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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也動人。’又注着:“在席共賀一杯。此為群芳之冠,随意命人,不拘詩詞雅谑,或新曲一支為賀。”

孟玄瑢聽了拍手笑道,“豔冠群芳,說的不錯,舒妹妹再有幾年可有傾城之姿”。

蕭氏面色微白,靖王妃淡淡道,“昔日文昌侯夫人豔動京都,舒大姑娘自然也不會差”。

孟玄瑢贊同點頭,又鄭重道,“舒妹妹,你每日多吃些,要早些長大才好”。

曲少徵眸色微動,似笑非笑道,“是啊,這副黃毛丫頭的野樣子說什麽牡丹可不是笑掉人的大牙”。

舒莫辭回了一笑,“九哥就不怕我令你唱一支新曲為賀?”

曲少徵連連告饒,又陪了一杯酒,舒莫辭這才算是放過了他,看向溫漱流道,“久聞十三郎才名,父親新作了一幅山石新竹圖,苦無詩詞相配,不知能否求得十三郎墨寶?”

溫漱流灑脫一笑,“蒙舒世妹擡愛,敢不從命?”

舒莫辭大喜,“小女代家父謝過”。

曲少徵看的一陣刺眼,随手扔了酒杯,“我有些多了,去醒醒酒,舒妹妹,你不是說有事求我麽?來,陪我去醒酒”。

曲少微瞪了他一眼,起身告罪,挽起舒莫辭的胳膊,“舒妹妹,我們還是陪他去吧,否則這個小霸王仗着酒力鬧起來,可沒人能制住他”。

有長輩在場就不算失禮了,舒莫辭告了罪,随曲少微姐弟出了流波亭,剛出衆人視線,曲少徵就憤憤道,“那個溫漱流會寫詩,我就不會麽?要你巴巴去求他!”

“是父親說想要十三郎的詩——”

“十三郎!你叫的那麽親熱做什麽!”

舒莫辭怔,“全京城的人都叫他十三郎”。

曲少徵顯然聽不到她的辯解,憤憤一握拳,“那個溫漱流肯定不懷好意,不過一起用了一頓飯,就從舒姑娘叫成舒世妹,誰是他的世妹?”

舒莫辭哭笑不得,真要論起關系來,這京都裏誰遇到誰都得叫一聲世兄世妹,甚至是表兄表妹,比如俞荨的堂兄娶的就是曲少徵嫡親的姐姐,論起來自己叫他一聲表哥也是能叫的。

曲少微一巴掌拍了過去,“你耍酒瘋別吓着舒妹妹!”

曲少徵憤憤嘟囔了兩句,曲少微只當沒聽見,“舒妹妹有什麽為難的事,我曲少微義不容辭”。

“舒妹妹找的是我!”

“一邊去!”曲少微霸氣将自家弟弟揮到一邊,“女兒家的事你少摻和”。

舒莫辭朝曲少微感激一笑,“多謝七姐姐厚意,只是這事卻是要麻煩九哥的”。

曲少徵甩給曲少微一個得瑟的小眼神,舒莫辭微一屈膝,“請九哥借一步說話”。

曲少徵甩給曲少微一個更加得瑟的小眼神,跟着舒莫辭走到一邊,舒莫辭神色慎重,“九哥,莫辭是想拜托你幫着打探一下為何俞國公府會對文昌侯府視若陌路,連莫辭也不準上門,母親當年的死到底有什麽隐情?”

曲少徵神色複雜起來,“此事——”

舒莫辭急急打斷他,“當年母親身邊伺候的人全部杖斃,只剩了剛進府的奶娘,府中老人也大多遣散,如今只有林媽媽一家大約知道一些,只是林家一家是老夫人的心腹,我卻是萬萬不能動的,九哥不必為難,莫辭也不敢求九哥能打探的清清楚楚,只要是當年關于我娘的事情就好”。

