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江南老

? “去回話給那人，就說我應下了，即日便啓程”

合上帖子，沈蕖陌吩咐。捉摸不透的事就不捉摸，該來的總會來，又何必那麽多心思，觀玉就觀玉罷，就去觀玉就是了。離開一段，也是好的，權當散心了。

翌日清晨就閉了門，決定好了留筠笙照顧，帶渌檀前去。張家安排的很是周全，順溱河而上，臨淼最多兩日路程，船舫早早就等在渡口。也不用收拾太多的行李，并不打算留多少時日。筠笙知曉自家小姐的脾性，從前也會偶爾出門，為得也都是金木石玉，都是和簪釵有關的事物，但都去的不遠，路程長了，多了那麽些颠簸的地方，再好的東西，也會不遲疑的拒絕。說不出，對一直在做的事，她家小姐，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打點妥當，送了沈蕖陌和渌檀上船，不忘對渌檀一番叮咛，同為侍奉，更深的是姐妹之情，對這個年紀尚小，斂不住性子的妹妹，總歸還是不放心的，出門在外，服侍小姐更是不容差池的。

“煙渚泊”一向清閑，現下避了生意，算作沐休，也只用照料好兩位客人的起居飲食。自霍璟梵風寒累病又重，煎藥端茶，床前照顧，楚承再不假借他人之手，皆親力親為，筠笙空閑的更多。

正門上挂了避客的銘牌，堂前屋後一通清掃，還修剪了前院的花圃，才開始着手準備午飯。從一開始便知道這霍家公子來頭不小，自家小姐雖依舊清疏随性，但也算是對他處處禮遇有加。這些日子流水的珍馐食材送進“煙渚泊”的廚房，稍微知道名字的，都是進補的極品，還有多多的叫不出名字的，不用想也知道不是凡品。只是，都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何時由何人送進來的，初見時還受了驚吓，詢問楚承，對方也不直言，只說只管用就好，不知怎麽做的，向衛先生問一下。到了現在，對于這些好像突然憑空出現的東西，筠笙也見怪不怪，淡定的按着衛先生的法子處理了一桌有益身體康複的膳食。平時還要顧着小姐再做一些她習慣的飲食，現在就自己的話，随意吃一些就可以了。

長期服藥，近來更是吃食都是藥膳，房間裏散不開的一股子的藥味，再見筠笙端來的午飯，霍璟梵直直皺了眉頭，直教一旁的楚承換上了惶恐的神色，額頭上青筋一跳，不着痕跡的堵了了楚承的話

“怎地今日沒有看見渌檀那丫頭？”

筠笙巧笑嫣然，楚承又換了神色

“渌檀陪小姐去了臨淼，過些日子才回來呢”

霍璟梵眼色一轉，多了幾分晦暗不明

“去臨淼？”

“相交的張家請小姐去觀玉”

筠笙擺好了碗碟，立在桌旁。沈蕖陌，霍璟梵垂下眼眸，流光轉瞬，片刻起身走到桌旁，又出聲

“那筠笙也一起吃罷”。

船舫悠悠，沿途水弄桃花，兩只三支依偎着春水，恰成妙趣風景。春燕呢喃，掠水而過，暈開一圈一圈的漣漪，驚動了煙色冥冥，倒叫人不忍打擾。眼中盡是雅致，心中漫開恬靜，或者說是，沉醉其中不自拔。等靠了岸，戀戀不舍，回頭遠望，都是憐惜。

溱河自臨淼城前而過，下了船便上了張府的馬車。臨淼城比之宜溱，熱鬧更非凡，一路喧嚣繁華，行漸漸，店鋪行人都少了很多，陸續出現幾戶瑞獸守朱門的人家，最後馬車停在派頭十足的一戶門前。深宅大院，守門的護衛卻不媚不倨，這張家，很是風度，沈蕖陌暗度。渌檀沒有接觸過這樣的場面，一時拘束，收斂了性子，靜默的在沈蕖陌身後，有些怯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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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深深，随着一引路小厮左折右轉，繞了好些時間，才進了正堂。主位上迎上一位男子，一攏上好綢緞的茶褐衣裳，月白絲線繡雲紋滾邊，面上的線條很溫潤，眉眼柔和，不似那人，下巴棱角重，輪廓又深，偏偏一雙鳳目似笑非笑，卻看不見底，笑意更是染不進去。察覺失禮，急忙朝男子福了身

“沈小姐不必多禮，在下有失遠迎，小姐莫要見怪”

說着便請她坐，奉了上好的毛尖，條索緊秀，色澤鮮明，清香縷縷。

“張公子言重了”

沈蕖陌低首。之後，又是勞的沈蕖陌累的場面寒暄，那張家家主卻絲毫沒有提及玉的事情，沈蕖陌剛想要開口，又被請着去用飯，飯桌上才說到要沈蕖陌多留些時日，那玉不急，沈蕖陌推脫不及，那家主兩三句話就敷衍過去，待到酒足飯飽被帶到了客房，沈蕖陌憋屈着沒說出話來，能坐上那麽一個大戶人家家主的人，果真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念及此，沈蕖陌一陣厭煩，本想散心卻每個輕松，還不如趁早解決了好回家，又一想，似乎，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家主的名字，回頭去問渌檀，渌檀戲鬧着取笑她

“小姐竟還不知人家的名字，這張公子年紀輕輕便當上了張家家主，怎麽說都是名聲在外的”沈蕖陌不置可否，再怎麽有名，與她何幹？“張尚之”渌檀絮絮叨叨半天才給出了答案。果然本性難移，只她們兩人的時候，小丫頭馬上就露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