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金絲囚籠(三)
? 作畫之事并沒有就此終結。
秦婉所作的山水圖,得到了太子殿下極大的贊許,也因此時常命她去畫院作畫。
然而,對于秦婉來說,每每前往畫院,則更提醒了她秦氏一族的犧牲不曾被珍視的事實,也令她更加痛苦。
她于是以後妃不宜見外臣為由,自請留在奉化殿中作畫,而太子殿下也應允了。
可是那顧子陵卻不厭其煩的來找她。
隔三差五的就要帶上幾幅畫作來請她賜教,偏生每次都是承了太子殿下的旨意,叫她不能拒絕。
秦婉縱使十分困擾,卻也無法直言。
不僅如此,因為作畫之事,殿下也親身駕臨來看過她幾次,可每次只是小坐,與她探讨些作畫的技巧便離開了,再不曾提出要她侍寝,可沒有向她讨要秘籍。
即便只是這樣,也給秦婉招來了其他姬妾的嫉恨。
這日她正在屋子裏提筆作畫,玲珑便一臉氣呼呼的從外面回來,紅着眼睛到她跟前告狀:“原本是分配給咱們宮裏的布匹,卻被那林孺子強搶了去,還說小姐只要用畫去媚上惑主就夠了,反正太子也不在意您這個人。”
“小姐,您便是不為您自己,便是為了咱們宮裏的人不在外面受人欺負,就不能争取殿下的恩寵嗎?”玲珑委屈的說着,簡直要落下淚來:“明明殿下很喜歡您,您為何就不肯把殿下留下來,哪怕一夜也好啊!”
聽着玲珑這番訴說,秦婉只得提着筆發呆,實在不知作何回答。
連她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為什麽?
分明那才是最好的結果,分明只要她獻媚就可以得到殿下的恩寵,可就是不知道為什麽,只要殿下在她的身邊,她除了畏懼就再沒有別的,叫她如何在他面前極盡獻媚,如何承受他的恩寵。
每日每夜,秦婉都生活在幾乎将她撕裂的痛苦之中。
“玲珑,我……”她哽咽着,不知該說些什麽安慰的話。
就在這萬般艱難的一刻,忽然一個溫良的聲音打斷了沉默:“怎的這麽冷清,你這是讓宮婢們都各自躲懶去了嗎?”
秦婉側過頭去,卻見顧子陵正抱着一大摞布匹過來。
不等她答話,他便找了一處空着的坐塌将布匹都堆了上去。
剛才還哭得梨花帶雨的玲珑立刻破涕為笑迎了過去:“奴婢就說,畫院的顧大人是咱們奉化殿的福星,這不,才說沒了布匹,顧大人就送來了。”
她說着,回頭看向秦婉。
秦婉也行至近前,看着那些十分華麗,顯然不是她這樣的身份可以領到的布匹,蹙眉道:“這是做什麽?”
顧子陵卻彎起兩瓣桃花眼道:“近來聽說在布匹上作畫,可就着原有的花紋和布匹的材質發揮,創造出不同尋常的畫作,我在為各位娘娘畫像時随口提了提,不想她們就記在了心上,隔三差五的送了這許多來,我那裏用不完就拿來給你,你也研究研究。”
秦婉再度打量了那些布匹道:“可這也太多了,便是畫上幾年也畫不完。”
“怕什麽。”顧子陵拍了拍布匹道:“反正這些布我也用不上,你這裏畫不玩的,至少可以給丫鬟們裁幾身衣裳,你說是不是?”
他最後一句是看着玲珑說的,玲珑立刻搗蒜般點了點頭:“恩!”
