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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向他,二十三四的年紀,輪廓深邃棱角硬朗,給人一種淩厲的壓迫感,只雙唇天生上翹的弧度和嘴角細細的紋路柔和了他過于淩厲的長相,甚至還帶着些少年人的俏皮,他身上的黑色勁裝因一路狂奔被山石樹枝劃破了不少,手背面頰上也劃上了紅痕。
——是那個在千金堂問她腰間禁步是不是啞鈴的古怪男人,舒莫辭瞳孔微縮,“是你?”
安郅好脾氣一笑,嘴角加深的笑紋越發讓他顯得溫和可親,“是我,想不到你還能記得我”。
“你是誰?”
清清冷冷的聲音沒有想象中的顫抖害怕,安郅笑容加深,“我叫安郅,你叫什麽?”
舒莫辭一驚,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完好無損的衣物,如果是那個安郅應該不會好心到保護自己不被劃傷吧?
“安郅?江南安郅?”
安郅摸摸下巴,“想不到我安郅的名頭竟然傳到京城來了”。
舒莫辭神經頓時拉緊,竟真的是江南三十六水寨的大當家安郅,安郅在江南名頭極大,傳說這位大當家最喜歡做的事就是劫掠過往船只,稍有不順心就讓人船毀人亡,又傳說這位大盜性格殘忍,經常無故屠人滿門,雞犬不留,舒莫辭在深閨之中都聽說過他的大名——
舒莫辭的戒備安郅看在眼中,卻沒當回事,從懷中掏出一個金燦燦的镯子咔噠一聲套上了舒莫辭左手手腕,舒莫辭下意識揮起右手,安郅不是溫漱流,意定神閑握住她手腕,“就算是我娘子也不能打我安郅的耳光”。
109 安郅(二)
更新時間2015-7-25 11:02:29 字數:2368
舒莫辭的戒備安郅看在眼中,卻沒當回事,從懷中掏出一個金燦燦的镯子咔噠一聲套上了舒莫辭左手手腕,舒莫辭下意識揮起右手,安郅不是溫漱流,意定神閑握住她手腕,“就算是我娘子也不能打我安郅的耳光”。
舒莫辭掙了掙沒掙脫,白皙的臉蛋慢慢漲紅,“放開我!”
安郅好脾氣放開,舒莫辭甩甩手後退兩步,“鐘竟要你怎麽處置我?”
“自然是殺了,不過這麽美的美人兒,我可舍不得,就決定帶回去做壓寨夫人,”安郅說的漫不經心,雙眼卻緊緊盯着舒莫辭,不放過她臉上一絲一毫的表情,“喏,你帶上了我安家的傳家之寶就是我安家的人了”。
舒莫辭低頭看向左手腕上的金镯,等心情平靜下來才開口問道,“你是收鐘竟的錢替他辦事?”
雖然是自己先看上了人,又正好接到了這筆生意,不過,有什麽區別?安郅漫不經心點頭。
舒莫辭從袖中拿出一個繡蘭花紋的荷包打開,瑩潤的珠光迫不及待溢出,美麗泛着溫暖的光澤,竟讓天外的月光失色,安郅眸色微動,這樣的東西可不是一般人家能拿出來的,也不是一個沒落侯府的姑娘能拿出來的。
“這是鲛珠,一顆便已千金難求,這裏總共有十二顆,我跟你買鐘竟父母的命”。
安郅挑眉,“鐘竟父母的命?為什麽不是鐘竟?”
“你肯為幾顆珠子去殺吏部推官?”
安郅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接過荷包,“娘子的定情信物,我自然要好生收着”。
舒莫辭只當沒聽見,解下腰間荷包拈塊點心不緊不慢吃了起來,安郅看的更加興味,他既看中了人,自然查訪了許久,本來以為不過一個沒落侯府的女兒,不會有什麽**煩,不想一個沒落侯府的閨秀出門帶的竟是武功那般高強的侍衛,而這樣的侍衛又豈是一般人能用的?
