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6

16

餘荒坐着顧修遠的車回到顧修遠公寓,這次顧修遠直接把車開進小區車庫裏,下了車,外頭熱辣的溫度更讓餘荒本就燒紅難退的臉頰更燙了幾分。

顧修遠鎖好車門,餘荒安靜站在車頭,等着他過來。

車庫裏亮着微弱的光,顧修遠過來,走到餘荒身板,低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對視,餘荒下意識又把腦袋低了下去。

顧修遠目視前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他敢打包票,這丫頭臉一定還是紅的。雖然地下車庫光線太暗,看不清。

“走吧。”顧修遠忍着笑意,對餘荒說了一聲,伸手過去,直接握住餘荒垂在身側沒有抽血的那只手,大掌包裹着小手。

顧修遠手掌心裏,持手術刀多年的手,長了老繭,包裹住餘荒細嫩的手,有意無意摩挲着餘荒的手背。

餘荒只覺得一陣麻嗖嗖的感覺從右手手掌那穿了過來。

顧修遠走得不快不慢,餘荒落後幾步,擡頭望去,是顧修遠的身側。

他牽着她走,她卻在後面小心翼翼觀摩着,思緒回到了幾個小時前,在婦幼醫院,在沈白梅的辦公室裏。

她竟如此大膽,和他說出那種話:願不願意,娶了她?

那他是什麽反應呢......

餘荒記得更清楚:他笑得妖嬈,深不可測的眼眸緊盯着她看,他說:“你這是在和我求婚?”

丢臉丢臉丢臉......

她怎麽可以這麽不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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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補充了一句,語氣暧昧,甚至伸手,摸了她的臉,“不過,我是不介意和你試一下。”

直接導致餘荒臉紅直此。

——

這是顧修遠這個星期第二次回公寓,推門進去,依舊是空蕩蕩的住所。只是玄關處多了雙女士板鞋。

兩人進屋,餘荒去了趟廁所出來,顧修遠正在廚房裏打轉,開了冰箱,朝外頭餘荒那喊話:“你這幾天都吃什麽?”

“你放在茶幾上的那幾家外賣。”餘荒回應着,已經拿了兩杯子到飲水機邊裝好水,端出來,一杯放在茶幾上,一杯自己拿了來喝。

顧修遠往空蕩蕩的冰箱裏看了一眼,迅速把冰箱門關上。

走出廚房後,餘荒指着茶幾上的那杯水,示意他喝。

而她自個兒把空掉的水杯一擱,用手背随意擦了下濕答答的嘴,他們回來時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她伸手去把茶幾下層那幾家外賣宣傳單拿出來,遞給顧修遠:“你也餓了吧,咱們叫外賣吧?”

說着,餘荒肚子非常配合的咕嚕咕嚕叫了幾聲,腸鳴音。

顧修遠接過餘荒遞過來的名片,擡眼,似是微笑地看了眼她的肚子,餘荒又是一陣尴尬。

顧修遠最後叫了外賣,點了幾樣補血的食材。

餘荒坐在那靜靜聽着顧修遠對電話那頭的人報着菜譜。她雖不是營養師,雖不了解這些東西,但她至少還是聽出來了。

顧修遠在照顧失血後的她。

——

外賣送得快,顧修遠和餘荒兩人第二次圍在同一桌上吃飯,家常便飯,這次少了活躍氣氛的顧玥穎小朋友。

餘荒吃得更是小心翼翼。

顧修遠卻不以為然,拿起公筷,給她夾了幾片豬肝:“多吃點。”

餘荒:“......”

用過晚飯,都是一次性的餐具,餘荒三倆下把東西收拾起來。

顧修遠提着包,站在玄關處,鞋子已經穿好了。

餘荒把垃圾提出來,遞給伸手過來接的顧修遠,自是不好意思讓顧修遠這麽做,把垃圾遞給他時不忘道謝:“謝謝。”

顧修遠只一笑,好看的眉舒展開來,眼眸緊鎖在餘荒小小的身板上,她的臉色已經沒有之前的羞紅了。只是還在局促。

“謝什麽,我都說了,我們這是在适應過日子,如果不能适應,讓我怎麽娶你?”