曲少徵別過眼神,“好,我替你打聽,只是就像你說的,我不一定能幫你打探到所有的內情”。

舒莫辭深深一福,“多謝九哥”。

曲少徵不知想到了什麽,又高興起來,“光憑說的可不行”。

“莫辭說過,日後有機會,莫辭定會報答九哥大恩”。

“也不必日後了,九哥可憐哇,姐妹們耍槍弄棒一個塞一個,卻沒一個能做得女紅,最想要的就是姐妹親手做的針線——”

PS:酒令方面借鑒出自《紅樓夢》

069 瘋病

更新時間2015-7-4 21:01:09 字數:2706

“曲解元命人送來一首頌竹四絕”。

舒莫辭手一頓,濃黑的墨滴了下來,壞了一張剛剛寫好的字,舒莫辭緩緩将筆置上青花白底的筆洗,“父親想說什麽?”

“曲解元,你少與他來往”。

前世的舒莫辭聽了這樣近乎赤-裸的話定然羞窘難堪,從此不會再提曲少徵一字,今世的舒莫辭眼前卻莫名浮現出曲少徵說唯獨少了姐妹親手做的針線時,調侃肆意下隐隐可見的期盼不安。

重活一世,她不敢再輕易相信任何人,卻願意信他,十九歲的狀元郎,一路青雲直上,到她死時,他已是文淵閣大學士,官拜中書省從二品參政知事,加太子少師頭銜,這樣的人,能力手腕自是不必說,自己深閨女子,父親不讓自己與他多接觸是為她好。

可她更知道這位風光無限的狀元郎,鎮國将軍府的嫡幼子,卻是先皇時期因通敵叛國而被抄家滅族的撫國公遺孤,被鎮國将軍收留,并充作嫡親的孫子撫養長大,在她死前的三年中,他力挽狂瀾扶太子上位,并一洗當年撫國公府冤屈,這樣的人不會是惡人,她願意相信他,再者請他幫的忙亦不會與他的大業相沖突,她不過是個沒落侯府的女兒,根本沒有他能利用的地方,他也沒有必要騙她。

“九哥很好,”她聽見自己這樣說,嘴角不由就浮起一絲笑來,這樣的話幾乎就等于承認了自己與曲少徵的“私-情”了,不知道她這位最近很熱愛扮演慈父角色的父親會怎樣?

舒棣想不到久久的靜默後,她會說出這樣一句話,半晌艱難開口,“莫辭,曲解元——我文昌侯府門第,不夠”。

“父親知道我為何會與九哥相識?”

舒棣心中一痛,幾乎不敢看這個他漠視了十三年的女兒,他以為鐘氏端莊大方,他以為鐘氏會照顧好她的——

“九哥來文昌侯府是因為《千面觀音》被換成贗品之事,而現在父親口中我與九哥的來往,則是,我求九哥替我查探俞國公府不認我這個外孫女的原因,或者,父親願意告訴我,那我倒是不必再去尋九哥了”。

舒棣踉跄起身,慌亂間打翻了書案上的筆架,長短粗細不一的毛筆灑落了一地,舒莫辭定定看着舒棣步履不穩的匆匆離去,這些日子舒棣來春晖閣教她寫梅花篆,言辭中提到母親時語氣總是會不自覺的柔緩下來,母親留下的書稿更是被他細心保存嶄新如故,他沒有忘記母親,可他卻将母親唯一留下的女兒視作陌路,讓她在侯府孤苦無依,被鐘氏母女玩弄于鼓掌之中,最終喪命,還連累了他人……

“姑娘——”

“收拾了”。

纓絡小心翼翼将書房收拾整齊,試探問道,“姑娘,暑氣大,吃些酸梅湯吧?”

“盛上,去榮樂堂”。

榮樂堂中,舒月淺、舒月泠都在伺候,反倒是鐘氏親生的舒月渺不在,幾人見過禮,舒莫辭便吩咐将酸梅湯端上來伺候鐘氏喝一些,鐘氏無力靠在大迎枕上,怨毒盯着舒莫辭,搖頭示意自己不喝,舒莫辭也不強求,笑道,“既然母親不想喝,那就便宜女兒們吧,二妹妹、六妹妹,都來喝一些降暑”。

舒月淺之前一直巴結鐘氏母女,現在見鐘氏失勢病倒,哪裏願意侍什麽疾,被二姨娘強壓着才每天過來走走過場,聽舒莫辭招呼就笑容滿面的過去接了,舒月泠見她如此,也就接過了丫鬟遞來的酸梅湯,慢慢喝着。

舒莫辭喝了兩口放下勺子感嘆道,“母親這病總也不見起色,女兒急的什麽似的,日日為母親念經祈福,三妹妹在山上更是心急如焚,聽庵裏的師太傳信下來,母親病倒不過半個月,三妹妹整整抄了十部經書,焚給佛祖為母親祈福呢!”

