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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淡抹的樣子,反而是素淨又清雅的模樣。

“我知道,我逃不掉,我只是想給他過完這個生日。”米離的表情很平淡,看見時瑾年的時候,只是淡淡的對她說了這麽一句。

時瑾年沒有做聲,看了眼石碑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很像楊楚,但似乎有不太像,只是有些神似。

看起來年輕極了,二十出頭的樣子,笑容燦爛,陽光幹淨。

時瑾年順勢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坐在墓前的石階上,遞了個眼神給後面跟着的許婵,示意其他先撤開一段距離。

她其實很想跟米離聊一聊。

“他……是你愛的人?”米離的眼神,輕易的透露出這個訊息,那是看愛人的時候才會有的眼神,包含深情,又帶着隐忍的傷感。

愛的人?

聽着時瑾年話語中的這三個字,米離差點落淚,眼光不自覺就濕潤了。

“是啊,是我愛的人,我唯一愛的人,比愛我自己還要愛的人。”米離聲音有些哽咽,她帶了一瓶酒過來,兩個酒杯擺在墓碑前。

米離先倒了一杯,灑在墓前。

然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捏在手裏,卻沒有喝。

“阿瑾,我聽他們都叫你阿瑾,我也可以這樣叫你嗎?”她看着時瑾年,唇色慘白,臉色也是極差。

她跟時瑾年說話的語調委婉悠揚,帶着一股南方女子獨有的吳侬軟語的強調,十分好聽。

“嗯!”時瑾年沒有半點猶豫,十分肯定的就回答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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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女子,從見她第一面起,她就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欣賞,對她的一些神秘感總是覺得十分好奇,想摸透她,卻怎麽也看不透。

“阿瑾,你知道他是誰嗎?”她趴在墓碑上,臉貼着照片,手指在墓碑上細細摸索,似乎是在撫摸男人的臉。

“他才是楊楚,對不對?”這是時瑾年的猜測,但直覺告訴她,她猜對了。

米離輕輕笑了,“你真的很聰明,非常聰明,我從見到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歡上你這麽個爽朗的女子了。”

她的笑很淡很淡,笑着笑着,卻落了淚。

“他是楊楚,楊開國的兒子,楊楚。”米離坐直了身子,淚眼迷離。

“我跟楊楚從小就被楊楚的生母定下了親事,但因為我比楊楚大,又是被我家賣給楊家的,所以我成了楊家的童養媳,跟楊楚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他還小的時候,我照顧他,後來,變成他照顧我。”

“楊楚八歲那年,他母親知道楊開國出軌的事情,一氣之下自殺身亡。但是楊開國那時候剛剛創立楊氏集團,他必須維護自己的公衆形象,所以他就告訴大衆,楊楚的母親是生病離世了。不久後,就娶了當時的小三,也就是現在的楊夫人進門。”

米離回憶着那些過往,透着淚光,時瑾年可以清楚的看見她眼底迸射出來仇恨的光彩。

“她嫁進楊家不到半年就從外面領回來一個男孩,說是收養的義子。其實我知道,我一早就猜到了,那個孩子根本就是楊開國和那個女人生的,他們的婚外情在結婚第三年就發展了,那個孩子只比楊楚小不到兩歲。”

“自從那個孩子出現,楊楚就像是楊家的傀儡一樣生活着,被所有人無視,被那個男孩欺負。”

“楊楚過的很不開心,直到他成年,他想着終于可以遠離那個家,可是他們把我關起來,用我來要挾楊楚,迫使他必須留在楊家。”

“因為楊家必須有一個繼承人,楊氏集團才不會亂,而那個被領回來的孩子,當然不可能。”

“楊楚23歲的時候,那個孩子得了重病,需要做肝移植手術。”

說到這裏,米離沉默了。

她用手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最後把整張臉都埋了進去。

壓抑的哭聲在這半山腰顯得十分凄涼,平添無盡的悲傷。

終于,米離的哭聲漸漸低了下來,最後只剩下輕微的哽咽,可是她卻喘不上氣來,松開自己的手,她捂着胸腔的位置,大口喘氣。

“你知道嗎?阿瑾,楊楚也是活生生的一個人,那個孩子是孩子,難道楊楚就不是了嗎?那時候楊楚剛剛大學畢業,真是年華最美好的時候,就那樣……”

