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姜國

姜國緊臨大齊，兩國世代交好，唇齒相依。先皇在位時曾向姜國借兵擊退北狄進犯。

時隔多年，姜國太子趙璘派使者求兵大齊。

姜國皇帝八年前身患惡疾，渾身癱瘓口不能言，當時太子年幼，一直由其弟趙琮輔政。如今皇帝駕崩，太子上位，趙璘羽翼漸滿，不甘心受人左右，想要獨攬江山，攝政王趙琮卻遲遲不肯放權。一個名正言順，一個實權在握，慢慢的，朝臣也擁立兩派，一來二去日子久了，兩派紛争愈演愈烈，直到最後兵戎相見。

姜國的軍政大權攝政王趙琮染指了一大半，新皇趙璘漸漸不敵才想到向大齊借兵掃平內亂。

聖旨到的時候齊堯還在山坡上習武，短短兩月，受益匪淺。

皇上傳旨，命五皇子齊堯帶罪立功，統領十萬大軍壤助姜國。

本來皇帝答應了姜國來使求助之後，慕容雄自請前往，皇帝以大齊需要慕容雄鎮守安寧為由推脫了，慕容雄又為其子慕容戰請兵前往，皇帝猶豫片刻便答應了。

事情已然鐵板定釘，只差出關的聖旨了，可就在此時，事情卻有了變動。

早朝要散之時禁軍新任統領蘇易一紙禦狀狀告大齊兵馬大将軍慕容雄涉嫌麓山行宮刺殺一案，逼迫前禁軍統領蘇信自盡。

蘇易所說，慕容雄入住麓山行宮時暗藏可疑之人被蘇信察覺，本欲禀告皇上，卻被慕容雄以其妻兒性命做要挾保守秘密。事發之後，蘇信深知自己有負皇恩，險些釀成大錯，唯有一死謝罪。

蘇易聲稱，其父蘇信畏罪自盡，本無冤屈，可元兇慕容雄卻逍遙法外天理難容！蘇信一人身死是小，慕容雄參與刺殺便形同謀逆，謀逆之事比天大，就算冒着被牽連帶罪的危險，也要向皇上言明慕容雄的野心昭昭，以敬其職保得陛下安危。

那日，煌輝莊嚴的金殿裏，蘇易跪在地上，陳述着慕容雄的條條罪狀，請求皇帝嚴懲。

慕容雄站在一旁昂着頭嗤笑道：“一派胡言！你父親堂堂禁軍統領，我如何要挾的了他？除非，他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

蘇易挺直身子看着慕容雄，眼裏像是射出火來，“我父親一生護衛皇上，幾次不顧生死救皇上于危機之中，對皇上的忠心蒼天日月可鑒！是你看準了我父親一生鐘情于我母親一人，便用我母親的性命做要挾。現在我父母已經雙亡，你這是在拿死去的人的尊嚴來推脫自己的罪責！”

慕容雄捋了捋花白的胡須，不屑的看着蘇易，“罪責？老夫為大齊戎馬一生，對皇上忠心耿耿，不知死了一個蘇信，竟是老夫的罪責了！我看是蘇信幹了什麽見不得人對不起陛下的事情才無顏再活下去吧！哈哈哈！”

蘇易咬了咬牙，恨不得沖上去用自己的雙手撕爛慕容雄嚣張的嘴臉，最終只是用力握緊了拳。

慕容征緩緩走上前來，身材不似其父魁梧，有些瘦弱，一雙眼睛窄細而長，眉宇間有些精明之氣，看了看跪在殿中的蘇易，嘴角輕挑不屑的一笑。

蘇易看着蔑視自己的慕容征接着說道：“皇上明查！微臣認為行宮刺殺一案中，當時宣王和睿王處刺殺的刺客要多于刺殺陛下的刺客，可見刺客真正用心要殺的是兩位王爺。而且，當時慕容征前去救駕之時只有陛下的普通侍衛在殿外阻攔，陛下身邊的暗衛高手并未出動，慕容征深知這一點，卻冒着被發現懲處的危險去營救陛下并深受重傷，這一點十分可疑。再者說，雖然當時慕容将軍所在的偏殿也遭受刺客暗殺，慕容家世代習武，那麽為什麽沖破刺客的暗殺包圍前去救駕的不是武藝高于他的慕容戰或者慕容将軍本人？”

