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長風歌9
? 一夜夢靥,掙脫不開噩意糾纏。夜未央,連兮猛然睜開眼,額頭薄汗未散,浸深了冷寒。扯起被子将自己完全蓋住,曲着腿整個身體縮抱在一起。手掌按在心口,連兮情不自禁壓抑的顫抖,死死閉着眼,止不住淚如雨下,蔓延在血液裏的恐懼,會不會真的,停止了心跳?
再醒來,梨櫻侍在床邊,見連兮起身,重重下跪
“姑娘受此磨難,皆梨櫻之責,姑娘恕罪”
說着便要磕頭下去,連兮大驚,急忙去拉,嘶啞着嗓子
“這是做什麽,是我的錯,我不該亂來,快起來”
梨櫻搖頭不語,腳下不動
“你快起來,不然我也跪了,反正是請罪”
說的急,不小心又急促的咳起來,面上一片痛色,見連兮身體有異,梨櫻不敢再争辯,扶連兮靠坐在床沿,幫着她舒氣,看着她喝了杯水才好一些,還一直扯着自己的衣袖,焦急的神色
“姑娘歇歇,不必說話了,我知道了,不會再讓姑娘着急了”
連兮這才松懈,讓梨櫻幫着更衣洗漱,出了外間,正有廚房的人奉來了一碗精細的米粥,連兮一愣,深皺着眉,無功無力,卻持着身份有粥充饑,這一碗,又是多少人下次吃食沒了着落,實在心下難安。叫了廚房那人又拿了一只碗來,用瓷調羹舀了一勺子,置于空碗中,提了桌上的壺子往裏倒滿水,把托盤推過去
“我與梨櫻,吃這些就夠,剩下的拿回去,你們那兒誰還未吃,分分一起吃吧,以後,你們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大為羞愧,低着頭不看他人,奉粥的人愣住,接着一疊聲的道謝,小心翼翼地捧着粥退了下去。梨櫻倒是笑
“姑娘心善,只是姑娘受傷,如今吃食不濟,城主怕是要責問了”
連兮搖搖頭
“他知道的,不會生氣”
一有言語嗓子火辣辣的痛,梨櫻立刻遞了水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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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不要說話,快些吃東西罷”
連兮卻拉着梨櫻坐下,碗端了過去
“你吃,好痛,吃不下”
指着咽喉的地方無奈的苦笑
“姑娘……”
梨櫻不依。快吃,可不能浪費。無聲的口型,還是笑。梨櫻仍帶着虛弱的病色,喉下凝咽,終是持着調羹一口口吃完那碗摻了水的薄粥。
城中混亂,蕭索深深,街道不複繁華熱鬧,寂寥得人心寒。“苦味堂”聚集了衆多病苦之人,病痛□□不絕于耳,二人都不約而同加快了腳步。金先生的居所稍微清淨些,引路的小厮入門禀報之後就出來請。連兮攔下梨櫻,只讓她在外面等,也沒有解釋,只是露出了嚴肅的神色,梨櫻遲疑,只得聽命。連兮朝小厮點頭致謝,輕手推門入內。
金先生霜發白須,慈祥微笑,平易近人,懷滿醫者仁心的慈悲淡然。連兮一陣悲涼,勉強持笑行禮,“叨擾先生了”,金先生不多言“坐吧”邊示意連兮将手腕放在軟墊上以便探脈。心中忐忑不安,屏息以待,直至金先生長嘆着氣搖頭,“怎地染上這麽狠辣霸道的毒,現下的狀況,唉,老朽也無能無力”不見微笑,多了無奈惋惜。早已意料的最壞的結果,被确認無誤,戚戚不能自已,連兮捏着拳頭一勁頭使力,指甲陷了一掌心的血痕。“姑娘,還且保重”金先生從藥箱中拿出一只長頸玉瓶,“這藥,能緩一時之痛,老朽能做的,只有這個了”連兮聲音更啞,一開口便像是要嘔出血來,“先生言重,多謝先生,先生就當做今日未與我號脈,不與任何人說起此事,連兮,感激不盡”說着就要跪下,金先生擡手扶住,“何須行此大禮,至少在你在世時,我不會與人說去”看過連兮的頸項,“咽喉受損不宜多言,外敷傷藥自是極好的,我抓服藥給你,不消幾日內力的傷就好全了”将死之人,還有幾日?察覺失言,金先生又一嘆息。
連兮獨自站在木蘭樹下,慕緒然甫一看到,恍然初見之時,只是木蘭花輾轉凋零,碾作塵泥,空枝寂寞。
舉步走與女子并立,女子察覺,笑的親昵
“金先生答應把這棵木蘭送我了,栽在院裏的石桌旁可好?”