她狠狠的咽了口口水,才繼續說道:“他……他身體原本就很差,我根本不同意讓他去做移植,可是他們找了好多人……強,強……暴我,然後把我扔在鄉下。我……我好恨……我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到桐市,可是那時候手術已經結束了,肝也已經移植了。”

“我就看着楊楚躺在那裏,看着他全身插滿管子。”

“他因為凝血功能差,傷口感染,最後引發敗血症……”

死了……

她說不出口這兩個字,這個男人,她愛了一輩子的男人,最後就死在她面前。

當時她像發了瘋一樣把整個楊家都給砸了,她更是差一點去把那個奪走楊楚生命的弟弟掐死。

“可是那有什麽用呢?就算我把他弄死,楊楚也回不來了。”

“再後來,楊開國告訴我,他會讓那個兒子用楊楚的名字活下去,而我,也會嫁給他!”

“阿瑾,你覺得可能嗎?你說我會不會嫁給仇人的兒子,我會不會嫁給殺死了我最愛的男人的那個人?阿瑾,這麽多年,我忍氣吞聲,就是為了這一天,為了這一天能給楊楚報仇,能把那個家拆的一幹二淨。呵呵!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她哭着,然後又開始笑,最後端起剛才倒得那杯酒,一飲而盡。

“阿瑾,我想說,認識你,是我的榮幸,希望下輩子,我還能認識你!”

“求你,幫我最後一個忙。”

“幫我跟阿楚,葬在一起。”

“生不能同寝,死但求同。”

——

後記:

米離死在了楊楚的墓前,她喝下的那杯酒,被她自己放了藥。

藥性很烈,幾乎沒有什麽掙紮,人就沒了。

時瑾年看着她倒在自己面前,腦海中閃過的是爸爸為了一個面包被車子撞倒的畫面。

爸爸腦袋上留了血,可他說沒事,還把面包遞給她,輕聲哄着她:乖乖,爸爸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面包。

她把面包推到爸爸面前,讓他先咬第一口,她才肯吃。

爸爸只是咬了很小很小的一口。

雖然爸爸沒說,但她知道,那是爸爸身上剩下唯一的錢買的面包。

後來爸爸就回家了,她去學校上學。

晚上爸爸又喝了好多酒,家裏到處都是酒瓶子。

再然後呢?

第二天一早,她很早就起床做了早餐,只是簡單的冷飯泡粥。

她去喊爸爸起床吃飯的時候,發現整個枕頭都被染紅了。

那之後,爸爸被很多人擡走了。

那之後,再也沒有人給她買面包吃了。

087 阿錦,生日快樂

5月17日,清晨,日光清淺,空氣裏氤氲着潮濕的水汽,整個城市顯得悶熱又濕漉。

時瑾年早早的出了門,路過花店的時候買了一束格桑花,開着車子一路往南。

南山的公墓很大片,綿延了整片山脈。

拾階而上,時瑾年一層一層的數着。

八十幾階臺階,時瑾年轉身,朝着右邊走過去。

石碑上,是一張男人淺笑着的臉。

三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還十分年輕,五官端正,眼神清澈,看起來是個挺拔的人。

時瑾年把花放在墓碑前,然後就坐在了墓前,從随身背着的包裏拿出一瓶酒,是父親生前最愛的二鍋頭。

她不喜歡爸爸喝酒,以前爸爸不會喝酒,後來,白素琴抛棄了他們父女,爸爸就開始每天喝酒,喝的爛醉,喝完就抱着瓶子喊白素琴的名字。

那兩年的時光,是她最不願回憶的。

除了酒,她還給爸爸帶了面包,是她從最喜歡的那家甜品店買的,放在爸爸的墓前,時瑾年才輕輕說道:“爸爸,我回來了,來看你了。”

她這今年在國外,一直沒來看過爸爸。

後來回來了,卻不敢來。

所以趁着今天這個日子,她的生日,她才敢來看看爸爸!

