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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
纓絡連連點頭,“嗯,昨天是游二爺送姑娘回來的,七姑奶奶說姑娘病了要靜養,大夫人帶着三姑娘非要來探望姑娘,七姑奶奶一頓鞭子将她們帶來的下人抽的頭破血流,她們才回去了,七姑奶奶說她們今天肯定還要再來,幸虧姑娘回來了!”
纓絡哭的稀裏嘩啦,口齒卻還很清楚,幾句話就将最重要的事情交代清楚了,舒莫辭好笑道,“好了,別哭了,去跟七姐姐說我醒了,不用擔心”。
“嗯,七姑奶奶怕姑娘受了驚吓,夜裏會起燒,讓奴婢守着,奴婢這就去”。
纓絡說着抹着眼淚沖了出去,舒莫辭擁着被子發了會呆就見一身勁裝的曲少微進來了,舒莫辭忙要起身,曲少微按住,“別麻煩了,跟我還見什麽外”。
舒莫辭感激一笑,“這次又麻煩七姐姐了”。
曲少微微嗔,“說了不要見外還這麽見外,再見外下次就別想再麻煩我了!”
舒莫辭噗嗤笑出聲來,“七姐姐這一串見外可繞暈我了,也不知道什麽叫見外不見外了”。
曲少微也忍不住笑了,問道,“昨天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舒莫辭将昨天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包括游昀之抱她躍下山洞,又一路抱她出山之事,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擔驚受怕一天,實在有些累了,不知不覺就睡着了,後來就不知道了”。
曲少微見她心底無私,倒覺得昨夜自己對游昀之的警告有些多餘,笑道,“後來也沒什麽了,游二爺将你送到了這就回去了,你在京城被擄,本就是游家失職,倒是不必太放在心上,只以後卻要小心了,特別是出門,等你回去我送你兩個會拳腳的丫鬟”。
“不用了——”
“什麽不用了,再見外我真的生氣了!”
舒莫辭鼻頭一酸,怕曲少微看出異樣忙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曲少微這才滿意笑了,“我這你也不是第一次來了,就當自己家,我還要練劍就不管你了”。
舒莫辭朝她笑了笑,目送着她出去才吩咐丫鬟備浴水,上次舒莫辭在鎮國将軍府住了好幾天,曲少微沒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反倒是曲少徵很細心的将舒莫辭可能會用到的東西列了張單子讓下人去采買,衣裳鞋襪、筆墨紙硯、針線繡繃應有盡有,甚至諸如脂粉頭膏等都想到了,舒莫辭走後這些東西自然留在鎮國将軍府,這次來正好用上,倒是沒什麽不便。
舒莫辭沐浴更衣後,便吩咐擺紙墨,如常練起了字,她已經形成了習慣,早起不練字一天都覺得心裏慌,一個時辰剛過舒莫辭就放下了筆,比更漏還準。
纓絡早掌握了她的習慣,提前備好了早膳,見舒莫辭放下筆上前伺候她淨手,舒莫辭開口道,“去瞧瞧七姐姐練完劍了沒有,我過去陪她用早膳”。
纓絡應着去了,不一會小跑着回來禀告道,“姑娘,夫人和三姑娘又來了,七姑奶奶下令攔在門外,正巧九爺回來了,夫人就拉着九爺不肯放,七姑奶奶已經去了”。
舒莫辭冷笑,她還沒找她們算賬,她們倒是先找上了門!
