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三十十六顆鑽石

梁雪然猛地推開他。

魏鶴遠先前太過淡漠,以至于讓她忽略掉,這麽一個人……也會有強迫別人意願的時候。

推開魏鶴遠,她差點從床邊跌落下來,而魏鶴遠拉住她的胳膊,及時地扶住她:“小心。”

他一時沒有分寸,捏痛了梁雪然;梁雪然微微皺眉,魏鶴遠松開手。

梁雪然沒有停留,轉身就跑。

她知道這時候跑掉就是最壞的解決方式,最好和他說清楚,請他以後不要再繼續……

但等梁雪然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到了電梯裏,正在往一樓下。

電梯之中只有她一個人,她的手按在胸口中,聽到自己的心跳一陣又一陣,強烈的仿佛要跳出胸膛。

這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從那之後的一周,一直到魏鶴遠出院,梁雪然都沒有再去看他。

因着危機公關做的好,雖然先後有大額優惠券洩露、員工跳樓這種事情發生,但并沒有絲毫影響輕雲在消費者眼中的信譽,反而借着緊接着的輕雲公益名聲直上。

輕雲也借機專門設置慈善款項——每購買一件輕雲的衣服,輕雲将會往山區捐贈一元錢。

這筆錢依舊存在新設立的基金中,賬目完全透明,官網每天可進行查詢。

原本還有不服氣梁雪然,覺着她年紀輕輕難堪大任的,這麽一來,竟然一句反駁的話也沒有了。

而魏鶴遠大病初愈,他終于找到了梁雪然一直裝在包中的那幾只玩偶——是某個荷蘭藝術家自創的品牌,并不是多麽昂貴的東西。

他仍舊想不起來這些玩偶是什麽時候出現在公館中的,更不知道為什麽梁雪然會把這些東西随身帶在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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詢問連朵時,連朵也弄不清楚,她扒拉了一番官方對玩偶的資料說明,頂着烏黑的眼圈告訴魏鶴遠:“我去查了查,這好像是那個荷蘭藝術家送給他女朋友的,寓意是永遠珍貴的愛。”

這個含義可不太妙。

連朵憐憫地看了看魏鶴遠,拍拍他肩膀,問:“你确定雪然沒有綠你?”

“怎麽可能,”魏鶴遠矢口否認,“或許只是好看才一直留着。”

——但這理由說服不了他。

梁雪然平時表現的并不怎麽喜歡這些小玩具,或者首飾。

魏鶴遠給她買了不少珠寶,他母親喜歡這些,魏鶴遠想當然地認為梁雪然也會喜歡;然而梁雪然極少佩戴,走的時候亦是一件也沒帶走。

魏鶴遠忍不住想起,那天生日“約會”。

他帶梁雪然出去的次數并不多,不過偶爾帶她去朋友聚會,空暇時間也會帶她外出散心——兩年內,後者不過也就那麽三四次。

當初梁雪然站在抓娃娃機面前那麽長時間,是不是當時如果給她抓一個就好了?

或許她不是不喜歡,只是如她母親所說,當溫飽都成問題的時候,就不會再把注意力放在這些“無關緊要”的小東西上。

魏鶴遠帶着玩偶回公館,管家看到後微微一怔;魏鶴遠自他神情中瞧出不對來,問:“怎麽了?”

管家指着那玩偶:“這是梁小姐送回來的嗎?”

“不是,”魏鶴遠說,“她也有一對?什麽時候買的?”

管家吞吞吐吐:“不是梁小姐自己買的。梁小姐第二年生日的時候,您工作忙,我自作主張,替您為梁小姐準備的生日禮物,就是一對這樣的玩偶。”

魏鶴遠默然不語,只是凝望着手上的小東西。

酸澀一點點湧出來。

良久,他說:“你有心了。”

魏明可的婚宴安排在這周六,是魏老太太翻開黃歷好久挑出來的好日子。

對方并非什麽名門望族,律政家庭,本身擔任檢察官,比魏明可大上三歲,溫文爾雅的模樣,敬魏鶴遠酒的時候,不卑不亢地叫了聲“鶴遠哥”。

魏明可那麽瘋的一個丫頭,現在臉紅的不行,還擔心魏鶴遠欺負了她丈夫,拼命使眼色,要魏鶴遠快點把酒喝下去,不要為難他。

魏明可和這名檢察官是奉子成婚,她懷了不過兩個月,還瞧不出什麽來,已經開始有意識地拒絕飲酒。

魏鶴遠笑笑,一飲而盡。

原本他還篤定了要在魏明可之前把婚事定下來,現在看來,說不定魏明可肚子裏的小家夥呱呱墜地,他這邊也很難結婚。

魏明止牽着充當花童的綿綿走過來,叫魏鶴遠:“奶奶叫你。”