她竟敢指使人逼着涵姐兒日夜抄經!鐘氏驚怒下猛地坐了起來,又因無力倒回迎枕,床邊伺候的香苗香芹垂頭斂目,都似沒有看見,舒月泠正準備去扶,舒莫辭已放下了碗走到床邊,“母親是要起身?女兒來扶母親?”

“——滾——”鐘氏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

舒莫辭驚訝瞪大眼睛,伸手去探鐘氏額頭,“母親,你在說什麽?”

鐘氏用盡全身力氣揮開舒莫辭的手,舒莫辭痛呼一聲不敢置信看着鐘氏,“母親,你怎麽了?來人,快請鄭大夫!”

鄭大夫很快到了,只說鐘氏身子虛要靜養,舒莫辭不肯信,“鄭大夫您再看看,母親剛剛叫我滾,還要打我,都病的神志不清了,怎麽可能沒事?”

鄭大夫額頭頓時見了汗,鐘氏瞪大眼睛,舒莫辭這是要往她頭上扣個瘋病的帽子,好作踐她!

“你胡說!”

舒莫辭看着鐘氏面色猙獰的模樣,害怕後退了兩步,“鄭大夫,你再瞧瞧,別耽誤了母親的病”。

鄭大夫為難間,便聽到丫鬟來禀告說老夫人到了。

舒莫辭垂頭行禮,唇角緩緩勾起,老夫人?今天就算是鐘竟在,你也逃脫不了!

“這是怎麽回事?”

“剛剛母親讓大姐姐滾,還打了大姐姐一下,大姐姐說母親病糊塗了,請了鄭大夫,鄭大夫看不出不妥來”。

舒月泠的話很中肯,不偏不頗,鄭大夫額頭的汗卻更多了,今天這個局,不管他怎麽診斷都是錯,就是不診斷,也落了個無能的名頭。

“母親不是神志不清了,怎麽可能會叫我滾,還打我?二妹妹,你當時也瞧見了”。

舒月渺想起這些日子在春晖閣得的衣裳首飾,又想起舒莫辭去靖王府赴的詩會,便點頭道,“母親的确叫大姐姐滾,還打大姐姐了,”她不過是和六妹妹一樣說了實話,就是鐘氏也怪不了她。

老夫人正要說話,香苗忽地跪了下去,哭道,“求老夫人慈悲,替我們夫人請個禦醫來瞧瞧吧?夫人,夫人——”

香苗說到這忽地撸起衣袖,露出或新或舊的掐痕,還有燙傷戳傷的痕跡,鄭大夫忙避過身去,屋中年輕些的小姐丫鬟們齊齊驚呼出聲。

香芹也跪下撸起袖子,重重磕了個頭,“求老夫人慈悲,奴婢們知道夫人病了,不敢懷怨,只求老夫人能求個禦醫過來,治好了夫人的病,不然夫人日後還有什麽指望?”

“賤婢!你們敢!”鐘氏嘶聲叫了起來,想下床卻連坐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狼狽而氣急敗壞,越發的顯得神色可怖狀若瘋癫。

舒月淺咽了口口水,往丫鬟身後躲了躲,夫人好像真的瘋了,她還聽姨娘的話來做門面侍疾有什麽用?還不如多去春晖閣走幾趟,得些衣服首飾實惠。

老夫人面色陰沉,大戶人家責罰發賣仆從正常,可這種私下底的淩虐卻太過下作,傳出去連文昌侯府的面子都丢光了,如果今天她不依了舒莫辭的意,她肯定會将事情傳出去,文昌侯府最近丢的臉太多,再傳出主母淩虐丫鬟,甚至責打繼女的事情——

老夫人想到這冷冷掃了一眼鐘氏,果真是小戶人家出來的,上不了臺面,要不是有個好哥哥,她早就将她關進家廟,一輩子不準出門,哪裏容得她一次又一次的丢文昌侯府的臉!