此時鎮國将軍府的側門已經圍的水洩不通,與撫國公府相似,鎮國将軍府歷代保衛大顯邊陲,青壯年大多不在京城,剩下些孤寡弱童自然是低調到不能再低調,猛然爆出這麽大個猛料,長安民衆都振奮了,耳口相傳竟引來了不下千人。
舒月涵回府後,舒莫辭沒有再派人刺激鐘氏,舒月涵又求着鐘竟請了大夫來,自己更是精心照顧,現在鐘氏精神已經好了很多,沒有舒月涵剛回府時的神經質,只是有些傷害已經造成根本無法消除,如今的鐘氏面上雖還是當初文昌侯溫柔賢淑的當家夫人,脾性卻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之前的她永遠不會做出這樣在大庭廣衆之下纏着一個後輩的事來。
曲少徵心思手段雖多,奈何剛回府不了解情況,鐘氏又跟他平時接觸的貴婦貴女完全兩樣,竟似根本不要臉,對着他一個晚輩,一會裝可憐哭着求他讓她進府探望她“病重的”女兒,一會又撒潑使出各種拙劣的威脅手段,一時竟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冷冷盯着撒潑的鐘氏。
曲少微一見到這種狀況頓時就火了,手中長劍映着秋陽流星般擦着鐘氏臉龐劃過,叮地插入青石板的地面,圍觀的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齊步後退,鐘氏哪見過這種陣仗,呆呆的連害怕都忘記了。
躲在一旁馬車中偷窺的舒月涵拔高聲音,“鎮國将軍府好大的威風,這是以武力恐吓我文昌侯府了?”
曲少微的丫鬟紅纓手中長鞭靈蛇般抽向車簾,躲在車簾後的舒月涵驚呼一聲,身子本能的後退,她右後方的紫杏本來能接住她,只紫杏自己也吓到了,往後縮了縮,直接導致舒月涵毫無屏障的磕到了後面的座椅上,又發出一聲慘呼。
舒月涵的叫聲驚醒了鐘氏,鐘氏忙撲了過去,高聲尖叫道,“殺人了!鎮國将軍府殺人了!”
曲少徵眸中狠色一閃而過,曲少微冷笑,“到我鎮國将軍府門口撒野,還倒打一耙,來人,給我送到京兆尹的府上,我倒是要瞧瞧這京城還有沒有王法!”
舒月涵的痛呼聲一頓,真要被送到那種地方,她一輩子的名聲都毀了,忙大聲道,“我和娘親不過是來鎮國将軍府探望病重的大姐姐,鎮國将軍府仗勢欺人,不讓我們進門,還用劍威吓我們,我倒是要問問七姑奶奶,我們到底犯了什麽法,要送我們去京兆尹府?”
曲少微哪裏是伶牙俐齒的舒月涵對手,被這番話堵的什麽都說不出來,曲少徵正要說話便見只着家常裳服的舒莫辭快步走了過來,不顧地面髒污,噗通一聲跪到鐘氏面前抱住她的腿哀哀哭道,“母親恕罪母親恕罪,女兒已經按母親的吩咐求着七姐姐留在了鎮國将軍府,可七姐姐說九哥不在府上,女兒就想着等九哥回來再請三妹妹來将軍府侍疾,母親,女兒真的不是忤逆母親,求母親恕罪……”
人群激動起來,詭異的目光在鐘氏和曲少徵之間來回轉,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啊,堂堂文昌侯夫人竟然逼着繼女替親女拉皮條,繼女辦事不利,竟然親自上陣,真是,啧啧啧啊!
鐘氏這輩子最痛恨厭惡的就是舒莫辭,這時候見她抱着自己的腿痛哭流涕,眼淚鼻涕全部擦在自己衣服上,還這麽诋毀自己的女兒,哪還能忍得住,擡腳就踹,甚至忘了思考舒莫辭怎會好端端的出現在這裏。
曲少微等沒想到鐘氏竟會動手,舒莫辭離的又近,等發覺再救已是來不及,舒莫辭被鐘氏一腳踹的仰倒在地,曲少微大怒下奪過紅纓手中的鞭子朝鐘氏甩去。
“不要!”舒莫辭驚呼縱身撲到鐘氏身上,曲少微大驚,忙收回力道,鞭子卻還是落到舒莫辭背上,抽碎了她薄薄的豆綠色绫襖,露出一線雪白的中衣來。
鐘氏卻因心底根深蒂固的厭惡本能的狠狠推開貼着自己的舒莫辭,曲少微忙上前接住,才避免了舒莫辭再次仰面跌倒。
被一系列變故驚呆的人群這才反應過來,瞬間腦補出一系列早亡嫡妻留下的孤女被惡毒續弦虐待卻還孝順感天動地的悲摧故事,紛紛指責怒罵起來。
曲少微冷冷掃了鐘氏一眼,擁着痛的淚光閃閃的舒莫辭進府,“來人,備轎,去找大夫!”
