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昭然若揭

? 馬車緩緩停在一家醫館門外。

醫館門口上方懸着一塊匾額,上面飽墨三個大字:仁濟堂。

在鎮遠侯府上見了安樂,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讓雲琪左右岔開話題也引不起她半分笑容,只好陪她用完午飯後便告別了,只道過幾天再去探望她。

朱子琰正在後院房中看書,聽聞有人找他,來者正在醫館大堂等着,他便立刻出來了。剛走進堂口,他愣了一下,才明白來報信的小學徒為何一臉怪笑。

大堂內盈盈立着的正是雲琪。她今日一身雪青錦袍,黑發雲髻上正別着那日他給的玉玲珑簪,沉靜恬婉的樣子仿佛凝住了時光。見他出來,雲琪眼睛一亮,暖暖的笑了,和着午後斜照在廳內的陽光,暖意融融。

雲琪自七夕夜聽到朱子琰住在這,還是第一次主動來找他,心內自然存着幾分忐忑。方才從安樂府中出來,借口身體不适想找大夫瞧瞧,而仁濟堂有位醫術精湛的女醫謝夫人,在京城赫赫有名,這樣一來命車夫将馬車駕到這裏自然就順理成章了。她下車前命車夫在門外侯着,只帶了桂兒進了來。

朱子琰望着突然出現的雲琪愣了一瞬,反應過來後忙上前輕聲問道:“你來了,來找我?”柔聲裏還有幾分驚喜。

“嗯。”雲琪依然笑着,點了下頭。

醫館內片刻前還在坐診的大嫂謝夫人此時已經來到了他二人跟前,剛才打從雲琪一進門,謝夫人就跟着其他人的目光一起望了過來。她一代京城名醫,又是難得的女大夫,這些年找她瞧病的夫人小姐自然有許多,當中也不乏模樣标志的人物,但雲琪這樣出塵的絕色佳人卻實在少見。方才見她不為看病只是來尋人時,還有些奇怪,這會兒見到眼前這個畫面,三弟這樣少見的溫柔神情,謝夫人心中頓時明白了。

枉他們做哥嫂的還一直操心三弟一直不着急成家,原來他已經尋着了這樣一位模樣氣質出衆絕塵的美人,她這個做大嫂的深感欣慰。

謝夫人笑着對朱子琰說道:“三弟,既然有貴客來訪,在這大廳裏立着總不像話,不如請這位姑娘去後院敘事吧。”

看到大嫂臉上和煦的笑容,朱子琰忙向雲琪介紹道:“這位是我大嫂,京城有名的女大夫,我大哥這些日子不在京城,醫館裏都是大嫂在當家。”

雲琪行了個禮:“久聞謝夫人醫術精湛,妙手仁心,小女雲琪,今日前來打擾,還望夫人見諒。”

謝夫人笑道:“沒什麽所謂打擾,三弟但在京城就呆在我們這醫館,你以後可多多常來,不必見外。”

大嫂原本爽朗的一番話反令雲琪頓生出幾分羞澀,臉一下變得緋紅,又說不出什麽,只好低頭笑笑。朱子琰見狀忙對大嫂笑道:“大嫂您先忙,我們去後院敘話,不打擾你了。”

大嫂瞥了他一眼,囑咐道:“好生招待!”便回了診臺。

醫館後院只有三進院落,雖稱不上大,卻收拾的整齊雅靜,院中并無太多繁雜花草,一架忍冬藤近碗口粗,蓬在院落中間,雖已深秋依然綠意點點,幾株參天側柏,看得出年代久遠,兩棵丹若樹參差齊下,陣陣藥香漫進院中,使得原本就古樸的小院更具韻味。