其實魏老太太沒什麽好叮囑魏鶴遠的,叫他過去只叮囑兩句,着意要把身邊的小姑娘介紹給他:“這個是花菱,也是學服設的,帕森斯設計學院,今年剛剛畢業,比你小五歲。”

魏鶴遠一眼看穿魏老太太的心思,沒有久留,說了句“明止找我”,轉身就走,竟然連同花菱說話也不肯。

魏老太太又氣又惱。

她的這些子孫們,一個個着了魔的喜歡上梁雪然,那梁雪然能好到天上去?

魏容與也就罷了,他從來都不缺女人,現在迷戀梁雪然,說不定以後就會喜歡其他的款;魏老太太見過魏容與的那些女友們,環肥燕瘦,各種類型的都有。

宋烈倒是也還好說,年紀還小,過兩年成熟了,也就不惦記了。

唯獨一個魏鶴遠,從來不近女色的主,在梁雪然這個坑裏摔倒躺平,竟然再不肯上去了。魏老太太揣摩着他喜歡的模樣,仍舊是上次相親未成的那個花菱,身高和梁雪然差不多,也是白,一身皮膚白的和雪一樣;同樣服設專業,同樣的漂亮年輕,說起話來同樣的幽默。

誰知道魏鶴遠就這麽走了。

花菱主動安慰魏老太太,笑:“鶴遠哥人忙,和我應該沒什麽共同話題,這很正常啊。”

魏老太太拍拍她的手,嘆氣:“你是個好孩子,只是我家鶴遠沒這個福氣。”

她其實并不喜歡逼迫孩子們做什麽選擇,況且魏鶴遠那麽個性格,就算是魏老太太拿槍指着這魏家所有人,也很難使魏鶴遠改變心意。

這話說的委婉,既然魏鶴遠沒這個意思,魏老太太也不會再撮合他與花菱。

花菱臉色微微一變,笑:“可能等我和鶴遠哥接觸接觸,他會改變主意呢?”

然而,一直到從魏家離開,花菱都沒有能和魏鶴遠說話的機會。

只是遙遙地看了一眼,魏鶴遠在彎腰逗綿綿。

總是冷峻的一張臉,面對孩子時,笑容溫和。

這一點溫柔更讓人着迷。

高大俊朗的男人,行止優雅,地位尊貴,又潔身自好,每一樣都結結實實地踩在了花菱的萌點上。

她有些着迷地看着魏鶴遠扣的一絲不茍的襯衫,修長蒼白的一雙手,手指按在胸口,花菱忍不住去妄想他褪去襯衫解開領帶陷入情、欲後,又該是什麽模樣。

一定很誘人。

花菱并不在意魏鶴遠之前有過梁雪然,畢竟與她那些哥哥相比較,如魏鶴遠這般只養了一個小姑娘而且一養就是兩年的人不多了;況且,這也從側面反應了,魏鶴遠在某些方面的正常。

花菱自信自己能夠勝過先前那個出身貧賤除了臉一無是處的繡花枕頭。

在魏鶴遠注意到這邊的時候,花菱捂着心口,偷偷轉身離開。

她有些遺憾地想,如果前段時間,梁雪然真的死在夔州就好了。

那麽現在就是她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

真可惜。

成為雲裳特約設計師後的第二個周,梁雪然成功交出一副令陸純熙和黃紉都十分滿意的作品。

陸純熙曾誇贊梁雪然在設計上頗有天分,這話一點兒也不假。而且梁雪然的眼光和審美十分正統,考慮美感的同時亦兼具了實穿性,如同Raf時期的Dior。

——不是說衣服版型或者其他方面的相似,而是那設計本身的氣質。

當初葉愉心能夠憑借剽竊她的那張草稿一躍被C&O特殊簽約,已經足夠證明梁雪然的足夠優秀。

況且,那時候,她不過剛上大一而已。

梁雪然也沒有荒廢學業,能上的課堅持去上,幸好大三下的課程不多,才給了她喘息的機會。

不知道上次的那些狠話是不是起了作用,孟謙終于不再糾纏,上課時候也不會如往常一樣挑梁雪然的位置。

而是不遠不近,始終在離梁雪然兩排遠的右後方。

方薇仔細觀察了,一整節課,孟謙的目光就沒離開過梁雪然。

從始至終,梁雪然不曾看過孟謙一次。

方薇把書豎起來,小心翼翼地問梁雪然:“你和魏鶴遠現在怎麽樣了?”

