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圓房

我輕輕揉了揉冰兒的手，分外溫柔:“冰兒一向溫柔可人，怎的對夜易卻一點都不害怕，還敢騙他呢？”

“小姐，你怎麽知道的？誰讓他不道歉的。可是，我就知道小姐會幫我的。”冰兒的臉色由剛剛的一點驚異忽而變得雀躍，陰謀得逞般的笑容，卻更顯出女兒家天真無邪的姿态。

“是啊，我的冰兒自是不能讓旁的人欺負了去。怎麽樣，還疼不疼？”

冰兒水汪汪的眼睛将我望着，貓咪般惹人憐愛，可憐兮兮地點了點頭。

我牽着她的手，向洛雲軒走去，吩咐了一個小丫頭去請個大夫來，好在沒什麽大事，只是扭傷而已，不過恐怕也得養個十天半個月的，我仔細地給她上了藥。

冰兒告訴我說，府門前的那些守衛，好似是因為柳貴妃這幾日每日都去禦書房跪求皇上，皇上終究不忍，這才解了慕黎的禁足。

“不過，王爺說了，讓小姐早些歇着，不必等他了，他應該會很晚才會回府的。”

冰兒說的狡狎，我看着她也笑了:“你的手也傷了，不用陪我了，去歇着吧。”

冰兒應了一聲，就退了出去，門輕輕地被帶上了。我雖然明白慕黎一來是看柳貴妃，二來想必是去調查了，身在皇宮，又是這樣的風口浪尖，想必也不會出什麽事。可人一安靜下來，我的心總是不安，不能抑制地想去擔心他，喜歡一個人，我想應該就是他不在身邊時，這樣時時想着他吧。

時間在不安的心境中，流逝地異常緩慢，不過，不知不覺中，擡頭時，月亮已挂在枝頭，透過窗戶照射進來，有些凄清蕭索的味道。我坐在床頭，安靜的環境，卻讓我越發心緒不寧，便想着去軒逸居等着慕黎。

慕黎的卧室簡潔到我幾乎一眼便能看出屋裏所有的擺設，又似乎什麽也看不到，就像慕黎，他對我雖是一向溫和，但是他的眼睛太過平靜，平靜到我在他的眼睛裏，幾乎看不到其他任何東西。我不懂他，但是，我知道我在乎他，喜歡他，那麽他的一切，我都喜歡。爹爹總說我是個傻丫頭，如此看來，爹爹說的大抵是對的。

我趴在案幾旁，看着眼前放的幾本整整齊齊的書，想着慕黎在看這些書的模樣，想着他寫字的姿勢，嘴角不自覺地彎起了笑容。

這時，門外傳來了輕輕的極熟悉腳步聲，越來越近。我不知道我是什麽時候站了起來，還趕在慕黎推門之前，先一步打開了門。

雖然開門之前懷着的是期待與喜悅的心情，但是，看着站在門外的人，一瞬間也不知道我想與他說些什麽，所以我就這樣看着他，他似乎也沒料到我會在這兒，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萱兒，怎的不早些休息？”

“我……”一直在等你，一想到如此說，他定會笑話我，所以硬生生地咽下了即将說出口的話，“怕你回來晚了，可能會餓，便想着可以給你做些吃的。”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得異常古怪，我以為他是不信我會做飯。“我會做飯的，以前爹爹回來的晚了，我都會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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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黎卻突然将我摟進了懷中，我想，慕黎最近很是奇怪，不過，為了安慰他，我也伸手抱住了他。雖然，我是很喜歡慕黎的懷抱，但是，光天化日下，這樣摟摟抱抱，終究是不好的，雖然現在是夜裏，但總歸在院子裏。

“阿黎，你餓不餓？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吧。”

說着，我便從他懷中退開些距離，剛要離開他的懷抱，他卻伸手拉住了我。“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不用，你呀，先去屋裏歇着，我保證一會兒就能弄好了。”慕黎似乎有些事處理，我并未費多少口舌，他便同意了。

廚房裏并沒有剩下什麽食材了，我就炒了兩個素菜，又煮了碗面條。我突然發覺以前給爹爹弄吃的，是關心。而今，給慕黎做吃的，心裏載着的是——幸福。

我做飯的速度一向很快，大概是因為以前總覺着若是做慢了，爹爹就會餓多一會肚子了。所以當我端着做好的面條與菜進屋時，慕黎好像正好洗完澡，換了身衣服。看見我的時候，忙接過我手中的盤子。

我想他大概是真的餓了，低着頭吃的很認真。我趴在桌上看着慕黎，他吃面條的樣子，斯斯文文的，以我這樣的角度看他，越發覺着他長得甚是好看。正看得入迷，忽覺唇邊一股溫熱的氣息，回過神才發現慕黎夾了根青菜至我嘴邊。

“幹嘛？”我剛一張開口，他便将菜放入了我的口中。

“你一直盯着菜，難道不是餓了麽？”

“我看的是你。”我下意識地便出口反駁，話一出口，才覺着有些不對，“呃......我，我先回去了。”

沒想到，我低頭往前走得急了些，眼看便要撞上了眼前的門，下意識地便閉上了眼睛。可是，預感中的疼痛并未到來，撲面而來的是熟悉的味道，落入的是熟悉的懷抱。

“夫人，如此急做什麽？”噴薄在耳邊的聲音，此時聽來，我總覺着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心跳也不受控制地跳動。

