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萬式風雲
? 經過三天的晝夜奔波,這晚朱子琰終于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
雖已初秋,但江南依舊一派繁花似錦,綠意盎然。次日一早,朱子琰便在鳥語花香中醒來,待用完早飯,他就與二哥一道,往城郊的萬氏莊園去了。
不過一個時辰,兄弟二人已經到達。
待人通傳後,一位少年前來迎接他們,雖是第一次見面,朱子琰卻立刻認出這是萬天成的獨子,萬氏的少東家萬清遠。他與他父親面容有幾分相似,只是他的父親萬掌門年輕時便已闖蕩江湖,以破雪刀法聞名天下,後雖久居莊園,卻也将萬氏門下産業經營得風生水起,堪稱一方霸主。與父親相比,萬清遠眉宇間少了幾分霸氣,白淨的面容倒是更像書生。身材遠不及父親魁梧,消瘦間似還有幾分孱弱——據傳這位少爺自出生就一直體弱多病,并不能習武,令人有些惋惜。
“叔叔到來,侄兒有失遠迎,還忘見諒!”萬清遠一見他二人,遠遠的鞠躬,十分有教養。
二哥也回禮: “不妨,有勞賢侄!”在他看來,萬清遠雖出身富貴卻十分有禮貌教養,是個難得的好孩子。
萬清遠雖不認識朱子琰,卻也抱拳致禮:“這位是?”
鄭二爺介紹道:“奧,這是我三弟朱子琰,你未曾見過他所以并不認得,但你父親與他卻是舊識。”
萬清遠雖未習武,但因家族的關系,也精通江湖事,聽到朱子琰的名字忙恭維道:“原來是朱三爺光臨,久仰大名!在下有所失禮,還忘見諒!”
朱子琰擡手回禮:“貿然前來該是我失禮,只是聽聞令尊身體抱恙,所以特地前來探望。”
“父親他……”萬清遠欲言又止,清秀的臉上立刻染上愁容:“二位還是随我前來,親自去見見吧!”
眼見他這個樣子,兄弟二人心內一緊,忙跟着萬清遠往內廳去了。
萬天成仰卧在榻上,臉色蒼白,印堂隐約發青,昏沉的睡着。曾經叱咤武林,武功何等高深的人如今這個樣子實在令人意外,身為好友的鄭二爺更是大驚失色,連忙問道:“天成怎麽會變成這樣?怎麽病得這樣嚴重?”
萬清遠看看一旁哀泣的母親,低下了頭:“一言難盡……”
鄭二爺心急如焚:“事到如今,還有什麽要隐瞞我的嗎,天成病成這樣,到底是怎麽回事,還請嫂子如實相告,我們也好想辦法救他啊!”
萬夫人雖停了哭泣,卻仍然一臉哀傷,吩咐道:“鄭二爺并非外人,事到如今,也隐瞞不了了,清遠,你說吧!”
“是,母親!”萬清遠既得吩咐,便向他們二人如實道來:“我萬家發生變故已有月餘,一月前,我的二叔萬天威與父親發生嚴重争執,而後,他就帶着萬家一半的人馬和大部分家業與父親決裂,另立門戶了。二叔走後,我父親急火攻心随即病倒。”
朱子琰仍然不解:“但依照萬掌門的身體與功力,只是一時怒氣又怎麽會病得如此嚴重?”
萬清遠沉聲道:“我們當時也覺得意外,請了很多名醫,他們都說,父親是日積月累慢性中毒,一旦氣急,內力出現空匮,毒性就一齊發散,不可收拾,所以才會是現在這樣。”
鄭二爺急道:“那是何人下毒,既然是日積月累,你們素日竟無察覺嗎?”
萬清遠怒中滿含無奈,嘆道: “據大夫講,是一種極其罕見的毒素,叫雪寒草,它量少時無色無味,吃下也并無異常,所以定是被混進父親日常飲食中,我們才都無察覺。至于下毒之人,不用我說,你們也應該能猜到。”
朱子琰心裏一頓:“是你二叔萬天威。”方才聽到雪寒草的名字,他立刻明了,這雪寒草與雪狼毒共生于西域,均是極其罕見的毒,如此看來那京郊滅門案與這萬式家族的分裂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系,只是這兇手肯定不是此刻躺在床上亦受毒的萬天成,而是他的二弟萬天威了。
鄭二爺憤恨道:“你二叔究竟有什麽仇怨,竟能對自己的親生兄長下毒手?”他站在好友的角度去想,居然被自己的親兄弟所害,萬天成心裏的傷心失望必不會亞于身上所中的毒。
“并非仇怨,而是貪欲!我家老爺向來最看重親情,對這個弟弟更是疼愛有加,這麽多年器重栽培他,甚至大半的家業都放手與他經營,誰料到頭來卻養肥了他的狼子野心,讓他越來越任意妄為……”滿眼含淚的萬夫人終于開口,說出了甚至連她的兒子萬清遠都不曾料到的隐情:“想必兩位也有耳聞,不參與朝廷政事是我萬式家訓,可近年來,老爺發現萬天威居然與朝廷某些高官暗中勾結,妄圖染指朝政,老爺當時就嚴斥了他,讓他斷絕與朝廷的來往,誰料他就因此懷恨在心,大概從那時候起,就對他的親哥哥起了歹念,現在想來,下毒也許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唉!”鄭二爺長嘆一口氣:“我等生意人,如何能參與那些朝廷之事,要知道一旦發生黨派之争,遭殃的必定是那些尾随其後的從商者,家業受損不說,極有可能會家破人亡!天成制止他二弟,不正是怕他引火燒身,會禍及萬家嗎!”