實在按捺不住一顆八卦的心。

其實舍友們都猜到了梁雪然的那個神秘前男友多半就是魏鶴遠,但誰也沒有對外說,彼此間也不讨論。

梁雪然說:“大概就是普通朋友。”

方薇羨慕嫉妒恨,又往她身邊靠了靠:“你是不是睡過他?”

梁雪然掀開書,聲音不自然:“幹嘛問這種話?”

方薇看她神色,已經明白,哀嘆:“你說你是不是福星下凡啊,長得漂亮,天降遺産這樣的好事讓你撞上,還能睡到極品男神……”

方薇西施捧心:“我脆弱的小心髒裏已經塞滿了檸檬。”

當她得知梁雪然即将參加雲裳所舉辦的香調晚宴之後,檸檬開始瘋狂生根發芽長檸檬樹了。

雲裳這次的晚宴設在明華臺,極致奢華鋪張,梁雪然作為雲裳的特邀設計師,又有一件作品在夏季時裝展出,理所當然地得到一張邀請函。

受邀參加這次晚宴的,除卻雲裳本身的設計師,更多的是在雲裳已有的客戶。

不得不說,C&O這次的品牌孵化很成功,雲裳的春季新品訂購量并不低,不少明星穿着雲裳高定禮服出席各色典禮;而華城名媛們,對這個品牌的常服也頗為青睐。

尤其是甄曼語,簡直是雲裳的狂熱粉,她大手筆地把所有雲裳已出的産品均購買了一遍,甚至包括同款不同色的常服。

——只因魏鶴遠也會出席這場晚宴。

憑借着魏老太太給開後門,花菱輕而易舉地進了雲裳,參加這次晚宴。

她主動找魏鶴遠聊天,只可惜魏鶴遠顯然對她絲毫不感興趣,不過禮貌應酬幾句。

旁邊有人在他耳旁低聲說了幾句話,只聽到‘梁小姐’三個字。

魏鶴遠淡淡說了句“失陪”,轉身離開。

花菱眼睜睜地看着魏鶴遠去找梁雪然,氣的歪了鼻子;目光落在旁側侍者端着的酒杯上,她咬咬牙。

看來,只能來強硬點的。

她堅信日久生情,但也總得有那麽個朝夕相處的條件;魏老太太說過魏鶴遠為人極其負責,花菱劍走偏鋒,決定使出這下賤但或許對他來說最有用的一招。

而魏鶴遠穿過人群,終于走到梁雪然面前,将一個小盒子遞到她手中,微笑:“遲到的入職禮物,恭喜你簽約雲裳。”

旁邊有人經過,梁雪然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拂了魏鶴遠的面子,笑着接過那個精美的禮品盒,好奇地問:“是什麽?”

——是她之前站在抓娃娃機前想要的那個東西。

魏鶴遠嚴謹地說:“之前你想要的那個蒜頭王八,打開看看,喜歡嗎?”

嗯????

蒜頭王八是什麽鬼?

梁雪然滿腹疑惑地拆開緞帶,看着裏面的玩偶,沉默了。

“那個,”梁雪然糾正,“這叫妙蛙種子,不是蒜頭王八。”

魏鶴遠不看精靈寶可夢嗎?!他難道只認識一個皮卡丘嗎!

魏鶴遠神情稍稍一滞,終于意識到自己和梁雪然之間的代溝。

他不自然地移開步子:“抱歉,我的錯。”

……回去一定要好好的教訓淩宜年一頓!

梁雪然哪裏知道是淩宜年坑了魏鶴遠,惡作劇告訴他這玩偶的名字。

她禮貌地對魏鶴遠笑笑:“謝謝,我很喜歡你這個禮物。”

轉身離開。

這并不是什麽說話的好場合,恰好陸純熙來找魏鶴遠,魏鶴遠便跟他去了另一邊。

魏鶴遠今晚喝的酒并不多,但喝到第五杯的時候,明顯感覺到不對勁。

他擰眉,重重放下杯子。

手背上青筋暴起,他的心情十分糟糕。

很不對勁,全身熱血仿佛都往一個地方沖;渴望湧上來的瞬間,魏鶴遠頓時意識到自己中招了。

不知道是誰這麽下作!

