14 定情

玉佩？難道那群刺客不是沖着慕黎而來，是沖着皇上？而且，刺客身上發現了慕黎的玉佩，所以夜易幾次三番地請慕黎處理。能證明慕黎身份的玉佩，慕黎自不會丢失，更不可能有人能從府中盜走，莫非是上次一醉閣那塊玉佩，掌櫃當掉後，不知落入哪個有心人手中？

可那些人若是刺殺皇上，嫁禍慕黎，為何又要刺殺慕黎呢？若是要刺殺慕黎，身上又為何帶着慕黎的玉佩呢？總不會有人派人來殺自己的吧？

這一個個謎團一樣的問題，我一點也找不到頭緒，而且現在人又累又痛，剛感受到痛，又驀然想起那個救我的高人，他，又是誰呢？只有下毒之人才能解的毒，他卻解了，真的是醫術高超嗎？不，亦或說，真的是我運氣好嗎？

我還在沉思中，慕黎已推門進來，雖然還面露憔悴，但比之之前，已經好看許多了。

“冰兒，你下去吧。”

“是，王爺。”

冰兒出去後，慕黎關上了門，又緩緩地走向我，坐在我床邊，看着我良久，卻并不開口說話，一時間，卧室裏變得異常寂靜。

“你......”

“萱兒，為什麽這麽做？”

我正想開口說話，慕黎卻在同一時間開口了，不過，他問的沒頭沒腦的，我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麽。

“什麽？”

“萱兒，你知道嗎？看着你昏迷過去，看着你的血，我那個時候，很害怕，我從來沒有這麽害怕過，真的。”

我看着他此時臉上的沉重之色如此明顯，我仿佛從中也能瞧見他當時的痛苦與無助。

“後來，大夫說你中毒，沒有解藥的時候，我一直看着你，一直抱着你，一遍遍喊你的名字，我不知道我應該做什麽，更不知道，若你再也醒不過來，我會不會就這樣一直抱着你。萱兒，我愛你。”

一開始他說的情真意切，我聽得也是深有感觸，只是，最後一句，他說了什麽？他不會是勞累過度，導致腦袋不太清楚了？

“慕黎，雖然我救了你，但是，你不用以身相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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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若是你實在過意不去，給我一些金銀珍寶之類的就好了。”

“萱兒，我愛你。”

“你，那...清菡呢？”

“清菡三年前救過我。”咦？清菡救過他，他便愛清菡；如今我救了他，他便愛我了？

“我與清菡無關其他，清菡不同于一般女子，心性高潔，琴藝怕是這天下也沒有幾人能出其右，這三年，我雖欣賞她，但也僅只于此，但是你不一樣。”

我想有人買東西的時候，一直說另一件東西多麽多麽好，結果卻選了一件很一般的東西嗎？慕黎這謊話說的真是不高明，啊，對了，清菡并不喜歡他，所以便選擇了我麽？

“我知道，我貌不驚人，學藝不精，不善琴棋......”

“是啊，你不是最好，對我來說，卻是剛好。”

他的話讓我一瞬間有些震驚，不知道該怎麽接話。

“萱兒，你如此聰慧，怎會看不懂我的心意呢？又怎會不知你自己的心意呢？抛開我的身份，也放下沈家，萱兒，你又是怎麽想的？當真對我沒有絲毫情義嗎？”

“我......”我的心想說的是沒有，可不知怎麽回事，卻始終開不了口。

“算了，你的身體沒有完全恢複，休息吧。萱兒，好好想想，只有你和我。不過，無論怎樣，你永遠是我的妻子，這輩子，我也不會放你離開了。”

慕黎的話太過沉重，我身體本就不舒服，一下子也無法細細地去接受與了解。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認定，他說他不會放我離開王府，對此，我竟無一絲失落，反而，內心中隐隐地有欣喜，而這欣喜卻讓我害怕，不過，我也确實累了，眼皮愈加沉重。

第二日，當我睜開眼睛時，映入眼簾的是晨曦中的一張絕色容顏，正對我微微笑着，這笑容讓我看的有些眩暈，剛一動身，卻被摟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清冽的氣息瞬間萦滿心間。

“萱兒。”

“嗯？”我從他的胸膛處擡頭看他，他卻突然低下頭在我的唇上輕碰了一下。

“傷口還痛不痛？”他只稍稍退開，說話時的氣息，我能清晰地感覺到，不自覺地便沉淪其中，微微搖了搖頭。

慕黎又馬上覆上我的唇，愣怔間，他的舌便滑進了我的口中，我只覺得渾身都僵硬了，眼睛裏看到的是慕黎的眼睛，仿佛盛滿了漫天星光。我緩緩閉上眼，雙手摟上他的脖子，口中都是他的氣息，我試圖輕輕回吻他，綿綿細雨般的吻卻突然變得猶如狂風暴雨撲面而來。

正當我沉淪在慕黎的吻中時，肩上突然一陣痛覺襲來，我不禁低吟出聲，沒想到慕黎卻變本加厲将我擁得更緊，我伸手使勁推他，還好，他感覺到便立馬放了我。

“痛。”

