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GOODBYE（上）

? 接連數日的大雨讓馮月梅放棄了趕程珞出去打工的想法，但是看到程珞在家裏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所以趁着在家的時候她就拼命地使喚程珞幹這幹那，一整天下來程珞幾乎都沒有什麽休息的時間。

“你看看你看看，這邊根本不幹淨，你怎麽幹活的？！”馮月梅眼見地發現餐桌的一個小邊角沾了點兒灰塵還沒有擦幹淨，便立即拖着程珞讓她重新又擦了一遍餐桌，如此吹毛求疵地讓程珞反複擦了幾遍，她才滿意地轉向客廳。

然後又讓程珞拖了兩遍地板、把窗玻璃擦了一遍、再将所有的靠枕套洗了挂在了陽臺後，馮月梅才放程珞到一邊去休息，看着幹淨的地板，再看看縮在沙發裏不知道又神游到那兒去了的程珞，馮月梅不禁長長地嘆了口氣。

家裏的所有家務基本上都解決了，她實在不知道明天還能讓程珞做什麽來轉移她的注意力了。

“明天去菜市場買菜！”馮月梅真的想不到還有什麽可以讓程珞做的了。

累的不行的程珞躺在沙發上裝死，一聽到她的話頓時有種想一頭撞死在離她最近的茶幾上，雖然她心裏明白馮月梅這是為了不讓她有時間胡思亂想才叫她做那麽多家務的，但是這工作量也太多了吧？！

“……”程珞瞄了眼站在沙發邊的馮月梅，見她正眯着眼望着自己，不由得在心裏嘆氣，在她的瞪視下點了點頭。

即使是迫不得已答應下來了，第二天一大早被叫醒了的程珞還是覺得滿腹委屈。

因為連日的雨水，地上有很多小水坑，加上早上光線不是很足，一不小心就會踩到，撐着傘的程珞光顧着注意腳下的水坑了，差點就撞上了路邊的電線杆了，要不是馮月梅及時出聲提醒，她恐怕額頭都要青了。

“真是的，我是叫你出來買菜的，不是浪費醫藥費的！”馮月梅的嗓門很大，周圍的路人都将視線投向了她們，弄的程珞臉噌的紅了，不得不加快腳步趕緊離開那兒。

清早的菜市場十分的熱鬧，小販的叫賣聲和砍價的聲音此起彼伏，許多早起的老人都會來菜場挑揀最新鮮的蔬菜瓜果買回家，其中不凡十分精明的人，可以帶回物美價廉的食材回家，而馮月梅便是其中一個。

“去排隊買肉去。”抓着菜籃子的馮月梅一踏進菜市場就命令程珞去樓上賣肉的攤位跑去，而她自己則擠在了一大堆買新鮮時令蔬菜的攤位和小販殺起價來。

沿着臺階一點點地挪動着，還有些困的程珞抓着一邊的扶手，眼睛的餘光時不時掃視着樓下，因為整治而整潔了許多的攤位被分劃為一個個整齊的小塊，從樓上望下去就像是蜂箱一樣。

程珞為自己的想象抹了把冷汗。

賣豬肉的攤位前已經排起了四五個人，程珞也不知道哪家比較好，就挑了個稍微短了點的隊伍，一直到輪到她的時候她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她不知道要買什麽部位？而且，她也沒辦法說話……

“買五花肉。”馮月梅擠到了程珞身邊，指了指放在石臺上的大塊豬肉，然後又指了指放在一邊的豬蹄，“來五個，弄幹淨點兒啊。”同時熟練地從口袋裏掏出了幾張很皺的紙幣和幾個五角的硬幣，在攤主稱好了重量報了價之後便飛快地從那些紙幣中挑了幾張塞給了她，連找零都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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買好了肉，馮月梅又風風火火地拖着程珞跑到了樓下賣雞蛋的攤位挑了一斤雞蛋，随後又擠到了買魚的人堆裏，左手拎着雞蛋和蔬菜右手拎着肉的程珞被她甩在了身後，看着她在一堆中年婦女中奮勇拼搏着。

看着馮月梅認真的臉，程珞忽的覺得，她這位後母，似乎也沒有想象中的那麽讨厭。

想到那時候馮月梅剛來自己家的時候，再想想這幾年一起走過的生活，程珞感覺自己似乎從來沒有給她過好臉色，程珞低着頭思索自己怎麽以前沒有發現馮月梅的好呢。

出了菜市場的時候雨已經停了，雙手都拎了東西的馮月梅帶着程珞左拐右轉，鑽進了個小巷子裏，程珞剛想說這似乎不是回家的路就被不知從哪家傳來的唱戲的歌聲吸引了注意力，婉轉幽怨的唱腔如訴如泣，用的是臨淺鎮上的方言。

“你愣着幹什麽呢？”那頭的馮月梅已經走到了小巷子的轉角，“快點跟上。”

程珞趕緊加快腳步小跑着跟上了她。

走進小巷子深處程珞才知道馮月梅原來是帶她來吃早飯的，隐藏在小巷子深處的小餐館是一對年老的夫婦經營的，不求賺足成本的老夫婦用料很足，湯包裏的湯汁咬一小口就流了出來，程珞沒留心直接燙到了舌頭。

“吃這個的時候要拿着湯匙，像這樣小小地咬一口，等裏面的湯汁差不多都流到了湯匙裏再吃裏面的餡，最後再吃皮。”馮月梅慢慢地示範着給程珞看，動作從容地将一個湯包吃了下去。

學着她的樣子程珞小心翼翼地解決了一個後還覺得不夠，美味的湯汁配着酥軟的表皮，再加上鮮嫩的肉餡，程珞忍不住一連吃了五個才罷口。

仍在口中回味的清香讓程珞還想繼續，若不是馮月梅扯着她把她拖出了店她真的想就在這對老夫婦的店裏打工，然後可以每天吃上這早飯。

“想吃的話明天再來，別在這兒給我丢臉！”連拖帶拽的，馮月梅好不容易才将程珞拖回了家。

還沒到家馮月梅就看到了蹲守在自己家門前的牧澤，走在她身後的程珞自然也看到了。

“你來這兒幹嘛？”馮月梅擋在了程珞的身前，不讓她和牧澤有所接觸，“沒事的話趕緊離開，別人還以為我們家把你怎麽了呢。”她的嗓門很大，隔壁的鄰居就在院子裏低着頭看似在認真的澆花實則在關注着這邊的情況。

臨淺的夏天雖然不熱，但是下過雨之後水汽飛快的蒸發，經過太陽的烘烤之後地面的氣溫上升的非常的快，牧澤本來就只是想和程珞說句話就走的，但是沒想到程珞竟然不在就只能在她家門口等着，下着雨的時候還不覺得熱，等雨停了太陽出來了之後，就明顯覺得熱了。

天氣一熱，人的脾氣就會變得很差。

“我是來和小珞說幾句話的，說完就走。”牧澤想繞過馮月梅直接和程珞說話，結果馮月梅不但不肯讓他還硬生生地堵在了他和程珞之間，擺明了不肯讓步。

牧澤沒有辦法，只好隔着馮月梅和程珞傳話：“小珞，七月底我就要離開了，你會來送我嗎？”

程珞沒有任何反應。

“說完了吧，說完了就趕緊走吧，我們還要吃中飯呢。”馮月梅想也沒想就把牧澤推開了，拉着程珞進了家。

關門的聲音很響，震得門框上的木屑直飄。

而那短短的幾步路裏，程珞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看過牧澤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