曲少徵也掃了一眼鐘氏,神色淡漠,鐘氏卻覺比剛剛曲少微那記冷眼更讓她膽寒,讓她遍身汗毛不自覺豎起,曲少徵又掃了一眼馬車,淡淡開口,“以後若有不長眼的瘋狗在将軍府門口撒野,就給本少放狗!”
守門的将士齊聲應下,恨恨瞪向鐘氏,見過惡毒的後娘,還沒見過這麽惡毒又惡心的,站在這都髒了将軍府的地!
鐘氏還想再說,舒月涵卻知道再留下去也絕對讨不了好兒,催着鐘氏上車落荒而逃。
114 連累
更新時間2015-7-27 20:04:34 字數:2195
曲少徵一路往曲少微的院子去,卻被曲少微派人擋在了院外,只好耐心等着,所幸曲少微沒讓他等多久就過來了,曲少徵神色陰郁,“七姐姐,你派人攔着我是什麽意思?”
“我以為你會先問舒妹妹怎麽樣了”。
曲少徵一噎,曲少微不緊不慢往前走,曲少徵只好跟上,“七姐姐,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左右不過是那母女倆想抹黑舒妹妹”。
“舒妹妹怎麽樣了?”
“沒有大礙,我收回了力道,沒有抽破血肉,只留了一條紅痕,抹幾天藥就好了”。
曲少徵默了默,“七姐姐不讓我見舒妹妹是什麽意思?”
“舒妹妹已經定親,該避的嫌自然要避,”曲少微說着看向曲少徵,“你的事辦妥了?”
“——是”。
“你親自跑一趟,讓文昌侯來接舒妹妹,今天的事傳開後,以十三郎的性子肯定會盡快到文昌侯府提親,舒妹妹還是早些回去準備的好”。
曲少徵看向曲少微,希望能從曲少微臉色看出端倪,曲少微英氣的臉上一派光明磊落,似乎他心中所想真的只是他多想了,曲少徵微微牽起嘴角,他這個姐姐一貫是光明磊落的,讓人慚愧、忌妒,甚至心生惡念想要抹殺的光明磊落!
“小九?”
曲少徵慢慢收回目光,“我這就去找文昌侯”。
文昌侯府中老夫人狠狠掃翻炕桌上的茶盞等物,“一群孽障!都當我死了不成!”
“娘——”
“閉嘴!從今天起你給我在榮樂堂養病,沒我的吩咐不得出榮樂堂半步!”
鐘氏心中陰影最深的就是那段她被關在榮樂堂被舒莫辭派人折磨的日子,一聽又要關自己哪裏肯就範,跟拖她走的兩個婆子撕咬起來,喉嚨裏發出嗬嗬的低吼聲。
舒月涵見鐘氏癔症又有複發的跡象,忙求道,“祖母,娘身子不好,大夫說不能受刺激——”
“不能受刺激,你還慫恿她去做那樣的事!舒月涵,你真當這文昌侯府全是你姓鐘的說了算?”
“祖母——”
老夫人冷笑,“蠢材!舒莫辭馬上就是溫家婦,又有鎮國将軍府護着,是你們能算計到的?竟到現在還不知道悔改!你被舒莫辭那樣一說,名聲算是徹底毀了,以後還有誰肯娶你?從今天起你就安安心心在榮樂堂伺候你娘,再敢起幺蛾子,我不會放過你!”
“祖母,我和娘真的只是以為大姐姐病了,想去鎮國将軍府探望,求祖母慈悲,求祖母慈悲!”
老夫人不耐看向那兩個還在和鐘氏糾纏的婆子,“你們做什麽吃的?兩個挾制一個都挾制不住?”
