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生日宴

楚楚當沒聽到，而君長安淡然的品着茶，望着窗外水面泛起的波光粼粼，眼底柔和。

楚老爺子在樓梯拐角站了很久，看着沙發上坐着的三人沉沉的嘆了口氣，最終還是轉身上了樓，走得很慢，步子有些沉重，卻又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幾個人閑聊了一會兒，送走了君長安，楚楚才回到客廳收拾茶具。楚風就坐着沙發上看她，眼底的情緒叫人捉摸不透：“你是不是，喜歡上他了。”

一個很像陳述句的問句。

反扣茶杯的手一頓，她輕聲喟嘆般出了聲：“不喜歡。”

“好像是，愛上了。”

她一直避開不願意正視自己的心意，可有的是不是不去想就不存在的，比之君長安對她的好，再比之她不知道什麽時候的動心。

都避無可避。

“哥。”将茶具收好，她坐到了沙發上，靠在身邊男人寬厚的肩上，尋求安慰感般閉了閉眼，“你說爺爺會同意我和他在一起嗎？”

“你們在一起了？”

“沒……”但其實他們的相處模式和情侶之間，差的大概也只有牽手擁抱的正當理由吧。

“別想太多了。”伸手撫了撫眼前毛茸茸的小腦袋，他放緩了語氣，“我會幫你的。”

楚楚“嗯”了一聲，可眼底的還是各種情緒複雜的交織着。

第二天是周末，難得的悠閑時刻，楚楚索性就賴在家裏和楚風一起窩在沙發上看電影，老片子，溫情又細膩是一貫套路。

捧着爆米花吃着，電話就在手邊響起，看了看來電顯示，她将爆米花往身邊人懷裏一扔，劃開手機解鎖。

“喂。”

“今晚有時間嗎？”

低頭看了看自己随意披散落在身前的長發，她“嗯”了一聲，“有的。”

“要一起吃晚飯？”

“史密斯夫人今天生日，所以Dana家有晚宴，嗯，史密斯夫人希望你能去。”那端的男人低低的笑了笑，“連我都是順帶被邀請的。”

“這樣啊。”瞄了一眼牆上的挂鐘，都已經三點多了，再看看自己一身居家衣裙的模樣，她咬了咬唇，“那四點的時候你來接我，我們去給史密斯夫人挑禮物？”

“禮物不用擔心，我已經挑好了。”頓了頓，那端醇厚的聲音再次傳來，“你還有很多時間梳妝打扮。”

“……”

“五點半的時候我來接你。”

應了聲“好”挂斷電話，楚楚拿回自己的爆米花，準備繼續看電影。看着看着的視線又往挂鐘上飄，三分鐘都沒坐滿她就騰的一下站起了身。

“君長安的電話？”

“額……”

“就戴納家的晚宴，史密斯夫人邀請了我。”

“上次你提前走的那場？”

“也是。”

“我很抱歉。”楚風哂笑，上次是他半路殺出來才帶走了她，提前離席不管怎麽說都不是很禮貌的行為。

“我會向史密斯夫人轉達你的歉意的。”楚楚俏皮的眨了眨眼，“現在我要去洗頭換衣服了。”

看了一眼時間，目光再落到自己妹子素顏朝天的臉上，楚風莫名的笑了笑：“去吧。”

放好熱水洗頭，楚楚望着手心的洗發露出神了片刻，不知道是誰說的：對一個人最高的評價就是，我願意為了見你而洗頭。

女為悅己者容，搖頭失笑，慢慢的将洗發露抹開，泡泡在手指和頭發間慢慢堆積，她第一次連洗頭都洗出了滿腹心事。

吹幹頭發，剛推開浴室房門，看到倚靠着房門站着的男人，她吓了一跳，撫了撫胸口：“哥，你怎麽不聲不響的就站在我房門口啊。”

讓開身子，身後的一身得體連衣裙的女人提着一個大號化妝盒和精致的禮盒，禮貌的對她笑着：“楚小姐。”

“Alina？”

“既然要去晚宴，就該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啊。”

“……”感覺也太大張旗鼓的吧……

“進來吧。”楚楚笑着指了指內間的隔間，裏面琳琅滿目的全是配飾和服飾，“能勞你大駕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幫我挑挑禮服吧。”

“不用了。”揚了揚手裏禮盒，韓語默笑着走進房間，“楚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

抹胸的禮服，裙擺層層疊疊旋轉而下，花邊上綴着立體的藍白紗絹花朵，腰間的歐根紗镂空花設計更添了幾抹靈動飄逸，楚楚捧着禮服笑彎了眼，回望過去：“謝謝哥哥。”

“謝什麽，快去換上。”想到那日發布會上自己妹子穿着別人挑選的禮服，他心裏就頗為不爽，現在總算他也送了一回，心裏的得意和滿足無法言說的慢慢膨脹開來。

換上禮服坐在梳妝鏡前，楚楚看了鏡子裏的韓語默一眼：“頭發妝容什麽的，簡單點就好了。”

淡淡的“嗯”了一聲，韓語默打開了化妝盒，簡單的對粉餅什麽的消毒之後，才将東西一一擺開。望着眼前五官嬌麗動人卻又不失溫婉大氣的女子，她似乎突然理解到君長安為什麽對她那麽上心。

