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次日, 尤旋和元宵在落雁堂陪樊氏一起用的早膳。
樊氏強顏歡笑着,但明顯對元宵充滿了不舍, 用膳時将元宵抱在自己懷裏,一口一口的喂。
尤旋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多勸一句:“母親還是跟我們一起去帝都吧, 這樣還能跟元宵時常見面。”
樊氏擺了擺手:“我去做什麽, 在家裏挺好的。”說完繼續低頭喂元宵。
尤旋知道,樊氏性子軟,但也說一不二,看她态度便知根本勸不動。她嘆息一聲,只能寬慰道:“那以後每年我都帶元宵回來看你。”
樊氏笑呵呵的:“帝京離這兒挺遠的, 如果忙也不必大老遠的折騰,只要你們過得好,娘在哪兒都覺得高興。”
一頓早膳用完,尤旋讓人将殘羹撤下, 拉着元宵同樊氏道別,又囑托春梅和官家照料家中庶務。
樊氏拉着女兒和外孫的手,也依依不舍說了許多, 這才紅着眼眶笑着揮手:“去吧, 別讓鎮國公等太久了。”
——
尤旋牽着元宵的手剛出來,迎面撞上了朝這邊走過來的穆庭蔚。
他一襲深紫色團紋交領長衫, 腰束玉帶, 冷硬剛毅的面容在看見尤旋和元宵母子時微微有了些許變化。
之後元宵便邁着小短腿撲了過去:“鎮國公!”
穆庭蔚蹙了蹙眉頭将人抱起:“你喊我什麽?”
“鎮國公。”他聲音小了些。
“你昨天不是叫爹爹了嗎, 今天怎麽又變了?”
元宵摟着他脖子趴在他肩頭不說話。
小孩子就是這樣, 昨天玩了一天,情緒到了他怎麽喊你都行。然而等晚上呼呼睡一覺,第二天再見到,他就害羞叫不出口了。
穆庭蔚也沒逼他,把他放到地上:“先跟你娘去門口坐馬車,爹爹去見你外祖母。”
尤旋聽了有些意外:“公爺要見我母親?”
穆庭蔚神色平靜:“帶你們離開,自然要對岳母大人有個交代的。你先帶元宵去門口等着。”
尤旋擡眸望了他一眼,眼前的男子器宇軒昂,面容俊朗,棱角分明的五官此時瞧不出什麽表情。但他說出的話,無端讓人生出幾分暖意。
她不過意外之下生了元宵,沒想到他竟如此有擔當。
尤旋颔了颔首,牽着元宵的手離開。
這五年尤旋培養了一些伶俐又忠心的下人,不過除了茗兒她其餘的都沒帶走。樊氏一個人在家,這些人留下侍奉着,她才能放心。
茗兒此時早把收拾好的行囊讓人帶出去,尤旋和元宵到門口時,看到了一輛奢華的黑楠木寶蓋馬車。
似乎是聽到了動靜,馬車的窗牖被人從裏面打開了,随後露出一張嬌俏的少女面容來。
那少女衣着華麗,身着鵝黃色廣袖襦裙,頭上簪着紅翡滴珠的步搖,看見尤旋和元宵時,面容含笑,眼神中幹淨清澈,是被人呵護長大的天真爛漫模樣。
看見她,尤旋突然有些懷念當初身在大越時的那個自己。
她默了須臾,拉着元宵上前行禮:“見過喬陽公主。”
喬陽公主沖她伸手:“你們快上來,不必搞這些虛禮了。”說着讓下人過來攙扶。
尤旋帶着元宵上了馬車後,自來熟的喬陽公主笑呵呵捏了捏元宵的臉:“我上回見他便說他長得跟我穆哥哥很像,沒想到居然還真是他的兒子。尤姐姐跟我穆哥哥是怎麽認識的?”
因為尚未成婚,她怕尤旋會尴尬,故而以姐姐相稱。
不過喬陽公主的這個問題,還是讓尤旋有點不好回答。她讪讪地笑:“一場機緣巧合而已。”
她沒答喬陽公主也不在意,只是感慨:“我這次來安華寺祈福時,還向佛祖替穆哥哥求了個姻緣。沒想到安華寺的佛祖就是靈驗,這才剛許了願沒多久,如今連兒子都有了。元宵生的這樣好,等回帝京穆老夫人瞧見孫兒,只怕得高興壞了。”
說到這兒,她唇角微勾,眼底不經意帶了幾分輕嘲:“不過某些人知道了這事兒,她的表情一定很精彩,說不定還會發瘋。”
這話讓尤旋心跳滞了幾息,她緩緩地擡頭:“公主所說的人是……”她又想到了秦延生的那番話。
聽喬陽公主這口氣,她說的這人跟秦延生說的,應該是同一個人吧。
不過她剛問完,喬陽公主還未來得及反應,馬車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穆庭蔚站在那兒,目光望着喬陽公主時帶了些嚴厲。
喬陽公主一驚,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說了什麽,下意識去捂自己的嘴。
尤旋狐疑着去看穆庭蔚,他靜靜凝視她片刻,什麽也沒說,只扭頭對着元宵笑道:“要不要去外面騎馬?”