“我......”還未出口的話，盡數吞沒在慕黎的吻中，“轟”的一聲，我的腦海中幾乎一片空白，這并不是慕黎第一次吻我了，但是這個吻綿長又熱烈，輾轉厮磨，就在我覺得自己幾乎站不住時，慕黎将我攔腰抱起，我情不自禁便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将我放到床榻上，綿密的吻又點點落下，我覺着身體變得有些熱，一股陌生的感覺自心底深處而起。無意間手碰到慕黎，突然便只想靠他更近些，這麽想着，手便去抱他，不知怎地，竟扯開了他的衣裳，而他應是才洗完澡，便只着了一層單衣，這麽一扯，我便清楚地看見了慕黎光裸的身體，慌忙偏過頭，這一偏頭，才驚覺我的衣裳不知何時，已全都敞開了。

“阿黎。”話一出口，這喑啞的聲音讓我覺着這不是我自己的聲音。

“萱兒，會有些疼，你忍一下。”慕黎好聽的聲音，總讓我不自覺沉迷其中，尤其在腦袋混沌的時候聽來，更覺極具吸引力，不禁看着他點了點頭。

這一點頭，人也突然變得清明起來，反應過來，才稍覺尴尬，卻也只是一瞬，便因慕黎的進入而瞬間崩塌。

第二日一早，睜開眼睛時，慕黎已起床了，我輕輕喚了他一聲，他轉過身，向我走來，坐在我床邊。

“萱兒，昨日你累着了，時辰還早，你再睡會兒。”

我本來還有些睡意，他這話一說，我不禁便想到了昨夜種種，瞬間睡意全消，微微有些臉紅，“咳”了一聲，裝作若無其事，“昨日你進宮，可有什麽收獲？”

他的神色有些平靜，但眉眼之間卻隐含一種淩厲。“從舞女進宮開始，訓練期間，并無外人接近，她們其中也并無人外出。由此，可以斷定，玉佩定是進宮之前她們就已帶着了。”

“能夠确定沒有人接近嗎？”

“看守她們的守衛頭領是我的人，若有接觸，不會逃過他的眼。”

我忘了，慕黎在宮中怎會沒有自己的眼線呢？“既然如此，便只有......他，才有機會了。”

慕黎看着我，點了點頭。“既然他有膽做，我們也是要讨回來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阿黎，聽說母妃身體不适，我想今日進宮看看她。”

慕黎将我摟入懷中，下巴抵着我的頭：“萱兒，小心些，對我來說，你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恩，我會小心的，我也不想阿黎有事。”他摟着我的手臂更緊了些。

我拿着慕黎的腰牌，倒是很容易就進入了。來到碧露宮後，柳貴妃側卧在榻上，臉上有些蒼白，見到我便溫和地笑了，拉着我的手坐在床邊。

“萱兒，謝謝你。”一向随和親切的柳貴妃，第一次如此嚴肅的說話，我立刻便反應過來，她指的應是宴會那一晚，我替慕黎擋了一劍。

“母妃，這是萱兒心甘情願的，說實話，我也不曾想過自己會為了阿黎那樣做，母妃，你這一道謝，我倒覺着承受不起了。”

柳貴妃聽到我的話，不禁逸出一絲笑容，“黎兒娶了你，倒是他的福氣了。”

我作沉思狀，悠悠地開口：“好像是這樣，不過，母妃有我這個兒媳，也是母妃的福氣。”

柳貴妃愣了好一會兒，才一掃臉上陰郁之色，笑着點了點我的額頭，“你這丫頭，真是個可心的丫頭，可愛的緊。”

聊了一會兒，我才覺着她并沒有我剛瞧見她時那般心事重重了，我邊玩這她向禦花園走去。

“母妃，阿黎雖遭皇上猜忌，但未必不是好事，榮寵至盛，盛極必衰，七皇子多年獨占鋒芒，鋒芒之下，險象環生。可是，這麽些年，七皇子依然久負盛名，母妃該相信他，放寬心便好。”

柳貴妃停住腳步，拍了拍我的手，輕輕微笑，仿若海棠盛開，“萱兒，你瞧，我呀，也是糊塗了，這麽個道理，竟也沒看懂。”

我說：“母妃，您是愛子心切，不過，由此看來，皇上還是疼母妃的。”

正說話間，一個長得極其豔麗的女子款步走來，雖然已有些年紀，但眸眼中還是能看出幾分姿色，雖美不如柳貴妃，但是總有一種張揚的豔麗。

“喲，柳姐姐今兒個怎麽下床了，腿好些了嗎？”眼前這女子大概也是某個後妃，看她語氣倨傲，對柳貴妃亦是無半分敬意，想來定是這皇宮中，品階與柳貴妃一樣的王貴妃了。

“勞王貴妃挂心，本宮早已無礙了。”柳貴妃輕輕柔柔，這感覺便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無一絲着力點。

我擡頭看那王貴妃時，她的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怒氣，但很快又滿面笑容地看着我說：“柳姐姐，這個丫頭倒是長得很标志，怎麽柳姐姐如今把她放在身邊，莫非是想借機獻給皇上不成？”

她這話說的甚是挑釁 ，且不說她有沒有認出我，如此說法，又置柳貴妃于何地？果然剛剛還一派溫和的柳貴妃，臉上露出了不悅與愠怒。

“母妃，這位娘娘經常找年輕漂亮的姑娘獻給皇上，是因為年老色衰嗎？”我自認為我說的足夠天真無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