魏鶴遠怒火一并升起,但此時顯然并不适合調查下去;一小時後還需要他上臺致辭,他必須在此之前找到解決辦法。

魏鶴遠拉過來助理,讓他去把醫生請過來;他不能在衆目睽睽之下失态,先去休息室休息,等候醫生過來。

在旁側窺着的花菱看着魏鶴遠上樓,本來想着直接跟上去,轉眼一想,現在藥效剛剛發作,只怕魏鶴遠還保持着理智。

現在過去,只怕還會被他趕出來;再被他看穿目的,得不償失。

她決定再等等。

反正她已經賄賂了拿着房卡的侍應生,到時候,侍應生會把魏鶴遠那個房間的複制卡偷偷地遞給她一張。

不管魏鶴遠選哪個房間都無所謂。

花菱若無其事地繼續同人攀談,只是笑容再也遮不住。

而梁雪然和甄曼語打了個照面,她對甄曼語微笑示意,擦肩而過,優雅地走向另一邊。

甄曼語旁邊的鄭明珠哼了一聲,小聲:“不就是個被睡爛的賤婊、子麽,還真以為自己飛上枝頭變鳳凰了?”

甄曼語卻沒有說什麽。

她往常和鄭明珠玩的最好,鄭明珠知道她喜歡魏鶴遠,理所當然地站在她這邊。

對于她們這種人而言,說句不好聽的話,梁雪然就是靠張腿來活着的;貪慕虛榮,也不過是個男人的玩物罷了,不是什麽好東西。

甄曼語以前一直這麽堅定的認為,然而此時此刻,她卻覺着鄭明珠說的話有點太難聽了。

之前梁雪然說的話沒錯啊,魏鶴遠既然找上她,兩個人公平交易,哪裏還分什麽高低貴賤呢?

鄭明珠恨恨地看着梁雪然,小聲對着甄曼語說:“你不知道她有多下賤,和魏鶴遠牽扯不清不說,還和魏容與不清不白的,你說他們這樣的人,私下裏不知道怎麽玩——”

甄曼語仍舊保持沉默,而鄭明珠理所當然地以為好友生了氣,直直地走過去,故意往梁雪然身上靠,趁着梁雪然不注意轉身的時候,她杯中的酒“恰好”被撞翻,直接弄污了梁雪然的裙子。

鄭明珠豎着眉,罵她:“怎麽走路的?也不看看後面的人?”

鄭明珠的父親借着房地産的東風暴富起家,對孩子疏于嬌養;鄭明珠為了融入華城上流交際圈,和甄曼語抱團,心直口快的,做了不少甄曼語不好出頭的事。

譬如現在,衆目睽睽之下,給梁雪然難堪。

鄭明珠知道梁雪然沒有根基,只是得意洋洋地笑。

梁雪然不疾不徐地回答:“抱歉,畢竟我前面的眼睛夠用了,後腦勺就沒長眼睛。”

鄭明珠起先沒聽出,過去一分鐘才反應過來——梁雪然這是在變着法子罵她眼睛不好使呢。

氣的鄭明珠也不顧顏面了,直戳戳地問梁雪然:“我聽說梁小姐最會溫柔可人啊,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

梁雪然的裙擺被她弄污,有人看過來,她拿紙巾輕輕擦幹淨禮服表層的酒漬:“溫柔這種東西,也得看對方是不是人。對着一頭豬溫柔能有什麽用?豬還能踮着腳跳夏威夷草裙舞?”

“你——!”

鄭明珠被她氣的夠嗆,憤憤地指着梁雪然,被甄曼語及時拖下去。

“別動她,”甄曼語斥責鄭明珠,“她是鶴遠哥哥心尖尖上的人,你父親的工程不想做了?再說了,梁雪然背後不止魏鶴遠一個人,華城,明京,這樣的場合,你還是少得罪她!”

甄曼語一番話說的鄭明珠心裏發悶,但鄭明珠也知道甄曼語不會輕易忍氣吞聲。

那梁雪然,的确很有來頭。

只能壓着火氣,憤憤地又罵一聲婊,子。

梁雪然的裙子被弄髒,多虧她帶了套備用的可以更換,拿着禮裙去找侍應生,禮貌詢問:“請問還有空閑的休息室嗎?”

