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國慶假期于聲一直窩在房間學習, 除了吃飯，幾乎寸步不離卧室。

段季修甚至以為她要走火入魔了。

3號晚上吃飯的時候, 段文康忽然說，“明天我們和顧家一起吃個飯，恰好這兩天我有時間。”

于聲眨了眨眼, 暗暗想着這個顧家是......

铛铛比較興奮，“耶，是不是可以見到歡歡姐姐了？我要向她炫耀一下，我還有個聲聲姐姐。”

于聲恍然, 果然如她所想。

“對了, 清歡也是和你們一個班的。”楊柳突然想起來。

段季修靠在餐椅背上正玩游戲，聞言應了一聲，“嗯, 她們認識。”

于聲笑了笑, 接道, “嗯，我和清歡還在一個宿舍。”

“那你們還挺有緣分，明天正好可以聚聚。”段文康笑着說。

段季修手機傳出“over”的提示音，他放下手機，挑眉看了眼于聲, “何止是有緣分, 簡直快要成了連體嬰。”

他都不知道，兩個女生每天有什麽好聊的！難道住一個宿舍還不夠她們說悄悄話麽？

于聲抿抿嘴角，不是很情願接他的話題。

那天晚上回來, 她冷靜之後覺得自己和他之間有點莫名其妙。

兩人莫名其妙就不說話了，忽然又莫名其妙和好了。

這種轉變讓她有點害怕，所以，這幾天她有點刻意，刻意和他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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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知，他似有意般，把她堵在二樓拐角處。

“我說，你是不是故意躲我呢？”段季修修長挺拔的身影擋着她的路。

于聲假裝聽不懂，“你想多了，再說，我為什麽要躲你呀？”

他哼笑，“為什麽你不清楚？”

段季修睨着她，忽然愉悅的問，“那天你從我自行車下來，臉紅個什麽勁？”

于聲囧，長而翹的睫毛微微顫了下，面上不露聲色的，“你肯定眼神不好。”

他笑了，眼神揶揄的看着她，“雙眼都是5.2，如果我眼神不好，那剩下的都是瞎子了。”

于聲臉上一紅，抿嘴不答他。

“能不能正常點？別動不動就躲着我行麽？”段季修語氣有點無奈。

“我哪有。”于聲低聲呢喃。

他暗暗嘆口氣，對她這鴕鳥屬性有點無可奈何，睨了她片刻，伸出食指戳了戳她的腦門，“慫樣兒。”

于聲被他戳的有點不高興了，“你別動手動腳的。”

他笑了笑，收回手，側身給她閃了條路，“算了，回去睡覺吧。”

再逗下去估計她又得炸毛！

于聲低垂着腦袋，臉頰暈着紅霞，飛快的從他身邊溜過。

段季修盯着她落荒而逃的纖細身影，不由得輕笑。

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顧清歡跟着顧秦和趙嘉雲到了段家，于聲剛好從樓上下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顧清歡抱了個滿懷。

身後的段季修看到于聲驀地被顧清歡撞得踉跄地退後了一步，他下意識伸出手去接了一下，掌心貼在她纖細的腰身上，盈盈一握的纖細身段刺激得他的手指僵了一瞬，他回神，把她扶好後飛快的撤離了手掌。

他怕再猶豫一刻會控制不住的想犯罪。

他讪讪的摸摸鼻尖，繞過她們去和顧秦和趙嘉雲打了個招呼。

“這小子，幾天不見長高了不說，還更帥氣了。”顧秦看着已經一米八幾個頭的少年誇贊。

顧清歡不忘插話，“段公子在我們學校可不是浪得虛名，小姑娘那情書可沒斷過，是吧聲聲？”

于聲突然被提及，猝不及防的“啊？”了一聲，有些糾結這種問題該怎麽回答，尤其是察覺到段季修一副正經八百望着她的目光時，頓時有點詞窮。

她只好笑了笑，沒答話。

顧秦她們這才認真打量了一下和自家閨女站在一處的女孩。

皮膚白皙，五官過分的精致，大大的眼睛清澈漆黑，鼻子小巧而挺立，簡單的紮了個馬尾，發上沒有過多的頭飾，身材過于纖細，乍看像是有些營養不良。

尤其是她向他們笑着喊“叔叔阿姨”的時候，乖巧又懂事。

趙嘉雲就喜歡于聲這種性子的孩子，笑着問，“你就是聲聲吧？”

