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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陌像是剛從榻上爬起模樣,她佯裝鎮定地對為首的軍士說:“不知軍爺深夜造訪有何要事?”
軍士上前一拱手,“上頭有命,帶湘南王府所有女眷去水月軒。”
既然是上頭的命令,蘇陌當然不便多問,她只道:“我院子裏就只有兩位女眷,冊子裏應該有記載。”
軍士自然有冊子,蘇陌說的話一字不差,不疑有他。蘇陌沖吳媽和曉月微微颔首,母女倆表面裝得跟個沒事人一樣,腿卻在發抖。
軍士當然看見了,可腿軟的可不止這芷蘭院。任誰被一幫兇神惡煞的軍士深夜召喚,都會慌亂的。
深夜的水月軒,燭火亮如白晝,将軍蒙致坐在上頭細細品着茶,湘南王站在下首看着府中女眷一個一個被帶進簾子後面,再一個一個完好無損地出來,連他的一幹侍妾都沒能幸免。那些排隊等待的女眷們伏地垂首,即便看不到她們的臉色,也能看到她們撐在地上發抖的手。
湘南王抹了一把汗,試探地問:“将軍可知皇上想找什麽人?”
前有蘇枚獻身不成,被罰禁足半年,後就出這件事,一股寒意就往湘南王脊背上竄。
蒙致自是不會直說,只道:“今日皇上路過花園時,差點被一只野貓偷襲,突然一女子出現,替皇上挨了那一口。皇上向來賞罰分明,對舍身相救的仗義之行,豈能不找出來給她厚厚封賞?”
此話一出,那些侍妾侍女一律不抖了,甚至有人恨不得沒提前給自己來上一口。湘南王也一呆,臉上立刻雲散霧開。能讓景帝這樣大動幹戈找的人,緣由絕對不會這麽簡單,怕是這景帝是看上人家了,難怪對蘇枚不屑一顧,但不管景帝是出于什麽原因找人,至少當衆說的這話他不會食言。
湘南王端了一把王爺的架子,“你們誰驚擾了聖駕,皇上聖明已經不怪罪,還不站出來!”
湘南王精明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恨不得掘地三尺将那個不知皇恩浩蕩的人挖出來。
可不管他眼神多熱烈,言辭多誠懇,都沒一個人站出來。
此刻景帝淡定地坐在清和園裏,蒙致能不能找到那名女子,他似乎一點不關心。
軍醫張弛給他把完脈,臉上露出些許驚愕。
“皇上脈息平和,不像狂疾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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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朕方才的确差點捏死蘇枚。”
景帝的狂疾只有兩個誘因,一是血腥,二是性致。
張弛也有些奇怪,此刻他們就在浴室內,殘留在水中的長相思還不斷地散發出來,香氣經久不絕,即便是訓練有素的他也覺得神經比往常興奮,內心隐隐地躁動着,若是此刻有美女在壞,難說他能不能把持得住。
但這位景帝卻安然地坐在榻上,脈搏都沒一絲異常起伏,也沒有快一分。
還記得上次西平王的殺手想用美人計迷惑景帝,在香爐裏添加了催情的香料,結果不到一息就被景帝捏斷了脖子,随行而來的同黨,沒有一個四肢健全。
人人都道景帝殘暴,但西平王九族屠滅,卻是他們自找的——狂疾發作的景帝沒人能夠阻止他殺光最後一個敵人。
而今日,景帝的氣息竟然奇跡般地平息了……
“家父曾說,身有宓香者可治狂疾。只要找到那女子,皇上的病便可治愈!”
張家時代為皇家禦醫,而皇室幾乎每隔一代便會有患病的小皇子出現,這都是交由張家醫治的。曾有禦令,皇子若因狂疾而死,張家主診大夫必須陪葬。而這樣的皇子往往都會派去邊關鎮守大正江山,張弛的爺爺就是跟着那位皇子死在邊關,至今沒能回鄉安葬。若不是這件事有礙皇家顏面不能外傳,不便更換侍奉禦醫,那道谕旨怕是要誅張氏九族。
當年張弛被安排到端王也是就是現在的景帝身邊時,他的母親幾乎哭死過去,先帝駕崩後,景帝廢黜了這一禦令,他不必擔心為景帝陪葬,但能找到宓香,這不僅僅是救了景帝,也安了張家那些枉死祖先的英靈。
張弛這下愈發激動起來。
景帝施施然站起身,“走吧。”
張弛一驚,“去哪兒?”
“自然是去找那名女子。”
張弛以為景帝會去水月軒,結果他到了離清和園不遠的芷蘭院。
“皇上怎麽到這裏?”
“撞聖駕犯龍體,那女子如何敢現身?”那水月軒中的陣仗,不過做給人看的,也是要将他不怪罪的意思傳達出去,安了那人的心。
景帝又說,“護*看守的清和園這湘南王府沒人有這能耐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進去,那麽必然,此女有另外的通道。”
“密道?”
景帝點頭,“從地形看,從這芷蘭院建密道通向清和園最合适。”
這亂世之地,很多惜命的豪門望族都會在自家修建密道,以備不時之需,關鍵時刻可以躲過一劫。
這湘南王如此怕死,他的家裏有密道也不足為奇。
張弛心中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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