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不消說尤旋也知道,此時搞這麽大陣仗來提親的人是誰。

不過她昨晚上才剛剛點頭, 今天一大早就來提親, 這進度未免太快了些,而且都還沒用早膳呢。

尤旋對這位雷厲風行的大人物有些無語:“哪有這麽早來提親的?”

茗兒說:“好事要趕早嘛。不過也不知道是誰, 請這麽多媒人, 跟搶親似的。”

說到這兒, 她頓了頓, 有點怕怕地開口, “夫人, 總不至于又是那個江學文,要擡你為妾吧?那這就太惡心了!不就是仗着有個知府爹嘛, 有什麽了不起的,不帶這麽作踐人的。”

穆庭蔚昨晚過來茗兒是不知道的,如今看着這派頭她會去猜想是江學文, 似乎也非常合理。

不過出了前頭那檔子事兒,江學文若還敢來提親,那可就真的奇了。

尤旋也不戳破, 只是對茗兒說:“那你去瞧瞧, 看究竟是不是他。”

茗兒其實心思早飛到落雁堂去了, 如今聽尤旋這麽說, 趕緊應着颠颠兒跑走了。

尤旋這會兒也不急, 帶着元宵去前廳用早膳。

盛了一碗銀耳蓮子羹放在兒子跟前, 他也不用人喂, 自己規規矩矩坐那兒大口大口地吃。

因為自幼教導的原因, 他吃飯的時候沒有亂跑的習慣,不過許是心情很不錯,坐在那兒兩條小短腿一蹬一蹬的。

尤旋見了好笑:“不就是昨晚跟鎮國公出去了嗎,把你樂成這樣?”父子之間的心靈感應,果然是與生俱來的。

元宵擡頭看尤旋:“娘親,你到底答應了跟鎮國公去帝京沒有?”

見尤旋不說話,他有點發愁的樣子:“剛剛茗姨說有人來提親了,是不是又有人要娶娘親了?那娘親這次會嫁人嗎?你嫁人了,是不是就不能去帝京了?”

看他小大人似的模樣,尤旋拿帕子幫他擦了擦嘴上的殘羹,眉梢輕揚:“這麽想去?”

他糾結地擰了擰眉頭,糾結了一下,最後沖尤旋乖巧地笑:“沒有特別特別想去,娘親在哪兒我就在哪兒。”

他一直比同齡的孩子要懂事,尤旋聽得心上暖暖的,摸摸他的腦袋,思索着說:“元宵覺得,鎮國公好不好?”

“好啊。”

“那,元宵喜歡他?”

“嗯,喜歡。”說完停頓了一會兒,“不過元宵最喜歡娘親!”

“那……如果鎮國公給你做父親呢,你覺得好不好?”

“咦?”元宵愣了一下,“可是我父親不是在天上嗎,他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尤旋唇角抽了抽,恨自己昨晚上嘴快:“元宵啊,其實……”

尤旋正發愁着到底該怎麽跟他說自己昨晚的話是在騙他,外面茗兒急急忙忙跑回來了,氣喘籲籲,臉蛋兒通紅,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尤旋:“夫人,你知道誰來提親的嗎?”

“誰?”尤旋喂元宵吃了一口水晶包,語氣漫不經心。

茗兒卻很激動的樣子:“是鎮國公啊!就是前段日子從帝京來的鎮國公,天子的老師,權傾朝野的大官,我們大霖戰無不勝的戰勝啊!”

看她一雙眼瞪得快趕上核桃了,尤旋就知道,茗兒這丫頭是真的激動瘋了。

那穆庭蔚是挺厲害的,但說句實話,尤旋還真沒有這場婚事是她高攀了的那種覺悟。如今茗兒一臉福從天降的表情,她就不大樂意了。

“哦,鎮國公啊。”她低頭吃着蟹黃包,平靜的不像話。

茗兒小嘴微張,整個人都愣了:“夫人,鎮國公來提親的,而且是明媒正娶,不是做妾的!”

