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江南老
? 如果只是完全迫不得已的答應，但是根本掩飾不下心中真切的念想。再次打開盒子，手指劃過細膩的玉石。只有這樣的玉雕成的簪，才襯得上那人渾身不俗的氣質吧，費心良久的思慮，甚至将已經完成的簡潔清秀的黑檀木簪棄之一旁，只因為，到底配不上，說服不了自己。可是這玉，只消一眼，沈蕖陌便知道這是她想要找的，為那個人。揉了揉眉心，從來沒有發生的情況，所以膽怯，所以回避，不知如何是好，所以，逃似的離開，只是，說服不了自己。
事有煩心，身有勞累，不知不覺靠着椅榻就睡到了日落。吃罷晚飯，又有張府的下人送了東西來，待人要走，不忘吩咐她們不需要遣使的人，無事就不要來打擾了，那下人連連稱是，才躬着身出去。揭開東西一看，是兩罐茶葉，一嗅，淡淡苦澀的味道和着清香，原是“不盡”。雖說這禮送得動機不純，不過甚得沈蕖陌心，泡開一盞，沉溺在氤氲的氣息中，五味陳雜的心事也沉澱下來，在唇齒間纏繞的味道，熨帖了浮躁，看向窗外的目光，柔和了夜色。
沈蕖陌走了不多不少的幾日，霍璟梵記得清楚。
“绮昔”零落的花被筠笙拾起來放在竹篩上晾曬風幹，然後裝進精致小巧的薄紗布囊，挂在攏床的絲帳上，解釋說一直都有那麽個習慣，因為“绮昔”新下的花瓣，氣息安神最好。朝晨初醒，那氣味分外鮮明，再時朝着窗外遞目，河川上的煙霧越來越淡，流連不到日上三竿便消失殆盡。每當其中，霍璟梵不禁意就已恍神，随手的動作，便觸碰到枕邊攤開的書卷。自那日沈蕖陌說過，不宜失禮，霍璟梵便遣了陳昱去向筠笙随便尋了一本來，只是一直閑置，沒有翻閱過，直到，沈蕖陌去了臨淼，再看見那書，不假思索的就翻了起來，讀罷，又再三去尋了些書卷。沈蕖陌的藏書很雜，數量頗豐，好些翻得書頁翻卷，還有娟秀的蠅頭小楷做的注解，卻還是很潔淨，理的平整。一日日，就靠在床前讀詩詞古句，讀筆記小說，讀茶譜言談，也不理睬衛老頭無事找事的出言不善，端起了架子睇了警告的眼神過去，看得衛老頭愣了三愣。支支吾吾一臉噎食的表情。筠笙看得好笑，緩着氣氛說
“小姐平時也是整日整日的靠着椅榻看書，就似霍公子這個樣子”
霍璟梵手上一松，書的另一端搭在了錦緞的被面上。
就似，她的樣子。
恍惚時，看見她的樣子。
放了渌檀去修那簪子，沈蕖陌自己偷的清閑，就倚着窗框喝茶。天漸漸熱了，下人備了繡面羅扇，獨自喝茶煩了，就搖着羅扇到客房的庭院裏漫步，再去看看渌檀的進況。才剛推開門，渌檀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擡起頭來
“不必理我，你自作自的”
沈蕖陌擡手合門
“小姐，你半柱香前才進來過，今天已經來過不下六次了，要是不放心就在這邊看着，不然，小姐你是無聊了，就自個兒出去轉轉，你這樣，這樣，我……”
渌檀漲紅了一張臉，無法忍耐的模樣。沈蕖陌的手頓在門上，有些尴尬了
“你，你忙吧，我不過來了”。
明明是最安于閑适的人，現在，卻成了最不耐無事的人。一直放任自己清閑的話，不由自主的便會沉溺在那些牽絆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抓不住，揮不走。
一點相思，兩處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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