她已經有二十年沒過過生日了,她的生日,也是爸爸的忌日,她根本不敢過。

“爸爸,我好久沒來看你了,你不會怪我吧!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一定不會怪我的。”

“爸爸,這幾年我過的……挺好的。”

“爸爸,你記得我跟你提過流沙嗎?那時候小流沙還沒出生,不過現在小流沙已經快五歲了,我下次帶着她一起來看你好嗎?”

時瑾年絮絮的說着,拿着一小瓶二鍋頭邊說邊喝。

或許是前些日子被米離的愛感動了,這些天她的夢中總是不斷出現過往的片段。

有些話,沒人訴說,只有爸爸會聽,聽她絮叨。

酒喝了一半,時瑾年把另一半灑在了爸爸的墓前。

她沒有動,就那樣筆直的坐在目前,神色恍然,淚眼迷離。

“爸爸,你說為什麽兩個很愛很愛的人,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呢?爸爸,你還記得阿予嗎?就是我最愛的那個男人,可是我不能跟他在一起,永遠也不能。爸爸,我……我很難過。”

也很想你。

從七歲,到現在,十八年了。

她真的好想爸爸!

時瑾年捂着臉哭,不想讓爸爸看見她的軟弱。

哭了許久許久,她才輕輕喘息着擡起頭。

“小錦。”

身後,有人叫她,輕輕軟軟的聲音。

時瑾年愣怔,表情瞬間變得很難看,她轉身,看向身後的人,瞪着眼睛,幾乎要把對方瞪穿。

“小錦,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會來這裏。”

來人是個中年女子,頭發绾在腦後,成熟穩重中帶着一絲風韻,穿着藏青花底旗袍,黑色高跟鞋,雙手搭在小腹處,指尖輕輕捏着一個包。

看起來就是江南婉約女子的氣質,雖已經中年,但女子保養的卻十分好,起色跟氣質都十分娟秀。

時瑾年站起來,看着不遠處的女人,腦袋輕微暈眩,整個人有些混沌。

她拎起丢在地上的包,腳步有些踉跄,朝着石階走去,再也不願多看一眼,只是冷聲說道,“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眼看着再有兩步就會擦肩而過,對方趕緊快走兩步,攔在時瑾年面前。

“小錦,我真的有事找你,能給我點時間嗎?”

時瑾年直接忽略掉她,從她身側走過。

“小錦,你真的要這麽狠心嗎?小錦……”女子緊緊追在時瑾年身後,聲音有些哽咽,像是哭了一般。

時瑾年聽到她這句話,腳步一頓,轉身看向她。

“白素琴,你有膽就去爸爸面前把這句話再說一遍,要比狠心,我永遠都不及你。”

她的手指,比這墓碑的方向,從這個角度望過去,還能看見爸爸嘴角上揚的那個淺薄弧度。

可是白素琴根本不會回頭去看,這二十年她從來沒有來看過,從來沒有。

時瑾年唇角揚起一個譏諷的淺笑,面對着白素琴,語氣冰冷:“我們之間,無話可說。”

“小錦,如夏不見了,求你幫我找找她。”

時瑾年腳步一頓,也只是一秒,便快步離開了。

白素琴語帶哀求,她站在原地,沒有再去追時瑾年,眼看着時瑾年消失在臺階上,她才緩緩的往下賺然後離開。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看過墓碑上的人一眼。

如果時瑾年能夠回頭看一眼,會發現她除了語氣裏帶着哀求,藏着哽咽,表情卻一直都是淺眸含笑,雲淡風輕。

從山上下來,老遠的,時瑾年就看到了站在她車子旁邊的男人。

她微微蹙眉,慢慢走過去。

“你怎麽來了?”

顧今予老遠看見她,眼眶紅紅的,眼睛腫腫的,看起來就是剛大哭過。

他沒有多說什麽,只是走過去拉着她的手。

“你怎麽會來這裏?”時瑾年又問了一次。

顧今予擡手揉了揉她的發,在她腦袋上愛憐的蹭了兩下,才輕聲說道:“我知道你今天一定會來這裏。”

時瑾年沒有說話,這個習宮好像還是以前被他無意中發現的!