他在看到那兩個侍衛出手時就已經隐隐發覺事情不妙,不過他安郅又豈是半途而廢的人,那兩個侍衛他還不放在眼裏,還是劫了人,不想更棘手的還在後面,不知道又從哪冒出一群武功高強的侍衛,逼得他不得不躲進深山,幸好自己留了退路,現在再看舒莫辭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反應,心中興味更大,隐藏的危險也被他看做了挑戰,一心一意盼着舒莫辭能帶給他更大的驚喜。
舒莫辭慢吞吞吃了兩塊點心,問道,“是往裏走還是就留在這裏?”
安郅對舒莫辭的鎮定已經習慣了,“往裏走”。
說着率先往裏走,越往裏走夜色越淡,他手中那顆顆圓潤的鲛珠光輝就越發奪目,比之夜明珠尤甚兩分,正好做了照明之用。
這裏原來應該是蛇類的洞穴,越往裏走腥味越重,舒莫辭只覺渾身汗毛豎起,洞中黏膩陰森的感覺讓她幾欲奪路而逃,安郅似乎是察覺到他的不适,停住了腳步似笑非笑睇了她一眼,“就在這吧”。
舒莫辭往外退了幾步,感覺到山間清新的風若有似無吹來才停住腳步,找了塊相對幹淨的地方靠着洞壁坐下,安郅退到她身後盤膝坐下,夜風吹過他的衣衫打了個旋兒繞過舒莫辭吹入洞中。
舒莫辭不動聲色看了安郅一眼,他安靜閉着雙眼,平和淡然,根本不似一個膽敢在天子腳下擄劫侯府小姐的亡命之徒,更不像是統領江南三十六水寨的水匪,更像是個閑的發慌的無聊貴公子。
遇襲之初她還有些慌張恐懼,等見識到那兩個侍衛的武功後卻安下心來,這四個護衛都是她拜托吳掌櫃找過來的,稍一推測就知道那兩個侍衛是俞國公府派來,既然俞國公府并不是如世人以為的對她不聞不問避之唯恐不及,自然會派人來救她,而安郅辛辛苦苦将她帶到這裏,又說了一堆娘子傳家镯子的,自然不會輕易殺了她,只要俞國公府能及時找來,她不會有危險,唯一可慮的就是鐘氏母女——
盤膝閉目養神的安郅猛地睜開眼睛,“你想殺我?”
舒莫辭扭頭看向他,精致的眉目在珠光下冷冰冰沒有一絲溫度,仿若一尊精雕細琢的玉像,“我不想殺你,也殺不了你”。
舒莫辭的話顯然取悅了安郅,他嘴角浮出一絲興味的笑來,“哦,你那麽重的殺氣是想殺誰?”
“這時候正想闖進我閨房,讓天下人都知道我被你擄走了的繼母嫡妹”。
安郅雖不是出身大家,但踩點時後宅陰私看的多了,沒什麽興趣,問道,“那些緊咬着我的是俞國公府的護衛?不是說俞國公府對你這個唯一的外孫女不聞不問?”
