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你就是你,從來是你

? 月莘抿着唇不說話。

我如今手腳沒什麽力氣,站久了便累的很,找了一個石凳子坐下:“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只是想聽句實話。當初顧臻假扮秦子期帶我去芙蓉谷,你與他是相識的,還送了哥哥的信,如今見到真的秦子期卻根本不認識。”

月莘還是死死抿着唇不說話,跟我多委屈了他似得。

我嘆口氣:“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西陵街頭,那時候顧臻在,我們第二次見面,你送了我一頭狼,那時我離開顧臻不久,這頭狼也曾在危急時候救過我,我們第三次見面,就在這晟州,彼時正是顧臻假扮秦子期之時,然後顧臻帶我去芙蓉谷,你居然就在秦外城裏出現,後來我去了顧臻的王府,你就去了七皇叔的府上做廚子,月莘,跟我說句實話,你到底是誰?”

月莘鼓着腮幫子:“我又不是來害你的,何必計較這許多呢?”

我苦笑:“我還哪有那些時辰等你來害我呢,若有也是福氣,我只是,我只是……”只是些什麽呢,後面那句話我有些不敢說,也不想說。

月莘嘆口氣:“我和顧臻算的上是故交,他在西陵的時候知道你早晚要離開,便托我在适當的時候可以照顧與你,有什麽事情通知與他……至于毛團兒,它不是我的狼,它本身就是你的,這,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總之,我真不是來害你的。”

“那麽淮河之北,也是你告訴顧臻,我的路線麽?所以我被圍堵在淮河之北,對麽?”

月莘想了想,道:“我只告訴了顧臻。”

“芙蓉谷中,我進了煙瘴,你也跟着我在那煙瘴之中,顧臻本可救我的,是麽?”

月莘看了我一眼:“是。”

我有些眼暈,五月的太陽已經如此的毒了麽。

“那麽,顧臻幾次三番,真的是想置我于死地麽?”

月莘歪着頭想想:“這,這麽說也沒什麽不對的。”

我手死死按住旁邊的石頭桌子不讓自己滑下去,卻也暈到不行,我憋着最後一口氣道:“如此,你既然跟我來了晟州,那麽我的近況,想必顧臻都知道了罷。”

月莘抿了抿唇:“是。”然後上前一把拖住我往下滑落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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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喘了口氣,輕輕推開他:“好,好,真真的好。”

腳下軟綿綿的似踩了棉糖般,我就這麽跟着秦子期和凄凄走回了王府。我只記得在聖賢書局後堂留給月莘的最後一句話:“求你們,以後遠離我的生活罷。”

回到王府,我昏睡了一宿,第二天晌午才醒來,睜開眼睛看見哥哥、瞿卿亭、凄凄還有景路圍在我身邊一圈,一個個眼睛焦急似火的看着我,柳無意趕緊上來給我喂了一顆藥丸。凄凄端了水讓我喝下去。

瞿卿亭執起我的手:“你終于醒了。”

我用軟綿綿的手按了按他:“我不過虛弱了些,休息休息已然好了。”

哥哥撫着我的臉:“以後可別這麽吓哥了,如今哥只剩下你了。”

我臉上冰涼一片,狠狠的點了點頭。

晟州稍微偏了南方,所以五月已經開始熱了,我着凄凄給我搬了個椅子放在院子裏陰涼處,就着五月剛采的花泡的茶,抱着毛團兒躺在上面,看着時不時飄進來的柳絮,甚是惬意。

瞿卿亭最近也不管什麽忌諱不忌諱了,左右後天便成親,索性大喇喇的在我這園子裏晃蕩,沒事兒問問我喜歡住在東面還是西面,茶水喜歡淡的還是濃的,夏季的時候願不願意随他去城南避暑,喝上一杯用冰窖鎮上的酸梅湯。

不可否認這時候我是快樂的,甚至我能想象出那杯酸梅湯的冰甜可口。可惜,我根本活不到那個時節。

此時凄凄拿着新做的嫁衣走了進來,見到瞿卿亭打趣道:“我說小侯爺,您這麽膩在這也不怕別人笑話。”

瞿卿亭端着那張娃娃臉道:“不怕呀,這種情趣你不懂,等你和秦七成親的時候,就知曉了。”

凄凄聽到這裏臉紅了起來,放下禮服就與瞿卿亭開打,凄凄就是如此,一旦聽到不得了的事情又反駁不了便武力解決。

我看着她放下的紅褂子出了神。想起了那許久沒想起的一幕。

晉懷莊,我坐在八擡大轎的最前頭,二品大員的婚禮上,顧臻一腳踹開了我的轎門,那時候我穿的也是如此。

傍晚,我吃過晚飯,坐到院子裏的躺椅上,拿起那本《女兒多嬌二:緣定今生》看了起來,這本書的作者叫做春分雨露,寫過很多出名的連環書籍,上一冊我看到了小郡主家中慘遭變故死而複生,遇見了拔刀相助的英雄,然後你侬我侬,這本據說是主要描寫小郡主嫁進門去與夫家的婆媳關系,捎帶腳姑丈表姨之類的人情世故。

我看了一會兒,覺得春分雨露真是人才,這小郡主嫁到夫家後變成了孝順媳婦,卻糟了婆婆虐待,還好有小侯爺護着,那婆婆卻死活要給小侯爺娶小妾。

看着看着完全忘記了自己才是這本小說的原型,正看到小郡主尋死覓活之時,院門開了,我擡眼望去,是秦子期。

他走了過來,低頭看了眼我那小說話本,道:“給在下瞧瞧可好?”

我遞了過去,他翻了翻那冊子,又看了看書名:“怎麽這是第二本麽,第一本你看完了?”

我低眉:“恩,看完了。”

“好看麽?”

“好看。”

“嫁給小侯爺,相夫孝子,果真天賜良緣。可是,這春分雨露貌似不知道,這小郡主是有夫君的。”

“是麽?”

他拉我起來,手扣住我的腰背帶進懷裏:“不是麽?”

我看着他的眼睛:“他之前的夫君麽?一切都是假的,拜堂的爹娘是假的,夫君的情意是假的,連小郡主這身份都是假的。”

他看着我的眼睛:“你怎知曉是我?”

我掙開他的懷抱退後一步:“一個人說的話,旁人說不了,做的事旁人也做不了,就算皮相換了,你還是你,從來是你。”

顧臻重新攬住我的腰,一雙略帶涼意的唇瞬間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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