“我哥是怎麽請動你的啊。”楚楚的聲音打斷了她的走神。

韓語默看了一眼倚靠在牆邊的男人，垂眸斂目：“我只是個小設計師，學以致用，說請太客氣了。”要說起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扔下畫了一半的設計稿出現在這裏，勉強說服自己是因為對楚楚不錯的印象吧。

化妝是藝術，化妝師是藝術家，即使知道Alina能化腐朽為神奇但睜開眼看到鏡子裏的自己一臉幾乎看不出的自然又清新的妝容時，楚楚還是忍不住驚豔了一把。

“Alina，你越來越厲害了。”她是發自內心的贊美。

韓語默微微笑了笑，将自己的東西慢慢收起來，安靜的整理好化妝盒站起身看向楚風：“我的任務圓滿完成了。”

擡腕看了看時間，已經将五點多了，楚風微微颔首：“我送你出去。”

送完人回到房間，楚楚已經下了樓，裙擺散開，雙腿并攏斜放在身側，而老爺子剛好走到樓梯拐角，扶着樓梯慢慢走下來。

收回望着樓梯間的視線，楚風随意的在沙發上坐下：“老爺子。”

“這是要幹嘛去啊。”此時已經走下樓的楚老爺子難得露出點笑意來，又瞬間擺出一張嚴肅臉來。

“有個晚宴，就是上次幫淮安找到Kari設計師加盟的史密斯夫人的生日宴。”

楚老爺子又多問了幾句，楚楚耐心的一一解釋了，時間也差不多到了約定的點，她拿過一邊的錢包扶着裙擺站起身。

落地窗的視野很好，楚老爺子沒有起身都能看見大門邊穩穩當當停下的水波藍的阿斯頓馬丁，目送着楚楚上車，車子再掉頭遠去，楚老爺子嘆了口氣：“女大不中留麽。”

“VantageS特別版，V84.7排量，7速波箱，撥片換擋，碳纖維套件，車倒是不錯。”

楚老爺子橫了他一眼，拐杖敲了敲地面，沒好氣的問道：“看人還是看車？！”

“看人，您不也挺滿意的麽。”

“滿意，滿意什麽滿意，誰說我滿意了！”

“不滿意您就不會讓楚楚出門了。”

“……”

“不滿意您說的就不會是‘誰說我滿意了’，而應該是，‘君家的人想娶我孫女，門兒都沒有之類的……’”

“狠話。”

“……”

輕哼了一聲，從衣架上拿起自己的外套，楚老爺子慢騰騰的往外走：“我也有飯局，你今晚自己吃吧。”

此時正坐在豪車內打量着車裏陳設的楚楚頗有些驚奇：“你換車了？”

“嗯。”

側頭看了看副駕駛座上的她，君長安微揚了嘴角：“你今天，很漂亮。”

贊美的話誰都愛聽，楚楚自然也不例外。抿了抿嘴低笑，她彎着眸望過去：“嗯，你也很帥氣。”

男人穿正裝永遠是帥氣的，更何況君長安本就生得俊逸雅然。

一絲不茍的系着的衣扣還透出那麽些眉目犀利刻骨刀的禁欲味道來，他眉目生得很好，不笑的時候冷清沉郁，笑起來又溫柔得驚人，這樣的男人說是舉世無雙也不為過。

這麽個天下無雙都叫她遇上了，還真是上輩子拯救了宇宙的節奏啊。

越想，心裏的竊喜就越深了幾分。君長安餘光看着她自得其樂的笑得一臉滿足，也不知道她在笑什麽，但心底驀然就柔軟一片。

到了Dana家，還是被門口的侍者迎進門的，史密斯夫人在大廳一隅站着，和來客聊着天。楚楚先和Dana打過招呼，才往史密斯夫人方向走過去，裙擺步步生蓮的模樣落在身後的男人眼底，風情無限。

禮貌的彼此擁抱了兩下，楚楚微笑着遞上手裏的禮盒：“生日快樂，夫人。”

“噢，謝謝。”接過禮盒遞給一邊的侍者，史密斯夫人拉住了她的手，笑得很溫和，“上次之後就一直想找機會和你好好聊聊，所以我才千叮咛萬囑咐讓君長安一定要帶你來參加我的生日宴。今天的天氣和那天一樣好，我就知道你會來的。”

“能讓夫人這麽挂念，還真是榮幸。”她笑着從侍者手裏端過兩杯酒，遞了一杯過去，兩人輕輕的碰杯，相視而笑。

“夫人，您今天真的是太漂亮了，尤其是這串晶瑩剔透的寶石項鏈，簡直是把您的氣質襯托得淋漓盡致。”來人很是熱情的和史密斯夫人擁抱了下，楚楚端着酒杯後退了兩步，笑着望過去。

“謝謝，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淮安的楚楚小姐，這款項鏈恰好也是淮安推出的傾城之戀系列之一，我很喜歡。”

“不過我更喜歡的系列，在楚楚小姐手裏呢，不知道什麽時候能見一見玫瑰鑽石全貌。”

“淮安的代言人，楚楚小姐真人比照片上漂亮多了。”

“謝謝。”楚楚面上不動聲色的保持着微笑，心裏卻波瀾微起，她沒想到君長安那日的話是當真的……

大家還在一起聊天說着什麽，楚楚看了不遠處的君長安一眼，笑着飲盡了手中的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