“就算是京城人也摸不清豪門貴族之間的彎彎繞繞”。
舒莫辭精致的眉目籠着一層珠光,本該是溫暖而瑩潤的,卻總是給人寧靜淡漠的疏離感,她端端正正坐在那裏,目不斜視,雙手放于膝蓋自然下垂,雖是陰森逼仄的洞穴,她卻安然如端坐她精致奢華的香閨。
安郅想起第一次見她的時候,那時他剛到京城,無聊的到處亂逛,不知怎的就走到了榆錢胡同,覺得渴了就進了一家茶樓,聽到車馬聲時他下意識朝聲音來源處掃了一眼,恰恰面前的這個人兒掀開幕籬朝對面千金堂的老板微微一笑,那一笑極淡,讓人感覺不到任何歡喜之意,甚至感覺不到笑意,是所謂的貴族慣常用的,自以為教養良好的客套笑容,他平日最是厭憎,然而出現在那樣一張精致秾麗的臉上卻讓他體會到了什麽叫驚鴻一瞥,他走南闖北見識過的美人若單論容貌竟沒一個能比得上那個顯然未及笄的小丫頭,男人好色,這樣的好容貌讓他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然而下一刻她的幕離就落了下去,江湖上盛傳他是個脾氣古怪嗜殺的人,他自己卻覺得自己脾氣溫和,從不會對什麽有偏好,包括殺人,更從不執着任何東西,她絕佳的容貌雖讓他驚豔了一把,但也只是驚豔而已,美-色他見的多了,再美的人他也最多就是多看兩眼。
他垂下眼睑,目光不經意掃到她纖腰間華貴繁瑣的佩飾,他認識那種東西,叫做禁步,所謂的大家閨秀們都喜歡佩戴這種東西,上面繁瑣細小的金玉飾物以及鈴铛輕輕晃動就會造出極大的聲響,但因為這些大家閨秀良好的教養和得體的行止,只會在她們走動時發出隐約的悅耳聲響,如美人淡淡的體香,若隐若現引人入勝。
很尋常的東西,他并沒有在意,也對她失去了興趣,收回目光繼續喝茶,可不一會他就發覺不對勁了,憑他的耳力,他竟然聽不到那禁步的聲響!
這個發現讓他不自覺挺直身子凝神去聽——
110 安郅(三)
更新時間2015-7-25 20:44:27 字數:2062
這個發現讓他不自覺挺直身子凝神去聽——
還是什麽都沒有!
安郅不淡定了,心念微動間已經到了千金堂門口,可他還是什麽都聽不見!
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女,安郅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靠近了幾步,可是依然一無所獲!
安郅覺得自己的實力受到了挑戰,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個奇蠢無比的問題,“你們小姐佩戴的禁步上的鈴铛是不是壞了?”
他還記得他問完後,她身邊的丫鬟瞪着他的不忿目光,她一看就是大家小姐,佩戴的飾物是殘次品那才真的叫滑天下之大稽。
他仔細觀察了一番,她絕不會是身懷武功才做到這般人動而禁步不響,那就是——
那一刻他清晰的聽到自己心髒跳動的“砰砰”聲,他要找的娘子終于現身了!
他其實已經記不得娘親的相貌,可他記得她臨終前寧和的模樣,明明她已經被病魔折磨的不成人形,可她卻依舊是寧和優雅的,“……娘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活到替你找到媳婦的那一天,替你找到一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做媳婦,行莫回頭、笑莫露齒、坐莫動膝、動莫搖裙,你父親就是這樣瞧中了我,那麽多姑娘,比我漂亮,比我尊貴,比我有才華,可你父親一眼就瞧中了我,說我走動時禁步聽不到一絲兒聲響,肯定貞靜淑德,是真正的大家閨秀——我只愧疚自己容貌欠缺,不能替他生一個如他般俊俏的孩子,就一直想着替你找個絕代的美人,定然能生下一個如他般俊俏的孫子……”
女子的話斷斷續續,甚至颠倒不清,她清醒時永遠不會在他面前提起的事情被她如數家珍般一一道出,他以為他早已忘記,卻在看到那如靜止在舒莫辭腰間的禁步時又詭異的在他腦海一遍又一遍的回放,娘,你的兒媳婦,兒子找到了——
然而此時,舒莫辭大家閨秀的不能再大家閨秀的模樣卻讓他無端煩躁,讓他在見獵心喜又将之收入囊中後第一次清晰的看到自己和他娘心目中的“大家閨秀媳婦”之間的差距,這份差距讓從來都自視甚高的他第一次體會到了什麽叫雲泥之別,他心中甚至有種将她拖下雲端,狠狠踐踏她骨子裏的冷靜淡漠,和他一起陷于泥淖不得救贖的沖動……
舒莫辭感覺到身邊人氣息不穩,微微轉過頭就看見剛剛還面色溫和愉悅的安郅真神色莫測看着她,她不擅長察言觀色,更遑論揣測一個陌生人的心思,只目前的處境讓她下意識的覺得他絕對是不懷好意,舒莫辭心頭一跳,又忙穩下心神,眉頭微挑,用疑惑之色遮掩住一剎那的慌張,“你怎麽了?受傷了?”