那兩個婆子本來顧忌鐘氏的身份不敢用力,聽了這話沒了顧忌,下手也不再留力,不想鐘氏力氣極大,長長的護甲不一會就在她們臉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那兩個婆子疼痛下也下了狠手,搓揉的鐘氏連連痛呼。
舒月涵大聲喝止,那兩個婆子根本不理,舒月涵只好指揮着紫杏上前,紫杏怕的直哆嗦卻還是戰戰兢兢上前,那兩個婆子哪會對她客氣,一腳把她踹的半天爬不起來。
紫杏不頂用,舒月涵自己又不敢上前,憤恨下指甲深深刺入手心,這些人都該死,她總有一天會将她們全部踩在腳底,讓她們不得好死!
鐘氏母女被拖走了,榮樂堂的西稍間中卻還是氣壓低沉,丫鬟婆子早退了幹淨,只剩下個憂心忡忡的林媽媽緩緩撫着老夫人後背。
半天老夫人的怒氣才慢慢緩了下來,頹然長嘆,“禍起蕭牆,她們這樣狗咬狗一嘴毛,累的是我文昌侯府百年清譽!”
林媽媽心下不以為然,當初鐘氏只是個七品縣令的妹妹,擡進文昌侯府時底氣不足,不是老夫人睜一眼閉一眼,甚至暗地煽風點火,她哪有那個膽子對付俞國公府的外孫女,之前大姑娘不反抗老夫人從來不說什麽,如今反擊了,老夫人又怕連累了文昌侯府的名聲,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當然這番話她是絕對不敢跟老夫人說的,只撿好聽的勸了幾句,老夫人想到舒月涵壞了名聲,絕難找到好人家,下面幾個孫女不是品貌欠缺就是出身不好,算來算去只有舒莫辭以後還能扶持些娘家。
一想到以後文昌侯府要靠舒莫辭扶持,老夫人心中就像吞了蒼蠅般惡心,“派人去鎮國将軍府接大丫頭回府,快訂親了還天天往外跑像什麽樣子!”
鎮國将軍府中,曲少微仔細擦着銀亮細長的寶劍,舒莫辭坐在她對面拿着繡繃繡着一張帕子,屋中寧靜而溫馨。
“唔——”
曲少微猛地擡頭,“怎麽了?”
舒莫辭将食指放入口中吮了吮,“沒事,紮到手了”。
“你真的下定決心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更何況還是他人有意陷害?我先說出來,也免得他日流言漫天平白受辱”。
曲少微神色冷肅,眼中卻茫然遍布,她從小就知道自己和其他女兒家不同,與肖聞益和離後,更是不再奢望夫君相伴子孫繞膝,舒妹妹卻不過才十三歲,出身世家、賢良淑德、琴棋書畫、女紅茶道,她從未見過比她更像大家閨秀的女子,更是有一門大好姻緣,為何卻也這般蹉跎艱難?
“七姐姐不必為我擔心”。
舒莫辭說了一句又低頭拿起針,曲少微沉聲道,“如果溫家提親,所有流言自然不攻而破”。
“我不想連累十三哥”。
“你怎麽知道他不願意被你連累?”
舒莫辭手下微頓,“我配不上他”。
“是他配不上你”。
舒莫辭輕輕吐了口氣,“七姐姐,我說過,這輩子,我不想嫁人,絕無半句虛言”。
曲少微詫異看向她,這輩子?好奇怪的用語——
“七姑奶奶——”
曲少微心頭閃過的怪異被打斷,看向貼身丫鬟流星,“什麽事?”
“溫十三公子來了”。
“這麽快?”