“雖然知道你不喜歡,但我還是想說。”

“阿錦,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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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了一點點有關于過去的東西…

088 婆媳的硝煙

容錦是不過生日的,在她大一的下半學年開學後,不多久就是她的生日了,因為學號上有,所以室友一起策劃着給她慶祝生日,可是奈何一早容錦就不見了蹤影,所有人都找不到她。

最後,他們找到了顧今予,顧今予一直在校門口等到門禁的時候,容錦才出現。

容錦整個人狀态很差,眼睛哭的腫腫的,就像現在一樣。

後來,他就發現了容錦的秘密。

而他,也是容錦願意分享秘密唯一的人。

坐在回城的車上,顧今予開着車,時瑾年坐在副駕駛,一直默不作聲。

白素琴的出現對她而言殺傷力太大,她幾乎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雙手緊緊握拳卻還是抑制不住的。

她翻出手機,找到陸如夏的號碼,撥了過去。

很快,電話被接起,時瑾年語氣漠然,開口就是質問:“你在哪裏?為什麽不回家?”

陸如夏沉默了兩秒,才回答,“媽她去找你了嗎?”

“回答我。”她是真的有點生氣了。

電話那端的陸如夏聽到時瑾年語氣冷然,吓得一顫:“媽她帶了個男人回來,我不想跟她住在一起,就搬出來了。”

“那你自己找她說清楚,別讓我找麻煩,你應該知道的!我一點也不想看見她。”

“知道了,姐,我這就給媽打電話。”陸如夏連忙哄着,就怕時瑾年生氣就再也不理自己了。

挂了電話,時瑾年緊緊捏着手機,神色有些不正常,她看着遠方,目光卻變得越來越空洞。

“阿錦?”顧今予開着車子,微微側目看她一眼,發覺她的不正常,便輕輕喚了一聲。

時瑾年轉過去看向他,眸底藏着一抹狡黠的笑,她的嗓音低低的,柔柔的,“阿谪。”

阿谪,這一聲輕喚,顧今予心神都被攪亂了,他一腳踩在剎車板,将車停在路邊。

這一片,遠離城區,有些荒維但建設的很美,整個城市的綠化做的非常好。

他們的車子停在馬路中間,路的兩邊全都是的樹,郁郁蔥蔥一派盎然的景象。

顧今予看着時瑾年,才發現她唇醬着笑,然後就見她伸手拉了手剎,然後起身,整個人就湊了過來,一下子跨坐在他腿上。

不給顧今予說話的機會,時瑾年雙手抱住他的腦袋,湊上去就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這一吻來的有些措手不及,但顧今予很快穩下心神,雖然心狂亂的跳着,但對于突如其來的吻更多的是驚喜,尤其是那一聲輕語呢喃。

阿谪,他想從她嘴裏聽到這裏名字很久了。

上一次,是她去醫院看他。

但也緊緊只是一面,她匆匆的來也匆匆的離開了。

這一次,她卻如烈火般熱情,差點把他也燒着了。

“阿錦,別再離開我,別再那麽狠心離開我。”他在她唇瓣呢語,只給她一絲絲喘息的空擋,便有覆蓋上她的唇。

時瑾年被他吻得七葷八素,完全不能認真思考。

但這一句話,別再離開我卻被她清楚的聽見,傳進耳朵裏,卻像是砸在心底。

她瞬間頓了動作,所有的情愫一瞬間消散,她一把推開顧今予,一個閃身,坐回了副駕駛的位置。

她差點忘了,她不能。

——

每個城市都有一所重點高中,一所重點中學,一所重點小學。

而這些學校附近的小區,全都成了學區房。

前段時間,因為拆遷建設新城區,市一小從城區搬到迦南區,與市一中比鄰。

迦南區圖裏灣周邊的房價是越吵越脯許多人都在慶幸早點買了這裏的房子,而一些沒買到房子的人,是想盡各種辦法想挖出一套房子來。

林家早年在這裏買了兩套房子,一套給已經結婚成家的大兒子林翔,另一套給了自己還未成家的小兒子林聲。

林翔是做家裝的,如果手腳利落點,每個月也有上萬塊的收入。

而林聲,是夜班出租車司機,辛辛苦苦一個月,勉強能過活自己的生活。

在桐市這座‘新一線城市’,以林聲的條件來說,要娶到一個雙方滿意的媳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所以林聲的婚事一直拖着。

