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九湖吸魂

? 要讓人間天子相信,六合之內還有一個肉眼看不見的平行世界,而智靈兩世的失衡,又導致了如今某些湖泊會吸走此世人的魂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杜蘅如今很慶幸自己曾在那些對朝局感興趣的同門弟子中混了個臉熟,而在京中任職的經歷,也為她拓展了一些門路。

更重要的是,她曾經是一個連冰雪甘草涼水裏該不該加蜂蜜都要跟江蓠争論的小姑娘,現在她懂得了如何在現實中“外化而內不化”,如何與立場相左的人周旋而于妥協中達成目的,如何使自己的外在行為合乎世俗标準而內心依然遵循大道,不在一些細枝末節的虛禮中消耗精神,也不通過标新立異的言論和舉動來顯示自己如何超凡脫俗——但又使內心免于與外界矛盾的痛苦。

比如朝堂之中,阆仙派出身的道士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勢力,也是必須聯合的力量。他們會願意承認阆仙派現任掌門是九湖吸魂的罪魁禍首嗎?在取得了玉浮一派內部的一致認可之後,杜蘅作為代表,向阆仙一派釋出了一個肯定的信號:湖泊吸魂的原因,絕不會歸咎到阆仙派頭上。而杜蘅給出的理由,也确實能讓阆仙的人信服——

不管阆仙跟玉浮如何井水不犯河水,在外人看來,都是修道界的一丘之貉。如果因為這次的禍事而怪罪阆仙,就等于拖整個修道界下水,玉浮也不能獨善其身。更何況,與修道界的緊密合作是本朝天子一手促成的,臺谏官中本就有激烈的反對聲,眼下若是修道界自認有錯,豈不是打天子一個耳光嗎?

阆仙弟子自然也不難明白這個道理。而且,縱然曾經拜入過不同門派,在小利益上有抱團相争的龃龉之處,但既然身入廟堂,誰又沒有一點濟世之心呢?所以杜蘅的努力沒有白費,阆仙一派總算與玉浮統一了說辭,把湖泊吸魂認定成一種發自湖中的瘟疫,希望朝廷能夠下撥款項,盡速讓周邊居民外遷。

聯合了修道界在朝中的各派勢力之後,便是要對那些向來若即若離的京官們也抛送秋波了。畢竟,如果只是道士們的衆口一詞,皇帝未必盡信。奇的是,向來反感修道界插手政事的觀文殿大學士竟在緊要關頭推波助瀾,稱瘟疫之事有據可查,還巧妙地使皇帝認為,讓道士們去解此災禍,正好證明了皇帝與修道界合作的決定英明無比,于是皇帝終于欣然批準,如此真是幫了杜蘅等人一個大忙。

就在衆人以為這是一種運氣的時候,杜蘅卻發現陵川曾好幾次趁夜外出。次日就要啓程去往揚州城北的曲波湖了,察覺到陵川又于夜中出了房門,杜蘅終于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跟了上去。

過了州橋,路過的曹婆婆肉餅和李家分茶等店面剛剛關張,肉味菜香還沒有完全散去。半夜起來跟蹤陵川的杜蘅只覺得五髒廟空得慌,心中也有些惴惴,覺得這樣做似乎不夠君子,但想到陵川肯定早就發現了她,于是幹脆也不躲不藏,“光明正大”地尾随其後。

穿街走巷腳步不停,也沒來得及買點夜市中的幹脯白腸充饑,便到了僻靜處的觀文殿大學士府邸之前。陵川停下腳步,轉過身來,開口說道:“其實,我不太想讓你知道,但也不該刻意對你隐瞞。”

涼如水的月光鋪滿一地,藏在深巷暗影中的杜蘅這才現出身來,站在一棵垂楊樹下。

她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只是有些好奇,問道:“你跟這位幫了我們的大學士,有什麽關系嗎?”

盡管杜蘅的語氣并不咄咄逼人,陵川還是顯得有些局促。他欲言又止,像是下了一番決心,才說得出口:“這位大學士,便是……家父。我年幼時向往書中所載的世外之境,不惜違逆吾父,逃去山中修道,一度……一度與家中少有往來,家父對人亦絕口不提我這個逆子,所以……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存在。”

杜蘅:“那現在,為何……?”