舒莫辭緩緩放下繡繃,冷笑,“派去請他的人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到了,必是得了消息趕過來的,七姐姐,還要麻煩你先他一步說出事實”。
曲少微很清楚,這事雖然麻煩,但如果是溫漱流得了消息來問,顯然比自己先“坦白”更麻煩,神色就有些煩躁,“放心,我會替你解決好”。
115 禍水東引
更新時間2015-7-27 22:01:36 字數:2181
舒莫辭緩緩放下繡繃,冷笑,“派去請他的人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到了,必是得了消息趕過來的,七姐姐,還要麻煩你先他一步說出事實”。
曲少微很清楚,這事雖然麻煩,但如果是溫漱流得了消息來問,顯然比自己先“坦白”更麻煩,神色就有些煩躁,“放心,我會替你解決好”。
待客的水榭中,溫漱流難得沒了平日的灑脫肆意之态,來回轉着圈,白玉般的臉上濃眉緊蹙,連曲少微靠近都沒發現。
因想着溫漱流是上門質問來的,曲少微也沒有好聲氣,走到主座坐下,不冷不熱開口,“十三郎來的倒快”。
溫漱流這才發現她,草草一揖,焦聲問道,“七姑奶奶,舒妹妹是不是在你這?”
“是,我叫你過來就是跟你說舒妹妹的事”。
溫漱流心中隐隐的擔憂驗證,臉色更加難看,“七姑奶奶——”
曲少微打斷他,“你先聽我把事情說完”。
曲少微挑着重點把事情說了一遍,只将游昀之換做了自己,最後總結道,“雖然那水匪沒對舒妹妹如何,但總是将她綁走了,如今舒妹妹名節有損,不敢帶累溫家,還望十三公子将舒妹妹庚帖還回,自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幹”。
溫漱流一聽,眉頭皺的更緊,“七姑奶奶,這話是舒妹妹讓你跟我說的?我要見她”。
“男女有別——”
“她要是不肯見我,我現在就遣人去舒府提親,納采禮早就備好了,就等着選的吉日,但出了這種事,也顧不得許多了”。
曲少微沉眼看向他,“你聽清楚了沒有?舒妹妹名節已毀,不但你,還有溫家,就算你和溫家都不在意,舒妹妹日後進門也難以立足”。
“我的娘子我說了算,事情最先傳到我耳中,此事只怕是沖着我來的,我已經派人處理了,定然不會讓流言蔓延”。
曲少微沉默,溫漱流端起茶杯,兩人都能沉得住氣,躲在隔間的舒莫辭忍不住敲了敲牆壁,曲少微驚醒,“十三郎,你這番心意舒妹妹很感激,但就算你能壓住流言也不代表事情就沒發生過,舒妹妹過不了自己那一關——”
曲少微話音未落,曲少徵沒頭沒腦沖了進來,“七姐姐,你說你會派人盯着鐘家的人,怎的現在京城都傳遍了,連安郅的名字都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溫漱流一呆,曲少微眸色森寒,緩緩看向溫漱流,“更何況你還沒壓住流言”。
曲少徵看也沒看溫漱流,急道,“七姐姐,現在怎麽辦?”他再聰慧多才也只是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少年,這些後宅陰私事,慌亂下根本束手無策。
曲少微沉着臉看向溫漱流,“十三郎,你回去找溫老太君,老太君必然有法子的”。
溫漱流青白着臉走了,曲少徵不屑冷哼,“我就說舒妹妹不能嫁給他,會寫詩畫畫頂什麽用?一點子小事就要回家找祖父祖母”。
溫漱流腳下一頓,卻沒有回頭,加快步子逃一般走了,曲少微瞪了曲少徵一眼,“你以為你好多少?不也是來問我?”
曲少徵頓時讪讪,曲少微繞過花牆進了裏間,“舒妹妹,這事怪我行事不周,我這就去找游二爺,現在京城也只有游國公府能壓下此事”。
“不必了,”舒莫辭面色雪白,神色卻冷靜,“七姐姐,這事于別人是滅頂之災,于我卻是塞翁失馬,一來可以退了溫家的親事,二來我正好趁此明志,只等滿十八歲就帶發修行”。
曲少徵也聽曲少微說過舒莫辭說要什麽常伴青燈古佛,只當她是随口說說,時下盛世,文風佛法盛行,有些大家閨秀小家碧玉為擡高身價将什麽念經虔誠的挂在嘴邊說,可舒莫辭在這種時候以這種口氣說出來那就絕對不是說着玩玩的,當下也不知道哪來的怒氣,厲聲道,“你發什麽瘋?就算是帶發修行,那也得清清白白的帶發修行!帶着那樣的名聲,你是想那些個地痞無賴天天晚上去敲你的門?”
