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初雪

? 大學是接近一月中旬的時候放假的，比高中早了許多，程珞在家裏窩了兩天後就被餘戀從家裏拖了出來，自從她向蟲子提出要結婚這件事後，蟲子便重新找了份工作，因此餘戀的咖啡館便少了個人幫忙，又不想多花錢的餘戀自然而然的瞄上了放假在家的程珞。

“小珞，你會幫我的，對吧？”餘戀雙手合十舉在額前，虔誠的像教徒一般，讓程珞不忍去拒絕，只好無奈的點頭。

到了店裏程珞才發現不只是自己，就連牧澤也給一并騙過來了，他正穿着服務員的衣服在一張桌子前接受客人的點單，颀長的背影在程珞眼裏看來格外的帥氣，等他側過頭時，一雙桃花眼裏先是閃過抹驚訝，随即便是了然，薄薄的唇也勾起了抹意味不明的笑。

“小珞你也被拐來了啊。”牧澤走近程珞，貼着她的耳朵小聲的問道，劉海因為低頭的動作而落下些碎發，掃過程珞的耳廓，惹得她霎時紅了臉，胡亂地點了點頭，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一小步，拉開了些兩人的距離。

“牧澤，還不快點去幹活！”就在牧澤還想要說些什麽的時候，餘戀的聲音插了進來，“小珞，你就來廚房幫我的忙吧。”

迅速的分配完任務，餘戀徑直拖着程珞走進了廚房，大概是學校接連放假了的關系，咖啡館的生意也比以往要好很多，午後人多的時候，店裏都會忙不過來。

專心的磨着咖啡豆，程珞分神瞄了眼正在煮咖啡的餘戀，穿着淺黃色的毛衣的她系着粉藍色的圍裙，因為低着頭而露出截白皙的脖子，深棕色的卷發被簡單的束成一個馬尾，垂在背上，齊眉的劉海服帖的貼着額頭，長長的睫毛像羽毛般随着眨眼的動作而翕動着，眼神專注而認真，高挺的鼻子下是櫻桃色的唇，今天她并沒有化妝。

程珞回過神心想，真是相當奇妙的感覺，看了那麽多遍的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現在竟會有如此恬淡的表情，以前的餘戀雖然也會溫柔的微笑，可是那笑中總帶了分距離感，絕不是這般的平易近人，不知不覺間，餘戀變的更加美好了，而自己卻仍是原來的樣子。

想到這兒程珞不禁有些小懊惱，為自己的沒有改變而失落。

是不是該用那筆錢做手術呢？那樣的話自己就可以說話了……

“在想些什麽呢，這麽認真？”腦袋遭到一記輕敲，喚回了程珞的思緒，她茫然的張望着周圍，熱鬧的街道上滿是過年的氣息，路人們開心地笑着，還有些人正盯着她看。

“你最近怎麽了，老是走神啊。”牧澤又敲了下她的腦袋，雖然力道不重，不過也還是會有些痛的。

程珞搖搖頭，這才想起來自己是為了幫咖啡館采購東西而出來的，身旁的牧澤已經有些不悅的蹙起了眉頭，而她卻還在發呆。

一月末的風凜冽的寒冷，刮在臉上還蠻疼的，程珞朝着牧澤歉意的笑笑，攏了攏衣襟後跟着他往目的地移動，人很多，擠來擠去的情況下程珞一不小心就把牧澤跟丢了，踮起腳尖四處張望也沒有找到的她只好找了個人稍稍少一些的地方，打算等着牧澤返回來找自己。

來來往往的人們臉上洋溢着笑意，被帶着一起來采購年貨的小孩子們大聲的吵鬧着，時不時爆發出一聲尖叫，緊接着便是一連串的笑聲，靠着貨架的程珞望着在人群中靈活的鑽來鑽去的孩童，不自主的揚起了嘴角。

忽然，一個孩子撞上了程珞，毫無防備的她一下就磕到了身後的貨架，塞得滿滿的貨架上的貨物嘩的全呈自由落體狀灑了下來，幾乎是在那麽一瞬間，程珞蹲下身緊緊地擁住了撞到了自己的孩子，背上一陣鈍痛，騰不出手護着頭的她被貨物的一角砸到，後腦勺火辣辣的疼着，讓她忍不住倒吸了口氣，周圍人的呼叫聲一瞬模糊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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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我會說話的話，就好了。那一瞬間，程珞的腦海中冒出了強烈的這樣的念頭。

“啪”的一聲，一巴掌猛然襲上了程珞的後腦勺，疼的她龇牙咧嘴的，不過牧澤的面容遠比她猙獰多了，溫文儒雅的臉整個扭曲了，深邃的眸子正惡狠狠地盯着她。

“你也真是的，逞什麽強啊，看看後腦勺都腫了！”牧澤這麽說着的同時手輕柔的揉着程珞的後腦勺。本來他呆在人那麽多的地方就有些毛躁了，想着速戰速決的他壓根就沒注意程珞沒跟在自己的身後，若不是看到被一群人圍着的人之一是程珞，他也許要到結賬的時候才會發現程珞不見了。

還不是你拍的。程珞在心中腹诽，這話她是絕對沒膽子實說的，不然她的後腦勺絕對可以變得更腫。

兩人正坐在站臺處等待着公交車，采購的東西被裝在許多袋子裏堆在他們的腳邊，因為快過年了公交車也變得格外忙碌，接連幾輛車都因為人已經滿了而沒有在他們這站停頓，雖然心有不滿，可是兩人除了等也別無他法。

和他們一同等待的人陸陸續續的離開，到最後站臺就只剩下程珞他們了。

冬日的夜晚來的很早，明明才下午四點，可是連太陽的影子都看不到了，天空陰沉沉的，灰霾霾的烏雲低低的壓着地面，風卻慢慢的停了。

“小珞，今年過年，要不要來我家啊？”雖然是在問程珞，但是牧澤的臉卻是面對着公路的，對面的香樟樹深綠的樹冠的輪廓變的不清晰。

程珞聽了愣了一下，她有點猶豫，之前餘戀也和她提過相同的事。

“想好了嗎，要不要來？”牧澤仍沒轉過頭，“我媽媽很希望你能來。”

程珞真的很想答應。

全世界忽的寂靜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剩下雪花安靜的飄落，細碎而潔淨的雪花如同白色的塵埃，悄無聲息的降臨人間。

“不是除夕也沒有關系，大年初一、初二都好的。”牧澤有磁性的嗓音似乎與雪融為了一體，柔軟而溫柔，輕輕地滑過了心髒的表面，“就當是來陪陪我也好的。”

像被蠱惑般的點點頭，程珞仰起頭看向那灰色的蒼穹，這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呢，她這樣想到。

細小的花朵墜到了掌心化成了水滴，無聲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