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S2
方卉澤的操作确實很騷, 說注資, 雷厲風行地就注資了。
如他所料, 星悅之美非常缺錢, 丁天一當初拿洪穎的投資, 不是白拿的,除了對賭協議注明的各種盈利條款,還要保證和巧顏合作的抗衰針項目順利運行。
現在抗衰針陷入調查,對賭協議眼看是完不成了,要想不被破産清算,就只能接受更加強有力的資本介入。
但資本家都不是傻子,他官司纏身,負面評論滿天飛, 鬼知道燒多少錢才能翻盤,抑或燒了也不見得能翻盤。
方卉澤在這個時候出手, 無疑是給他遞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不, 說是救命的游輪也不為過。
唯一的附加條件,不過是要求他放過蕭肅而已。
丁天一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很快就接受了方卉澤遞出的橄榄枝,開始和他協商談判。
蕭肅對這件事持保留态度, 他不認為自己的官司需要用這種方式解決, 就像吳星宇說的,他們證據充足,對方充其量訴個防衛過當, 還不一定能贏,就算真贏了,他也不見得會坐牢。
但這次蕭然沒有站在他這邊,而是贊同了方卉澤的計劃。
“小舅這一招,是真正的釜底抽薪。”蕭然對蕭肅說,“我以前也有過這種想法,但一來手裏沒那麽多錢,二來那時候星悅之美還撐得下去,丁天一未必願意出手。現在小舅願意出這筆錢,丁天一又正好被抗衰針項目卡着脖子,真正天時地利人和,一把拿下的好機會。”
蕭肅始終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然然,注資公司不是小事,動辄幾千萬上億的資金,都是小舅的真金白銀。星悅之美現在卷入假藥案,背後還有無瑕、巧顏兩重資本運作,太複雜了,弄不好會拖垮他的公司。”
“哥你也太小看小舅了。”蕭然說,“他既然敢出手,就一定玩得起。說實話,我也沒想到他這些年在國外賺了那麽多錢——我記得他出國念高中的時候,也就十七八歲吧?這十幾年來,他用外公外婆留給他的信托反複投資、擴張企業,資産翻了十倍不止!”
蕭肅向來不關心錢的事情,當初方卉澤大學畢業,執意留在美國發展,方卉慈曾說過把父母留下的錢分給他一部分,作為啓動資金什麽的,後來他的事業不斷擴大,方卉慈又陸續給他投資了一些。
沒想到這些年他滾雪球似的發展,竟然搞出這麽大一攤事業。
“我知道,你不想這麽大動幹戈,總覺得吳星宇能幫你搞定。”蕭然又說,“可是萬一呢?萬一你被他們咬住了,萬一吳星宇官司沒打好,法庭判你防衛過當,我要怎麽辦?哥,家裏就剩我們兩個人了,我不能讓你冒這種險。而且你還有工作,學校那邊萬一受到影響,要求你辭職呢?你那麽喜歡的事業,才剛剛開始,難道就要為了這種事而結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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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肅抹了一把額頭,道:“然然,星悅之美不是普通公司,它牽扯到跨國假藥案,涉及好幾樁命案,包括周伯伯的死,還有媽被下毒……王玉麟和王玉貴很可能是丁天一指使的,他背後也許還有其他更可怕的人物……”
“我知道。”蕭然俏麗的小臉浮起一絲陰郁,“所以我才更支持小舅的計劃——警方到現在沒查到縱火案的真兇,還在圍着那兩個嫌疑人打轉,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查到真兇……說不定怕輿論影響,直接把案子摁在那兩個人頭上就拉倒了……”
“怎麽可能?警方一直在調查,只是他們辦案是要講程序、講證據的,自然慢一點。”蕭肅說,随即懷疑地問,“你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小舅跟你說的?”
蕭然哼了一聲,道:“不管怎麽樣,如果我們能控股星悅之美,就有更多機會摸清丁天一和他身邊的人,也許能找到真正的線索。”
“你別胡鬧!”蕭肅警覺地道,“辦案是警察的事,你只要把方氏撐住,等媽醒來就好,千萬不能有這種危險的念頭。然然,像王玉麟王玉貴這種人,是沒有下線的,他們背後的人比他們更加喪心病狂,你根本想象不出他們能壞到什麽地步。聽我的,以後離丁天一和他的公司越遠越好,明白嗎?”
蕭然沉默半晌,雖然眼神倔強,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哥,媽常教我們不要用玉石去碰石頭,這道理我懂。”
蕭肅松了口氣,說:“小舅只是開始和他談判,還不一定能談下來,我也只是提前提醒你。”
“應該會談下來的。”蕭然說,“他的人對國內的法規不太熟悉,所以從我這裏借了幾個老人過去,聽他們說已經談得差不多了。”
“這麽快?”
“有件事你還不知道。”蕭然說,“那天丁天一病危,血站要求家屬互助獻血,我們一時間找不到志願者,是小舅及時過去給他做的互助。”
“哦?”
“所以,小舅等于救了他兩次。一次是他的命,一次是星悅之美的命。所以我想,他會老老實實簽合同的。”蕭然說,片刻後嘆了口氣,說,“哥,我真慶幸小舅這次能及時回來,對虧了他,丁天一沒死,你也不用再和他的律師糾纏。我真希望媽媽能早點醒來,看到我們三個人齊心協力把這個家撐下去。”
蕭肅默然。蕭然再次嘆氣,說:“小舅真厲害,我這兩天跟他聊了幾次,他的頭腦比媽媽靈活多了,怪不得能這麽快把公司做大,我以後要好好跟他學學。”拍拍蕭肅的肩膀,“哥,你也別糾結了,他都是為我們好,一家人開開心心過個年,不好麽?”