鐘氏在老夫人冰寒的目光下打了個寒噤,正想說什麽老夫人已開口道,“幾個丫頭先回去,這裏我會派妥帖的人看着,以後就不必再來侍疾了,鄭大夫,你去給夫人看看,開個方子”。

這是要将自己的瘋病坐實了!鐘氏的眼淚瘋狂的往下掉,用盡力氣大聲喊道,“娘,您不能聽那個賤人挑撥——”

老夫人額頭青筋猛地一迸,“還愣着幹什麽?替夫人看病!夫人病成這般模樣都不來禀告,這樣的丫鬟留着何用?都給我發賣了!”

香苗香芹的神色卻很坦然,給老夫人磕了頭,跟着婆子走了,老夫人陰沉的目光落到舒莫辭身上,這死丫頭倒真是出息了,連鐘氏從娘家帶回來的貼身丫鬟都收買的了,長此以往還得了——

070 俞氏姐妹

更新時間2015-7-5 21:01:19 字數:2480

一出榮安堂的舒月淺就長長出了口氣,終于不用再去侍什麽疾了!想到這舒月淺笑開了花,拉着舒莫辭道,“大姐姐,我左右沒事,去你那坐坐”。

舒莫辭點頭,又道,“六妹妹沒事也去玩玩吧?我們抹骨牌”。

舒莫辭牌技差,大多是輸錢的份,舒月淺最喜歡跟她抹骨牌,忙去拉舒月泠,“六妹妹就去吧,大姐姐那裏的點心可好吃了”。

舒月泠也就跟着去了,三人加上蘅蕪一起抹骨牌,舒月淺手氣好,很快就贏了一堆碎銀子,高興的眉開眼笑,侯府姑娘一個月的月銀是十兩,打點一下婢仆,買些新鮮零食首飾衣物,根本不夠用,舒莫辭和舒月泠不将這點銀子放在眼裏,她卻不行。

眼見天色将晚,舒莫辭又留了她們在春晖閣用飯,舒月淺和舒月泠才告辭走了。

舒月泠回了榮安堂先去給老夫人請安,仔細将榮樂堂和春晖閣中的事說了一遍,問道,“祖母,我瞧大姐姐那樣子倒像是刻意拉攏我,如果不是推不過,我不會去春晖閣”。

“去,為什麽不去?”老夫人冷哼,“她拉攏你,你就受着,鐘氏母女和二丫頭都喜歡從她那兒占便宜,為什麽你占不得?”

舒月泠恭聲應了下來,自去洗漱休息不提,林媽媽開口道,“老夫人,六姑娘伶俐,大姑娘又深恨大夫人,重利之下,六姑娘難保不生變故,這般——”

“無妨,兩個小丫頭,還能跳得出我的手心不成?不是顧着老大,那死丫頭能蹦跶的這麽歡暢?”

林媽媽就不再開口,老夫人抿着唇,嘴角深刻的法令紋透着股子森冷,“叫林山盯着些老大,一個比一個不成器!”

林媽媽應了一聲,将喉間的話咽了下去。

第二天,舒莫辭一早就帶着舒月池出了府往榆錢胡同而去,昨晚下了場暴雨,天氣卻沒有放晴,天空陰沉沉的卻暫時沒有下雨的跡象,難得的涼快,大街上人很多,舒莫辭先去了琅玕閣,給自己和舒月池挑些飾物首飾。

經過上次與文心蘭母女的對峙,琅玕閣的夥計對舒莫辭記憶深刻,知道這位姑娘和其他未出閣的姑娘不同,卻是個有錢的,忙上前殷勤招呼,舒莫辭對首飾之類并不上心,前世因程正則偏好楚楚可憐的女子,穿着打扮更是素淡,今世雖還是不太喜歡這些東西,卻勉強自己多用些心思,其中就包括時時去首飾鋪子看看最新的樣式。