安郅愣了愣,心中叫嚣着的兇獸慢慢安靜下去,他動了動手指,卻還是沒伸出手,“就那兩個廢物侍衛也能讓我受傷?”
安郅剛開始表現的太過溫和,相貌太具有欺騙性,剛剛他抱着她在山間穿梭有意無意護着她不被山石樹枝劃傷的行為更讓她放低了警惕,舒莫辭這時候才猛然警醒無論如何,這個人是鐘竟派來對她不利的,她要盡力做些什麽降低他傷害她的可能性!
“你武功很好?”
安郅挑眉,舒莫辭又問道,“有多好?是不是書上說的,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
“十步殺一人?娘子你太小瞧為夫我了”。
饒是舒莫辭一直告誡自己一定要鎮定,聽了這話也是驀地漲紅了臉,怕自己說出什麽惹怒他的話來,只好死死咬住下唇。
嫣紅的下唇微微卷進口中,不露半點瓷白的牙齒,安郅眼神一暗,若是如她般将那柔軟美好的唇咬入口中該是何等美味——
舒莫辭沒有覺察到危險,好不容易控制住怒氣,慢慢放開下唇,本就嫣紅的唇因這一咬更是嬌豔欲滴,安郅眸色更暗,喉結不自覺動了動,忽地欺身而上将舒莫辭圈入懷中,舒莫辭一驚,還沒來得及反應,安郅吹氣般在她耳邊低聲道,“乖一點,我不想傷你”。
舒莫辭白皙的耳垂瞬時充血,多年來刻入骨血的禮義廉恥讓她忘了惹怒他的後果,想也不想抽出短靴中的朝安郅刺去,安郅沒想到她竟這麽貞烈,多年習武讓他本能的避過了危險卻根本不知反應。
舒莫辭一擊不成,知道自己絕沒有第二次機會,匕首反手就朝自己臉上劃去!
安郅瞳孔猛地擴大,眼前的一切詭異的拉慢了動作,他眼睜睜看着那尖利的匕首慢慢、慢慢地往那張秾麗絕世的面容劃去,而他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連動一動小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不對,他明明可以,可以阻止的!
千鈞一發之際,安郅強大的意志力終于歸位,魔怔消除,安郅猛地抓住那銀光閃閃的匕首,因為怕失手,他抓的很緊,鋒利的匕首深深切入他手掌,血色很快彌漫上匕首銀亮的刃身,又彙聚成一條溪流,一滴一滴滴落到舒莫辭裙擺,安郅淡茶色的眸子也被這血色染的通紅,生平第一次失了冷靜,厲聲喝道,“你不是大家閨秀嗎!大家閨秀怎麽會貼身帶這種東西!”
舒莫辭憑着一股銳氣揮刀刺他,複又自傷,此時被安郅阻止,只覺渾身發軟,握着匕首的手不自覺顫抖着,匕首當啷落地,她知道她不能示弱,否則剛剛的一切都會白費,可她渾身軟的厲害,竟是連話也說不出來,只好死死盯着他,不讓他發覺自己的軟弱。
安郅眸中血色越濃,“你接了我的镯子就是我安家的人!你就算是自盡死了也掙不來貞節牌坊,進不了《烈女傳》!”