而林翔的老婆,在銀行上班,算是個鐵飯碗吧!薪資雖然不脯但福利待遇極好。

林翔的父親母親,林家老兩口就常年住在林翔家,幫兩人照看只有四歲的小孫子。

這一日中午,家裏只有林老太太和林翔的老婆曾娟在家吃飯。

小孫子鬧騰的厲害,哭個不停,曾娟有點惱火,平日裏小孩子總是被老人家寵着,慣着,變得十分嬌氣。

因為教育孩子的事情,婆媳兩人大吵了一架。

晚上,剛吃完晚飯,林老太太還沒來得及去洗碗,人就倒在了餐桌爆嘔出來的血是大口大口的黑色。

089 互相推诿

5月18日,早上六點。

特案組接到區派出所的電話,舊城區望江西路路段上又發現一名死者。

這一次,死者的死法更加離奇詭異。

死者不但遭受了、割掉官,死者死之前還被注射了大量的毒品。

這一次,死者不是流血過多而死,而是毒素殘害了神經,毒品過量導致的死亡。

而且透過屍體表現出來的狀态,眼球突出,面容青黑,肢體扭曲,可以看出死者死前經受了的痛苦。

果然,只是但看屍體表象,喻明姮就已經表達了自己的疑惑:“這次殺人手法有所變化,還需要進一步檢驗才能确定是否為同一人所為,如果是之前那個出租車司機行兇,那他這次一定是受了極大的刺激,才會如此瘋狂。”

時瑾年看到屍體的模樣,第一直覺是兇手收了極大的刺激。

“我覺得不止這樣,兇手跟死者很有可能是認識的,他殺害兇手的手段帶着極大的恨意。”顧今予理性分析,不放過現場的任何細節,“之前幾個案子都是有預謀有計劃的,但是襲擊阿錦那天,兇手急于找人發洩,所以那起案子比較匆忙,現場遺留了很多證據,這一次,同樣的,兇手顯然沒有周密的計劃過,只是突發的一次行為。你們看,連開車的手套都被他遺留了。”

死者的身下,腿邊壓着的正是一只白手套。

“還有兇手曾經被死者咬上,死者的嘴巴上還有殘留的血跡,以及細微的皮屑組織。”喻明姮一手掰開死者的嘴巴,另一手拿着小鑷子仔細把死者牙齒上的皮肉夾出來,放在密封袋裏。

“或許,這是追查真兇最關鍵的證據,明姮,麻煩你盡快把血檢報告給我們。”時瑾年看了眼屍體,心裏有些着急,只想快些抓到真兇,不能讓他在繼續害人了。

“先從死者身份下手吧!既然顧教授說兇手有可能是認識死者的,從她身邊的人開始追查。”梁深已經轉身離開,他所站的位置飄着濃重的煙味。

他比任何人都着急,比任何都憂心。

特案組人員再次分成兩個小組,一組人去之前死者的家裏做調查,另一組追查新出現的死者。

很快,死者身份就已經查到。

死者是銀行職員,名叫曾娟,28歲。

顧今予、時瑾年還有容梵三人一起去了銀行詢問基本信息,調查了一番曾娟周邊的人際關系,然後幾人來到迦南區圖裏灣的小區,找到了6棟301室。

房子的業主叫林翔,曾娟是他的妻子。

而林家,正在辦喪事。

時瑾年他們來到大門口的時候,就看見林家聚集了好多人,鬧哄哄的。

門內的人指着門外的人,語氣冷森的說道:“我告訴你們,快點把你女兒交出來,不然別怪我沒不客氣,她害死自己婆婆,居然還想躲起來,真是該死。”