時辰還早,琅玕閣中很冷清,小二熱情拿出一套白玉夕顏花的頭面,包括一支發箍,一支步搖,一條串細銀鏈子的華勝,一對耳墜,另有一條手串,做工精致華美,最是适合十幾歲的少女佩戴,舒莫辭甚至可以想象如舒月渺般嬌弱妩媚的少女戴上後令人驚豔的天真純澈,正是程正則最喜歡的風格——

小二見她凝眸,以為她感興趣,忙又捧出一套頭面,“小姐請看,這套是朝顏花的頭面,樣式風格都是差不離的,不過用的料是紫玉,這種紫玉不算純淨,透着深藍,這樣的玉賣不上價格,工匠卻巧手做了朝顏花的花樣子,顏色卻是正好,小姐請看,這可不是栩栩如生?比這套夕顏花的頭面絲毫不差的,只缺了支發箍,價格卻低了很多”。

舒莫辭看去果然不錯,這樣鮮豔的顏色其實更适合她,正要開口,旁邊卻有聲音道,“這套我家姑娘要了”。

穿淡紫蘭花刺繡領子粉紅對襟褙子,月白色馬面裙的少女挑釁斜睨舒莫辭,正是文次輔府上的六姑娘文心蘭,舒莫辭淡淡收回目光,又看向那套夕顏花的頭面,“這套怎麽賣?”

小二勉強壓着欣喜,“這套頭面用的最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要價是八百兩,姑娘要,小的代掌櫃做主再送姑娘一套朝顏花的頭面,這朝顏花的頭面卻也是值百來兩的,姑娘要不是我琅玕閣的老主顧,萬萬沒有這樣優惠的”。

舒莫辭似笑非笑睇了文心蘭一眼,文心蘭白淨的臉蛋立即漲的通紅,她這是懷疑自己買不起好的,只能買得起店裏附送的?

“這套我要了!”

舒莫辭慢悠悠抽出汗巾子擦了擦手,“這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簡單,只可憐一些無辜的,卻是不知道該信好還是不該信好”。

小二為難看了文心蘭一眼,他們做生意久了,自然知道看人下菜,若是主母帶着媳婦姑娘來挑,那不管什麽都可以拿出來讓客人看,但如果是未出閣的姑娘家自己來買東西,多半卻是不會帶多少銀子的,頂多也就一二百兩的防身,雖然京都之地都作興姑娘富養,但這富養也是有限度,若是未出閣的姑娘動不動就拿上千的銀子來買衣服首飾,就要被人說家教不好了,當然,像舒莫辭這種亡母嫁妝握在自己手中的又另當別論。

被小二這麽一看,文心蘭的丫鬟也害怕了,如果姑娘真的買了八百兩的頭面回府,姑娘頂多也就禁足一段時間,她們這些貼身伺候的人卻是要受罰的,忙勸道,“姑娘,那夕顏花的太素,不适合姑娘佩戴的”。

文心蘭正要就着這個坡下臺,舒莫辭再度悠悠開口,“是啊,這頭面素淨,卻不是什麽人都能壓的住的,文六姑娘還是慎重些吧”。

她這不但是懷疑自己買不起,還說自己姿容不足壓不住這套頭面了!文心蘭惡狠狠盯着舒莫辭,一字一頓,“給我包起來送到文府”。

舒莫辭悠悠一嘆,“幸虧琅玕閣的掌櫃會做生意,還能送東西到府上啊!”

這是明晃晃的說自己沒錢付賬了,文心蘭氣的面色鐵青,轉頭就走,小二忙跟上喊道,“文小姐放心,這兩套頭面小的立馬就派人送到文府”。

文心蘭腳步微亂,明明是她削舒莫辭的面子,怎麽事情會變成這樣!

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兩個少女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正好俞荨進來了,不耐道,“你們磨蹭什麽?我都喝下去兩壺茶了,你們還沒選好?”

