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砸開?
幾個小厮頓時有點慫,裏面那位表少爺脾氣可不好,大姑奶奶又寵得跟什麽似的,姑娘若得罪了他有秦大人撐腰呢,表少爺自然不敢怎麽樣,可保不準就要拿他們來出氣了。
這差事他們有點不太敢接。
尤旋看着那些人一臉的小心思,柳眉一豎:“愣着幹嘛,讓你們砸開就砸開,怎麽,你們現在是覺得本姑娘是嫁出去的人,所以使喚不動了?”
尤旋說話頗有氣勢,唬得那些人身軀一震,其中一個連連賠笑:“不不不,姑娘什麽時候都是我們尤家的人,是我們的主子,我們這就去砸開那門。”
小厮說着對後面的幾個人招招手,大家一起過去撞門,三兩下之後,房門被撞開了。
房間裏高曜生此時正被一群丫鬟圍着,這些丫鬟都是他從府中挑選得有些姿色的,個個衣着纖薄,打扮的花枝招展,使盡渾身招數往高曜生的身上貼。
高曜生沉浸在溫柔鄉裏,枕在其中一個人的膝上,有人幫忙揉着太陽穴,捶着腿,另外還有人時不時的給他斟酒,拿殷紅的朱唇喂他吃果子,好不孟浪。
尤旋闖進來時瞧見這畫面,忍不住陣陣反胃。
她母親那裏半個伺候的人都沒有,這肥頭豬臉的男人,倒是會在她家中享受。
那些請來的樂師們發覺事情不對,都停止了彈奏,警惕地站起來,不知所措。
尤旋掃過他們,再看看衣着随便的幾個丫鬟,冷笑一聲:“我說回來怎麽一個人都瞧不見,這裏好生熱鬧。”
丫鬟們自然都認得她,又見她氣場迫人,面容含怒,吓得全都站了起來,齊齊沖她屈膝行禮:“姑,姑娘……”
“你們幾個倒是做的一手好差事,都榮升主人了。怎麽,不如以後我來伺候你們?”
尤旋聲音淩厲,丫鬟們瞬間抖如篩糠,撲通一聲紛紛跪了下去。
高曜生面對這突然的狀況,只愣愣盯着尤旋那張絕色的面容出神,一雙桃花眼在她身上打量,色眯眯的,好一會兒才癡癡念了一句:“此女只應天上有……”
高曜生此人其實五官生的不錯,只是被尤岚養的格外肥胖,他那雙原本勾人的桃花眼此時看起來也有些賊眉鼠目的。
他的眼神像一匹餓急了的狼,仿佛随時都會張着血盆大口撲過來。
茗兒見此下意識上前兩步,将尤旋護在自己身後,氣呼呼瞪向高曜生:“你是什麽東西,敢對我們姑娘不敬?這裏可是尤家,你一個外姓人也敢撒野?外面的人敬你一聲表少爺,那是我們夫人仁慈,你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再敢色眯眯盯着我們家姑娘,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茗兒這小丫頭還挺潑辣,尤旋在後面聽着有些忍俊不禁,随意絞着手裏的帕子,并不做聲。
高曜生這段日子被尤家的下人們寵着,哪曾見過這樣的陣仗,被茗兒劈頭蓋臉一陣臭罵,他怔愣好一會兒,臉上笑意更濃:“原來你就是阿貞表妹,我是你姑母的兒子,你以後可以叫我表哥。”
尤旋扯了扯唇角,眸中閃過一抹譏諷。
她怎麽覺得姑母家的這個兒子蠢蠢的,有點不太聰明的樣子。
不過也是,姑母當初三言兩語就能被人哄得爹娘都不認了,死活要跟着那人私奔,也生不出什麽太聰明的兒子來。
尤旋懶得搭理他,對着身後的小厮淡淡吩咐:“把屋裏的東西都給我擡出去,劈了當柴燒。”
她聲音不大,語氣卻是不容置喙的。
小厮們看看屋子裏亂七八糟的家具,面面相觑之後,還是覺得尤旋不能得罪,真的招呼着去清理東西了。
高曜生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情況,臉上有了怒意:“表妹這是做什麽?”
“做什麽?”尤旋冷笑,“這麽明顯的逐客令你不明白?”
她說着指了指高曜生,一字一頓耐着性子給他解釋,“你,還有你娘,從我們尤家滾出去,現在,立刻!”
“嘿!你個小小的婦人家,說話做事這麽沒心肝?我好歹是你表哥,哪有這麽跟表哥說話的?”高曜生也不高興了。
“你如果不自己走出去,我就讓人把你拖出去,只要你不嫌丢人的話。”
高曜生被氣得雙頰漲得通紅:“你一個嫁出去的女兒,算不得尤家的人了,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兒?聽說嫁了個京官,如今目中無人了是不是?”