舒莫辭本就雪白的臉最後一絲血色散盡,“我——”
曲少徵煩躁一揮手,“這事你別管了,安安心心在七姐姐這裏呆着,我和七姐姐會安排好的”。
舒莫辭見他動了真怒,不敢再說,曲少微觑了自家“豪邁”的小弟一眼,沒有吭聲,也許退了溫家的親事,是好事吧——
“七姑奶奶!舒姑娘!”流星喘着氣跑到跟前,“七姑奶奶,游二爺剛遣人傳來消息說那個安郅竟然還有膽子進城,被五城兵馬司的人逮個正着,就打了起來,安郅一邊打一邊說自己是鐘推官的乘龍快婿,大家這才知道原來昨兒安郅擄走的是鐘推官家的四姑娘,還想賴到舒姑娘頭上,真是黑了心肝的!”
舒莫辭不敢置信看着激動的滿臉通紅的小丫頭,“鐘穎?安郅說的?”
小丫頭使勁點頭,義憤填膺,“京城都傳遍了,鐘家實在太惡心了,出了這樣的事不藏着掖着,還栽贓到姑娘頭上,被安郅嚷了出來,活該!”
“那——安——他們抓住他了沒有?”
“沒有,江南安郅武功可好了,奴婢都聽說過他的名頭,怎麽可能會被五城兵馬司抓住?”
姑涼,你那崇拜的小眼神真的牟問題麽?
舒莫辭提到嗓子眼的心慢慢落下,神色有些怔怔的,曲少徵和曲少微對視一眼,這姑娘真的以為安郅現身,還好心的把髒水潑到她仇人身上?
不過嘛,曲少徵咳了咳,他才不想他家舒妹妹記那個陰沉沉的游昀之的情,就讓她這麽誤會好了。
而曲少微則是蹙了蹙眉,這位游二爺因腿疾閑散在府,無法承襲游國公府世代武職,也沒傳出什麽才名,昨天先俞國公府先一步找到人,還可以說是游國公府占護衛京師的便宜,今天,他能如此迅速老道的解決流言問題,還倒打一耙叫鐘家啞巴吃黃連,就不能單純用家世之便來說了,而且她并未聽說過舒莫辭和游昀之有什麽交集,他卻在她的事上如此上心——
曲少微瞥了眼明顯在打壞主意的曲少徵一眼,算了,就讓舒妹妹誤會吧,省得再生風波。
唔,游二爺,您老節哀!
116 夢想
更新時間2015-7-28 21:08:15 字數:2203
游昀之移花接木将髒水潑到了鐘家,舒莫辭自然要做足了受害者形象,在曲少微的陪伴下去般若寺祈福,曲少徵護送二人上山,當天就被曲少微毫不留情的打發走了。
第二天秋雨忽至,細細密密下了一天還沒有停的跡象,曲少微在屋裏困了一天,連劍也沒法練,煩躁的來回走動,舒莫辭在隔壁聽到動靜,敲門進來歉意道,“七姐姐嫌悶了?”
曲少微勉強壓下煩悶,“沒有,雨滴滴答答的,煩”。
舒莫辭知道她不願聽自己感激歉意的話,遂道,“七姐姐,我替你的寶劍做個劍穗吧?”
