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貶黜
浸了桐油的火把在昏暗的天牢裏寂靜的燃着,整個天牢潮濕陰暗,一片死氣沉沉的感覺。
齊堯一身囚衣蹲坐在牢房一角的稻草堆上,頭發散亂,失了往日雍容的氣度,整個人變得頹廢不堪。
有腳步聲傳來,獄卒輕輕的打開鎖着牢門的鐵鏈,推開牢門,恭敬的低着身子退了下去。
明黃的衣角繡着繁雜華麗的龍紋,靴子上鑲着晶瑩剔透的珠玉寶石,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來人身上的威壓氣勢。
齊堯緩緩擡起頭來,看着眼前的人幾日不見已有些蒼老的樣子,眼神變的脆弱不堪,“父皇,我想見我母妃最後一面。”
牢房裏靜的出奇,提起惠妃,皇帝的眼睛流漏出了絲絲悲傷,良久,才緩緩開口:“你母妃,已經去了。”
齊堯聽到這個心裏早已明白的消息,心低努力挺着的那道堅強的牆再也挺不住了,就在那一瞬間轟然倒塌了,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縱然是如鐵男兒,也難以承受至親逝去的苦。
“父皇,她殺了母妃!。”
皇帝輕輕拂上了他的頭,沒有說話。
齊堯見他不作回答,一把推開了皇帝的手。“你不是愛她嗎?現在她被你的妻子毒死了,你怎麽不為她報仇!”
皇帝看着齊堯的激動與不甘,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堯兒,朕不能因為自己的私情,亂了大齊的江山,你要理解朕。”
齊堯心中悲憤的更加難以自持,“父皇,你當年為了你的江山娶了慕容雄的妹妹,得到了兵權的支持,讓我母妃做了你一輩子的妾,一輩子為了你的安穩江山受盡慕容娴的欺淩!這下她死了,你難道也為了你的江山放過毒害她的兇手嗎?”
皇帝無奈的轉過身不忍再看他,“終究是朕負了她的情。可是堯兒,朕不光是一個丈夫,還是大齊的皇帝,朕只能為了大齊的安穩,做一個負心人了。”
齊堯站起身來,手腕上的鏈子愰锒做響,面對着始終在逃避的皇帝質問道:“難道父皇就打算一輩子放縱忌憚着慕容雄嗎?”
皇帝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慕容雄雖狂妄傲慢好戰成性,可他尚無謀反之心。讓朕拿大齊的安穩做賭注去惹惱一只猛虎,朕不敢賭。”
“父皇只看到了大齊邊境安穩,可看到了大齊境內百姓是否安穩!再者,就算慕容雄沒有謀反之心,父皇就那麽堅信慕容征慕容戰沒有謀反之心?退一萬步,就算慕容家不謀反,太子本性怯弱,父皇就不怕慕容家外戚做大幹擾朝政?只怕到時候這天下還不一定姓齊呢!”
皇帝怎能不知道齊堯所說的句句在理,可是他也有他的無奈與苦衷。
“眼下的局勢,容不得朕做其他選擇。太子性子善良綿柔,他上位必定不會與你們兄弟相殘,朕當年受過的,不想讓你們再受一次。”皇帝似是想起了當年奪嫡血脈至親相殘的那場鬥争,心痛的閉上了眼睛。
齊堯突然冷笑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後仰起頭變成了哈哈大笑。
“怕是還未等太子動手,慕容雄和慕容娴早已拔掉我和三哥這兩個眼中釘了。”
皇帝眼神微微閃爍,慢慢含上了一抹晶瑩,不再與齊堯争辯。“堯兒,明日就要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齊堯看着轉身要走躲避自己的皇帝,心中的憤恨慢慢變成了頹廢,自己向他申訴再多都沒有用,母妃已經死了,這個男人無論生死永遠都不可能真正為她做一次主。看透這個事實,剛剛爆發出來的不甘與怒氣仿佛被人澆上了一盆冰冷的水,再也燃不起火焰,“我母妃走的,可安詳?”
皇帝停下了腳步。
“沒有痛苦。朕告訴她,朕有生之年一定會保護你的。”說完便頭也不回的出了天牢的大門。
獄卒悄悄的進來把牢房的門重新上了鎖。齊堯坐在牢房的稻草上,用鎖着鐵鏈的手緊緊的抱住頭,把頭深深的埋進膝裏,肩膀微微的抽動起來。
…………
宣王府,朱紅色的大門上被貼上了蓋着印章的封條。府裏賣身的奴仆早已被人買去,換了主家。
楊羽站在街角看着再一次被封住的大門,久久沒有說話。不知道若是齊堯看到這個封貼時,和自己當年看到是不是一樣的心境。
雪顏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羽姐姐,公子已經安排好地方了。”
楊羽點了點頭,轉身就走。雪顏緊緊跟在她身後,悄悄的問道:“現在宣王敗落,羽姐姐你的計劃怎麽辦?”