舒莫辭定睛看去,年長些的那個少女十四五歲的模樣,容長臉,膚色白皙氣質安寧,年幼些的大約十二三歲,眉眼間與那年長的少女很相似,一看就知道性子活潑,跟俞荨站在一起,誰都能認出他們是兄妹,看來就是俞國公府的三姑娘俞菁和四姑娘俞蓁了,俞菁是俞荨的堂妹,俞蓁卻是俞荨嫡親的妹妹。

俞蓁撇嘴,“還沒到半個時辰,掌櫃的都不急,你急什麽?”

舒莫辭上前幾步,盈盈一福,“莫辭見過表哥,見過兩位表姐”。

俞蓁睜大眼睛,“你,你是舒莫辭?”

舒莫辭笑笑,看來她舒莫辭在俞國公府的知名度還是很高的。

“不是,不是說你性子冷清,從不出門嗎?”話說這京都人的眼睛都是怎麽長的啊?将文心蘭擠兌的奪門而逃,還損失了八百兩銀子回家鐵定挨罵的人也能叫做性子冷清?

舒莫辭笑笑不做回答,卻聽曲少徵清朗的聲音傳來,“傳言誤人,蓁妹妹怎可盡信?”

071 千金堂

更新時間2015-7-6 20:04:27 字數:2182

“傳言誤人,蓁妹妹怎可盡信?”

俞菁俞蓁連忙見禮,俞荨不滿開口,“你怎麽回事,約了我們,自己卻到現在才來,七姐姐呢?”

舒莫辭訝然看去,曲少徵朝她一眨眼,轉瞬又恢複平日慵懶風流的模樣,“七姐姐非得要做了早課才出門,她不畏暑,卻也不體諒體諒我們”。

說話間曲少微也在丫鬟的陪伴下走了進來,見了舒莫辭一愣,再看向曲少徵就帶了絲意味深長,“想不到舒妹妹也來挑東西,掌櫃的,給我們準備的一個雅間,幾位妹妹喜歡什麽單管挑,姐姐借今天給妹妹們添個妝”。

幾人進了雅間坐下,琳琅滿目的首飾擺上來,氣氛就熱烈起來了,女人見了漂亮首飾沒有不喜歡的,就連曲少微也不免意動,随着幾個小姑娘挑了起來。

曲少徵問了幾句舒月池學了什麽書,見他在讀書上天分不高,也就失了興致,湊到曲少微身邊,指着一件赤金拔絲丹鳳口銜四顆明珠壓發道,“七姐姐,你瞧舒妹妹戴這個好不好看?”

“舒妹妹年紀小,壓不住這樣的東西”。

“我不信,七姐姐,你替舒妹妹戴上試試”。

曲少微瞥了他一眼,見舒莫辭今天穿了件煙霞色折枝花卉圓領褙子,下配月白色十二幅湘水裙,梳的是垂挂髻,倒也勉勉強強能襯這壓發,遂擡手替她戴上了,小半年來,舒莫辭因堅持鍛煉,吃的也多,抽高了不少,眉眼也漸漸長開,她容色本就偏于濃豔,穿着煙霞色的衣裳,再配上這華光燦爛的赤金拔絲丹鳳口銜四顆明珠壓發,越發的豔光四射,竟讓人不敢逼視。

曲少徵卻蹙了眉,伸手摘下了壓發,“七姐姐說的不錯,一點都不好看”。

俞蓁盯了舒莫辭好幾眼,才不滿瞪向曲少徵,“你才不好看!”

俞荨亦收回驚豔的目光,有些可惜的聳聳肩,曲少微拿起一根青翠欲滴的翡翠簪,“三妹妹,你瞧這個怎麽樣?”