陵川:“家父年事已高,見我這個浪子回家,氣憤之餘,總還是有一些舐犢之情……”

杜蘅點點頭:“如果讓外人知道令尊與修道界還有這層關系,恐怕會使他為皇帝提供的建議變得不那麽可信,難怪你總是夜裏回府探望。但是……有必要也瞞着我嗎……”

這話問的,就有些責難的意味了。

“咚——咚!咚!咚”

敲着竹梆子的更夫從不遠處經過,提醒居民已到四更天了。月色下杜蘅明澈的雙眸更加顧眄璨璨,看在陵川眼中,那光芒讓天上的星辰都黯然失色。

他有些緊張地解釋道:“我……不是因為這個而不想讓你知道……”

一陣風吹過,柳樹的影子在杜蘅身上晃了晃。她眨眨眼睛,問:“那是為什麽?”

陵川走到杜蘅跟前,把一片恰好落在她發髻上的柳葉拂去,低頭看向她,柔聲說:“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我知道,你并不是一個争強好勝的人,可在朝堂上,你卻急于證明自己,這讓我隐隐覺得,你似乎對這朝廷中人、宮廷中人,有一種……恨意?我怕你……你也讨厭起我來……”

杜蘅意識到心中隐藏多年的秘密竟然被眼前人看穿了……

她的真實身份,乃是宮中某位妃子換出去的女嬰。這是連江蓠都沒有發現的秘密,也是她多年來那麽渴望證明自己的原因。

心防忽然崩潰,想到從小到大一個人背負的重量終于可與人分擔,杜蘅一股心酸湧上心頭。她只覺得用來撐住自己的那口氣松懈了,一時情難自禁,往前一步倒在了陵川胸口。

隔了半晌,等氣息順了,她才說道:“我……我不會讨厭你……”

面對投入懷中的紫鳶香氣,陵川幸福得一陣暈眩,蔥白長指撫上杜蘅肩頭,也忘了今夜本該去向父親辭行……

聽得杜蘅腹中一響,陵川笑笑說:“東街的潘樓酒店,通曉迎客,夜半供應的生鮮野味,是日間沒有的。我帶你去。”

杜蘅抹了抹眼淚,說:“還想吃香糖果子……”

荒泉潴中的紫琅派最先倒了黴,如今早已從湖中撤出。說起來,曲波湖邊昏死過去的路人,沒有親人敢前去認領,倒是全靠紫琅派中弟子幫忙移走。紫琅派掌門江照空,暫時封印了湖心。而明玉和重岩則跟其他紫琅、玉浮的弟子一起,輪班值守于曲波湖邊,觀察封印之力的消解程度。

剛剛加固了一層封印的明玉,此刻顯得有些虛弱。她倚着一塊青石,懶懶地倒在草叢中,旁邊站着重岩。

重岩:“哼,說什麽‘揚一益二’,揚州已是一地死屍,看來我大益州才是九州繁侈之首。”

明玉閉目養神,口中喃喃:“生和死,繁華和破落,你揚州和我益州,又有什麽區別?我們修道之人,不是應該看破這些麽?”

重岩撿了塊扁平的石片往湖心一扔,一連打了七八個水漂。拍拍手上的土灰,重岩接着說:“當然有區別。我沒死過,如何看破死?人生一世,或許最終不過回到原點,但我也要去經歷高峰,才能甘心終歸平淡。我不像江蓠,總喜歡呆在原地不動。……唉,女人真是這世上最難懂的存在,不曾經歷過,卻喜歡妄言愛憎。不曾拿起的,又把‘放下’挂在嘴邊。靈魂分明只能獨行,你們卻非要去找什麽伴侶不可。不懂,不懂。”

明玉:“呵,好一個靈魂只能獨行,真是無情不似多情苦……江蓠老說我喜歡你,我從不否認,你怎麽就不問問我,是不是認真的呢?”

“哈哈哈哈哈……”重岩伸手要拉明玉起來,一邊說,“如果是認真的,告訴我一聲,我明天就娶你過門,讓你做我的小妾,你可願意?”