于聲禮貌的點點頭。

趙嘉雲扭頭看楊柳，“你別說，這笑起來的樣子，和你像極了。”

“經常聽歡歡回家提起你，漂亮成績又好，歡歡學習可不行，平時你多督促她一點。”

于聲笑着應，“好。”

趙嘉雲嫌棄的看了顧清歡一眼，對楊柳說，“這孩子腦子笨得很，我太羨慕你了，季修和聲聲成績都好，不用愁。”

顧清歡不幹了，“媽，您能不能在這舉國歡慶的假期裏說點別的呀。”

和表嬸聊聊哪家美容院手法好，哪家店新上了衣服不好麽？！

楊柳拍拍趙嘉雲的手，開導她，“歡歡很聰明的，考上我們源水的工大不成問題，你也別太杞人憂天。”

“但願如此。”

段文康提前在酒店定好了位置，十一點左右，他們才開車前往。

段季修和于聲坐在段家的車上，兩人在後排坐着，中間隔了個铛铛。

铛铛時不時扭來扭去，晃得段季修頭暈，他一手把铛铛按在座椅上，擰眉問，“你多動症是不是？”

吓得铛铛動都不敢再動一下。

于聲扭頭看他，覺得他太吓唬人了，尤其是铛铛還這麽小的孩子，被他這麽一唬，铛铛直接繃直了身子。

她一時沖動，伸出手朝按着铛铛肩膀的那只手使勁拍了一下，“啪”一下聲響，在逼仄的車廂裏格外清脆，段季修懵了一瞬，就連副駕駛的楊柳也頓了一下，扭頭朝後面看了眼。

铛铛直接呆住了，小心髒“噗通噗通”跳個不停，生怕哥哥一會動手打人。

于聲激動上頭，絲毫沒察覺異樣，她板着臉，勢氣很足的瞪着段季修，“你吓到他了。”

他瞧她那一副護犢子的模樣，莫名覺得好笑，打那一下像是撓癢癢，微不足道，偏偏她氣勢還十足。

段季修薄唇勾了一抹不羁的弧度，流線形的鳳眸帶着打量審視了她一遍。

總感覺她今天有哪裏不一樣。

視線瞥到她紮起的馬尾時才恍然，修長的天鵝頸白皙秀颀，鎖骨精致，藏在衣領裏若隐若現。

段季修晃了下神。

铛铛眨眨眼，作了一會心裏鬥争，才委屈巴巴的向開車的段文康訴委屈，“爸爸，哥哥欺負我。”

他垂眼看向中間的小鬼，伸手使勁在他頭上揉了揉，“還學會告狀了？！”

“哥哥又揉我的發型。”铛铛噘着嘴不滿。

“嘿，小鬼......”段季修哂笑。

段文康和楊柳不答話，任由他們胡鬧。

于聲失笑，讓铛铛往她的方向挪了挪，離段季修遠了些。

段季修看着貼在一起的姐弟兩，無端的看不順眼，他拍了拍旁邊空出來的位置，示意铛铛，“小鬼，坐這邊點。”

铛铛輕哼，扭頭不搭理他。

段季修壓着脾氣，掏出手機繼續誘惑，“游戲要不要玩了？”

铛铛一改剛才鐵骨铮铮的漢子模樣，瞬間變得乖順。

于聲：“......”

她覺得铛铛在段季修手裏遲早會學壞。

餐廳停車場，于聲牽着铛铛跟在楊柳身邊，剛拐角，碰到對面同樣朝電梯來的于家三口，于聲愣了愣，腳步頓住。

楊柳看到胡小鳳和于和光時也愣了下，有些錯愕的看着他們。

同樣，于和光也有些詫異，這些年他和楊柳不曾再見過，關于孩子的事，也都是由段文康出面，今天突然碰到，他有些意料之外，但面上依舊保持着平靜。

倒是胡小鳳，臉色瞬間難看極了，尤其是看到楊柳後，醋意大發。

沒想到過了這麽多年，她依舊美麗，與往昔相比，如今更是雍容華貴，身上一看就不菲的裙子和手裏的名牌包讓胡小鳳心裏嫉妒又不平。

氣氛僵持了兩秒，于和光先打破安靜，“好巧。”