這種事怎麽會這麽平靜呢,她都要以為自家夫人是驚訝傻了。

鎮國公夫人是什麽樣的身份,說句大逆不道的話,這天底下想要巴結鎮國公夫人的肯定比想讨好當今太後的人都多!

被堂堂鎮國公提親,怎麽會這麽淡定呢?而且這婚事可不能拒絕,否則得罪了大人物,她們這些小老百姓的怎麽能吃得消?

相對于尤旋的平靜,此時元宵就和茗兒一樣激動,他飯也不吃了,把勺子丢進碗裏,扯着尤旋的袖子喊:“娘親,茗姨說是鎮國公提親的!是鎮國公,他要娶你!”

他瞪着圓溜溜一雙眼睛,眨巴眨巴的。

尤旋被他搖晃得筷子都拿不穩了,無奈放下來,摸摸他腦袋,看向茗兒:“母親怎麽說的?”

茗兒道:“奴婢剛剛偷偷看了幾眼,琢磨着老夫人似乎吓壞了。”

這陣仗,樊氏是個經不住大事的軟性子,似乎是會被吓到的。

尤旋想了想,起身:“咱們去落雁堂看看吧。”

茗兒一驚:“夫人,這,你去不太好吧?”

哪有人家提親的時候當事人在場的?

尤旋笑:“我若不去,只怕母親也不敢拿主意呀。之前媒人上門,哪個不是我趕走的,又不是未出閣過的女兒家,怕什麽?”

她說着,牽了元宵的手已經提起裙擺出門了。

茗兒趕緊跟在後面:“夫人,那這親事,您是應呢還是拒呢?人家是鎮國公,如果拒了婚,他會不會惱羞成怒?”

尤旋若有所思:“這倒是有可能。”

“啊?”茗兒被吓着了,“那,那怎麽辦?”

尤旋忍着笑,不再逗她,到了落雁堂門口,她道:“我晚些與你細說,你先帶元宵去別處,我自己進去。”

茗兒雖然好奇,但尤旋都這麽說了,她也不再多問,牽過元宵的手,笑說:“小公子,咱們去旁邊蕩秋千好不好呀?”

——

尤旋進了屋,看着一排六個媒人在屋裏坐着吃茶,樊氏居于主位,應對着媒人那六張巧嘴兒,她讪讪笑着,看起來有點無措。

看見尤旋進來,樊氏好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喚了一聲:“阿貞!”

六個媒人也順勢看過來。

其實她們都來過尤家,不過以前說的那些個親事,自然都算不上好的,尤氏也沒給過大家多少好臉色。

她們原本都覺得,尤氏這種的,是商戶女,又是和離過的,還帶着個孩子,若非仗着有幾分姿色,根本沒有人瞧得上眼,偏她還那般挑剔。媒人們也大都不願再登尤家的門庭。

誰想到這尤氏竟得了這樣的造化,如今居然讓鎮國公給瞧上了。

鎮國公多大的官兒,她們這些寄州城土生土長的婦道人家不知道,但寄州知府江大人都對他卑躬屈膝的,來寄州的那個公主也對他言聽計從,那自然是厲害得了不得。

如今幾個媒人再把尤氏打量,巴掌大的小臉兒,桃腮雪膚,明眸皓齒,身姿婀娜,除卻生過孩子不提,單這相貌身段兒來看,還是寄州城裏一等一的好。

二十一歲,年紀是大了些,但頂不住人家底子好,臉蛋兒水嫩嫩的,如今瞧着,不僅不比十五六歲的少女差上分毫,反而因為生過子的緣故,眉宇間更添幾許妩媚風情,

這模樣,女人看了都喜歡,鎮國公會入了眼,似乎也不是什麽稀奇事兒。

而且,江學文貪戀尤氏美色,糾纏她許久的事,她們大夥兒也都是知道一二的。

望着未來的鎮國公夫人,媒人們個個兒起身相迎,臉上堆着膩死人的笑。

為首的張媒婆說:“阿貞來了,剛剛你娘還說這事兒得你自己拿主意呢。不過這鎮國公當真是頂好的人物了,你配他,便是一輩子享不盡的潑天富貴了。”