明玉一把拍開重岩的手,道:“得了,我還是繼續做你的‘紅顏知己’吧。”

重岩:“真是小氣。”

揚州城北距離荒泉潴太近,即使有封印之力,也很不安全。因此沅芷和楊金刀與另一撥紫琅的弟子一起,在揚州城南搭建了許多臨時的木棚,供城北的居民遷過來暫住。版築課教授的蓋房技巧,此刻又有了用武之地。

幾日之後,娜迦、江蓠、無闕、陵越、雲汐也都已趕到。

根據明玉收到的消息,西邊的銀杉湫、狐聽渡、夜生淵、傾崖蕩等暫無異狀,返魂薮、夙沙泊的狀況不得而知,但因為周邊除了修仙門派之外少有人跡,所以最麻煩的還是緊挨都市的荒泉潴。

娜迦不宜使用靈力,但她發揮的作用似乎更為重要,那便是勸城北的居民趕緊撤離。按說逃生是人之常情,但偏有幾位頑固的老人家,寧死不願離開老房子,要與祖宅同歸于盡,沅芷等人也奈何不了。好在娜迦作為女娲族人,最善于察言觀心,她便挨門挨戶地拜訪,憑着三寸不爛之舌,勸下了很多住戶。而她身後寸步不離的,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年輕王爺。

娜迦舉手敲門,這是今天的第三戶住戶。

來應門的是一位孀居老太,她才開了門,見是娜迦和凱王,立刻就要把門關上,一邊罵罵咧咧地說:“林家那種富貴人不積德才糟了瘟,我這種窮苦老百姓,命硬!你們不要來勸了,我不搬!”

凱王雖站在娜迦身後,但手長腳長,一手從後面伸過來,擋住了險些關閉的門板。老太見門板夾痛了眼前這個年輕人,才有些不情願地又把門打開。

娜迦一邊賠笑臉,一邊說:“老太,你這間屋子,雖有些年份了,但卻占據了個風水寶地,從位置和朝向,都頗有講究,可比那林家兇宅強得多。”

老太聽了這話還有些受用,回道:“小姑娘,你的眼光倒是不錯。”

娜迦繼續說道:“老太,您這地方好歸好,但現在左鄰右舍都搬走了,一個人住,難免悶了些。就讓我們兩個陪您說會兒話,不好麽?”

老太對他二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松開握住門栓的手,轉進屋去。娜迦和凱王随之而入。

老屋裏有股烏木受潮的黴味兒,娜迦見擺在跟前的炭火熄了,趕緊蹲下幫忙點着,除一除房內的濕氣。她一邊鼓着腮幫子吹木炭,一邊說道:“老人家,其實我們啊不是來勸您搬走的,就想請您去城南瞧瞧。您不知道,現在那邊可熱鬧哩!”

老太見娜迦被炭煙熏得臉都灰了,心軟了一些,但嘴上依然倔強:“哼,哼,叫人都睡在路邊,像要飯的一樣,能有什麽熱鬧?”

娜迦抹了抹臉上的灰,起身道:“喲,怎麽能讓您睡在路邊吶,那林家的人太多了,才得輪流睡在路邊。像你這樣一個人的,我們可都安排了單獨的房間,保準風吹不着,雨淋不着。一日三餐,還送到您手上。您啊,權當去那邊游戲,享受一下我們這些晚輩的孝敬。我們又不會拆您這兒的房子,您怕什麽呀?”

老太沒有回話,心中越發動搖了。

娜迦:“我們在城南搭的房子,确實簡陋了些,遠比不上您這祖宅。但是您想想啊,就是城北那些高門大戶,現在也都得住在南邊的木頭平房裏,他們都如此惜命,您也別跟自己的命過不去,是不是?”

老太:“你是說,張員外、李員外都住在城南的木棚裏?他們那麽有錢,不費些銀子給自己弄個好的去處?”

娜迦:“他們有錢有什麽用?現在是花錢也難買到東西了,還能挑什麽住處啊!”

