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變

正氣悶間,突然看見了爹爹,坐在我斜對面,好像是剛來。我很想過去,但是不合規矩,我看着他,爹爹也看見了我,微笑着對我點了點頭,我看着爹爹,也對着他笑了。

但是爹爹不能總往這邊看,因為這邊也有其他皇室女眷,所以他很快便轉過了頭,與身邊的人低聲交談着。

我有些失落地低頭,卻驀然察覺這小鬼不知什麽時候,把他的和我的玫瑰酥一并端走了。我轉頭看他,他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得意地看着我。

我剛想發作,突然有些喧鬧的殿內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宮監的聲音在殿內響起:“皇上,皇後駕到!”

所有剛剛還坐着的人,立刻都恭恭敬敬地起身向皇上、皇後行了一禮。

“皇上萬安,皇後金安。臣等恭賀皇上壽與天齊,我朝國泰民安。”

“衆卿平身。”

“謝皇上。”

“今日是朕的壽辰,衆愛卿今日放下君臣之別,與朕同樂!”

“遵旨!”

我不知道皇上的旨意是否奏效,總之,落座後,殿內雖是多了幾分寒暄之意,但總還懷揣着一份拘謹。

我偏頭看了一眼慕易,即使不久之前,還像一個孩子一樣與我搶東西,此時卻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兒,像個小大人一般,明明吃着愛吃的玫瑰酥,卻還得注重儀表,一小口一小口地細嚼慢咽。

“萱兒,嘗嘗這水晶蒸餃,應是你愛吃的。”慕黎夾了一個蒸餃放到我盤中。這蒸餃映着流光溢彩的盤子,倒是真顯得如水晶般透亮圓潤。

我夾起蒸餃,剛吃進口中,入口爽滑,肉質細膩而不油膩,蒸餃的外皮有韌勁卻不粘稠,倒是分外好吃。

“這禦廚不是我們中原的,你若喜歡的話,我可以讓母妃與父皇說說。”我搖了搖頭,慕黎實是沒有必要為了我,更遭人紅眼的。

“好吃的東西,難得才珍貴,若是日日吃,反倒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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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皇子敬獻賀禮!”

按照往常禮節,獻禮都應是太子開始,如今,太子被廢,但長幼有序,應還是由大皇子開始,但,我偏頭看去,太子依舊在獨自飲酒,仿佛并沒有聽見宮監的聲音,而一旁的大皇子妃卻是面露難色,我想,如今的大皇子怕是對皇上有了怨氣吧。

本還是有些喧鬧的大殿,卻一下因這預料之外的變動,一下子變得異常安靜,慕黎轉過頭對着慕易使了個顏色。

慕易倒是機警,得了眼色,狀似無意地從座位上走上前。

“父皇,兒臣花了幾個月的時間,才從一個高僧那兒求得這佛舍利,希望父皇喜歡。”

“好,好!易兒長大了,懂得孝順父皇了。”

當今皇帝信佛,所以僧人、寺廟在如今都有一定的地位,不想,這慕易年紀雖小,倒是懂得投其所好。他這禮物我也了解一點,據說是極其珍貴的,乃是幾百年前一位得道高僧留下的。

慕易落座後,慕黎手中拿着一卷竹簡,交給一旁的宮監,又由宮監呈給了皇上。我看皇上看着手中竹簡,若有所思,我并不知道慕黎送的是什麽,想來如今在座的人,應是與我一樣,好奇這普通的竹簡是什麽?

慕黎不疾不徐地對着皇帝行了一禮,清風一樣的聲音:“父皇,一月前,河西災荒,父皇為此殚精竭慮,不辭辛勞,親自撥銀赈災,分派物資,才使得河西百姓免于流離失所,妻離子散,這份竹簡,正是河西文人親自所書,代表的也是百姓們的心聲,以此恭賀父皇壽辰。

“好!傳旨,七皇子深得朕心,賞黃金萬兩,賜封黎王。”

“謝父皇!”

“皇上聖明,恭賀七皇子獲封黎王。”

慕黎這心思真巧,這竹簡與其說是百姓的心聲,不如說是皇上關愛百姓,功在千秋的豐功偉績的最好證明。

黎王,慕黎還是幾個皇子中第一個封王的,我看了下左右,慕易心性單純,倒是面露幾分喜色,四皇子、五皇子繼續飲酒,面帶微笑,大皇子隐隐露出幾分怨氣與嫉恨,慕黎更像是個沒事人,好似受封的另有其人。

慕易送的禮甚合皇上興趣,慕黎這禮合皇上心意。只不知,這兩手空空的五皇子慕淩賣的又是什麽關子?

五皇子劍眉星目,眼角微微上揚,帶着一份邪氣與驕傲,身姿英挺,雖不比四皇子沙場歷練出的飒爽英姿,亦不如慕黎月朗風清的精致眉眼,但自有他生為皇家貴胄的那份咄咄逼人的貴氣與高不可攀的清俊無雙。

“父皇,兒臣的禮沒有七弟、八弟的貴重,兒臣愚鈍,也沒找到什麽稀奇珍寶,但無意間發現一歌舞,我想倒是奇巧,應能博父皇一笑的。”

“好,那便傳上來看看吧。”