劍是殺敵利器,任何多餘的裝飾到戰場上都是累贅,再說曲少微也不喜歡,見舒莫辭神色殷殷,點頭應了。
曲少微的随身寶劍又細又長,漆黑的劍鞘上雕刻着古樸而神秘的紋路,舒莫辭思量半天才定下用石青色配大紅,既不太過張揚讓曲少微不喜,也壓得住顏色。
舒莫辭對曲少微有感激、有敬佩、有喜愛,對她所喜愛的寶劍戰場卻知之甚少,她所喜愛的琴詩書畫,曲少微也絲毫不感興趣,此時明知道她心思郁煩,卻根本不知道該跟她說什麽,索性仔細替她打起了劍穗。
纓絡燃起兩支蠟燭,山風透過窗戶的隙縫吹進來,燭火搖曳不定,少女秾麗的臉蛋籠着淡淡的光暈,柔和而寧靜,傳染般的曲少微煩躁的心也慢慢沉靜下來。
她小時候比男孩子還野,在西陲的風雪城號稱風雪城一霸,甚至蓋過了兩個哥哥的名頭,長大後進京才漸漸收斂了些,後來因肖聞益更是沉下心思要做個賢淑溫良的侯府長媳,對女紅書畫等也曾下心思學過,當時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人,再枯燥也能忍受下來,雖然沒學有所成,性子倒真是磨的差不多了,再沒了當初的銳氣勁頭。
曲少微定定看着在舒莫辭手中上下翻轉的鮮紅絲縧,曾經的如玉良人讓她輕易放棄了年少時的抱負,數年苦難的婚姻更讓她的夢想一點點褪色,而如今,她掙脫了安陽侯府的桎梏,卻只能安安靜靜龜縮将軍府等着老去、等着死去——
難道這輩子就這麽算了,就這麽讓太祖父親手賜予的寶劍系上華美的劍穗,淪落為閨閣女兒的飾物!
“七姑奶奶,溫府十三公子求見”。
曲少微猛然回神,壓下翻滾的氣息,眸中血色漸漸褪去,“十三郎?”
“是,十三公子說有急事,請七姑奶奶務必賜見”。
曲少微轉眼看向舒莫辭,舒莫辭揉了揉酸痛的脖頸,朝她笑了笑,曲少微知道她這是不準備避嫌了,示意流星請溫漱流過來,凝神問道,“天都快黑了,他冒着雨上山,對你也算是有心了,你還是不肯改變心意?”
舒莫辭點頭,輕緩卻堅決,曲少微點點頭,兩人安靜下來。
溫漱流到的很快,衣衫頭發上都是水漬,卻不顯狼狽,反倒為他本就灑脫不羁的氣質更添了幾分落拓之氣,疏朗風舉龍章鳳姿。
溫漱流顯然沒想到舒莫辭也在,一愣之後不自覺又上前兩步,雙眼發光,“舒妹妹!”
舒莫辭福身行禮,“十三哥”。
溫漱流聽着軟軟糯糯的叫着十三哥,只覺心頭一熱,腦子中盤旋無數遍的話脫口而出,“舒妹妹,今天祖母已經派人到舒府提親,岳父大人應下了,說明年就能商量婚期,後年你及笄過後就進門!”
舒莫辭腦子一空,看着他激動的通紅的俊臉竟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什麽,這神色落到溫漱流眼中就是她歡喜的傻掉了,更是歡喜,伸手去拉她的手。
舒莫辭一驚,本能的一個巴掌甩了過去,溫漱流不閃不避挨了這巴掌,一用力将她擁入懷中,哈哈笑道,“舒妹妹,我挨了你一巴掌,再抱你,你可不準生氣”。
曲少微眼皮跳了跳,默默收回手,舒莫辭回神忙去推他,溫漱流乖乖放開她,只帶着巴掌印的臉上興奮的笑容怎麽看怎麽欠打。
舒莫辭只覺全身血液都湧到了臉上,淺淺的緋紅慢慢向深紅發展,溫漱流看的心癢,卻也不敢再放肆,雙眼放光的盯着她因羞惱而越發明媚攝人的臉蛋。
曲少微實在看不下去了,咳了咳問道,“十三郎你上山是有什麽事?”
傳染性的溫漱流也咳了咳,朝曲少微一拱手,“菩薩佑護我溫家喜得佳媳,祖母命我上山進香還願”。
曲少微,“……”
好吧,這厮真的是出身詩書世家溫氏?