安郅額頭青筋暴出,面色猙獰,舒莫辭甚至能感到他的怒氣與殺氣有如實質朝自己鋪天蓋地而來,讓她連呼吸都艱難,舒莫辭顫抖的更厲害,如果不是安郅撐着她身子的力道,她根本坐不穩,她竭力忍着,不想示弱,恐懼中淚水卻還是滑落眼眶,她好不容易有了再來一次的機會,不想就這麽死在這個荒僻陰冷的山洞中……
111 安郅(四)
更新時間2015-7-25 20:44:45 字數:2089
晶瑩的淚水驚醒了安郅,他身上的怒氣慢慢斂去,正要開口說什麽,卻忽地緊緊将舒莫辭擁入懷中,急速想洞裏掠去,舒莫辭剛要掙紮,便覺一團滾燙的液體灑進了自己領口,那黏膩的感覺讓她驀地僵直,安郅已停下了腳步,咳了一聲,冷笑道,“背後傷人,閣下好風采!”
“放開她”。
來人的聲音清潤柔和,仿佛只是信步踱至友人家讨要一杯茶水,是游昀之——
舒莫辭下意識扭頭,卻被安郅伸手按住,舒莫辭背對着游昀之,只能看到他投在洞壁上影影綽綽的影子和發冠上随風飄飄蕩蕩的絲縧。
游昀之不緊不慢燃起手中的火把插入洞壁隙縫處,錦衣玉冠的青年面目俊美柔和,一雙本該粲然生情的桃花眼兒卻沉靜如千年深潭,安郅肯定開口,“你不是俞國公府的人”。
“游昀之”。
安郅狐疑看了看站的筆直的游昀之,“游昀之?游國公嫡長子游昀之?”
“這京城還沒有第二個游昀之”。
安郅更加懷疑,不是說游昀之有腿疾根本站不起來?而且游國公府的人又怎會大費周章,甚至游昀之會親自出面來救一個沒落侯府的女兒?
游昀之沉靜看向舒莫辭,“舒姑娘不必擔憂,曲七姑奶奶已經派人接舒姑娘去鎮國将軍府小住”。
安郅更驚,鎮國将軍府?他家媳婦到底什麽來頭?
舒莫辭被安郅圈在懷裏動都不能動,盼望的俞荨變成了游昀之,又氣又急又難堪,只使勁要掙脫安郅的懷抱,哪還顧得上答話。
游昀之又看了她一眼,緩緩擡頭,“安郅,你逃不掉”。
“逃?我為什麽要逃?明天我就遣人上文昌侯府提親,下個月就辦喜事,到時游二爺可一定要賞臉來喝一杯喜酒”。
游昀之淡淡看向安郅,分明是沉靜不見一絲情緒的目光,安郅卻感覺到森然的殺氣,更是全神戒備。
他懷中的舒莫辭此時已經沒了力氣,索性破罐子破摔軟軟靠在他懷裏喘氣,安郅感覺到她軟下來的身子,低頭便見美人暈生雙頰嬌喘細細,雖強敵在前,心神還是一蕩,手不自覺就松了一些。
舒莫辭感覺到身上的桎梏松了些,反而往安郅身上靠了靠,安郅一愣,臉上不可自抑的露出歡喜之色來,電光火石間舒莫辭右手中又多了一柄匕首狠狠刺向他腹部,同時狠狠推開他往後急退。
她背對着游昀之,游昀之沒有發覺她的小動作,只看到她忽地從靴中抽出一柄匕首刺入安郅小腹,而安郅竟呆呆的不知閃躲,當即一個燕子點水上前抄起舒莫辭急速後退。
懷中溫軟的身子離去,安郅才感覺到痛楚,緩緩伸手捂住小腹的傷口,不敢置信看向靠在游昀之懷中劇烈顫抖着的舒莫辭,“你——你竟然——你要殺——”
舒莫辭已經止住了淚水,俏臉上一片冰冷的木然,她看着他,卻根本沒看見他,那雙點漆般的眸子中沒有他半分影子。
安郅憤恨下狠狠一掌擊碎了洞壁上突出的石塊,恨聲道,“我真心實意要娶你為妻,發覺有人靠近怕傷到你将你護到身邊,你卻以為我要折辱你,刺我一刀不夠又給自己一刀!現在又用這樣的法子刺傷我,你以為那個瘸子就能救得了你?我安郅想要的從來沒有得不到過,舒莫辭,你給我記好了!”