蕭肅只能點頭。
蕭然次日還要開會,早早回房去休息了,蕭肅一直沒睡,等到快十一點,方卉澤終于回來了。
“怎麽還沒睡?陳醫生不說要注意休息麽?”方卉澤将大衣丢在沙發上,坐在蕭肅身邊,“等我呢?”
“這麽晚?上線的事還沒弄妥?”蕭肅嗅到淡淡的酒氣,“喝酒了?”
“陪人吃飯……這麽多年了,國內還是這樣,幹什麽都要吃飯,喝酒。”方卉澤起身倒了半杯白蘭地,呷了一口,“好在都辦妥了,就等游戲情人節正式上線。”
蕭肅知道他的習慣,喝了白酒不舒服,總要喝點甜一點的酒再壓一下,于是去廚房給他拿了一小塊奶酪:“情人節?”
“大年初三。”方卉澤說,“專門請大師算過了,大吉大利。”
“你們搞IT的還信這個?”
“養小鬼的都有。”方卉澤笑,“越相信科學的人,反而越敬畏這些虛無缥缈的東西,文森就特別信這一套。有一年我們推一個新項目,他請了個什麽大師,非要午時一刻在公司正東方放十二朵禮花。神經病,大中午放禮花,根本什麽也看不見,隔壁公司總裁開車路過被炸了一下,撞我們門口的太湖石上,反而叫我陪了不少錢。”
蕭肅聽得好笑:“他還信這個?對了,你整天不回去,他沒意見麽?”
“我每天在他辦公室上班,能有什麽意見?”方卉澤翻了個白眼,忽然伸手抓了抓他的頭發,“你最近臉色好像好點了,要繼續保持,争取過年長胖一點哦。”
蕭肅揮開他的手:“和星悅之美談得怎麽樣了?你真的打算和丁天一合作?”
“差不多了。”方卉澤又抓了他一把,才仰靠在沙發靠背上,說,“談不上合作,我說了,只是為了控制住他,不讓他再煩你罷了。再說姐姐的事也和他脫不了幹系,把他弄到我們眼皮子底下,好調查。”
怪不得蕭然産生了那種想法……蕭肅皺眉:“阿澤,警方的事讓警方去辦,這是你當初跟我說的。”
方卉澤一哂,乜斜着眼道:“我知道,我就是這麽一說,看住他,和警方又不沖突。放心吧,我有分寸。”
看來這件事已經無可更改了,蕭肅也無話可說,畢竟方卉澤的錢是他自己的,作為外甥他沒有立場阻止人家的商業計劃。
而且方卉澤的初衷還是為了他,再反對,就有點不領情了。
“讓你為我費心了。”蕭肅說,“一回來就處理這麽多事。”
“屁話,我是你小舅啊,我們是一家人。”方卉澤伸臂搭着他的肩膀,像小時候那樣勾着他的脖子,說“我這麽多年在國外,絞盡腦汁地賺錢,把事業做大,都是為了你……你們倆,為了姐姐,為了這個家。”
蕭肅微微閃開了一點:“你喝了多少?怎麽舌頭都大了?”
“不知道,可能半斤吧,我要是有你這酒量就好了。”方卉澤靠在他肩上,說“文森滴酒不沾,連外人的面都懶得見,只能我一個人頂着……你趕緊好了吧,好了陪我去應酬,我就再也不怕跟他們喝酒了,把你放出去幹翻全場!”
他前言不搭後語的,蕭肅聽得好笑,用力将他扛起來:“行,下回我去……好了別喝了,回房去睡吧,明兒還上班呢。”
“你背我,小時候都是我背你,你也該孝順孝順我了。”方卉澤從背後摟着他的脖子,作勢要往他身上跳,“站穩了啊,別趴下……”
很多年沒和他這麽鬧了,蕭肅哭笑不得,只能用力把他撐住:“別跳了,我腿沒勁兒……要摔了!”
方卉澤不跳了,在他背上趴了一會兒,揉了揉他的頭發:“算了,你太瘦了,還是我背你吧。”
“我還沒癱呢。”蕭肅推開他,方卉澤一個踉跄差點摔倒,他只好又把他拉住,“好了別鬧了,去睡吧,要不要讓劉阿姨給你煮一碗醒酒湯?”
方卉澤搖頭,挎着他的肩膀慢慢踱上樓,站在門口摟着他的脖子不放:“要好好吃飯啊阿肅,舅舅不打算結婚生孩子了,以後還要靠你養老送終……”
“你才多大啊,就養老送終了?真把自己當舅舅了?”蕭肅踹開門,把他拖進去,“你給我送終還差不多。”
方卉澤呼吸一窒,忽然轉身緊緊将他抱住,把臉埋在他的側頸:“不行,我不要聽這種話,你給我收回去!”
蕭肅被他勒得肋骨發緊,只得拍了拍他的背:“是你先說的好嗎……夠了,放開我,你要勒死我了……乖乖睡覺了方卉澤!”
方卉澤卻不放手,帶着酒氣的鼻息噴在他耳背,執拗地道:“收回!我們都要好好活着,活一百年,兩百年!”
“神經……”蕭肅完全拿他沒辦法,将他往床邊拖了兩步,累得腿都打顫了,無奈地道,“行我收回,我們再活一千年,活成妖怪行了吧?”
方卉澤頓了片刻,終于松開了他,倒在床上揮揮手:“行了,你跪安吧,國舅大人要睡了。”
“……”蕭肅無語望天,老子不是國王麽?為毛還要給國舅跪安?
怎麽一個兩個喝完酒都跟神經病一樣?
不,還是小警盾比較可愛一點,只是轉圈圈而已,這家夥已經完全回到三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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