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破陣子

? 火舌燎盡信紙，餘燼散在籠中，缭繞的檀香絲絲縷縷，也不驚擾。霍璟梵随意收起火折子，臉上看不出情緒，淡淡的開口

“陳昱，西涼王命不久矣，我們的貴客，該是要到了”

“是，一切都安排妥當，臣下，絕不會辜負王爺信任”

陳昱說話擲地有聲，絲毫不見書生的文弱之氣，那周身的氣勢，已然有身為一城之主的氣度。時間終會證明，一個人冉冉而升，直至光耀。

不過兩日之後，便有消息傳來，西涼七皇子澹臺浚整兵五萬，已向川陽進發。果然要來了。霍璟梵擱下茶杯，起身站在窗邊，遙遙的看着遠處，秋日漸漸深了，天空好似高闊了不少，其中流轉的藍愈加淺淡，可是很快就會入冬，漫天的鵝毛大雪，天寒地凍，那樣難捱的時日，西涼怎會安分，不過東來搶掠一番，怎麽安穩的度過寒冬，不過，現下的西涼皇族，根本顧及不了百姓生死國家安穩，自西涼王最寵愛的三皇子戰死，西涼王傷心病重，多少人對那個皇位虎視眈眈，這其中，以三皇子嫡親兄弟五皇子最具實力，他接手了三皇子的原有勢力，加上自己外家扶植，其他皇子已經難以與他抗衡，而這七皇子，母妃出身低微，自小不受重視，卻是極為聰慧，隐藏極深，布在西涼的探子，也是多年潛伏，才發現這人的蛛絲馬跡，這樣的人，又怎麽沒有野心，果然探得他忽然以“為皇兄報仇以安父心”的理由請求帶兵川陽，是不知到底是何目的，不過且看他翻得出多少風雨，畢竟這樣的機會，對穩定川陽，也是大大有利的。

肩頭披上了披風，女子轉到身前為他系好，

“這幾日天開始涼了，風那麽大，還站在窗口”

說着，回手阖了一扇窗，推着霍璟梵往屋裏坐，桌上的茶換了新泡的，騰騰的冒着熱氣，霍璟梵反手握了一下女子的手，他站在窗邊有一會兒，手上的溫度比平時低了點，可是仍然感覺女子的手有些涼

“怎地手那麽涼，也不多加件衣服”

“本來一年到頭都不會怎麽暖的”

沈蕖陌不在意的說，試了試杯子不會燙手，才把茶遞到霍璟梵手上，霍璟梵轉手又擱下了，複站起身來，走去把還開着的另一扇窗子也關了才又回身坐下，握了茶杯，茶水的熱通過杯子源源不斷的傳到手上，片刻，手上也熱了起來，松了手，複去握沈蕖陌的手，捂得緊，兩雙手的溫熱，直直暖到心口。

天晚的更加早了，天一黑，風也更急，院裏的樹簌簌落葉，搖曳着映在窗戶上。安靜的靠在榻上，也不知為何就陷入的淺眠，能感覺那人一直在身邊，昏黃的燭光閉着眼也能察覺，到那人起身吹滅蠟燭，一下子就驚醒了，開門時帶進的風撲在露在被子外的臉上直覺凜冽，聽着輕巧的關門聲，沈蕖陌緩緩的睜開了眼，腦袋偏向門的方向，看得見霍璟梵的剪影映襯在一片樹影中越加清逸，好像另有人來，隐約聽見霍璟梵的聲音

“一切以小姐安全為上……”

大概是暗衛吧，沈蕖陌聽霍璟梵提過，王府專門培養的暗衛，一套十二人，個個身手不凡，為主上命是從，說是死士也不為過，卻也因此，培養而成十分難得，霍璟梵身邊僅僅就這十二個，而從臨淼之後，有六人就留在了她身邊，男子對她坦白，甚至細細說明了所有的險況和自己的擔憂，輕聲細語，沒有絲毫不耐，她還能怎樣拒絕，就算拒絕唯一的理由是男子的安危。只是沈蕖陌不知，這一批暗衛培養而出實為二十四人，只是跟随慕緒然的十二人，最後又被慕緒然送回給霍璟梵，霍璟梵早已料到，将這十二人安排在川陽各處，各盡其用，也算，替他們的主子守好這方土地吧。

門外已經只有細微的風聲樹聲，想來霍璟梵當下肯定會忙碌不已，西涼出兵的消息，她也已經知曉，無可奈何的嘆氣，能做的，好像也只有不問不說，不讓他擔心，為他添衣裳，備熱茶，可是就算這樣，他也能時時不忘将充沛細膩的關懷給她，相濡以沫，不過如此。天地浩大，只他二人，就算是前路多舛，風雨共濟，不離不棄。無需說出口的誓言，一同默契的踐行在各自的一舉一動。沈蕖陌驀然而笑，屋外風漸緩，催人入眠。

寒露即至，滿城蕭肅。川陽軍枕戈待旦，尋常百姓也鮮見慌亂，只是閉回家中，家有年壯兒郎的，還将自家備下的武器擺出，時時警覺。邊疆之城，對戰事，就算是普通百姓也早有準備，幸運的是，之前慕氏城主在任期間，川陽軍威武之師，大敗西涼，護得這一方平安，現在的城主原也是慕城主門下，此次西涼來襲，是自陳昱上任以來，頭次執帥掌兵，百姓心中難免有些惴惴不安，武器刃口磨利，只待來日，若如萬一，他們也時時準備着，為守衛鄉土而戰，絕不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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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璟梵并未現身，只在暗處，鳳目凜然，面上冷硬堅毅，望向高臺之上一身戎裝的陳昱，面對千萬列隊飒沓的鐵血之師，那樣的身姿絲毫不顯單薄，慷慨無雙，只見他共軍士同飲一碗烈酒，仰頭一口飲盡，甩手一摔，碗破碎一陣脆響，接着場上就是一片破碎之聲，氣勢震天。陳昱一抹下巴上的酒，朗聲高呼，一字一頓

“舍生天下，揚我國威！”

随後便是千萬聲音同呼，直盡男兒熱血，聲勢浩蕩，大奮人心！

霍璟梵心有贊賞。陳昱短時間內清肅了心懷不軌之黨，軍中府中，上下有序，陳昱如今的作為，絕不會讓你我失望，只可惜，你是無法親眼看見，既然是你親手将這城主之位交予到他手上，那你如今也該安心了。輕輕閉了閉眼，耳邊還在回蕩氣壯山河的振臂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