老太:“……好吧,那讓你身後的這個小夥子,幫我扛一下東西。”

說罷老太站起來,拾掇拾掇衣物,放進床頭的木箱子。她不知道,她是在使喚當今聖上的七皇子……

娜迦有些不安地看向凱王,但見他展顏一笑,走到老太身旁,毫不猶豫地背起了箱子。

城南連成片的木棚之中,江蓠等人正在用法術鑽井取水,也有人禦劍去南面的市鎮轉運物資過來。木棚之上貼了許多辟火的符咒,揚州城向來就有許多道士,市民們對此倒不陌生。

勸來一個老太之後,娜迦又要動身去敲下一戶的門。凱王依然跟在她後面。

娜迦:“過幾天……我要随師姐妹們去趟昆侖。”

凱王眼中難掩失望,但還是笑了笑,說:“昆侖……我這肉軀凡胎,怕是跟不上你的,只能等你回來。”

娜迦:“你不是應該自稱‘本王’麽?說話這麽不注意,難怪那老太把你當成了苦力。”

凱王:“你是世外之人,我怎能在你面前擺那種架子。更何況……我也怕你叫我什麽‘王爺’。”

娜迦:“我當然該叫你王爺,不然要叫你什麽?”

凱王:“良人、郎君、官人、相公……你随便挑一個?”

娜迦臉上的笑容一僵,不敢看凱王,半側過身去,道:“……你……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是不可能的……”

凱王:“哦?剛誇你是世外高人,怎麽你竟然像俗人一樣消極起來了?”

娜迦:“我……”

凱王:“你那麽會開導別人,卻唯獨不懂得開導自己麽?世上确有許多不可能之事,但你我之間的事,絕不在那之內。很多人填塞了自己可以選擇的道路,是因為他們總想去跟命運做什麽‘公平的交易’,想用一點點代價,去換取太多的東西,命運自然不會給他們青眼。我不一樣,命運肯定會喜歡我這樣的主顧,因為我不管那買賣賠本不賠本。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除了我認定的東西,其他身外之物,本就是老天的饋贈,盡管收回去,有什麽值得可惜?你也不需要為我可惜。”

娜迦:“那你想要的東西,是……”

凱王:“自由。天地間有許多樂趣,如果只是着眼于廟堂,就太狹隘了。所謂‘世人罔究壺中景,象外春光億萬年’,你放心,權位之争,我本就沒有興趣,不算是為你而放棄的。”

娜迦不安的心緒稍稍有些平複,笑道:“你這番話,倒确實讓我羞愧了。難怪我的姐妹誇你襟懷暢達,出人意表。”

凱王:“哦?那我是不是還有些學道的天賦呢,娜迦仙子?”

娜迦:“這我不敢确定,但你有些做苦力的天賦倒是真的。”

二人相視一笑。

出發去昆侖的前夜,沅芷、楊金刀、曦月、明玉、重岩、娜迦、凱王、陵川、杜蘅、江蓠、無闕都圍坐在城郊的篝火堆邊,以水代酒,有點苦中作樂的意味。體弱的雲汐已經睡下,衆人見陵越獨自徘徊,便把他也攬了過來。

明玉嘆道:“都說‘世間只有藤纏樹,世間哪有樹纏藤’,我看咱們這裏真是陰陽颠倒了,一個個都是樹纏藤,凱王殿下是這樣,陵川也是這樣。你們就沒有自己想做的事麽?”

曦月一把揪過明玉的後頸,道:“明玉出言不遜,小心殿下砍你的頭啊。”

明玉索性倒在曦月懷中,後腦依着她的胸口,帶着幾分醉意說:“我這麽大逆不道,光砍頭怎麽行?我要株連你們,有你們陪我一起上黃泉路,我覺得很開心啊,還有比那更好的死法嗎?”

江蓠:“是啊,人生天地間,若白駒之過隙,忽然而已。雖有壽夭,相去幾何?不如大家一起歸西,就像回家一樣,歡歡喜喜。”

重岩冷笑一聲:“喝完孟婆湯,誰也不記得誰,嗚呼哀哉。”

凱王:“你們修道人說話,都是這麽不忌諱死生之事的麽?有趣,有趣。”

陵川:“陵川自然有自己想做的事,不過事有輕重緩急,人也有親疏先後。如果……為了一些重要的人,連一步都不肯讓,哪配擁有真情相惜呢?”

凱王:“陵川兄所言極是,小弟要敬你一杯!”

幾十步之外的紫琅派弟子也圍着火光作樂,其中的許文章跑過來叫楊金刀,不過被楊冷着臉趕走了。明玉見狀,大笑一聲:“哈哈!你們看,姓楊的也是這樣!”