安郅說着猛地拔出腹間匕首,鮮血猛地噴灑出來,那慘烈的顏色讓舒莫辭雙眼漸漸聚焦,本能的往游昀之懷中縮了縮,安郅見了更是怒極攻心,猛地咳出一口血來,“好,你怕我,你怕我!我倒要看看那個瘸子能不能護住你一輩子!”
安郅說着忽地将匕首朝游昀之擲去,游昀之衣袖拂過,匕首當啷落地,安郅的身影已竄過了他身邊,燕子般穿出山洞,游昀之并不追擊,微冷的聲音夾着內力傳遍山間,“格殺勿論!”
舒莫辭只覺一直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落回了原地,撞的她胸腔都痛的慌,勉強撐着的一口氣也散盡了,勉強冷靜道,“游二爺,可以放開我了”。
游昀之默然放開,眼見舒莫辭就要往下倒忙伸手接住,舒莫辭喘息道,“游二爺,你放我坐一會”。
游昀之默默放開她,看她抱膝坐下,揮手熄滅了火把,黑暗讓舒莫辭覺得安全,她慢慢将臉埋進膝間,淚水決堤而下,恐懼、壓抑、委屈、難過讓她想要尖叫,想要大聲嚎啕,卻最終只化作了綿綿不絕的淚水。
游昀之靠在山壁上,目光平靜看着洞外隐約傳進來的微光,身邊的少女寂靜無聲,他卻能感覺到她壓抑的悲傷和微微顫抖的身子,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這樣一個傷心的少女,更沒有立場和資格,便只有陪着她在黑暗中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舒莫辭的情緒慢慢平靜下去,所有的恐懼、壓抑和委屈都化作對鐘氏一家綿密的憎恨,這份恨意緩緩在她四體百骸蔓延,溫暖了她的身心,讓她流失的力氣慢慢回了體內。
舒莫辭慢慢站了起來,臉上已恢複了平日的淡漠冷靜,只紅腫不堪的雙眼還殘留着剛剛那場無聲痛苦的痕跡,朝游昀之一禮,“多謝游二爺救命之恩,他日有機會小女必定相報”。
“不必多禮”。
舒莫辭目光在他衣服下擺轉了兩圈,試探問道,“游二爺腿疾已然好了?”
“——沒有”。
前世游晗之彌留之際,派人将她和悅兒帶去游國公府,他當時已經有些神志不清,雜七雜八說了許多,她聽的迷迷糊糊,很多都聽不懂,只知道流淚,當時游昀之也在,他一直沉默,只在游晗之昏迷後開口命人送他們回去,那是他們僅有的一次交往,重生之後她倒是見了他幾次,只是因前世的經歷總有些怕他,還有些心虛,之前見面很多人在還好,現在只有他們兩人,舒莫辭面對他時的害怕心虛成倍放大,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
兩人的沉默讓本就寂靜陰森的山洞裏氣氛尬尴沉重起來,游昀之動了動肩膀,“安郅逃了,我們下去”。
舒莫辭垂下眼睫,逃了,也好——
112 營救
更新時間2015-7-26 9:03:59 字數:2612
舒莫辭垂下眼睫,逃了,也好——
游昀之見她垂頭斂目,以為她是在等自己先“走”,燃起火把,将火把遞給她,“我先去洞口”。
舒莫辭接過火把,卻見游昀之淩空虛浮極快地“飄”走了,當真如鬼魅般,心下一驚,不用幾年的時間游晗之武藝謀略過人的威名就會響徹大顯,而游昀之直到她死前也沒傳出他會武的事,隐藏的還真是深……
舒莫辭加快步子走到洞口就見游昀之站在洞口,身姿挺拔如臨風玉樹,根本發覺不了他有腿疾,見了她淡淡道,“我帶你下去,怕就閉上眼睛”。
舒莫辭乖巧點頭走到他身邊,低低說了聲勞煩了,游昀之緩緩伸手攔腰抱起她,“抱緊了”。
舒莫辭依言摟住他的脖子,便覺身子一輕,又慢慢往下飄去,剛剛安郅抱她上來時,她滿心提防戒備沒多大感覺,此時被一個陌生男子親密抱着的感覺卻格外明顯,她甚至能聽到游昀之有力的心跳,他溫熱的呼吸打到她臉上,讓她覺得難受而別扭,她下意識将臉往他心口埋了埋以避開他的呼吸。
游昀之身子驀地一僵,舒莫辭清晰的聽到他的心跳瞬間加快,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有些孟浪,正要恢複原來的姿勢,游昀之清潤的聲音響起,“別怕,很快”。
舒莫辭只好僵着身子不動,好讓他以為自己是害怕才會躲進他懷裏。
終于,游昀之穩穩落地,輕輕将舒莫辭放了下來,舒莫辭理了理衣服頭發,俯身福了福,“多謝游二爺”。
“不必多禮,游楓,去尋一頂軟轎來”。
雙眼放光盯着游昀之二人的游楓同學傻眼,二爺,這深山老林的,到哪找軟轎去?