“我還沒來找你們算賬呢,把我女兒藏到哪裏去了?我女兒不見了,林翔那個孬種呢?趕緊的給我滾出來,把我女兒交出來。她婆婆死了就算在我女兒頭上,報警,這事找警察,你們別想私下解決……”門外站着幾個漢子,其中領頭的男子看起來五六十歲的樣子,語氣十分氣憤。

兩方人馬叫嚣着,時瑾年站在一邊聽着,卻聽出了一些問題。

他們直接進了屋內,攔下差點打起來的兩方。

容梵人高馬大,擋在中間,出示警員證,冷聲說道:“我們是桐城市特案組的警員,我們正在調查一起兇殺案,還希望你們配合。”

“警官,派出所的人不是已經來調查過了嗎?怎麽這事情還牽扯上特案組了?”林翔跑出來,看着容梵的時候,有些害怕。

但容梵其實并不是兇神惡煞的面容,可能只是體型看起來壯碩些,生生把原本就生的不算高大的林翔顯得更加瘦小。

“你們家裏發生命案了是嗎?死者是你母親?”時瑾年随意的掃視屋內的環境,看到客廳裏的陳設,有黑白照片,所有人都穿着一身黑,帶着白。

“是。”林翔顯然覺得時瑾年更為親切一些,面對着時瑾年,然後請着幾人進了內屋,“我母親的案子,應該用不着勞煩特案組吧!”

在桐市,誰人不知道特案組啊!

“特案組也沒什麽了不起的,那個連環案不是到現在都還沒破?特案組估計也是閑的玩蛋,所以只能接手這種小案子了。”不知道是誰,在人群中冒出這麽一句諷刺。

時瑾年目光如炬,淩厲的掃過人群,視線最後定格在人群中不算太起眼的一人,那人跟林翔長得有幾分相似,五官沒什麽特點,但是一雙眸子,卻是有幾分陰暗。

時瑾年皺眉,這人給她的感覺很熟悉。

容梵原本沒什麽表情的臉也瞬間冷了下來,唯有顧今予,依舊是那副淡然的模樣,仿佛沒有什麽事情可以左右他的情緒。

也是,顧今予這人,怕也只有時瑾年能讓他有所觸動了。

他是個極不易觸碰的人,但一旦讓對方走進心裏,整顆心也只能讓一人容身。

林翔自然也聽到那句話了,顯得有些惴惴不安,生怕時瑾年會計較。

不過時瑾年只是很随意的看了眼剛才門後站着的那一群人,更加狀似無意的開口:“你們是來找女兒的嗎?”

“沒錯,他們家老太太死了,偏說是我女兒害死的。我女兒從小單純善良,與人為善,怎麽會狠心的殺死自己婆婆,又沒有深仇大恨!”

“那你女兒呢?”時瑾年又問。

“不知道,從這家老太太死了之後,我女兒就不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害了我女兒,我可憐的女兒,怎麽找也找不到。”說到這裏,曾娟父親顯得十分難過。

“你胡說八道,誰知道你女兒去哪裏了,八成是害死了我媽,害怕了躲起來了,我看八成就躲在娘家呢!”說話的并不是林翔,而是剛才時瑾年看到的那個男子。

聽這語句,應該就是林翔的弟弟林聲了。

資料上顯示,他是個出租車司機。

時瑾年勾唇,與顧今予對視一眼。

真的有那麽巧?

“我們今天來,不是為了你母親的案子,我們來是調查曾娟被人殺害的案子。”時瑾年突然冷了語調,視線落在林聲身上,有些冷冽。

------題外話------

出租車的案子,也差不多了。

090 林家慘案

時瑾年視線落在房間裏,随意的掃視一圈,見林翔是一臉錯愕,顯然并不能理解接受曾娟已經死亡的消息。

反觀林聲,确實面無表情,眸底甚至閃過了一絲絲興奮的神采。

但是在他發現時瑾年的視線時,卻不自然的垂了眸,甚至還低下了頭,神色頗為不自然。

而曾娟的父親,聽到時瑾年的話,确實在也無法淡定,原本年老的身子微微,若不是身邊的親戚扶着,怕是要栽倒在地了。

他哆嗦着手腳,向前走了幾步,一把抓住時瑾年的手腕,有些着急的追問:“警官,我女兒,我女兒怎麽了?您剛才說……說我女兒她……不可能,我女兒怎麽會被人殺害呢?警官,警官,殺害了的意思是……我女兒,她……她還活着嗎?警官,你說話呀!”