說着,還把一份單子遞上來:“快瞧瞧,鎮國公說這是聘禮的單子,因為寄州離帝京太遠,如今也只能讓你先過目,等你們到了帝京,再補給你。”

尤旋笑盈盈從張媒婆手上接過,随意看了看,倒真是些好物件兒。鎮國公府下的聘禮,豐厚程度自然是秦延生當年比不了的。

确切來說,連零頭都比不上。

不得不承認,穆庭蔚還挺給她面子的。

不過一晚上拟了這麽個單子出來,有多花心思想必不見得。對人家來說,可能就跟腿上拔根毛似的,沒什麽大不了的。

當然這些尤旋不會介意,她把那禮單合上,右手拿着單子在左手的掌心随意敲擊着,若有所思。

幾位媒人以為她在猶豫,個個兒使勁了渾身解數,把穆庭蔚誇了個天花亂墜,更是不斷給尤旋分析着成為鎮國公夫人的好處。

尤旋心裏暗笑,嫁給穆庭蔚的好處,她覺得自己比她們六個人加起來都清楚。

她去樊氏旁邊坐下,頓了頓才道:“這自然是門好親事,鎮國公瞧得上我,也是我的福分。不過,鎮國公讓諸位前來,可曾交代過什麽?”

張媒婆說:“鎮國公說了,你若應下這門親事,明日便在家中候着,他會讓人來接你們,一起去帝京。至于這婚事嘛,等去了帝京,自然是要風光大辦的。”

不是說今日就走嗎?這是為了她和元宵,再耽擱一日?

尤旋也沒多想,把禮單擱在手邊的案幾上:“如此,諸位就去找鎮國公回話吧。”

看她爽快收了禮單,媒人們都松了一口氣。就說嘛,這麽好的親事,她肯定是識時務的。

大家放下茶盞起身後,又是對尤旋好一番恭賀與誇贊。

曉得她們的心思,尤旋讓春梅一人給了一錠銀子作為答謝,這些人才颠颠兒地拿着銀子走了。

等人離開,樊氏看着拿起禮單随意翻看的女兒,琢磨着問:“我瞧你答應的爽快,是怕得罪鎮國公?”

上次女兒嫁秦延生便是高嫁,吃了委屈,如今來了個更高門第的,樊氏高興的同時,其實心上有點擔憂。

那個人,萬一對女兒不好,對元宵不好,那怎麽辦?

看樊氏這般關切,尤旋覺也不能什麽都再瞞着了。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認真跟樊氏說了:“不瞞母親,鎮國公來提親之前,有事先跟我打招呼的。”

樊氏有些愕然,鎮國公何時來過,她怎麽不知道?

送走媒人折回來的春梅聽到了,也有些怔愣。

尤旋呷上一口清茶,抿了抿唇,悠悠啓唇:“其實,元宵不是秦家的兒子。他,是鎮國公的兒子。”

樊氏和春梅互望一眼,都驚了。

尤旋摸摸鼻子,最後也沒跟樊氏和春梅說實話,還是當初對付茗兒的那套說辭:“……那晚在客棧裏,鎮國公酒醉進錯了房,這才致使一場意外。原本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不想後面我便懷了元宵。那時候怕傳出去影響聲譽,這才借了秦延生的名。如今,鎮國公知道了元宵是他的孩子,這才要娶我,給元宵一個嫡子的身份。”

樊氏臉色有點不太好,想到當初女兒居然被人欺負過,她又是心疼,又是生氣,對那位鎮國公也生了些許不滿。

尤旋覺得這事她進錯房在先,把事情賴在穆庭蔚身上不厚道,見樊氏這般,便也替他說說好話:“不管怎麽說,他也是個有擔當的,如今不是認下了元宵這個兒子嘛。而且元宵極喜歡他,日後有鎮國公這個父親,對元宵而言是件好事呢。”

樊氏還是有點為難:“我聽說,那鎮國公的母親和秦延生的母親是表姊妹,那他們兩家也是沾親帶故的,你之前與秦家那一段,嫁過去旁人說閑話怎麽辦?”