“我上山前聽到消息說,鐘府兩姐妹是雙胞胎,雖然安郅說自己擄的是鐘四姑娘,但誰也不知道是鐘四還是鐘三,安平侯府遣人到鐘府鬧騰,将迎娶鐘三為妻改為了平妻”。
“是溫家做的?”
溫漱流說出這個消息本是希望跟舒莫辭邀邀寵,不想曲少微竟問了這樣一句話,頓時慚愧了,“不是,我只想到去文昌侯府提親,自然能讓對舒妹妹不利的流言不攻自破”。
曲少微沉吟,這法子狠辣歹毒,鐘府兩姐妹全部折了,是世人好口舌,還是有人推波助瀾?抑或是游昀之留的後手?
慢慢平靜下來的舒莫辭卻沒想到這一點,開口道,“十三哥光風霁月,自然想不到這般陰損的法子”。
曲少微掃了她一眼,如果真是那位游二爺動的手,不知道聽到舒莫辭這番評價,會是什麽表情啊?
“只是十三哥,這門親事,我不——”
溫漱流打斷她,“三媒六聘,我溫家一樣不少,如果舒妹妹真要青燈古佛,也得在我溫家的家廟中修行”。
舒莫辭一噎,默然半晌決然開口,“十三哥,流言消除了,我的名節也還是損了——”
“舒妹妹——”
“你聽我說完,那——”舒莫辭咬了咬唇,“那人抱我了,還——”
舒莫辭微微勾起的杏眸中彌漫起水霧,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溫漱流臉上的笑容慢慢散去,冷聲開口,“你不想嫁給我,也不必如此自毀!”
“我——”
“不必再說,我說過三媒六聘,我溫家一樣不少,我溫家更不是烏家,你若真一心向佛,我自會替你準備好家廟!”
溫漱流說完似是怕她再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轉身就走,曲少微看着呆怔的舒莫辭緩緩開口,“舒妹妹,無論如何,你剛剛那番話極為不妥”。
舒莫辭眼中的水霧化作一滴清淚滑落眼眶,落入衣領不見了蹤影,她知道,只是,她不知道她說出了那樣的話,他竟是這般反應——
117 再遇
更新時間2015-7-28 21:19:32 字數:2277
這場雨纏纏綿綿下了五天才漸漸止住了,天氣也越來越冷,舒莫辭當初就是準備來般若寺常住的,衣物等倒是備的充分,纓絡和流蘇看天放晴将冬天的薄襖大氅等都找了出來放到院子裏晾曬。
山間潮濕,又下了這麽多天雨,舒莫辭只覺屋裏什麽都濕噠噠的,特別是書冊,見纓絡她們晾曬衣物,便也将書墨等物拿出來吹吹風,自己則搬了張椅子拿了本書在一旁看。
溫漱流那天拂袖而去後,就再也沒露過面,舒莫辭知道他還在般若寺,剛開始兩天她還有些惶恐心虛,這兩天則慢慢放下了心思,她本就是想他退親,如今他生氣難堪甚至羞恥都與她無關,她只要等着他來退親就好。
她來般若寺一為躲避流言,一為躲避文昌侯府那些人,一為禮佛,放下心思後她也就坦然做着自己的事,這幾天悶在屋裏覺得自己都有些發黴,就出來曬曬太陽看看書,甚是悠閑,不想還沒到晌午時分,流星就來報游昀之攜游晗之上山,來給曲少微請安,曲少微請她過去。
游昀之和游晗之來了,曲少微又算是游晗之的長輩,游昀之按禮是要帶游晗之給曲少微請安的,舒莫辭既然也在般若寺,論禮也該見見的,只是——
“我乏的很,就不去了,讓七姐姐代我告個罪”。
流星對曾救過自家主子的舒莫辭很是恭敬,聞言應聲下去了,舒莫辭回了房間,又吩咐纓絡守在門邊,果然不一會便聽見說話聲、走動聲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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