“痛？怎麽會......”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眸卻變得越來越暗，我順着他的眼光看去，呃，不知什麽時候，我由側躺在慕黎懷中，變成仰躺着，更要命的是，我的衣裳不知何時已敞開大半，我立刻便伸手攏了衣裳。天哪，居然差一點與慕黎做了天理不容的事。

“我肩膀痛。”

“哦，肩膀痛......”他這微微臉紅，極不自然的表現，是怎麽回事？

我還在疑惑間，慕黎翻過身躺在我身邊，又将我摟入懷中，我才稍覺舒适，忽然感到後背一陣涼意。

“我看看你肩上的傷怎麽樣了？”

“流氓！”

“你昏迷的這幾日，萱兒以為誰幫你換藥，又是誰“喂”你喝藥的？”

“流氓！！”

“真是個忘恩負義的丫頭。”

“真是個不要臉的登徒子。”

說完，我又往裏邊躲了躲，一時間好像似乎忘了，我還在他懷裏。

“萱兒投懷送抱，我當一回登徒子也好。”

“......”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

“萱兒，你餓了吧？我去給你拿些吃的吧。”

“冰兒去就好，你不用麻煩......”

“怎麽，萱兒是舍不得我麽？”

“你去吧，多拿些。”我總覺着他離開時的笑異常地耀眼。

我喚了冰兒進來，給我梳洗了下，忙完後，正好慕黎一手托着一碗清粥推門進來。

我看着眼前這碗放着幾片青菜葉的粥，再看看他，皺起了眉。

“萱兒，現在你的傷沒有大好，不宜吃別的，清淡些好。”

他說着已拿起勺子，放在口邊吹了一下，又遞到我嘴邊。雖說慕黎以前對我便很好，但好像沒有這麽好，我爹爹也沒這麽對我過。我肩上的傷其實傷口不深，昏迷只是因中毒的關系。

“我...自己來就好。”

“小姐，我先出去，你...和七皇子先吃。”冰兒一臉讪笑得看着我，又退了出去。

“好了，現在不用不好意思了，來，吃吧。”

不好意思？誰啊？不是我吧，我只是不大敢讓慕黎這樣伺候我吃飯，不過，他都不在乎，我也沒什麽好擔心的，便悠然地張開口。慕黎看着我笑得甚是溫和，看着他的容顏，竟不覺得這粥難以下咽了。

“萱兒，你是喜歡我的。”

“咳。”吃進口的粥差一點咳了出來，“你說什麽？”

“我受傷時，你照顧我；我有危險時，你為了我連命都不要；我吻你時，你也回應了......萱兒，不要逃避了，好麽？”

我知道慕黎說得不錯，我喜歡他，起初，我當他是夫君，但也僅此而已。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每天都想看見他，想陪着他，可當我知道，我可以離開他時，每每看着他，一遍遍告訴自己，這個人與我無關。

我想離開，因為我不想參與他們皇權的鬥争，更不想讓爹爹甚至整個沈家參與其中，而我的離開，是最好的辦法。

可是，我卻越來越依賴他，在心裏對自己說，反正我也是要離開的，與他如此相處，也是最後一次了。長此以往，我不知道我是真的想離開，還是以離開為由，一次次地靠近他。

“萱兒，曾經，我想，我這樣看似風光無限，實則四面楚歌的處境，我也不想把你還有你爹爹牽扯進來，我很害怕，害怕我一不留神，就會發生讓你受傷的事。所以我受傷回到竹苑，和你在重陽節遇襲，這一件件發生的事，都讓我決定讓你離開，離開我，你依舊可以過你喜歡的生活。”

“可是，那一晚，你為了我奮不顧身，看着你昏迷的這幾天，我想，這輩子，即使我身後是萬丈懸崖，也要你陪在我身邊，因為一想到你可能會離開我，我的心會抑制不住地疼痛，什麽也不想管，什麽事也不能做。我以前沒有愛過一個人，也不知道怎樣去愛一個人，可我想讓你留在我身邊。萱兒，你，可願意？”

他的表情有些緊張，這是我從未在他臉上看過的。我搖了搖頭，他臉上的緊張逐漸又轉為無限的失落與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我不願意和你站在懸崖邊上。”

他聽到我的話，臉上的失望更是深重，好像失去了生活方向般，孩子般的無助。看着他的模樣，我有些心疼，将頭靠近他懷裏，伸出手抱緊他。

“如果我愛的人在懸崖邊，我會牽着他的手，往回走到安全的地方，若是沒有路，我會和他一起跳下懸崖。”

“萱兒，你，你說什麽？”他看着我好不容易才說了這麽一句話，眼睛裏是滿滿的驚喜。雙手卻将我摟得更緊。

“我說，我愛你，夫君。”

“萱兒，謝謝。我答應你，若是有一天，沒有了懸崖，我會跟你一起離開京城，我們去看塞北的風光，看江南的細雨，好不好？”

“真的？你真的願意麽？”我有些不敢相信，要知道，他的這句話放棄的是這大好河山，是至高無上的皇位。

“慕黎得沈萱一人足矣，要這江山何用？”

“謝謝你，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