這個自然是免不了的,不過尤旋也不在意,此時笑着安慰樊氏:“母親怕是糊塗了,我若嫁了鎮國公,便是一品國夫人,誰敢在背後說三道四來诋毀呢?”

樊氏想想也有些道理,這才漸漸安了心,思索着嘆了口氣:“這興許也不是壞事,元宵既然是他的兒子,你嫁過去便有嫡子傍身,應該不會比當初在秦家差。而且,”

樊氏拉着女兒的手,“為娘一直想為你找個貼心的,總不能你們孤兒寡母這麽一輩子下去。如今,鎮國公不論身份還是才華,自然是千好萬好。就是,門第太高了,母親這心裏頭慌。”

她說着,又突然生出許多不舍來:“如今,你是又要嫁到帝京裏去了,一年到頭回不來家。”

看她傷感,尤旋拍了拍樊氏的手:“公爺說了,念及母親年邁在這裏無人照顧,又會時常想念元宵,所以要帶你和我們一起去帝京呢,還說要為你安置宅院。母親若不想承公府太多,憑着咱們自己的銀錢,也夠給母親安置一處好院子了。”

樊氏一愣,面上有些欣慰:“鎮國公能這麽說,可見也是對你和元宵一番真心了。不過,”

樊氏四下看了看這屋子,“我十六歲嫁進來,在這個家裏過了大半輩子,哪裏走得掉。不瞞你說,這些年我總覺得你阿爹還在這個家裏住着,默默地陪着我。我若走了,你阿爹就寂寞了。現在這樣小日子過得極好,也不用大老遠的折騰,還給你們添麻煩。”

“哪裏就添麻煩了,咱們是一家人。母親膝下只有我一個,女兒理應為您盡孝啊。”

樊氏摸摸女兒的臉頰,笑得慈愛:“你是女孩家,嫁了人就是別家的了,鎮國公那樣的門第更得處處謹慎,老惦記娘家會讓外人說閑話的。”

“何況,娘在這寄州城活了一輩子,也沒出去過,帝京那樣的地方,大人物多,娘這性子你也知道,去了也住不慣。”

尤旋看得出來,她所有的說辭都不過是為了替她這個女兒考慮。尤旋心裏暖暖的,倒進樊氏懷裏,緊緊抱住她,也不說話。

樊氏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都是當娘的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似的。你們只管去,只要你們過得好,娘這心裏就高興。”

尤旋知道是勸不動了,她只能道:“那阿娘以後要經常給我寫信,不能再如之前那般,什麽都自己硬扛着,最後反而讓女兒更傷心更自責了。”

尤旋已經許久沒親切地喊過自己阿娘了,樊氏身形微微一滞,面上笑意更濃了:“好,阿娘以後什麽都不瞞着你,經常讓春梅寫信給你交代情況。你也多寫信給阿娘,說說你和元宵在帝京的事兒。”

“嗯。”尤旋應着,摟緊了樊氏,鼻子酸酸的。

——

從屋裏出來的時候,尤旋發現茗兒拉着元宵在外面站着,估摸着是聽了有一會兒的牆角,這會兒茗兒的臉色不太好。

看見尤旋,她支支吾吾的:“夫人,你之前說的那晚……的人,是,是,鎮國公啊?”

尤旋唇角揚了揚:“我記得你之前說過,如果以後有機會碰見他,一定打死他。”

茗兒吓得雙腿一個哆嗦,差點兒沒跪在地上去。

誰能想到,是那麽個人物。別說打了,讓她瞪一眼她都沒那膽兒……

“夫人,”茗兒讪讪笑着,“其實我覺得,鎮國公他也挺負責人的,你看這如今不是要娶你做鎮國公夫人了,我們小公子也跟着成了世子,那,還是挺威風的。而且還壓了秦禦史一頭,他以後見了你都得行禮,你說是不是還,挺解氣的?”

