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江南老

? “染塵香”入口醇香微甜，清薄味涼，不辣不烈，不知不覺就越喝越多後勁卻很大，楚承宿醉頭疼得厲害，喝下醒酒湯才緩過來一些，聽聞筠笙說霍璟梵受了風寒昨晚燒的兇，子夜了才好了些，顧不上自己了，急急忙忙的趕去看。霍璟梵已經醒了，又在喝藥。楚承直接跪了下去“屬下失職”身為親衛，一切以主上為重，莫不說此次只他随公子身前，公子只是稍有好轉，自己卻放肆酒醉，置公子安慰于不顧，實在該死。“起來吧，不怪你”霍璟然置了碗。其實全因自己錯估了身體狀況，本以為恢複的順利，只是稍做些走動應無大礙，不想還是過于樂觀了。不由的苦笑。“只是一般的受寒，因為體損過甚才發了高熱，服藥針灸調理需要慢慢見效，現在膳食上要再多些滋補就是了”衛老頭并擔心，一向不正緊的派頭，卻一語道破，“倒是楚小子，酒量待培養呀，起來起來，還跪什麽，你家主子死不了”不着調的胡亂勁頭，只是字句間就安了他們的心。

向來閑散貪睡，昨夜無睡，本已很是困倦，閉了眼，卻睡不着，一個人折騰了半天，心裏越發煩躁，幹脆起了身，一個人吃過早飯，就找了一卷傳奇故事來讀，渡到窗邊看了半頁，便朝着窗外的湧流着的河水發呆。找渌檀來說是已經醒了，那老頭也說沒有大礙了，就該是沒事了吧。嘆了一口氣，擱下書卷。

楚承守在門旁，見沈蕖陌，抱拳行禮

“多謝小姐照顧公子，小姐大恩，楚承沒齒難忘”

沈蕖陌被這陣仗一驚，不自在道

“不必如此，我總不會見死不救的”

楚承還是恭敬有加

“小姐或許不懂，只是……”

身處霍璟梵的地位，多少人巴不得他死，護住那條性命，又會是如何容易的事，這樣的責任，卻是不可推卸的，誓死捍衛

“總之多謝小姐，小姐可是探望公子來了”

退後一步

“公子剛服下藥，應該還未歇息，小姐請”

本還有些猶豫，想着要不就不進去了，被人這麽一說，倒成非去不可了。回禮笑的尴尬，輕手輕腳的推了門進屋。窗戶半敞，漏進一屋光亮，只安置床的方位掩在斑駁的陰影裏，靜默的回頭，床上人一雙清亮的眸子閑閑的看過來，太深，探不到底。躲過，低下頭

“吵醒你了？”

不似疑問的疑問，那人卻不言語，沈蕖陌只得繼續說道

“可還有什麽不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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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在床邊半步的地方，擡眼看他，眼睫閃爍着自作鎮定

“無礙，勞沈小姐費心”

波瀾不驚的語氣，聽到耳裏，就是有那麽些低弱，想起那時即便是強撐不住了仍是說了假話不讓她進屋

“得病便是得病，硬要強撐是作甚？”

冷下了聲音。卻見霍璟梵漫開了笑意

“小姐說的是”

這般坦白是沈蕖陌沒有想到的，一時說不出後話，瞪着眼對那人雲淡風輕，不自在的別過臉

“該是又一段時間不能下床了，若無聊，就遣丫頭去取些書來，別的沒什麽，打發時間的詩詞，故事記本很多，看着挑”

回答的聲音更加低悶了，單單嗯了一聲，瞧過去，霍璟梵閉着眼，盡是疲倦

“你休息吧，我走了”

沒有回答，只是輕微的點點頭，沈蕖陌沒由來的一陣心慌。

隐約聽得見門外簡單的幾句交談過後又沉寂，房間裏又安靜下來。霍璟梵睜開眼，一片清明，臉色冷冽，薄唇鋒利。又怎會辨不清聽到你照顧我一夜時心中的悸動，只是，你呢，如若任由順其自然的發展，結果，你是否能承受？還是，我應該現在便将其斬斷，以絕後患。

如何這般？沈蕖陌心不在焉的踱過阆苑。這樣的感覺，迫不及待，但是驚慌的手足無措。千曲百腸處，解不得心思。

還似從前日複一日的獨自在房間消磨時間，沒有珠釵首飾要忙的時候，一卷一卷的書本，聽雨看水，懶散随性。渌檀換茶送膳的時候順口說着那公子怎樣怎樣，那老頭怎麽說怎麽說，末了還有一句

“小姐，你怎麽又整日自個兒困在這屋裏，難得多了些人，跟人說說話也好，至少，偶爾去探望一下，多少是心意，前些時候不是還去的”。

擺手的幅度難得顯示出了煩躁的情緒，不過也沒有多少時候，春雨下停了，滿城的花岑寂下來，“绮昔”沒了嬌豔，漸漸抽開滿了新綠。臨淼張家遣了下仆送了請帖來，說是新近得了一些玉石，水色頗正，請“煙渚泊”沈小姐過府一觀。張家乃是臨淼一帶的商賈大家，主要做的是蠶桑絲綢的生意，不過家大業大，江南一帶，也遍布了張家的當鋪，以致張家也收進不少珍奇難得的物什，沈蕖陌祖母唯一奉出的暖紅玉的花簪便成了當年張家當家主母的嫁妝，刻的還是“绮昔”的花樣。算得上祖上的淵源，沈蕖陌接管“煙渚泊”的時候，張家還送過賀禮，想起來，現在張家的家主，應是當年那主母的孫子吧，突然派貼來請，觀玉？沒這麽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