話題又移到了首飾上,曲少徵卻煩躁了起來,俞菁便催着俞蓁挑了幾件首飾,舒莫辭也挑了幾個,一行人便結賬出了門,俞荨帶着俞菁俞蓁告辭,舒莫辭等人卻一徑往榆錢胡同而去,在一家名為“千金堂”的醫館前停了車,醫館前滿地的鞭炮殘跡,空氣中彌漫着硝火的味道,卻是今天剛剛開張,只看熱鬧的人卻不多,三三兩兩聚在不遠處談論。

舒莫辭笑道,“七姐姐,這是我新開的醫館,以後若是有事,往這裏送個信就行”。

曲少微點頭,率先下了馬車,又伸手去扶舒莫辭,舒莫辭自然不敢讓她來扶自己,正要說話,曲少微抱孩子般将她抱下了車,曲少徵嘟囔,“這明明該是我做的事”。

曲少徵聲音很小,舒莫辭自然聽不到,曲少微卻聽了個真切,轉頭瞪了他一眼,曲少徵扶額,好吧,有個耳力好到變态的姐姐實在傷不起啊!

周叢迎出了門外,拱手道,“各位裏面請”。

周叢将衆人迎進雅間,舒莫辭介紹了一下曲少微和曲少徵的身份,周叢行禮過後,開口道,“不知道姑娘還記不記得那位崔秀才?”

舒莫辭點頭,“怎麽了?”

“他家娘子的病治好了,他想留在京城三年後再考,要尋個生計,我便做主請他做了賬房先生,還望姑娘恕罪”。

“無妨,這千金堂我既交給你,這些事自然由你負責”。

“多謝姑娘”。

“周先生太客氣了,”舒莫辭對曲少微道,“七姐姐、九哥,既然來了,就都請個平安脈吧,也算是照顧照顧小店的生意”。

曲少徵伸出手,笑道,“那我就第一個來照顧舒妹妹的生意”。

周叢仔細聽了半晌脈,方道,“九爺身子康健,只時有熬夜,略有氣虛之象,也不必吃藥,日後注意睡眠充足便好”。

曲少徵笑着謝過,曲少微也伸出右手放上脈枕,纓絡往她腕上墊了一塊薄薄的素緞,周叢這才伸手探脈,神色卻越來越嚴肅,半晌又道,“還請七姑奶奶換左手”。

在場衆人都屏住了呼吸,緊緊盯着周叢,曲少微成親三年無喜,肖聞益又有侍妾懷孕,應當是曲少微本身的原因,只是這兩年來曲少微也看了不少大夫,卻什麽也沒查出來。

又過了半日周叢才放開了手,擡袖擦了擦額頭的汗,“不知姑娘有沒有将小女帶出來?”

“沒有,”周氏被舒莫辭安排做了舒月池管院子的媽媽,像這種情況自然不會跟了來,“要不要派人去請?”

“七姑奶奶的病症,我雖有幾分知曉,只是要确定卻還需摸骨确定,此術小女學的了幾分,若是七姑奶奶不嫌棄,便請小女來看上一看,若是不便,在下便先開個方子,七姑奶奶先吃着瞧瞧效果,我才能拿定主意”。

懷不上孩子已成了曲少微最大的心病,如今聽說有可能治好,哪還在乎這些旁枝末節,便看向舒莫辭,舒莫辭吩咐纓絡親自回去接周氏來醫館,又笑着對曲少微道,“七姐姐寬心,周先生的醫術,我能打保證的,絕對錯不了兒!”

曲少微點頭看向窗外,舒莫辭便示意周叢繼續給舒月池診脈,周叢開了個方子,又囑咐了一些飲食禁忌便退了下去,曲少徵低聲開口,“舒妹妹,你這個大夫從哪找來的?真的可信?”

“九哥放心,周大夫的醫術、人品都是極好的,我們等着瞧就是”。

曲少徵看了出神的曲少微一眼,他父母與二叔夫妻都鎮守在邊關,兩個年長的哥哥也跟在父母身邊,只他與堂姐曲少微及嫡親的姐姐曲少徽留在京城由祖父撫養長大,曲少微是長姐,對他們姐弟極其照顧,曲少徽及笄後嫁給俞荨的大堂哥俞茗,随着俞茗外放,他與曲少微自是更加親密。

與安靜的曲少徽不同,她這個堂姐繼承了鎮國将軍府的英武之氣,從小就喜歡舞槍弄棒,最是仗義直爽,又不失女兒家的細心,其實他喜歡這個堂姐更甚于親姐姐曲少徽,只想不到她會嫁給那樣的人,他習慣了她英姿飒爽的模樣,又何曾見過她這般悵然若失的時候?如果這次能,能——