朱子琰盯着母子二人,沉聲道:“只可惜萬掌門的良苦用心他二弟并不懂,而且已經越陷越深,如果在下沒有猜錯,那日他二人的争執應是因京城王昌知被殺有關,是嗎?”
聽見這話,萬夫人花容失色,一時說不出話來,身邊的萬清遠卻開了口:“沒想到朱三爺已經知道了,這也難怪,聽說那個案子已經轟動了京城,想必過不了多久刑部的人也要上門了。”
萬清遠雖然年紀輕輕,卻難得沉穩冷靜,頭腦清晰,朱子琰見他如此,便不再隐瞞,如實相告:“朱某此次前來一是為探望萬掌門,另外也是為那件案子。實不相瞞,刑部現在已經懷疑此案與萬家有所關聯,只是刑部侍郎江允墨與我等一樣,均不相信此事是由萬掌門所為,所以他現在沒有貿然派人前來,也是怕一旦引起朝廷注意,到時候萬家想與案件完全撇清就不是那麽容易了。”
萬清遠對着朱子琰深鞠一躬:“清遠在此替父母親謝過朱三爺與江大人的幫助信任,只是眼下我父親病重如此,家裏又發生這麽大變故,實在不知該如何為我父親洗脫嫌疑?”
朱子琰問道:“萬天威應該不會自己動手,你父親有沒說過誰人有可能去下手?”
萬清遠表情茫然:“想必父親并不知曉,否則依照他的脾氣,定會親自捉拿此人去京城投案。”
朱子琰想了想,換了一個問題:“那昔日你可曾見過萬氏旗下有武功招式較為特殊的并非來自中原門派的高手?”
“這個……”萬清遠想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是有這麽一個人,此人名叫胡大,我萬家門下的镖師大都來自中原各派,招式套路一般都能看得出,但這個人很奇怪,平時不見他輕易練武,只有一次我在後院悄悄瞥見過他練功,他的招式很是罕見。”
朱子琰心裏已經明白,趕忙問道:“此人現在何處?”
“他是幾年前我二叔領進門的,說是我二叔的貼身護衛,所以我二叔一走,他自然也跟着消失了。難道兇手是……”萬清遠也恍然大悟。
朱子琰卻擡手示意他止住剩下的話,輕聲道:“既然萬天威能将下毒之事規劃得如此周密,想必貴府中也仍留有他不少脈絡,眼下他雖然已經離開,但二位仍然小心為妙。現在有兩件要緊事需要辦:一,清遠即刻修書一封,寫明此次萬氏家變的前後細節因由,尤其胡大其人詳情,一定要盡可能詳盡,然後派一個信得過的人前去京城親自交到江允墨手中;二,還請二哥即刻派人去尋大哥前來,萬掌門之毒,也許他能解。”
聽完朱子琰此一番話,母子二人感動不已:“多謝二位相幫,我們也知道謝大夫妙手仁心,醫術高超,此次若能請他出山,将父親救醒,又能幫助江大人查清案件,替我們洗刷嫌疑,我萬家定将感激不盡!請受小侄一拜!”萬清遠眼看要向二人跪下磕頭。
鄭二爺趕忙拉起萬清遠,道:“賢侄不必行此大禮,我二人如何擔當得起!況且你父親與我這等關系,你們萬家出這麽大的事我竟然一無所知,實在慚愧,若不是今日前來親眼所見,否則萬兄倘有三長兩短,我定會懊悔終生啊!”
萬夫人忙勸他:“鄭二爺實在不必自責,我家老爺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他自己并不想讓外人知道,況且是自家人起禍,我們實在說不出口啊!”
鄭铎何嘗不知,諾大一個家業橫生變數,萬天威蓄謀已久,這萬氏多半精銳人丁恐怕已經被他帶走,天成病重卧床不起,萬一消息走漏,恐有歹人趁火打劫,眼下只剩這孱弱母子倆如何能抵擋得了,雖然能請大哥救治天成,還存一份希望,但在天成病愈恢複之前,他無論如何也要扶持起清遠,幫他們撐下去。
待安頓好母子倆,兄弟二人稍稍寬心,慢慢往回家走。
曾盛極一時的萬氏莊園在這場風波過後一片沉寂,陽光尚溫暖,庭院與草木卻在陰影裏默然。只有背後的錦空山依舊蒼翠,仿佛這家族的變數只是山尖的一片青雲,不久就會随風而逝一般。
朱子琰心中無限唏噓,在這風雲萬變的世間,血濃于水的親情本應是人與人之間最為牢固的紐帶,但當人心中充滿不可抑止的欲望時,什麽都會變得沒有價值。
他看看身邊的二哥,又一瞬間釋然,在這人世間,當然還有許多功名利祿以外的東西值得珍重,最起碼他就遇到了許多。
二哥邊走邊拍他的肩膀:“為兄今日要謝謝你,替萬家,也為我自己。”一句簡單的話語,此刻從二哥口中說出仿佛有千斤重。
朱子琰微微一笑:“謝就免了,今晚多做些好吃的吧,好久沒嘗到鄭園的糖醋魚了。”
“不光有糖醋魚,今年新收的秋茶還特意給你留了一份。”二哥笑道。
“一份哪夠,既然留了就多給我些,我也好順便拿着去做份人情!”朱子琰越發得意。
二哥斜了他一眼:“別跟哥得寸進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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