楊柳倒也平靜，當初兩人是相親結婚，離婚也是心平氣和的分開，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已沒了那麽多愛恨情仇。

唯一覺得愧疚的，便是聲聲。

她面上無情緒波動，明顯不想多交流，只淡淡的“嗯”了一聲。

心裏雖困惑為什麽于家會在源水，但知道現在不合時宜，便也沒問。

于聲能看出他們彼此的尴尬，她心裏有些難過有些不安。

她的爸爸媽媽，兩人再見面恍若陌生人，這讓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段季修餘光看到旁邊的女孩微微垂着腦袋，表情落寞，他心裏忽然像是針尖紮了一下，跟着疼了一瞬。

他想，此刻她應該很難過。

段文康擔憂的看了眼楊柳，見她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才稍稍放心。他伸手攬住楊柳，輕聲說，“走吧，一會老顧等不及了。”

他朝于和光點點頭，帶着楊柳進了電梯，段季修和铛铛跟了過去。

于聲腳下像是生了根，垂着眸子站着一動不動，她沒跟上去，也沒向于和光說話，只孤零零的站着。

眼角泛紅，情緒像浪潮翻湧着。

過了片刻，手腕突然被人拽住，熟悉的薄荷香讓她頭腦瞬間清醒，理智很快回籠。

“走呀，我們都等着你呢。”段季修緊緊攥着她的手腕，生怕她甩開。

于聲擡頭看他，漆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層水霧，牙齒輕咬唇瓣，看起來可憐又招人疼。

段季修的心跳倏然漏掉了半拍。

她抿了抿唇，努力向他揚起了一抹微笑。

段季修此刻就像救贖者，把她漂泊在外的那個脆弱的心一把拽了回來，她心裏暖暖的。

于聲皺了皺鼻子，小腳在地上跺了跺，柔聲細語的，“我腿麻了。”

段季修：“......”

他有片刻的失神。

體內的荷爾蒙驀地升高，他有些發怔的睨着她。

剛才那聲嬌嬌柔柔的聲調，怎麽聽都像是在向他撒嬌，之前見慣了她對他張牙舞爪橫眉冷對的态度，此般模樣他竟毫無招架之力。

他轉身進了電梯，幾乎落荒而逃。

他的情緒表現的太明顯，于聲眨眨眼，有點不明白緣由，困惑的緊跟在他身後。

電梯合上，于婉和胡小鳳都死死盯着，像是有深仇大恨一般。

“爸，聲聲太不懂事了，見着您和媽媽也不打招呼。”于婉陰陽怪氣的，一句話說到了胡小鳳的心坎裏。

“小白眼狼，也不想想當初是誰把她養大的，吃裏扒外的東西！”胡小鳳一張臉近乎扭曲。

于婉得逞，又扮演好女兒的形象，“媽您別生氣，現在不比以前，聲聲自然舍不得段家這麽好的條件。”

她小聲又勸于和光，“聲聲嫌棄我們家窮也很正常，爸您別放心上。”

于和光臉色很難看，但沒說話，沉默的态度激怒了胡小鳳。

“你不說話什麽意思，是不是還惦記着那個狐貍精呢？”

于和光皺眉，“你好好說話。”

“我罵她狐貍精你心疼了是不是？當初如果不是她，和你結婚的是我。”

胡小鳳不依不饒，“于和光你還有良心嗎？當初我懷着你的孩子，你一走了之不說，竟然還和那個狐貍精結了婚。”

于和光心裏也窩火，這事被她數落了十幾年，心裏早就煩透了，此刻語氣也不好，“你說夠了嗎？當初是你提的分手，後來我才和楊柳結的婚，她是無辜的！ ”

“總之，是你對不起我們母女。”

“行了別說了，一會和雲家一起吃飯，別在這丢人現眼的。”

胡小鳳提了口氣，努力壓住了火氣。

于婉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心裏恨得牙癢癢。

她忿忿不平，接受不了于聲比她強的事實，無論是長相、成績、還是現在的家庭條件。

憑什麽她的命可以那麽好，明明是個讨人嫌沒人要的孩子。

以前有雲揚哥罩着她，現在又出現個段季修。

這都讓她心生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