072 腿疾

更新時間2015-7-6 22:01:24 字數:2444

“閑坐無事,我陪九哥手談一局”。

曲少徵收回步子,這時候七姐姐需要的是自己安靜的想一想,想想之前,想想以後,他幫不上她,只能安靜陪着。

棋盤很快呈了上來,竟是整塊的水晶打磨而成,略略陰沉的屋中瞬間明亮起來,曲少徵笑道,“舒妹妹果然有錢,連棋盤也是水晶所制”。

舒莫辭打開水晶棋盒,只見那白子溫潤如玉,柔而不透,微有翠綠之色,“家母遺物,原以為九哥要到下午才能到,準備來打棋譜的,想不到九哥竟一早就到了”。

曲少徵亦打開棋盒,撚起一顆黑子,仰視若碧玉,俯視若點漆,漆黑潤澤,周邊碧綠光彩斐然,“俞國公府對令堂是極為疼愛的,這上好的雲子棋子,卻不是那麽好找的,整個京城也不會超過十副”。

“猜子?”

曲少徵笑的十分迷人,“第一次與舒妹妹對弈,舒妹妹執黑先行”。

舒莫辭擡眼看了看他,突然就有些想笑,忙掩了唇低下頭去,曲少徵笑的更加迷人,“舒妹妹,請”。

舒莫辭最感興趣的是詩詞,因為這個原因下了大功夫練字,一手簪花小楷寫的極好,閨閣女子中鮮有能及得上她的,于棋藝一道卻并不太喜歡,只前世程正則棋藝很好,也喜歡下,舒莫辭為迎合他的喜好,從十三歲訂親到二十九歲被害,整整十六年,除了學刺繡,其他的時間幾乎都用在了研究棋藝上,許是因為父母都是才情卓絕,舒莫辭不但記憶超常,對琴棋書畫這些東西更是有種天生的領悟能力,在她學棋的第十年她就能自如的控制棋勢,故意讓程正則贏而不叫他發覺了,前世的她雖不理俗事,但與程正則有關的,她總是會上心又上心,比如她能清清楚楚記得程正則說過的每一句話,又比如用心學棋——

一個十三歲的小姑娘,即便有些才氣,即便有個京城雙絕之一的母親,曲少徵也沒放在眼裏,不想一個大意竟就被舒莫辭逼到了死角,苦苦思索半天才終于想出解救之法,舒心落下棋子,不想舒莫辭竟半天沒有動靜,擡頭去看就見舒莫辭拈着棋子神游物外,曲少徵臉黑了,果然他已經不肖到一個小姑娘等他落子等的不耐煩走神了麽?

“在想什麽?”

舒莫辭回神笑了笑,看向棋盤極快落下一子,曲少徵發現自己好不容易救活的棋,又被她堵的死死的——

“晗之——”

曲少徵、舒莫辭齊齊向發呆的曲少微看去,曲少微站了起來,“我聽到晗之的聲音了,他怎麽會來這裏?”

舒莫辭眉頭微皺,低聲吩咐了幾句,流蘇領命而去,舒莫辭揉揉眉心,她命人在游晗之耳邊唠叨了幾句馬上有新醫館開張,大夫醫術極為高明,算定以游晗之和游昀之的感情,定然會鬧着讓游昀之來碰碰運氣,想不到游晗之竟第一天就上門了,幸虧流蘇是生面孔,自己見她想出來玩一時心軟帶了她出來,否則要打探消息也不方便。

游昀之兄弟微服而來,只帶了個游楓随身伺候,周叢只以為是哪個小戶人家的公子,将幾人請進雅間坐下,仔細診脈,又告罪讓游昀之脫下鞋襪卷起褲腳,仔細揉捏了半日,正要開口,便聽見外間流蘇脆生生喊道,“先生,姑娘請您過去一趟”。

周叢告罪出了雅間,游晗之興奮開口,“二哥,我說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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