元宵聽說騎馬兩眼放光,忙不疊點着頭,張開胳膊撲進了穆庭蔚的懷裏。
穆庭蔚把元宵抱走之後,馬車的門被關上了。
喬陽公主還記得剛剛穆庭蔚轉身前那一記警告的目光,她不敢多嘴多舌,乖乖坐在那兒不動了。
馬車緩緩向前行駛,兩邊是圍觀的百姓。
喬陽不說話了,尤旋也就沒追問。
其實當初秦延生對她說過那番話之後,尤旋心裏便是有過思量的。
什麽樣的女人能對官宦家的千金使心機?自然要是有地位的。
而那個女人的動機又很明顯,無非便是對穆庭蔚有情。
一個對鎮國公有情,自己卻沒機會嫁入鎮國公府,還有膽算計高門貴女的有地位的女人。
大霖可不就有個現成的嘛。
而且穆庭蔚是帝師,常常出入皇宮,宮裏的太後又是個二十多歲的寡婦……
尤旋覺得以前在大越的時候愛看話本子還是有用的,這種事情一猜就透。
她覺得自己的推測八、九不離十。
不過這故事就真的相當俗套了,沒什麽意思。
尤旋還有一點不解的是,穆庭蔚為什麽至今未娶。
莫非和太後之間,還真的有那麽點子不清不楚的關系?
那現在朝堂上那個小皇帝到底是不是先帝的種?
尤旋幻想了一下穆庭蔚每次去宮裏,其實是一家三口的和睦畫面,她打了個激靈,搖搖頭,覺得自己扯得有點遠了。
穆庭蔚看着不像是那種人。
算了,她不想那麽多了。
反正有機會回大越的話,她肯定是要帶着兒子走的。管他穆庭蔚和太後究竟什麽關系,終究不礙她什麽事兒。
——
尤旋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馬車在碼頭停了下來。
去帝都要走水路,這會兒已經有船停靠等待着了。
尤旋掀開簾子準備下去,穆庭蔚闊步過來,沖她伸了手。猶豫了一下,她把手放在了他掌中。
因為常年握劍的原因,他掌心粗粝,帶着粗糙感。
尤旋被他扶着下了馬車後,緩緩把手抽回來,低頭應了謝。
穆庭蔚目光掃了眼船只,對她說:“挑一個自己喜歡的房間。”
之後又低頭對牽着自己手的元宵笑:“你想自己住的話,也挑一個。”
喬陽公主從馬車裏探出頭來,一臉委屈:“穆哥哥你怎麽只扶尤姐姐,不扶我下來?”
穆庭蔚頭也沒回,語氣淡淡:“你天天活蹦亂跳的,自己蹦下來。”
喬陽公主:“……”
有機靈的下人見此趕緊過來要攙她,不過喬陽公主心裏不高興,把人推開了,然後真的毫無形象地提起裙擺從上面蹦了下來,然後挑釁地瞪一眼穆庭蔚,哼哼鼻子。
尤旋見了笑出聲來,這公主沒什麽嬌脾氣,倒是挺可愛的。
再回神時,她發現穆庭蔚在看她。
尤旋臉上笑意微滞,垂下頭去。
下車後喬陽公主四下看看,有點兒驚訝:“咦,秦禦史去哪兒了?”
尤旋也打量一圈兒,果真一直沒瞧見秦延生的影子。
穆庭蔚淡聲道:“朝中有事,他昨日便快馬回去了,走得陸路。”
“這時候朝中有什麽急事?”喬陽公主嘟囔了一句,不過很快就不放在心上了,在宮人的簇擁下率先往船上走。
尤旋也在琢磨着喬陽公主的話。
怎麽這麽巧昨天突然就有急事先走了?她覺得應該是穆庭蔚怕她和秦延生撞上比較尴尬,所以故意支走的。
不過這樣也好,尤旋确實不大想見到他,如今倒是清淨。
——
喬陽公主一上船,便興高采烈跑上二樓,選了最寬敞明亮的房間,是她來時便住的屋子。
尤旋覺得住哪兒都一樣,索性懶得上樓,在一樓選了一間看起來通風好的。是一間兩進的屋子,分外室和內室,外室牆上挂着山水字畫,旁邊櫥櫃上擺着玉器珍玩,很有一股書香氣息。
內室也亮堂,一切用具都準備得妥當,應有盡有。
尤旋看這床挺大,想到兒子第一次出門,一個人在船上可能睡不慣,回頭看門口被穆庭蔚抱在懷裏的元宵,問他:“元宵今天晚上要自己睡還是跟娘親睡?”
元宵一聽想都不想就回答:“我要跟娘親睡!”
穆庭蔚見了蹙眉,有點不悅:“你都五歲了,馬上就是男子漢了,還跟你娘親一起住?”
“我才四歲,小着呢!”元宵在他懷裏掙紮,不樂意地反駁。
穆庭蔚勾了勾唇,抱着他不放:“虛歲不是五歲了?”
“五歲也是小孩子!”元宵嘟嘴,“我沒有來過這裏,我害怕,晚上會睡不着的。小孩子不能一個人住,要跟大人一起住。”
“那你跟爹爹住。”
“我為什麽要跟你住?”
“爹爹想跟你住。”
“可是我就想跟娘親住。”元宵很委屈,皺着眉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不情不願地出主意,“要不然,你也跟我和娘親一起睡?”
尤旋:……
穆庭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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