慕緒然擡手描摹連兮的眉
“甚好,嗓子可還痛的厲害?”
因為越加粗粝沙啞的嗓音而刻意小聲說話,慕緒然憂心不寧
“不礙事,金先生拿了藥給我”
連兮用指尖輕輕掠過慕緒然的額間,似是撫平了蹙緊的眉頭,慕緒然一愣,随即抓住連兮正要收回的手握在掌心,低下頭去,試探的觸碰了女子溫軟的唇,驚慌閃爍的眼睫洇開了羞怯,染了木蘭花色的臉頰牽動着丹唇輕微的顫動。若有似無的摩擦極盡溫柔,安撫的輕柔,輾轉貼近,方許了缱绻多情。
擁入懷中的人,清淺不知花多搖曳。風月近,說癡情,一寸一寸,覆滅了半生彷徨。
“等我回來”
他在她耳畔淺訴,擲地有聲。她被他肩上的塵霜灼傷了眉角,收緊了手臂,窮盡氣力,說不出回答。
熙隆十二年,西涼出兵川陽。時川陽城主慕緒然,輔國大将軍者,利刃也,複卻敵,重挫之,川陽安。
馬革裹屍的蒼黃大漠,遍染鮮血的長風泣歌,沙場狼藉,大千魂靈,只道白骨如山無姓名。
已是青史難以承載的慘烈。
戰亂止息,百廢向新。雁城清肅,川陽者,盡悉歸之。
朝光浥輕塵,駝鈴悠然間響。、
川陽城外,四人迎風而立。
将攏面的紗巾妥帖的別在耳後,連兮擡眼看慕緒然
“天氣爽朗,該不會有大風沙的,再還有岳叔呢,明日便到了”
或許是因為融洽在朝陽裏,慕緒然臉上的淺笑透露出柔和似水的味道
“就回去看看,等城中的事處理個大概,我便去接你”
虛扶連兮翻身躍上駱駝,突然緊握連兮的手,随即放開。
看着一行二人漸遠,女子的背影像虛幻,慕緒然幾不可尋的面色一緊,追随的目光愈加深沉,直至風沙漫散再看不見。轉身入城,陳昱行其後。将軍随禀報戰事詳情急呈的奏折還夾了請婚的疏文,待到再去請時,怕是十裏紅妝,冠與那連兮将軍夫人的名號。略略看過前行人堅毅的側臉染上的脈脈輕柔,陳昱笑語
“将軍,擺喜酒的日子可要早些告知,臣下擔心禮薄失儀”
慕緒然腳下一頓,斂目回頭
“多罰幾杯就是了”勾着嘴角戲谑,再時,二人皆開顏。
卻是絕別。
逐漸強烈的日光揚起沙塵虛浮了視線,锲膚镂骨的痛意漫透了血肉。只一顆了,還能撐多久?手心的汗浸染了白玉剔透的瓶身,指節突兀成蒼白。駱駝緩慢的颠簸,踏過沉重的腳步,黃沙輕而易舉的滾散,行跡便消逝不見,我一步步棄你離去,過往磨滅成殇,終會淪為荒煙孤壁中一縷無所歸依的野魂。只是你目光的重量是我的貪戀,卻回不了頭,再追憶的看一眼。
或有來生,浮屠憐惜,雲煙盡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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