他急切的想要從時瑾年那裏聽到一個答案,只是這個答案顯然要讓他失望了。

“您女兒确實已經被人殺害,屍體是今天早上環衛工人在老城區望江西路發現的。”時瑾年知道,雖然這些話很殘忍,但她必須要告訴死者家屬真相。

每一個未亡人都有權利知道自己親人究竟發生了什麽,也有權利知道所有的殘酷。

現實與真相,往往就是最殘酷的。

“我的女兒啊……”聽到時瑾年的話,曾娟父親再也忍不住,整個人幾乎癱軟在地上,喘息着,胡亂叫着女兒的名字。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由着親戚扶着站了起來,一下子沖到林翔面前,狠狠的一巴掌就扇了過去:“是你,是你害死我女兒,是你這個禍害害死我女兒,一定是你,跟你在一起過的女人沒有一個好下場,全都是死了,林翔,你就是個殺人兇手,你就是個禍害,我要殺了你,給我女兒報仇。”

說這話的同時,曾娟的父親轉身就朝着廚房而去,一個不留神,他已經拿了一把菜刀出來。

時瑾年忍不住撫額,看着眼前這出鬧劇。

林翔沒有說什麽,被老丈人打了一巴掌,并沒有反抗。

聽聞曾娟的死訊,他雖然隐忍着,但時瑾年還是能看出他眼角的淚光。

容梵倒是一句話沒說,只是看着面前這些人,覺得十分荒唐。

曾娟的父親拿了刀出來,其他人無不是好言相勸,唯有林聲,沖到了林翔的面前,對着曾娟的父親就一頓罵。

曾娟父親越聽越惱火,提着刀就要砍人。

時瑾年走到他面前,輕輕松松就把刀給卸了。

将手裏的菜刀扔給容梵,時瑾年随意的拍拍手,低喝一聲:“都別鬧了。”

果然,現場瞬間安靜下來,時瑾年看了眼房間裏混亂的人群,對着林翔說道:“把這些人都請出去吧!我們有話問你。”

“好。”林翔點了點頭,忙着把那些本家親戚都請了出去,讓他們去樓上弟弟家坐一會稍事休息。

雖然有些人老大不情願的,想留在這裏聽聽消息,看看八卦,但奈何容梵往門口一站,他們就徹底慫了。

留在當下的人,只有林翔、林翔父親林老爺子,還有曾娟父親以及曾娟本家一個堂哥。

幾人坐定後,林翔才開了口,聲音有些顫,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警官,我老婆她……她真的……”

那個死字,他不敢問出口。

時瑾年按理說是應該把死者的現場照片給他們看的,但奈何殺人手法太過殘暴,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她便作罷,只是淡淡說道:“屍體正在法醫部做進一步檢查,稍後你們可以去認領屍體。”

聽到這話,林翔終于忍不住默默擦眼淚了。

時瑾年其實是有疑惑的,便問道:“為什麽說你母親的死是因為曾娟?”

“我母親前兩天吃了晚飯之後就倒地不起,還大口大口的吐黑血,還沒來得及送醫院,人就沒了。”林翔頹然的坐在那裏,耷拉着腦袋,看起來有氣無力的。

說來也是,誰能承受家裏一下子發生如此大的變故。

先是母親死了,接着妻子又沒了,不過最可憐的是那孩子,媽媽沒了,卻還不知道。

“所以你們懷疑是曾娟做的?為什麽會這樣懷疑?”

“因為下午兩人發生了一些口角,吵了一架。”林翔語氣依舊淡淡的,正說着,門響了,是林聲把人送到了樓上,又返回來了。

“只是因為吵了一架,你們就懷疑是曾娟殺害了母親是嗎?”時瑾年蹙眉,這些人,都不長腦子的嗎?