“一切照舊。”
“可是……”雪顏看着楊羽肯定的目光,想到她與宣王朝夕相處的日子,有些懷疑的問道:“你是不是與他……”
“沒有!”楊羽急切又肯定的打斷了雪顏的問話,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楊羽解釋道:“我要的,他給不了。”
雪顏撇了撇嘴,不大贊同楊羽的話,重新扶持一個已經落敗的人,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
大齊的皇陵在距離大堰皇城以南數百裏的地方。皇陵建在一座山下,四周樹木茂密飛鳥成群,陵園前不遠處流過一條小河,河上建着一座石橋,走過石橋不遠便是皇家陵園入口,入口一側有一座不太新的木樓,負責守陵的人們便長期居住在這裏。
皇陵四個方位均有一座木樓和一隊人駐守,每處守陵的不過十幾人,日日到陵園中巡視,除了日日醺酒的齊堯。衆人知道他是曾經的宣王爺,當今皇帝曾經最寵愛的兒子,縱然落魄了,也不與他多做計較。
近幾日,皇陵來了一波又一波人,除了每日探望,送些酒菜來的成祺,還有騎着高頭大馬來耀武揚威的慕容征。慕容征一直對皇子們看不順眼,被齊堯算計過又一直懷恨在心,特意帶了幾個心腹和非要跟來的太子一起瞧瞧那個曾經威風凜凜的宣王爺落魄成了什麽模樣。
齊堯衣衫褴縷的坐在破舊的臺階上,不過幾日身形已經清瘦了許多,亂糟糟的頭發上頂着幾片飄落的葉子,臉上長出了長長的胡碴,一只手拿着壇子,醉醺醺的往嘴裏倒酒。
聽到有人騎着馬停在自已身前,齊堯眯着滿是醉意的眼睛擡頭看了一眼,沒有理會,繼續大口大口的喝着酒。
慕容征坐在馬上俯視着齊堯,看着眼前落魄的人,心中大為暢快。“哈哈哈!宣王爺!哦,不不不,是五皇子!近來可好?”
齊堯不理會他的嘲諷,頭也不擡的說了句“滾!”
慕容征聽到齊堯依舊有些傲氣,冷哼一聲翻身下馬,走到齊堯身邊俯身沖他說道:“落魄成這樣還有好大的傲氣!我告訴你,你以前是一匹狼,現在,在我眼裏不過是一條狗!還是喪家之犬!”看着齊堯抓着酒壇的手慢慢握緊,慕容征見他生氣,有些得意,接着說道:“我姑母毒死了你母妃,你很生氣吧!那我再告訴你,噬魂草的毒是我悄悄給姑母的,你能把我怎麽樣?大齊可以少了姓齊的,卻不能少了我慕容家,皇帝不會為了你們母子懲處我姑母的,這點你大可放心!”
齊堯手背青筋暴起,雙眼通紅欲裂,起酒壇便向慕容征擲去。慕容征一個側身躲了過去,齊堯又大喝一聲,起身攥起拳頭打向慕容征,拳頭還未落到慕容征身上,就被慕容征帶來的手下制服,強按着俯下身子。
慕容征拂了拂袖子,拍打着被齊堯觸碰過的地方,好像粘了什麽肮髒的東西一樣。“啧啧!曾經的宣王爺可是有萬夫不擋橫掃千軍的氣勢啊!”說着拍了怕齊堯的臉,“看看現在的你,還真是,真是讓人心裏痛快啊!哈哈哈!”随行的人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來。
齊堯心底恨的像是有千萬只野獸在撕扯,恨不得撲上前去把眼前的人撕咬成一片一片,盡管用盡力氣奮力掙紮,牽制着自己的手始終像大山一樣壓在自己身上。
“表兄,不要再這樣了,五弟,五弟已經很虛弱了。”太子看着齊堯連日來備受打擊,臉色蒼白,清瘦的身體。有些看不過去慕容征的做法,上前出言阻止,面對這個從小詭計多端的慕容兄長,心裏總是怯怯的。
慕容征瞪了懦弱的太子一眼,嫌他多事,又看看眼前被輕易壓制住的齊堯,突然又笑了。
“是是是!是很虛弱了,都有點像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病書生了。哈哈!還是太子有眼光。”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太子忙擺擺手沖齊堯解釋道,沒有人在意他的解釋。
慕容征羞辱夠了,覺得心裏暢快了許多,翻身上馬不再看他,帶着随從和太子浩浩蕩蕩的又走了。
臨走之際,太子乘慕容征不察,悄悄塞了一個荷包到齊堯手裏,卻被齊堯一把打了開去,太子也不惱,又撿起來放在他手裏,說了句,“五弟,是我母後對不起你。”說完也轉身上馬,追上了慕容征的隊伍。
齊堯慢慢打開了手裏的荷包,滿滿一袋子金光閃閃的金葉子。齊堯嗤笑一聲把荷包扔了老遠。
已經無用到讓仇人的兒子憐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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