“奴才這就派人去找,只是,可能要等一會”。
游昀之皺眉,雖然已讓曲少微做了安排,但如果天亮前回不去到底麻煩,舒莫辭忙道,“我能自己走,上次我就是自己上紫金山的”。
游楓默,舒姑娘,您以為所有的山都紫金山山道那個難度麽?
“夜間山路難行,一個不慎,至少也得傷筋動骨”。
聽到自家主子發話,游楓立即來了精神,“不如還是二爺抱着舒姑娘出山,又快又穩當,傍晚的時候文昌侯府的人已經到鎮國将軍府鬧了一場,被曲七姑奶奶一鞭子抽走了,明天天亮前要是還不回去,還不知道文昌侯府的人會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游昀之默然,雙臂不自然的動了動,舒莫辭開口,“事急從權,只是莫辭不敢勞煩游二爺,這位小哥輕功應當也不錯吧,就勞煩這位小哥了”。
游楓頓時有種被天下掉餡餅砸中的感覺,目瞪口呆指着自己,“我——我——”
舒莫辭斂衽一禮,“勞煩這位小哥了”。
游楓白淨的包子臉頓時變成紅燒肉,哇哇,他的女神要他抱她!哇哇,他游楓果然人見人愛,連女神都不能免俗哇哇哇!!!
“他不行”。
冷冰冰的三個字澆在游楓滾燙的雙頰上,發出刺啦啦的聲響,游楓立即恢複了當跟班小弟的自覺,真誠開口,“舒姑娘,小的輕功不好帶不了姑娘”。
舒莫辭猶疑,她記得前世游楓是游昀之手下第一人,游晗之出征前讓她有事就去找游楓幫忙,還說他輕功極佳,耳力更是非比尋常,最善打探消息,他現在卻說自己輕功不好,難道是他現在年紀還小,還沒到時候?
“舒姑娘,現在兄弟們都去追那個水匪頭子了,只有主子能帶着姑娘出去,事急從權,就委屈姑娘了”。
雖然溫家和舒家已經更換了庚帖,但游楓還是想撮合他家主子和舒莫辭,游昀之在京中的地位非常尴尬,雖出身極高,卻無法承爵,又腿有殘疾,原配夫人又是以那樣的名聲死去,稍微有些身份或疼女兒的人家都不會将女兒嫁進游國公府,剩下的人家,不說游昀之,連游楓都看不上,好不容易有舒莫辭這麽一個出身好,又處處為他家二爺着想的佳人,游楓恨不得替游昀之做主給娶回家去!