尤旋哭笑不得:“我又沒說真讓你去打他一頓,瞧把你吓得。”

茗兒一張小臉兒有些泛白,好一會才帶着顫音跟她說:“如果夫人讓奴婢去幫你出氣的話,奴婢也是,可以去的!”

看她一臉準備為自己去赴死的樣子,尤旋苦笑着搖搖頭:“好了,知道你最貼心!不過不用你出氣,現在這樣,不是挺好?”

沒有那一晚,哪有這樣好的元宵?

回芳蕪院的路上,元宵被尤旋牽着手,仰着小臉兒問:“娘親,鎮國公真是我父親嗎?”

尤旋愣了一下,想到他剛剛也跟着偷聽了半天,必然聽到了她跟樊氏說他是鎮國公之子之類的話。

她笑了笑:“嗯,你父親。”

“可是昨天晚上娘親說父親死了,在天上。”

“娘親,跟你開玩笑呢。”

元宵突然停下來不走了:“那他為什麽現在才來找我?小豆子的阿爹就一直在家裏的,他怎麽跑帝京去了。”小豆子是巷子後面一戶人家裏的孩童,比元宵大了兩歲,偶爾會湊到一起玩耍。

說起這個元宵還挺不高興的,小豆子的阿爹可好了,給他買很多很多的玩具。小豆子還說他阿爹每天晚上都給他講故事,給他當馬騎。

他也想要阿爹,但是他從來不敢跟娘親說。

看元宵這會兒拉着一張臉,尤旋蹲下身子看着他:“你父親他,之前比較忙,元宵知道的,做鎮國公很辛苦,要忙很多很多事。”

“大人的事?”

“嗯,大人的事。”

“那他下次讓我喊他父親的話,我要不要喊他?”

尤旋想了想,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臉,笑笑:“我們元宵想怎麽喊他,就怎麽喊他。”

“嗯,那我就不喊他,因為我很生氣,需要哄一哄。”

尤旋被兒子的語氣給逗樂了:“好,讓他哄一哄,哄不好就不喊父親。走吧,咱們去收拾東西,明天要去帝京呢。”

這邊尤旋剛帶兒子回芳蕪院,外面門房的人來禀報,說有個自稱是鎮國公貼身侍衛的求見。

跟着進來的是位身形高大健碩的清冷男子,腰間挂着佩劍,不茍言笑,看起來頗有幾分冷冽。

不過此人進來後,倒是很規矩地向尤旋和元宵行禮:“屬下蕭飒,見過夫人,見過小公子。”

尤旋在桌邊坐着,神色恬淡,氣度雍容。沖蕭飒略微颔首,問道:“蕭護衛前來,所為何事?”

蕭飒拱手:“公爺說,讓屬下帶小公子過去,稍後一起用午膳。”

尤旋目光移向身邊坐着的元宵。

元宵從位子上跳下來,仰頭看着蕭飒,原本是有點兒氣勢的,不過後來見蕭飒看過來,他又不自覺後退了兩步。

這人他見過的,上回在江家,他不小心闖進南苑,這個人就呵斥他了,很吓人的。

他躲到尤旋後面去,揪着娘親的衣服,只探出個腦袋來,這才稍微有了點兒底氣:“我不去!我,在生氣呢!”

蕭飒眉心擰了擰,有點不明所以。

元宵又說:“我很生氣,需要他哄一哄。”

蕭飒:“??”

他雲裏霧裏地用眼神求助尤旋。

尤旋眼底含着笑,神色淡淡:“既然元宵不去,蕭護衛把元宵的話帶給你家公爺,不就是了?”

蕭飒有點尴尬,也不好多言,最後只能拱手:“喏。”

他正要退出去,又聽到元宵從後面喊了一句:“我很難哄的!”

蕭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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