聽到時瑾年不善的語氣,林翔沒有說什麽,只是重重的嘆息一聲。

林聲走進來,坐在林翔旁爆沒有去看時瑾年,只剩着脖子,冷聲說道:“就是曾娟害死媽的,如果不是曾娟跟媽吵架,把媽氣着了,媽也不會吃錯藥……”

說到這裏,林聲忽然噤了聲,不再說話。

林翔卻已經聽到,“你說什麽?媽吃錯藥了,吃錯什麽藥了?”

林聲沉默不語,沒有說話。

一旁的林老爺子卻開了口:“你媽不小心把老鼠藥吃了。”

“天哪……”林翔傻眼了,看着自己的父親和弟弟,簡直不敢相信,“那為什麽你們不告訴我,還一個勁的指責娟兒,為什麽啊?”

“你們這是要陷我于不義啊……你們眼睜睜看着我跟她吵架,看着她被我冤枉,看着她離家出賺你們為什麽不說啊!如果不是我跟她吵架,她也不會一個人跑出去,也不會出事了。我這是造的什麽孽啊!”

林翔簡直氣急攻心,想到自己善良單純的妻子哭着跑走的樣子,想到她平日裏對自己的萬般好,想到她的體貼溫柔,心內更是一陣悔恨。

可是再怎麽懊惱,也已經晚了。

“明明就是因為她,如果不是她,媽怎麽會死,都怪曾娟,是曾娟害死了媽!”林聲低吼,咆哮着。

曾娟的父親一直在旁邊聽着,卻沒有說話。

他可算是明白了,這一家子都不喜歡女兒,所以就連明知道女兒是冤枉的,也硬生生的要把過錯推到自己女兒身上。

他真是該死,怎麽沒有早點看清楚這家人的真面目呢!

時瑾年沒有理會林翔的傷痛,也沒有在意林聲的異常,只是帶了塑膠手套,開始在房間裏搜證。

三人分工,時瑾年去了老兩口的房間,顧今予去了兒童房,而容梵去了林翔和曾娟兩夫妻的房間。

兩夫妻的房間很素淨,容梵仔細檢查了所有物件,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東西。

時瑾年在老兩口的房間裏,仔細觀察,也沒有什麽太多的線索,置物架上放慢了藥物,看起來老兩口是各種病痛。

顧今予在兒童房停留的時間比較久,他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牆上的那些照片上,是林翔幾歲大的兒子,還有一些全家福之類的照片。

照片沒什麽疑問,只是其中一張照片吸引了顧今予的注意。

照片看起來像是在公園拍的,因為有許多路人背景,雖然已經虛化了,但顧今予還是可以辨認出那些人,其中,有兩個人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糾纏在一起的一男一女,男的不認識,可是女的,卻是出租車案唯一逃出的受害人,邵雨。

顧今予出了屋子,時瑾年已經開始問林翔和曾娟爸爸關于曾娟的人際問題,有沒有得罪人之類的。

見顧今予出來,她輕輕搖了,表示沒有什麽線索。

顧今予是拿着那張照片出來的,他把照片遞到林翔面前,依舊是他那标志性的語氣:“照片中的人是你兒子?”

“嗯!”

顧今予又問,“是在哪裏游玩的嗎?你們夫妻倆帶着孩子?”

林翔這才拿起照片,仔細看了一眼,然後慢慢回想,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仔細想想……”

“好像不是。”林翔又看了照片一眼,确實沒什麽印象。

一般如果是他帶着母子倆出門玩,一定是穿的全家福的衣服,這照片裏的衣服,他好像沒有一樣的,那顯然不是全家福的衣服,所以應該就不是他們帶着孩子出去玩的。

那就只能是……

他看了一眼林聲,詢問道:“這是你帶他出去玩的時候拍的吧?”

091 搜查林家

“恩,是我帶他去玩的,就在經常去的那個公園。”林聲并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很随意的回答。

顧今予斂了眸,細細看了林聲一眼,然後輕輕扯了個讪笑,眸光幽暗,深不可測。

時瑾年發現,自從顧今予恢複視覺以後,他的眸又變回了以往的樣子。

幽深,深邃,透着光,讓人永遠無法捉摸。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深深的吸引了時瑾年的目光。

不得不承認,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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