事已至此,秦婉無法再推拒,只好将那些布匹收了下來。
其實不僅僅今日,這些日子以來,每當她受到其他姬妾的算計,顧子陵總會十分恰巧的出現,再十分恰巧的為她解圍。
偏生他又十分善于周旋,上到太子的諸位姬妾,下到她宮裏的宮婢寺人,每個人都很歡喜他,甚至他幾日不來,玲珑他們就開始念叨。
然而被那布匹的事情一鬧,秦婉卻全然沒了作畫的心思。
送走顧子陵之後,她在屋子裏枯坐了一下午,卻也沒能下筆。
一直到夜裏,她心還是有些郁結。
晚膳也沒用幾口,她就獨自往庭院裏去。
不知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她有了這個習慣,入夜之後一個人在庭院裏坐着,仰頭看着天上的雲翳,一看就是半夜。
似乎只有在這個時候,她的心才是寧靜的。
看着那些雲,她可以暫且将責任與痛苦放下,可以忘掉周圍的人和事,可以……想起那個名字裏有雲的男子。
閉上眼睛,她似乎又看到他冷峻而又悲傷的眼神。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分明是不可能再相見的人,可她卻總是忍不住想起。
秦婉回到殿中,讓寺人幫忙擡出桌椅,而後鋪上宣紙,取來筆墨。
她擡頭凝望游走在星光月華間的雲,一筆一筆細細的勾勒。
這一次她畫的很仔細,就如同臨摹乾坤十二式的秘籍時那般。
不過與臨摹時的心情不同,此時的她是随心而畫,依照着內心的所願,将那些變幻不定的雲定格在紙上,就好像收緊掌心,握緊了原本不可能握住的水流。
從這一天開始,秦婉的夜都變得忙碌起來。
她畫了很多很多的雲,卻将那些畫都收進櫃子裏,從來不向任何人提起。
作畫之時,她甚至不讓玲珑靠近,只一個人在庭院裏,和天上的雲翳在一起,一待就是半夜。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到那天夜裏,顧子陵闖入奉化殿之前。
若往常一樣,秦婉入夜之後就獨自到庭院裏作畫。
這夜月色格外明亮,也将周圍的雲翳照得透亮,而秦婉亦畫得格外盡興。
用筆墨勾勒着那原本沒有形體之物,不經意時間就過去了。
其間,玲珑來催促過兩遭,秦婉卻讓她先去歇息,自己則堅持繼續畫下去。
畫着畫着,倦意陣陣襲來,她也不知不覺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朦胧中雙肩上微微一沉,似乎有人将衣物搭在她的身上。
秦婉恍惚之間以為自己回到了那逃亡之路上,沉默寡言的武士為她披上自己的外衫,于是含糊的低喃着:“雲……”
直到一個刻意壓低的溫良聲音響起,她才猛然驚醒。
“你們是如何照顧的,更深露重的,讓她一個人在屋外睡了一夜,着涼了可如何是好?”
秦婉坐直了身子,才發現自己就這麽趴在畫上睡了,手上還握着畫筆,而桌機前顧子陵正數落着玲珑沒将她照顧好。
“你別怨她,她勸了我的,是我堅持要畫完這一幅,不小心就睡過去了。”她邊說着邊趕緊的查看那幅畫,生怕她傾盡心緒完成的雲圖被自己壓壞了。
見那幅畫并沒有被壓皺,或是被她失手畫上墨跡,秦婉才松了一口氣,将那幅畫放下。
在她措不及防之際,卻有人忽的将那幅畫奪了去。
她驚惶的擡頭,見捧着畫的顧子陵露出滿面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撫摸着畫上被月光照亮的雲翳,搖着頭,發出啧啧而嘆:“神跡,簡直是神跡,這才是充滿靈性之畫。”
看着他那有些誇張的反應,秦婉起身行至他面前,小心翼翼的将那幅畫抽了回來,卷起來欲收好:“不過是一時興起,畫着玩的,如此拙作不足挂齒。”
“怎能說是拙作呢?”顧子陵始終盯着她手裏的話,阻攔她道:“你是如何将這根本就沒有形體的雲畫的如此惟妙惟肖的?”
“啊,這……”秦婉不知如何作答。
顧子陵接着道:“無妨,我知道這事兒一時說不清,你且将這幅畫借給我回去研習研習。”
他說着就再度要去奪秦婉手裏的畫。
秦婉卻将花護進懷裏,側身躲開他道:“不行,這畫不能給你!”
見她一反平日裏溫婉的模樣,格外的堅決,顧子陵便追問道:“如何不行?”
秦婉才意識過來自己态度過激,于是緩和了語調,心虛道:“因為……因為這畫畫得太随意,實在拿不出手,我改日另畫一幅山水圖給你,保準比這個好。”
“我不要山水圖,就要這個……”顧子陵不依不饒,在奉化殿中糾纏整整一日,奈何秦婉也是格外固執,最終還是顧子陵敗下陣來。
他無比失落的不知從哪兒變出一卷畫軸來,解了兩邊的束繩,緩緩的攤開。
“罷了,你既不肯給我你的那幅,便來瞧瞧我這一幅,幫我指點指點。”顧子陵讪然道。
秦婉湊到近前去瞧,卻見那一幅氣勢洶湧的猛虎伏山圖,畫得是栩栩如生,老虎的皮毛更是分毫畢現。
見她目中流露出贊許之色,顧子陵得意道:“怎麽樣?這幅猛虎圖可是我用了月餘才畫成的,其間為了趕工還熬了幾夜,就是為了在三日後的宴會上獻給攝政王。”
秦婉忽然擡頭看向顧子陵,全然把那幅畫抛到了腦後。
她眸子裏一瞬間充滿了閃爍的晶瑩,手上攥緊了他的袖擺道:“你剛才說什麽,什麽攝政王?”
秦婉突然的反應将顧子陵吓了一跳,說話都顯得有些僵硬:“還能有哪個攝政王,當然就是雍慶宮裏的那位。”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