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長風歌4
? 梨櫻出了飒雪苑去打聽慕緒然的去向,連兮吃了碗茶就去看“三醉芙蓉”,到了傍晚花兒竟又變了顏色,連兮越看越喜歡,花匠趁機說了好些這花兒如何珍貴雲雲,更誇耀了幾句自己侍弄花草的本事。
不多時梨櫻就回來了,直道慕緒然有要事出府,不知何時歸。連兮這才醒悟過來,戰事一起,慕緒然身為城主,更是皇上欽賜的大将軍,怎還會得閑,必是身先士卒。一旦消息傳開,人人自危,人心惶惶,更勞得慕緒然累。怕是事到臨頭,還免不了親自披甲陣,自己當真糊塗,這般緊要關頭,還要為這等瑣事去擾他。他肩負的責任,懸着他的命,危機四伏。一向散漫遲緩的連兮此刻卻無比清明,亂得心裏愁雲慘淡,腦袋裏糊成一團。
看着剛才還興高采烈的連兮突然病恹恹的,梨櫻以為是沒見着慕緒然鬧心,特意交待廚房多炖了一盅甜湯,吃了半盅連兮就說飽了,梨櫻着急去勸,連兮才勉強着喝完。
果然第二日西涼來犯的消息便傳開了,将軍府裏也随處聽得見私語,雖不至于放肆,到底頗不平靜。梨櫻也直接開口叮囑
“姑娘可不能再惦記着離開了,說不定外面早就兵荒馬亂了,一出去肯定就不得安生”
是真心實意的關心
“我已經答應城主留下,也不出府,梨櫻安心”
連兮還是隐隐颦着眉,聽連兮這話,梨櫻猜到她早知戰事,那這憂愁,便不是簡單的見不到人的失望了,是急人之急,憂人之憂,安危惦記呢
“姑娘也不必太過憂愁,城主英雄氣魄,定叫那西涼人好看”
言之鑿鑿,激得連兮紅了臉,只記起慕緒然一身堅毅。是了,他是大有本事的将軍,怎會容那西涼人胡作非為,必會打的他們潰不成軍,落敗而逃,七年前是,如今也會是。釋然,斷了胡思亂想,也笑開了,拉着梨櫻的手
“好梨櫻,今日還喝甜湯好不好?”
梨櫻知道自己解了連兮的心事,笑着應聲就退身往廚房去了。
川陽全城戒嚴,無城主親令,一律不得出入。鎮遠将軍麾下,副将吳昌祺奉命率川陽先鋒軍阻西涼軍勢于将門山,首戰告捷。
敵軍受挫,大快人心,尋常百姓家皆受戰亂驚擾,此時胸中郁結稍舒,可位上之人卻不得松懈半分。幹戈相見,烽火初起,逐敵之路,白骨遍野,稍有閃失,赤地千裏,家國危矣!
川陽,絕不可失!
城主府依舊樣樣有條不紊,氣氛卻一日日更加凝重。連兮也不出飒雪苑了,跟着花匠學着怎麽照顧那兩株“三醉芙蓉”,連兮耐得住性子,花兒看着開的更好了。苑裏的衣食起居本還是一樣,連兮卻做主削了膳食的份量和品類,留的也都是素食小菜,葷腥全撤了。着梨櫻找了膳房的管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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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樣做可會叫你們為難?只是想着打戰冤孽,外面不知道多少人沒飯吃了,我哪還能頓頓這樣的吃食,節下的食物,可能勞煩你請人送去城中困難的人家?”
管事動容,恭恭敬敬的躬着身
“姑娘說的是,小人這就去辦。”
府中各處飯食用度早已削減,唯獨城主親自吩咐居在飒雪苑的姑娘切不可怠慢,這才一切照常辦,不想這姑娘竟自己削了,本以為只是個尋常不谙人事的姑娘,不過是依仗城主寵愛,心裏到底有些輕視,經次一見,管事确實對連兮另眼相看了。
夜風急,搖得門廊上的獨只的燈籠來回晃。慕緒然拾階而上,剛并了腳燈籠就熄了,夜色浸湧,腳步微頓,吩咐身後的人
“燃上”
然後徑直進屋。
門廊上忽而昏暗,料想是燈籠滅了。梨櫻拿了火折子就要去重新點上,還沒走到門邊就看見慕緒然推門而入,急忙福身行禮。
“她可睡了?”
知道慕緒然是說連兮,她側過身
“未睡,姑娘正在裏屋看書”
揮手,梨櫻帶門退下。
連兮看的入迷,慕緒然近身也沒有察覺
“識字麽?”