朱子琰引雲琪在院中一個石桌旁坐下,又沏了壺新茶,才也在她對面坐了下來,靜靜的看着她,眼睛裏含着藏不住的暖意。

桂兒早知趣的立在院子的一邊。

朱子琰今日沒什麽事便沒有外出,因在家中,只随意穿了件白色便裝,一身素衣襯得他更加俊朗。雲琪打量着他輕輕笑了下。

“笑什麽?”朱子琰低頭看看自己身上,不解問道。

“沒什麽,頭一次見你便裝,挺好看的,白色很适合你。”雲琪解釋着,有些不好意思。

他沒有說話,也笑了起來。

“你又笑什麽?”這次換雲琪不解。

他凝視着雲琪,慢慢道:“你來找我,我很開心。”

雲琪宛然笑了下,拿出一個物件,擺在他面前。

精巧一個扇形香囊,些許淡淡桂花香味。

朱子琰拿起,眼中幾分驚喜,問道:“這是給我的?”

雲琪點點頭:“當然,你送我東西,我還未回禮,不知道你都喜歡些什麽,前幾日我窗前丹桂開得甚好,就采了些晾幹,縫了這個給你,你……可喜歡?”

他拿近鼻前,香囊散發的絲絲甜香猶如那夜在雲琪的樓前聞到的一樣,沁人心脾。

他柔聲道:“當然,既是你做的,我一定得好好收着。”

“那就好。”雲琪放下心來,與安樂相比,她的香囊送的算是容易多了。

喝了口茶,雲琪又想到另一件事,不解道:“為何你大哥姓謝,你姓朱,你們不是親兄弟嗎?”

朱子琰笑了笑,解釋道:“我同大哥二哥的确沒有血緣關系,而是結拜兄弟。我幼時家中發生變故,流落街頭差點凍死,是大哥将我撿了回來,給了我一條命,又送我去學藝。待我學成後,二哥又帶着我幾年,教了我許多處事道理,兩位兄長對我恩重如山,我這一生最敬重的親人就是他們。”

雲琪沒想到他從前經歷如此坎坷,頓時泛出一陣心酸,輕聲道:“你小時候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自己一番話引的雲琪如此動容,朱子琰有些意外,淡淡說道:“還好,過去了很多年,很多都不記得了。”看了看雲琪,又道:“我二哥姓鄭名铎,與二嫂常居江南,他們若是見了你,也一定很喜歡。”

這句話又令雲琪的臉漫上一片紅雲,仿佛丹若樹春夏時開出的花朵。

因車夫還在醫館門外等着,不能耽擱太久,閑聊了幾句,她就同朱子琰告別了。回去的路上,桂兒望着雲琪竊笑,雲琪嗔着臉問她:“莫名其妙的笑什麽?”

“沒什麽,只是覺得小姐您今日別着這個發簪特別漂亮。”桂兒回道。

她擡手摸摸發簪,臉上不經意也起了笑意,那笑容甜甜的,仿佛丹桂沁人的香氣。

江允墨這些天的确很忙。

自上月朱子琰親自去了趟江南萬家後,萬式少東家萬清遠就親自派人将一封手書送到了他手裏。他順着手書陳情又派人去查探後,手上那件京郊滅門案已然漸脈絡清晰,兇手胡大也已經浮出水面。不過胡大其人确如萬清遠所言,雖平日很少出手,然實際武功頗為高深,以至于江允墨派去的諸多高手都難以制住他,未能成功将他抓捕,使他潛逃後愈加難抓。

但眼下最為棘手的卻并不是捉拿胡大。随着這件案子的水落石出,随之而來的另一樁大案已超出他的能力範圍,眼下他必須找到一位值得信任的位高權重的朝中重臣,才能将這件事合盤托出。

這日上午,他來到了韓太尉府上。

韓肅的父親雖曾位居太傅,算來他自己也算是出身官宦之家家,但他卻向來最欣賞那些憑自己能力奮鬥的有志青年。在他眼裏,江允墨正是這樣難得的人才。所以他當年才鼎力舉薦江雲墨,事實證明他做得很對,允墨也從未讓自己失望。

韓肅在書房見到了江允墨。見允墨步履匆匆,神色凝重,他心內一沉。

果然,江允墨向他行完禮後,開門見山道:“學生今日來打擾老師,乃是有一件大案,不得不禀報。”