“你！”慕容雄瞪着雙眼怒視蘇易，氣的一甩袖子，“黃口小兒的一派胡言，皇上莫要輕信！”

慕容征緩步向前說道：“啓禀皇上，蘇統領避重就輕好不讨巧，微臣當時瞞着父親兄弟混跡于下人當中并未引得刺客察覺，才能僥幸脫身去營救皇上，至于暗衛是否出動，微臣只能說，當時微臣眼見皇上有危險一心救駕，并未細想其它。至于蘇統領說的要挾的事情嘛……”慕容征走到蘇易面前半蹲下身子看着他，冷笑着說道：“我無意間窺得了令堂的秘密，被你父親察覺，幾次三番阻撓我調查。我看他是心中有愧，怕事情敗漏無顏面對皇上才選擇自裁的吧！”

蘇易雙目怒視慕容征，“你胡說！”

“秘密？”高位上的皇帝指尖輕扣着桌面，有些好奇的吐出兩個字

。

慕容征沖着皇帝抱拳，“啓禀皇上，微臣查知前禁軍統領蘇信的妻子，現禁軍統領蘇易的娘親，乃是當年逆臣翊王的幺女――齊青婵！”

衆臣聽到翊王的名號時心中皆是一驚，不敢再怯怯私語。皇帝臉色有些微變，“可有證據？”

慕容征有些遲疑，“經微臣查證，傳言說曾在翊王府做過奶娘的婆子所說翊王幺女左手腕處有一片銅錢大小的胎記。”

“荒謬！”蘇易大喝一聲。“我母親下葬已有數月，就算開棺驗屍也已無從查證，更何況傳言而已，又有幾分可信！我母親雖家世平凡卻是清白無污，你這分明是為了掩蓋自己的狼子野心而栽的贓！”

蘇易目光堅定無愧的沖着高臺上的皇帝深深的，一下一下的叩首，直到額頭滲處絲絲血色。“微臣懇請陛下下令徹查麓山行刺一案，徹查家母身世，以還家母清白，慰亡父之靈！”

叩首的聲音沉悶有力，鮮血慢慢從額頭蜿蜒流下滴到地上，讓人無不為之動容。是啊！蘇信一生護衛皇帝忠心耿耿，麓山一事是他一生的污點，也是他泉下有愧的事情。倘若蘇易所言屬實，作為他唯一的兒子也絕不會讓這件事情最初的元兇逍遙法外。

丞相成沐之緩緩向前一步，俯身行禮。“啓禀皇上，蘇統領所言不無道理，此事确實疑點重重，謀逆之事事關疆山社稷，大齊安寧容不得一絲猶疑，慕容将軍為大齊征戰一生也容不得半點污蔑！微臣懇請皇上務必徹查，以安大齊社稷，證慕容将軍清白！”

朝中不少大臣紛紛出言附和。

“臣，懇請皇上徹查！”

“懇請徹查！”

“請徹查！”……

皇帝身側的大太監安順瞧了瞧皇帝的臉色，還是一片凝重嚴肅的表情看不出什麽來，在看到皇帝握着奏折手的小拇指輕輕滑動的時候，大太監心底放松了些。

皇上，這是有些愉快呢！

應衆臣所請，皇帝下令重新派人徹查麓山行刺一案，所有相關人員必須留守大堰等候查問。

聖旨下到大理寺的時候，大太監安順在念讀完聖旨以後要大理寺卿附耳過來。

大理寺卿神色凝重，知道定有重要的事情交代。

傳旨的大太監在他耳邊笑眯眯的說道：“皇上有旨，叫大人慢慢查！”說完帶着人笑眯眯的走了。

大理寺卿親自送走了大太監安順，心裏一直琢磨不透，皇帝所說的“慢”，是怎麽一個慢法。

案件可以慢慢查，姜國請兵的事情卻拖延不得，由于慕容府的人身陷要案，援助鄰國又必須是個有身份名望的人領兵，幾個有名的将軍都在邊防駐守，一時之間大堰竟沒有合适的人選。

皇帝思索片刻毫不猶豫的大筆一揮！

五皇子齊堯，雖身負罪責，朕念其有悔改之心，特命其帶罪立功領兵援助姜國，不安姜國內亂不得歸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