連兮吓了一跳,書卷脫手卻被慕緒然接了過去
“城……城主”
吃驚的看着突然出現在燈下的人,慕緒然不在意,看了看書封,是一本詩集
“我們村裏面有先生,年輕時候說過書,我跟着先生學過寫字,就認識一些。書是在隔壁屋裏架子上拿的,我……”
連兮偷偷瞥慕緒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拿了不該動的東西。整日困居在這院子裏,盡量避免陷進這些時日外面随處彌漫的緊張沉重,着實不願自己被影響一通胡思亂想又要給那人作了困擾。雖是對了散漫的性子,得了極大的自在安逸,但到底也是受不住就這樣閑,幸好發現了隔壁屋裏的書,原先只是看過些說書先生自己錄下的陳舊冊子,都是流傳的故事一類的,現在看到種類頗豐的書籍,驚喜之餘踟蹰了一會兒就擅自拿了
“嗯,想看什麽就自己去找”
飒雪苑已經多年未曾住人了,也不知這些書是什麽時候留下的,得着人來收拾一下也好方便她找。連兮一喜,笑吟吟的給慕緒然倒茶。慕緒然徑自朝着美人榻坐下,接了連兮的茶放在榻邊的小幾上
“找我有事麽?”
連兮不解,不時才記起那日要去尋他的事
“不是什麽重要的事,這關頭你那麽忙,怎麽還特意過來了”
忽視了尊敬的稱呼,語調輕柔婉轉像是嬌嗔,暖意流淌融着心疼,連兮只知,他一貫冷清的嗓音掩不住的嘶啞,他沒有流露什麽,但就是感覺到他的倦意,這讓連兮又暗了情緒
“無妨,說說看”
看着眼前的人,仿佛一切亂世困擾都置身事外了,聽着她毫無掩飾的親近和關心,只有通身的舒暢,靜了心
“花,我說喜歡你就叫人送過來了”
連兮不知什麽曲折迂回,遮掩忸怩,一直都是順着心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
“為什麽我說喜歡你就叫人送過來了”
直直看着慕緒然,執拗的期待着,一定要知道答案的模樣
“那花本來也就只是花匠顧着,你既然喜歡就給你,不好嗎?”
不過是兩株花罷了,不知為何能讓連兮如此念念不忘,還做出了這樣的表情
“不好不好,一點都不好”
連兮心一沉,都沒想到自己竟鬧起了脾氣,背過慕緒然,眼眶泛上酸澀,明顯紅了一圈。連兮這反應叫慕緒然一愣,竟沒了主意,稍加思慮,無聲的嘆了口氣再将那個委委屈屈的背影轉将過來,一副泫泫欲泣的樣子揪得慕緒然心裏一緊,擡手拂過她的臉頰
“送花過來是想着你會開心,想看你開心,不要哭”
親近之人本就很少,近身的女子也都是公事公辦而已,這般特殊的存在,只此一人,再見她,再見她,慕緒然生出了把這個人留在身邊的心思,之後就自然而然了
“留在我身邊,跟着我,好不好”
拇指細細摩擦着連兮眼角,攝去了她的心魄。
夜半,慕緒然悠然轉醒,已經許久不曾睡的這樣安穩。并不是在自己熟悉的房間,夜深人靜,空氣中彌散着的隐約的女兒家的馨香流轉的生動,聽得屋裏另一人清淺的呼吸聲,他嘴角輕輕揚了起來。昨夜那丫頭聽了他的話睜大眼睛呆呆的,他不會容許拒絕,面上漸變冷色,不料那有趣的人兒回過神就一個勁頭的高興,不說話,臉上布了紅暈,心事明了。慕緒然不知到底為何的情意連兮也仍然不清楚,聽到那般坦誠的宣告,雀躍,羞澀,還有更多更多,所以就順着心之所向,不必說,就知道他會明白。不待他再做聲,她欲蓋彌彰地張羅着給他做夜宵。任由她去鬧騰,自己靠着榻上的軟枕小憩片刻,她輕手輕腳的給他蓋上錦被時他早已清明,徜徉在不曾有過的溫軟惬意,就是,不願睜開眼來。那丫頭也當真放心自己,雖是分榻而眠,但真就這樣跟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過了大半夜。慕緒然笑意蔓延到眼眸,悄無聲息地起身,駐在床邊打量着睡得香甜的人在黑暗中只是模糊的輪廓,袒露出不自知的溫柔。
燈籠搖曳,三更風更寒。慕緒然已是平常的神色,随身暗衛單膝跪在臺階下“禀将軍,西涼軍破将門山”意料之中。西涼帶軍将領乃西涼三皇子澹臺源,此人機捷過人,城府頗深,手腕狠戾,卻是首次挂帥出征,為洗西涼之恥,難免急功好大。将門山地勢險峻,七年前為防西涼敵軍退而又返,吳昌祺受令鎮守于此逾半年,如今自是占盡地利,只是澹臺源絕非泛泛之輩。吳昌祺血性方剛,骁勇善戰,一旦澹臺源用計激之誘之,難免受制于人,草率出兵應戰,必會中敵之圍,到時将門山天險阻絕退兵後路,困獸之鬥,再不足為懼。幸而慕緒然早有安排,吳昌祺先發制人,雖兵敗,然終是帶領先鋒軍隊全身而退。
回頭看過閉緊的門扉,慕緒然緩然步入黑暗。
山河天下,春深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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