餘荒動了下眼,靜看着顧修遠的一本正經。

半晌,餘荒點頭,“嗯。”好的,她會讓自己盡快去适應。

适應這個即将到來的婚姻生活。

顧修遠收回目光,轉了個方向,走出門前,他再回頭,對還站在門口的餘荒柔聲道:“明天我再來看你,你手上的針孔盡量不要碰到水。”他說着,看了下餘荒的手臂,“早點休息。”

餘荒怔怔地。站在原地。

“晚安。”

——

深夜,寬大的床鋪上,餘荒閉着眼,卻毫無睡意。

整個人仿佛輕飄飄的。

——雖然并不知道,自己是喜歡顧修遠的容貌還是顧修遠這個人。

——只是她突然覺得,如果就這樣順着家裏人意思,嫁了,也并不是一件壞事。

——哪怕,這個顧先生,有個六歲大的女兒,甚至在顧先生心裏,還住着另外一個為他生育孩子的女人。

——

顧修遠卻比餘荒來得理智。

餘荒突如其來的求婚,應是有緣由的。

那麽這個緣由是什麽......和今天沈白梅的對話脫不了關系。

可是理智過後,深夜裏,顧修遠依在床頭,落地窗外,夜色如濃稠的墨硯,深沉得化不開。

——

隔日顧修遠果真帶着提子,還有麻煩隔壁蘇教授夫人煲的雞湯,回市中心公寓找餘荒。

餘荒受寵若驚。

“手好點了嗎?”顧修遠把東西放好,回頭去看跟在他身後進廚房的餘荒。

她一身休閑家居服,白色印着字母的襯衫籠罩在她細細小小的身板上,露在袖子外頭的手臂,顧修遠直接往她左手上看過去。

昨日抽血的手肘窩處,青腫了起來,消毒水沾到的皮膚經過一夜的時間,泛黃的黏在白皙的皮膚上,合着青腫起來的傷口,顯得一片猙獰恐怖。

察覺到對方的目光,餘荒連忙把還有些酸痛的手臂藏到身後去,卻早已來不及。

餘荒往顧修遠沉靜的臉上看去,顧修遠抿着嘴,什麽話也沒說,瞥了她幾眼後,轉身,擡手,越過餘荒,打開餘荒身後的消毒櫃,從裏頭拿出一瓷碗來,放到桌上,那雙白淨修長指骨分明的手,扶着保溫瓶的瓶身,傾斜,往幹淨的碗裏倒出裏頭的雞湯。

香濃的湯香味快速彌漫開來,磬入兩人的鼻翼,刺激着嗅覺。

餘荒忍不住往那湯看去。

顧修遠卻在這時出聲,打斷她的張望,“蘇教授妻子煲的,趁熱喝。”

說着,顧修遠已經把湯倒好,再把盛好的湯端到餐桌上,招呼餘荒過來喝。

餘荒頓了幾秒,顧修遠已經連筷子都給她拿好了,餘荒走過去,顧修遠就把筷子遞給她。

兩人對視,顧修遠容顏俊朗,嘴角一記若有若無的笑容,餘荒倒是不好意思起來。接過他遞過來的筷子,兩人指尖互碰的一瞬間,仿佛一陣電流入了血,酥麻感讓餘荒快速接過筷子,拿好,便聽到顧修遠輕笑出聲。

餘荒安安靜靜坐在餐桌前喝湯,顧修遠拿了果盤,進廚房去,用水龍頭流出來的流水清洗着新買來的提子。

他洗得細心,耐心,一顆顆提子洗過去,洗好後端出來時,餘荒也把湯喝完了,端着碗筷準備進廚房。

兩人具停在廚房門口。

她仰頭看比她高出一頭的他,他則配合她,低下頭,與她對視。

“蘇夫人的手藝很棒。”餘荒不假思索地贊嘆。

顧修遠點頭,揚了下手中的提子,“給你準備的,洗好了我放在客廳。”