“我嫁出去不算尤家人,那你娘這個被趕出去的女兒,算得尤家什麽人?別以為我母親軟弱可欺,你們就能蹬鼻子上臉,在我尤家耀武揚威。只要我尤旋在,這裏就沒你們母子的位置!”
高曜生被堵得張了張嘴,卻是有點兒說不出話來。
如今他娘出去看首飾了,也沒在家,他覺得自己再跟這個小丫頭對着幹,可能真的會被拖出去。
畢竟她看起來挺兇的樣子。
高曜生轉了轉眼珠,笑眯眯上前來:“表妹你難得回來一趟,好端端發什麽火呀?有什麽話咱們坐下好好說。”
他說着就要雙手伸過來攙扶尤旋,茗兒一臉嫌惡地擋住他:“走開,別動我家姑娘!”
原本以為就要能摸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人兒,誰料茗兒擋了道,高曜生不悅地推她:“這裏哪有你說話的份,滾開!”
茗兒被他推得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尤旋面色冷凝幾分,見高曜生又色眯眯地沖她伸手,她唇角輕扯,把手裏的帕子塞到高曜生手上。
高曜生面上一喜,眉眼帶笑地接過,放在鼻端嗅了嗅:“表妹的帕子真香。”
“是嗎?”尤旋笑,“那就送給你好了,不用客氣。”
“表妹果然貼心。”高曜生嗅着那帕子,笑吟吟地說。
“姑娘……”茗兒不明所以地走過來想說什麽,卻被尤旋擡手制止。
這時,高曜生突然不舒服地撓了撓脖子,之後又覺得胸口也癢,再撓上幾下……
然而沒多久,他覺得渾身上下都奇癢難耐,兩只手根本忙活不過來。
“高公子,你怎麽了?”尤旋問他。
高曜生還傻乎乎的:“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酒喝多了吧,怎麽渾身難受。”
“不會是出疹子吧?”尤旋驚呼一聲,捂住口鼻。
屋裏衆人也吓得後退幾步,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高曜生越來越癢了,把手裏的帕子扔在地上,兩只手不停撓來撓去:“好癢,好癢啊!”
“估計是病了,得找個郎中看看。”尤旋說。
“對,對,得請個郎中來。”高曜生念叨着,又對着下人呵斥,“愣着幹什麽,還不去請郎中!”
底下人一個個看向尤旋,不敢去請。
尤旋道:“表哥,等底下人去請,這一來一回的你哪兒受得了,還不如你跑快些,直接到藥鋪裏去看,這樣還能減輕痛苦。”
高曜生一聽覺得有道理:“表妹說的是,那我先去看看,等,等好了再回來找你。”
看他就那麽跑走了,茗兒看着地上的帕子:“姑娘,這……”
她們從帝京出發歸家的前一日,姑娘曾讓她去藥鋪買過些藥材,說是路上防身用。莫非……這就是那些用來防身的藥?
可是,她家姑娘什麽時候會這些了?
尤旋沒有解釋,只是問:“我姑母呢?”
有小厮回答:“姑娘,大姑奶奶一早去挑首飾了,還沒回來。”
“那正好,把他們母子二人的東西全都打包扔出府去,以後不準放他們進來。”她說着又看了看屋子裏被高曜生搞得烏煙瘴氣的樣子,嫌惡地蹙眉,“這裏的東西全都拿去燒火,一樣都不留!”
“是。”底下人心驚膽戰地應着,心中都有點認不出眼前的尤旋了。
記得姑娘待字閨中時也沒這麽大的氣場,平日裏挺随和的,如今才嫁出去一年時間,說話做事都這般有氣勢,讓人不敢有半點忤逆。
果然,嫁了鎮國公跟前的紅人,成了官家太太,氣質都跟着變了。
回落雁堂的路上,尤旋整個人都舒心了不少。
茗兒還是忍不住想問:“姑娘,你什麽時候懂藥理了,還會做那種讓人聞了渾身癢的香粉。”
尤旋早知道她憋不住,随口應付道:“我之前不是昏迷了幾日,夢裏有個白發老人告訴我的防身之術。”
“啊?”茗兒一臉不太相信的樣子,可是又覺得自家姑娘不會騙她。
尤旋笑看着她:“是不是很神奇?你若想學,改天我教你。”
“好啊好啊,我真的可以學嗎?那等我學會了以後可以保護姑娘,姑娘就不用辛苦做這些了。”茗兒一臉天真。
尤旋看着她,不覺就想起了她的凝兒。
凝兒九歲入宮跟着她,相依相伴了七年,也不知道那丫頭如今是個什麽情況,她還挺擔心的。
尤旋回到落雁堂,跟樊氏說自己把高曜生趕出去了,樊氏和春梅兩個人還沒來得及反應,有下人氣喘籲籲跑進來:“夫人,姑娘,出事了!”
“何事?”尤旋優雅地呷着茶水,氣定神閑。
那小厮禀報:“……大,大姑奶奶回來了,門房的人沒攔住,她已經向着落雁堂這邊來了,說要找姑娘你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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