侍應生恰好接班,他只記得兄弟千叮咛萬囑托他要把這張房卡給一個很白很漂亮、穿着青色禮裙、年紀不大的姑娘。

侍應生上下打量着梁雪然——

真白,真漂亮。

青色禮裙。

年紀不大。

嗯,就是她了。

侍應生确認無誤,笑盈盈地把魏鶴遠房間的卡遞給她,禮貌微躬:“請。”

梁雪然打開房門。

房間裏燈光熹微,魏鶴遠躺在床上,身上蓋着薄被,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狼狽過。

聽到門響的時候,魏鶴遠第一反應就是果然有人要陷害他。

他警惕坐起來,猝不及防看到梁雪然,腳步輕快地走進來。

握緊的拳頭慢慢松開。

魏鶴遠甚至能夠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氣息。

他疑心這只是藥物作用下的幻覺。

魏鶴遠紋絲未動,只是呼吸漸漸急促起來。

目不轉睛地盯着梁雪然,如同密林叢中,正在獵食中的猛獸,屏住呼吸,擔心驚動了小兔子。

而梁雪然對此全然不知。

她拉好窗簾,嚴嚴實實遮住,先把小禮裙放在沙發上,自己慢慢地将禮裙脫下來。

這兩件禮裙都十分修身,為了确保最好的效果,她只穿了T型貼身的小褲褲,不過幾條繩而已,布料輕薄。上面也用了乳、貼,其實并不是很舒服,但為了美麗也只能強忍着。

費力地脫下身上的裙子,梁雪然開始換新的禮裙,新的小禮裙拉鏈設計在背後。

拉鏈拉到一半,卡住頭發,忍不住痛叫一聲,費力地背着手,仍舊試探着,想要把那根脆弱的頭發從拉鏈中拯救出來——

一雙溫熱的大手,輕輕地拂上她的手背。

梁雪然聽到魏鶴遠低啞的聲音:“我幫你。”

!!!

梁雪然猝不及防驚叫一聲,還未反應過來,直接被魏鶴遠抱着,硬生生地按在面前的沙發上。

裙擺淩亂,脖子上的細伶伶項鏈被他生生扯斷。

魏鶴遠自身後緊緊抱着梁雪然,呼吸粗重到如同叢林中的野獸。

梁雪然心裏升起幾分害怕來:“你什麽時候來的?”

今天的魏鶴遠實在太不正常,梁雪然心裏面害怕的要命;自上次被他強行親吻之後,今天又被他強行按在這裏。梁雪然的腦子亂的已經和漿糊差不多,滿是惴惴不安。

魏鶴遠克制着自己不去親吻她,只是更貼近她的頭發,着迷一樣的聞着她發絲的香氣;那股香氣能夠暫時撫慰他,他聲音沙啞:“在你進來的前十分鐘。”

梁雪然懵了。

所以,他全部都看到了?!

啊啊啊啊啊!

為什麽他一句話也不說!

她尚不知魏鶴遠此時的狀況,心裏慌亂的要命。

梁雪然試探着想要起身,但魏鶴遠壓着她,她動彈不得,甚至感覺肺裏面的空氣也被一點一點擠壓出去——

梁雪然快要窒息了。

平常魏鶴遠留着力氣她都沒辦法反抗,更何況是此時理智并不堅定的魏鶴遠。

她真的擔心此時的魏鶴遠會做出什麽過分的事情。

畢竟經過上次病房中被強吻之後,梁雪然突然發現原來魏鶴遠也并非她想象中的無情無欲。

在梁雪然的恐慌之中,魏鶴遠忍着,伸手,從旁側的小桌子上,取出鋒利的水果刀,隔着襯衫,毫不猶豫地劃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疼痛使他理智回轉。

他不想在這種時候這種地點欺負了雪然。

她本來身體就差,現在又這樣排斥他。

魏鶴遠舍不得,也不忍心。

殷紅的血透過劃破的襯衫留下來,他割的不深不淺,淡淡的血腥味彌漫開來;而恐懼中的梁雪然并沒有察覺。

她很怕,怕的發抖。

小臂上流着血的魏鶴遠站起來,仔仔細細地給梁雪然把拉鏈拉好,扶她起來,掐着她的胳膊,大力把她推出這個房間。

“出去!”

魏鶴遠眼尾已經泛紅,幽深的眼中萬般情、欲與交織,冷峻的臉亦是沾染薄紅,克制着。

梁雪然站在他對面,赤着腳,茫然地看着他,顯然不明白為什麽他突然放走她。

鮮血浸透破損的襯衫邊緣,魏鶴遠忍受着擁抱她的極度渴望,厲聲斥責梁雪然,妄圖把她吓跑:“不許再進來!”

然而梁雪然終于看到他受傷的那只胳膊——

襯衫破損,鮮血浸透邊緣。

猩紅一點一滴,往下落。

滴在純白的地板上。

啪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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