五皇子拍了兩下手,一陣琴聲在殿內響了起來,琴聲悠揚似山間淙淙流水,清風和煦,竟讓人有一種撥開雲霧見月明之感,這彈琴之人技藝倒真是高超。

琴聲漸趨平靜,仿佛林中月黑風高,分外寂靜,一衆女子魚貫而入,個個身姿窈窕,面若桃花,舞姿優美,将女子的柔,女子的美,演繹到極致,置身雲端般的舒适之感撲面而來。

琴聲婉轉,惹人沉醉,可是卻忽而轉急,猶如狂風過境,帶來的是滿滿的肅殺之氣。

女子輕柔的舞蹈,卻突然沒有了方才的婉約,舞步之間,反而隐隐透出一種鋼勁之意,随着琴音的越來越急,舞步也是越來越快,越來越沉,竟似男子的步伐般沉重。

我仿佛覺得眼前舞蹈有如戰場厮殺般激烈,琴音聽在耳中,似戰鼓般急切厚重,看的人心也有些緊張。

我端起茶杯,本想喝一口水,茶水上卻突然間閃過一道寒光。擡頭的一瞬間,卻見一個女子猛地向慕黎沖來,袖中藏着的匕首鋒利削薄,寒光畢現。我轉頭卻發現慕黎與五皇子正在認真地說着什麽,我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猛地撲向了慕黎。那一刻,除了不能讓他有事,我竟什麽也沒想。

匕首刺進身體的感覺,應是很痛,可當時的我卻慶幸,還好不是慕黎,所以也沒感受到什麽痛覺。因為很快我便昏迷了,似乎有人一聲聲地在旁邊喊着:“萱兒,萱兒。”

這聲音好像是爹爹,又好像是慕黎,我想答應,卻怎麽也發不出聲。甚至,我想做個動作示意,全身上下卻絲毫不能動彈。再然後,我覺得進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什麽也看不見,摸不着。我很害怕,不知該往哪裏走。還好,總有一個人一直在喊着“萱兒”,雖然我不知道聲音傳出的方向,好在總有人在。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能真正看見一點亮光。這才覺得累了許久的心終于能稍稍休息一下了。

“主子,太醫說了,王妃不會有事,那個玉佩,皇上很震怒,您再不進宮......”

“夜易,你下去吧。”

“可......是,屬下告退。”

如此這樣重複的對話,進行了多次,我想讓慕黎先離開,可努力了很久,還是發不出一點聲音。

而當我睜開眼睛時,突然間便很想哭,眼前這憔悴之人,怎回是風華絕代的七皇子呢?他的眼圈深陷,青色的胡子茬都冒了出來,白色的衣衫上還沾有紅色的血跡,此時他的眼微閉,滿臉的疲倦之色。

“萱兒,萱兒,你醒了,怎麽哭了?很痛嗎?”他的神情由一開始的狂喜又變得慌亂無措,伸出手,輕柔地拭去我眼角不知何時留下的淚水。

我搖了搖頭,喉嚨沙啞幹澀地有些疼痛,發不出一點聲音,我看着他,他的臉上有欣喜有擔憂,還有一種小心翼翼。我想讓他去休息,讓他不要擔心,可卻什麽也說不出。

慕黎起身去倒了一杯茶,坐在我床邊,小心翼翼地将我扶起,我的傷在左肩,這樣一動,便只覺一陣疼痛襲來。

“萱兒,是不是弄痛你了?”

我不喜歡這樣為我卑微的慕黎,不喜歡如此小心謹慎的慕黎,不喜歡這樣擔憂憔悴的慕黎,因為看到這樣的他,我的心便會很難受,很難受。

我搖搖頭,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茶,喉嚨這才舒服一些。

“慕黎,你去休息一下吧,我,我沒事了。”

“不,我就在這兒。”

慕黎的語氣堅定,我知他一定不會回去,便說道:“那你去洗個澡吧,你看你,都快成乞丐了。”

笑着說了這幾句話,本想安慰他,他卻只是環着我,并不做聲。

“你不去洗澡,我便要一直勸你,可是,我很累,沒有力氣說這許多的話。你......”

“好,我去。你別說話了,萱兒。”

他動作極是輕柔地讓我側躺下,我看着他的背影,雖然憔悴了些,卻讓我很安心。

慕黎剛一出去,冰兒端了臉盆就進來了。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看見七皇子走出去,我就知道一定是小姐你醒了。”

“冰兒,我沒事了,讓你擔心了。”

“不是,是七皇子擔心了。雖然太醫與京城中幾乎所有有名的大夫,都說小姐你沒事了。可七皇子卻偏不相信,一定要坐在床邊,等小姐你醒來。”

“冰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哦,那天七皇子抱着小姐,滿身是血,我害怕得不知怎麽辦,後來府裏來了許許多多的大夫,都說匕首上有劇毒,大夫們束手無策,不知怎麽解,說是只有下毒之人才有辦法。小姐,你不知道,我擔心害怕了幾天幾夜,還好小姐現在沒事了。”

“後來呢?”

“大夫雖不能解毒,但總可以緩解,七皇子每天都讓府中幾乎全部的人都去尋訪名醫。後來有一個穿戴有些不像中原人士的人到了府前,說他能治好小姐,七皇子便讓他配了解藥,又讓大夫們确認了一遍,才給小姐服下的。”

“那個給我解藥的人呢?”

“很多天之前便離開了府中,據說他喜歡雲游天下,濟世救民,能碰巧治好小姐,我想定是小姐平時善事做多了,才會有福報的。”

“那皇宮宴會那天呢?夜易這幾天是否來過?”

“恩,七皇子下令不許任何人進入,夜易卻經常來,說什麽皇上見到七皇子的玉佩很生氣,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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