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破陣子

? 聽見動靜，沈蕖陌跑到廊上，霍璟梵快走兩步到她面前，女子看起來精神不錯

“吃過藥了？”

“吃過了，哎，我也不用一直在榻上躺着，又沒什麽動彈不了的病，一直睡着，骨頭都僵了”

知道霍璟梵下一句要說什麽，幹脆先聲奪人，堵了他的話。

“好了，我才問一句，就有那麽多回我的，嘴巴越加伶俐了”

霍璟梵失笑，托着她的手臂，一同進屋，剛一坐下，丫鬟就奉了茶來，看着霍璟梵呷了口茶，沈

蕖陌才問

“午飯可吃了？餓嗎？剛送來的甜糕不錯，你吃一點？”

說着，把桌上的瓷盤推過去

“飯是沒吃，不過不太餓，吃一點糕點就行，晚上陳昱設宴，帶你去嘗嘗川陽的美味”

手指挾起一塊甜糕，慢條斯理的吃，甜味不是很重，還算能接受，松軟可口，确實不錯。沈蕖陌看着他，不知道該怎麽開口問，即便這個人再怎麽隐藏，他的情緒卻始終瞞不了她，她能感受他不願再她面前顯露的銳利，她當然能體會他極力予她安穩的心情，可她也不願他獨自承受，這種矛盾在沖擊着她，以他的身份，要面對的事情大都不是她有能力幫到他什麽的，這樣不太美好的現實令她沮喪，但是她卻不會對他的态度産生什麽誤會，反而是她無時無刻都能夠感受到他對自己的心意，那種不言不語的給予，使她有足夠勇氣去相信他，支持他，她很清楚，他最需要她的，就是懷抱同樣的心意，将她的情感，傳遞給他，所以即使偶苦惱，也不會動搖她。

罷了，他有主張，自己又何必強求。

同樣的，沈蕖陌在想什麽又怎會逃得過霍璟發的眼睛，他了解她，并且行事的首要思量也是她，那麽，對于這一方面，有些話有些事又何必明說，他自是知道她懂。

一桌宴席，不少的川陽特色，香氣馥郁，引人食指大動，菜譜也是讓府中大夫過目了的，于沈蕖陌身子有益無損。沈蕖陌從未嘗過這樣的味鮮，吃得歡快。兩個男人沒有半句公事，只是普通的閑聊，霍璟梵不時為沈蕖陌挾菜，間或與陳昱碰盞。西邊的烈酒，難得的就是那幾分暢快，若與知交對飲，更是妙不可言。沈蕖陌聽着他們說話，聽到有趣的，還問上幾句，兩人都會停下來認真聽她說，很是耐心，且不論霍璟梵，陳昱也沒有半分的不悅。沈蕖陌對陳昱的印象不錯，書卷氣質，一身溫文儒雅，待人和煦，這種感官上的認可，或許只是發源于直覺，但卻總是可靠。這一路上，她也隐約聽到過人議論這位上任不久的川陽城主，如今見到真人，她便有了自己的判斷，這種真實，是多少流言蜚語都覆蓋不了的，相信她對陳昱的這種認可，在不就的将來也會成為大家的認可。只是，對那位前任川陽城主，她也十分好奇，聽聞還是與霍璟梵齊名的，而兩人之間到底是怎樣的關系也鮮為人知，最後慕城主卻是不知所蹤……

晚飯吃得略多，霍璟梵擔心積食，拉着沈蕖陌繞着府中的花園走遠一點路會院子，權當散步消食，順便散散酒氣，一衆丫鬟侍衛都跟的遠，獨他二人徐徐而行，落夜清風習習，好不惬意，可沈蕖陌還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不甚專心，與她說話，不是完全忽視，就是答得不知所雲，霍璟梵十分舒逸，被磨了七八分，氣惱的擡手彈了一下女子的額頭，将人喚回魂來

“沈小姐這是神游到哪去了，不如也說給小王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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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微皺了皺鼻子，感覺到霍璟梵的不悅，馬上讨好的笑着靠近過去

“在想你的事啊，有點在意的想問你”

霍璟梵很是受用，心情好了大半，示意她問

“就是慕城主的事……”

觀察着霍璟梵的反應，見人蹙起眉，面色有些重，隐隐傷感遺憾，沈蕖陌緊張起來，抓住了他的手臂，自責唐突。霍璟梵拍拍她的手，半晌才娓娓向她道來。

那時，先皇健在，他受同胞長兄疼愛，小小年紀，享盡恣意暢快，文治武功，無不天賦。慕緒然是世家子弟，留着祖輩征戰沙場的熱血，兩個小子偶然相識，一架打的痛快，相視而笑，相交坦蕩，後來，慕緒然随了祖父到邊疆帶兵，倒沒有多少人知道他們往來未斷，待到慕緒然回朝，先帝身體每況愈下，帝位争奪愈演激烈，他本就無心帝位，卻始終難逃其中，只能盡力保自己周全，暗中慕緒然為他諸多周旋，先帝也為保他，暗中立下遺诏，将疆域軍事要地炩州劃給他做封地，後先帝猝然駕崩，三皇子即位，殺伐手段，鏟除異黨，他這個所謂的“皇叔”哪還留得，是慕緒然拿出遺诏，以手中兵權相逼，他才能輕易坐穩他的広親王位。偌大的皇城，偌大的帝都，敢不計任何為他以命相搏的只有他，何為刎頸之交，命與你，不為懼！

這些往事承載滿了對那座城的觸覺，再說起，還記憶猶新，霍璟梵并不會諱莫如深，況且這些事他并不會瞞她。沈蕖陌聽完唏噓不已，雖然男子只是言簡意赅的概括，沒有洩露多餘的情感，可其中多少命懸一線，可以輕易想象。若沒有那麽一位生死之交，或許這個人，就不會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一動，她輕輕依偎進男子懷裏，擡手環上他的背，抱得緊，他嗅着她的發間，耳鬓厮磨般的脈脈私語

“等這些事完了，我帶你去看他”

心中閃過一絲驚訝，很快釋然，小小回應了一聲。

只有安靜的擁抱，對你我來說都是跋山涉水歷經坎坷所追尋的歸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