韓肅點頭:“你已進入朝廷多年,手上處理過的案件大大小小也有不少,既然你都覺得是大案,那就說來聽聽。”

江允墨如實道來:“今年早些時候的京郊滅門案,兇手現雖已鎖定江南萬式萬天威手下一名殺手胡大,但日前學生在複查時發現,王昌知之死恐非單純江湖仇怨。經查時任兵部主事的王昌知曾發現近年來兵部軍械儲備有所異常,軍械出入變動與記錄檔案有所不符,曾幾次上書兵部侍郎沈黔,卻均不了了之。今年四月初時,即王昌知被害前半月,曾欲越過沈黔直接上報兵部尚書,卻被沈黔察覺,将他攔截,而半月後王昌知即遇害。但刑部此前去王昌知家中勘查時卻并未搜到關于上報兵部軍械異常的文書卷宗,才令刑部忽略了這一部分,一度以為王昌知一案僅為江湖恩怨。直到上月學生去兵部探訪,偶然間得到一封由他人保管的王昌知親筆信,才發現此隐情”

韓肅望着他:“即便這樁案子另有隐情,你應上報的也該是刑部尚書大人,為何前來找我?”

江允墨道:“老師所言極是,只是另有些事情,學生還得向老師請教。沈黔其人多年間曾一直就職于吏部,緣何忽然在五年前從吏部調往兵部任職?”

韓肅心中一頓,說道:“若我沒記錯,當時兵部侍郎空缺,是由兆王推薦,吏部選出的人去補任的。你這樣問,難道這沈黔,與兆王有什麽幹系?”

江允墨點頭道:“老師沒有猜錯,恐怕不止沈黔,京郊滅門案兇手胡大,與兆王也脫不開幹系。胡大原本是在從大夏來京城從商的生意人,蹊跷的是他幾年前結識萬天威後跟随其去了江南,成了他的手下。而三年前王昌知負責的那批龍泉兵器丢失一事正是在胡大去了萬家後發生,江南萬式兄弟反目,是因為萬天威與朝中官員暗中有往來,壞了萬式門規。前幾日萬天成掌門病醒後親證,當時運送兵器一事正是由萬天威負責,多年來與萬天威相往來的的朝中要員正是兆王。”

韓肅大驚,忙問道:“可曾查清胡大是什麽時候來京城從商的?”

“正是在六年前,兆王受命代君巡視北疆之後,兆王回京不久,胡大即到了京城,從商之名,恐僅是掩人耳目。”江允墨神情凝重,沉聲道:“僅以上種種就已說明,王昌知之死并非江湖仇怨,而是殺人滅口,兇手胡大也是替人行事,其幕後主使,恐怕就是……”他頓了頓,沒有繼續說出來。

“兆王。”韓肅卻說出了口,書房雖關着門,他的聲音還是驟然變輕。作為曾經的東宮輔臣,他非常清楚,現下雖距先帝歸天新君即位已過去了十二年,兆王表面對皇上安分恭順,實際上卻一直暗藏野心。近幾年屢傳其封地有官員強奪鄉民田産,掠劫商賈,實際幕後主使是誰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他勢力仍算穩固,也并無直接證據證明其罪行,皇上并無十足因由,若貿然将其除之,恐遭朝野妄議,令天下人心不穩。

江允墨此番陳情,如他所言,王昌知被害一案背後隐藏的大案已然初見端倪,加之前幾日朝堂上已有人參奏兆王這幾年以安保為由頻曾召護衛之事,兆王的野心已經浮出水面。

韓肅明白,兆王的野心既起,恐怕其背後的謀劃安排必然已經細致周密,倘若這個胡大只是孤身一人與兆王狼狽為奸還好說,倘若其背後有大夏王權的撐腰,那事情就會頗為棘手,一旦稍掉以輕心,恐将天下大亂。

江允墨看見他的老師韓肅慢慢站起,沉沉道:“這場鬥争拖了十幾年,終于還是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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