曦月用袖子幫懷中人擦擦嘴邊的酒漬,一邊笑着說:“楊兄也是明白人啊。其實這世上哪有那麽多非此即彼的矛盾,都是人太過執着而作繭自縛。退一步海闊天空,何必追求完美無缺?”

江蓠撿了根樹枝撥了撥燃燒的柴火堆,垂着眼睫,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倒覺得,那些寸步不讓、非要去追求完美無缺的人,也值得尊重。他們付出了代價的苦,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啊。”

沅芷哭喪着臉接話:“要說付出代價的苦,誰有現在的我苦……”

重岩:“切,赈濟一城的物資,對王家來說不過九牛一毛,少在那裏裝可憐。”

沅芷:“一毛也是毛,不是從你身上拔的,你當然不知道疼!”

娜迦見衆人嬉笑,唯有陵越面無喜色,便問道:“陵越師兄,雲汐師姐的身體如何,明天能支撐到昆侖嗎?”

陵越的神情似是有些尴尬,答道:“她……沒有大礙,請放心。”

江蓠也看向陵越,問:“我的寒症是徹底好了。不知道修煉雙劍到底有多大效用,是否能根治雲汐師姐的寒症?現在天氣又轉涼了,昆侖更冷,陵越師兄不能大意哦。”她的意思是,趕緊回去陪雲汐睡覺吧。

陵越嘴角抽動了一下,沒有說話。

江蓠又轉頭面對無闕,問道:“無闕……你看,你——”

無闕:“哼,你想讓我治雲汐的寒症?我不覺得陵越兄會讓我這般越俎代庖。”

江蓠轉念一想,覺得陵越肯定有辦法,便不再提了。

杜蘅卻發起愁來,問:“昆侖有多冷?我可沒帶厚衣服啊!”

江蓠:“你是火命人,怕什麽……诶,等此事結束之後,你也拜入昆侖門下吧,咱們好做個伴兒。”

杜蘅:“你不是有伴兒了嗎,少假惺惺!”

江蓠的寒症雖已痊愈,但總想靠近熱源的習慣卻沒有改變。她挪着挪着便挪到了離篝火最近的位置,無闕沒好氣地伸出手臂把她往外勾了一些,道:“再往前坐就燒着頭發了!”

被當衆數落,江蓠覺得有些丢人,但又感到幾分甜蜜,笑着縮了縮頭。

曦月看江蓠遭到如此溫柔的斥責,好像自己心中的煩悶也得到了撫慰,由衷地為她感到高興:“天下多少癡兒女,都該學學我們江蓠,發現此路不通的時候,懂得懸崖勒馬!”

明玉搶白道:“那不得感謝無闕麽?他救了江蓠的命,也救了江蓠的心,哈哈哈!”

江蓠窘迫至極,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楊金刀見狀,忍不住發問:“諸位大哥大姐,請容小弟插個嘴。兩年前,小弟在揚州城北初遇陵越大哥和江蓠大姐,那時我以為他倆是一對,怎麽現在——”

沅芷越過杜蘅用樹枝敲了敲楊金刀的腦袋:“你以為你以為,你以為個頭啊你以為。”

此時江蓠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去觀察陵越的表情,而是看了一眼無闕,發現他似乎沒有生氣,才放下心來。

重岩卻樂不可支,笑道:“哈哈哈,江蓠這個花癡,這都能被人看出來……”

楊金刀:“不不不,小弟愚鈍,哪瞧得出女孩子家的心事?我當時是覺得陵越大哥喜歡江蓠大哥……他看江蓠大姐的眼神,跟王爺看娜迦姐姐一模一樣。”

江蓠實在覺得這個話題不宜繼續,便岔開去說:“你再叫我一聲大姐試試!”

無闕面不改色,冷冷地說:“陵越兄早有良配,楊兄就別亂點鴛鴦譜了。”

楊金刀拱拱手,賠笑道:“恕小弟眼拙,小弟眼拙……”

江蓠也能感覺出來,跟其他人相比,陵越似乎情緒不高。但是……這已不是她該關心的事了。

有時候,承認自己能力有限,不去濫送溫暖,也是對人負責的一種方式。

有良配的人,就交給他的良配去操心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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