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GOODBYE（下）

? 臨淺鎮并沒有機場，所以程珞要先乘大巴車去鄰近的城市L市，再轉車去機場才行，從未出過遠門的程珞自然不會傻到自己一個人去L市，她好說歹說地說服了餘戀和她一起，當然，還有蟲子，他可不放心餘戀去那麽繁華的地方。

只是去告別的程珞并沒有帶很多東西，一個簡單的挎包就好了，倒是陪她的餘戀帶了一個大大的行李箱，就像是去旅行一樣，跟在她身後的蟲子一臉的無奈。

三人買好票後沒有等多久車就到了，餘戀拉着程珞先上了車，丢下蟲子去塞行李箱。

“小珞，你準備好了嗎？”車子晃晃悠悠地發動了，大概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可以讓程珞眯着眼睛睡上一覺，但是餘戀似乎并不打算讓她睡，“如果想哭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說着餘戀還裝模作樣的地拍了拍自己的肩。

程珞被她的樣子逗笑了，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飛快地打了個手勢，最後右手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車廂裏的空調打的很涼，行駛了一半路程後程珞便感覺手臂泛起了一層細小的雞皮疙瘩，這讓她想起了那年暑假她和餘戀一起看電影的影院，看完那場電影之後不久餘戀便離開了臨淺，程珞忽然很想知道，那時的她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去L市的。

當她側過頭時，餘戀剛好被凍醒了，視線正好對上了她的目光。

就像是有心電感應一樣，餘戀揉了揉手臂，将視線轉向了後座的蟲子，她輕輕勾起了嘴角：“我以為我會和安晨在一起的。”

車子颠簸了一下轉進了高速公路，加入了如織的車流中。

“那時候我以為，只要我緊緊抓着不放，就會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眯着眼睡得正香的蟲子也許是感覺冷了，皺着眉不滿地咂着嘴，餘戀放慢了動作，輕手輕腳地把原本蓋在自己膝蓋上的外套披到了蟲子身上，同時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可是現在我明白了，有些東西，不是你去争取就會有的，不屬于你的，怎麽也求不到的。”

餘戀的話讓程珞忽的覺得傷感，她很想告訴她，其實安晨是愛她的，只是方式太過于隐忍，以至于所有人都誤解了他。

但是最終程珞還是保持了緘默。

也許是暑假的關系，候機大廳有許多帶着孩子外出旅游的家長，鬧騰的小孩子們三五成群在候機大廳裏追逐打鬧着，時不時便會響起一陣陣笑聲。

程珞他們一下子就看到了坐着的牧澤，還有他身邊的，坐在輪椅上的蔣赟。

“小珞……”蔣赟的臉色很難看，她不悅地轉過了臉并狠狠地打了下牧澤的手臂，牧澤這才站起身走向程珞，神色疲憊的他眼底泛起抹光随即又消失了。

秉着不打攪的原則，餘戀和蟲子選擇去機場的KFC裏等程珞，而蔣赟雖然很不情願程珞和牧澤見面但還是點頭同意他們在離她不遠的一個位置上說話，可以看到他們但聽不到他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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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珞沒什麽意見，牧澤也只能歉意的笑笑。

“小珞，真的很不好意思。”就像是家長為自家孩子的過錯向別人道歉一樣，程珞覺得眼前的牧澤忽然和記憶中的不一樣了，變得陌生了，他尴尬的目光游移着不看向程珞，“你不要生氣。”

自己在生氣嗎？程珞搖搖頭，從包裏拿出了紙和筆，握着筆卻不知道該寫些什麽，纏繞在心中的話語似乎變得萎靡，悄然消失了一樣，在車上還有些忐忑的心髒，好像也回歸到了正常的狀态。

“小珞，我也是迫不得已的，蔣赟的傷如果不趁早治療，會留下後遺症，我不是冷血的人，她畢竟是為了救我才會傷的那麽重的。”見程珞對着手上的紙發呆，牧澤以為她是在為自己選擇和蔣赟一起出國而生氣，所以急切地解釋道，“就算是随便哪個陌生人，我也會這樣做的。”

程珞蹙着眉勾起了嘴角，她為自己在牧澤心中是如此小氣的存在而悲哀，然而看在牧澤眼中卻又是另一種含義，他以為她是在為分手的事情生氣。

“小珞，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會回國。”牧澤拉過程珞的手緊緊握住，認真地一字一句道，“我不希望因為我的存在而讓你失去遇見幸福的機會。”

牧澤的話是發自內心的，程珞從他的眼中可以判別，她不知道自己該用怎樣的表情來面對如此深情的牧澤，至少，如果牧澤不說這種話她還是可以生氣可以吵鬧的。

但是牧澤是為了她好啊……程珞警告自己不準哭，可是眼眶還是忍不住濕潤了，本以為已經幹涸了的淚腺不配合地湧出了淚水，她掏紙巾擦的來不及。

一旁的牧澤手忙腳亂地幫她抽紙巾，小包裝的袋裝紙巾在他的大力之下破了相，他都顧不上去撿落到了地上的紙巾，趕緊遞給程珞擦眼淚，要說不心疼那絕對是騙人的，但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資格去擁抱眼前的人了。

時光悄無聲息地改變了他們的關系，他們已不再是戀人了，他也許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靠親吻她來讓她不再自卑了。

不記得是哪本書上曾經寫過:機場總是上演着一出出離別與重逢。

程珞想，她應該是明白了安晨當初選擇離開餘戀的理由和心情，名為愛的力量總是讓人感到無可奈何。

擺擺手，程珞使勁吸了吸鼻子，她告訴自己是因為候機大廳的冷氣打的太足了才會導致她很想哭，握在手心裏的紙被捏的皺巴巴的，她一手抓着筆一手抓着紙巾擦眼淚，就着候機大廳的長椅快速寫着，坐在一邊的牧澤也不打攪。

快到登機的時候程珞将那張便條塞進了牧澤手中然後便快步離開了，鵝黃色的便簽紙上的字跡很潦草，不仔細看就像是鬼畫符一樣，牧澤知道那是因為寫的時候程珞時邊哭邊寫的，紙上還留着水漬，整張紙上就只有兩個字：再見。

牧澤很明白，那是再次相見的意思。

等程珞到KFC時餘戀和蟲子已經解決了一個全家桶了，正準備再點一份套餐的蟲子一看到程珞臉上的表情立即就舒展了，而餘戀則是一臉的痛心疾首的表情。

“我們去好好逛一圈吧！”還沒等程珞坐下餘戀便提議道，眼底的興奮讓蟲子莫名地打了個寒戰，果然，餘戀接下來的話讓他有種即将踏入深淵的感覺，“費用全由蟲子負擔你就放開了去Shopping吧！”

有苦說不出的蟲子只能捏着自己消瘦了一大圈的錢包在心中無聲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