餘荒往那新鮮的提子看了幾眼,方才擡起頭,對顧修遠一笑,“謝謝。”

——

顧修遠并未在餘荒這兒逗留多久,兩人在客廳裏有一搭沒一搭聊了會天,其中不免提到顧玥穎這小朋友。先是從孩子的學習變現情況說起,再說到孩子的為人處事,餘荒甚至提起了那日孩子抓破同班同學黃莉莉臉頰的事情,末了總結:“其實玥穎是我帶過學生裏挺聰明伶俐的孩子,只是成長環境帶來的影響,孩子如果能有一個和普通人家一樣的家庭生活,父母在身邊陪伴,父母不溺愛孩子,那麽,定會成長為一個出色的人才。”

顧修遠聽着她一字一句分析講解,目光停在她的手上,她的衣着上,她一張一合的紅唇上。

“你不介意我有個六歲大的孩子?你那麽年輕,并不一定要給我孩子當後媽。”顧修遠把翹起來的腿放下來,清冷的聲音打斷餘荒的話。

顧修遠凜冽的目光,掃在餘荒身上。

餘荒張着還準備繼續說下去的嘴一僵,準備到嘴邊的話全被顧修遠這個問題擋了回去,硬生生把話都吞回肚子裏去。

餘荒擡手,下意識繞了繞鬓前的頭發,顧修遠一瞬間變得精明雙眸,緊盯着她看,

她直覺一陣寒戰。

顧修遠的神色已便,餘荒是知道的,他在拷問她:為什麽要和他結婚。

給不出理由,一切免談。

面前這個男人,是她最後下定決心準備要結婚的對象。

——她似乎不應該瞞着人家。

“我不知道顧夫人有沒有和你說過關于王家遇到危機這件事情......”餘荒特有的洋洋盈耳般輕柔的語調,娓娓說着,邊說,她邊觀察顧修遠的臉色。

她拖長語音,顧修遠倒是配合,點了個頭,低沉地嗯了一聲。

餘荒覆在雙腿上的手一縮,小心扣着褲子上的布料。

顧修遠并沒有對眼前這個小女人有所隐瞞。

顧夫人确實同他說過,王家遇到危機了,報複就要開始了。

餘荒眼兒滴溜轉了一圈,又像是快速思考過一番,最終下定決心把一些她所推出來的想法告訴顧修遠:“沈白梅說,我父親還有王叔當年同科考隊進了青海境內可可西裏山脈,一同去了十名隊員,只是最後回來的只剩下三名,前幾年除了王叔以外另外兩名隊員全家接二連三遭到不測生亡......”說道這兒,餘荒停了一下,才道:“王叔叔一周前出了車禍......”

“所以你現在打算和我結婚,推掉你和王家的關系,你怕連坐把你自己也給卷進這場風波?”顧修遠又一次開口打算餘荒的話,只是這次說得更為鋒利,他說着,目光再一次緊逼餘荒。

餘荒連忙搖頭,臉色也一瞬變得煞白,她慌忙地搖頭搖手想要表達自己并非此意,清澈的雙眸急着望向顧修遠,語氣也有些着急,“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這樣,我......”

“你什麽時候回X市?”

“啊?”餘荒搖晃手與腦袋的動作一頓,啊了一聲,思緒有些跟不上。

顧修遠起身,走到她身邊坐下,高大的身子一下便把小小的沙發位占得滿滿的。

顧修遠腿長,縮着置放在沙發與茶幾的間隔裏。

餘荒回頭去看已經落座在身邊的人,臀下的沙發墊明顯往他那傾斜過去。

“回去後我們就去領證。”顧修遠擡手,終是沒克制住,摸了摸餘荒的腦袋,那一頭看上去蓬松柔軟的頭發,握在手心裏的觸感,确為柔軟。

餘荒目瞪口呆,對于顧修遠的所有一舉一動,只剩下了一個反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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