舒莫辭沒有将所謂的“貞潔”放在心上,卻着實有些懼怕游昀之,只事到如今也不是扭捏的時候,再說游昀之能追到這裏救她想必花了很多人力,她就算報不了恩也不該給他添麻煩,當下朝游昀之一禮,“那就勞煩游二爺了”。
“不必,游國公府身負守護京城之職,讓舒姑娘受驚本是游府之責”。
舒莫辭這才想到這一點,頓時恍然游昀之怎麽會這麽快就找到她,心中隐隐的戒備倒是放了些,而幹着急的游楓則是恨不得一棍子敲醒自家主子,有這麽拆自己臺的麽?英雄救美能是這個節奏的麽麽?
曲少微将整個院子的丫鬟婆子都遠遠支開,獨自守在燈下,不遠處天青色的紗帳下隐隐可見一個人影橫卧其中,可曲少微知道那裏面睡的是舒莫辭的貼身丫鬟纓絡,而不是此時應該在鎮國将軍府小住的舒莫辭!
夜色漸濃,又慢慢消散,曲少微也越發焦躁,游國公府和俞國公府都出動了人手去找,她再動手就不是救舒莫辭,而是害她了,可這般做在家中空等,實在,實在是——
曲少微雙手緊了又松,松了又緊,三更梆聲響時,曲少微猛地站了起來,窗外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幾乎與夜色化為一體的黑影,曲少微無聲打開房門,那黑影無聲飄到她面前。
曲少微看見他懷中用披風裹的嚴嚴實實的人眼前一亮,正要問話,游昀之伸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曲少微點頭,伸手去接,游昀之頓了頓,将舒莫辭輕輕放入曲少微張開的雙臂中,雖只那麽一瞬間的停頓,曲少微還是發覺了,擡頭看了他一眼。
游昀之低聲道,“七姑奶奶,舒姑娘受了驚,夜間又涼,還請七姑奶奶遣人給舒姑娘泡個藥浴,否則很容易起燒”。
曲少微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游府二爺溫潤爾雅卻沉默寡言,京城無人不知,竟會這般細心的叮囑她給舒莫辭泡藥浴?
游昀之似乎也發覺自己失言了,掩唇咳了咳,不再開口。
纓絡早在游昀之進屋時就下了床,忙勾起帳子,曲少微将舒莫辭放到床上,舒莫辭睡的很熟,乍然離了熱源不适動了動身子,卻沒有醒來,精致的小臉睡的紅撲撲的,沒了平日的清冷孤高,看上去純稚又可愛,游昀之遠遠看着,燭光下如千年古潭般沉靜的眸中泛起一絲波瀾,又極快隐去。
曲少微吩咐纓絡照顧舒莫辭,示意游昀之出去。游昀之等确保舒莫辭不會被說話聲吵醒時才停了下來,轉身朝曲少微一抱拳,“之後的事就麻煩七姑奶奶了,我已與舒姑娘說明,今日之事就算日後為人察覺也都是七姑奶奶相救”。
曲少微點頭,“多謝游二爺”。
“游某分內之事”。
曲少微淡淡道,“雖說男女授受不親,但事急從權,游二爺的年紀給舒妹妹做父親也是夠的,倒是不必拘于俗禮,我會讓十三郎盡快上門提親,将婚事定下來,游二爺慢走不送”。
曲少微說完轉身離去,游昀之不自覺摸了摸手心,少女溫軟的肌膚透過衣料帶給他的輕柔觸覺似乎還留在手心,他靜靜站了一會,對着曲少微離去的方向低低道,“七姑奶奶,還真是看得起游某呢——”
夜風拂過,低低的呢喃聲随風無痕,一同消失的還有那個靜立月下的人影……
113 應對
更新時間2015-7-26 11:54:59 字數:2884
舒莫辭迷迷糊糊泡過藥浴後,一夜無夢睡到五更天才迷迷糊糊睜開眼睛,難得的好眠讓她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都松爽無比,一直強打着精神照看着舒莫辭的纓絡見她醒了,驚喜下一直忍着的淚水吧嗒吧嗒往下掉,又覺得不好意思,使勁揉着眼睛,“姑娘,您醒了!奴婢這就派人去叫七姑奶奶”。
舒莫辭這才想起昨天的事,不确定問道,“我這是在鎮國将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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