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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在不遠處,北介便下車朝着這邊走過來。
顧斯眸色深沉,像是滴了墨汁般,濃黑如夜空。
看着垂頭走過來的北介,顧斯語氣森冷:“西維,下去跟北介打一架。”
西維吞咽了兩下口水,才吶吶回到:“好。”
西維一下車,咔嚓咔嚓松了兩下拳頭,徑自朝着北介走去。
兄弟你可別怪我,這是二爺的吩咐,誰讓你好死不死沒護好席小姐,只能說你活該。
北介一看見西維下車,轉身倉惶就跑。
別看北介平日裏冷靜肅然一副斯文的樣子,他的拳頭比他的可硬多了,跟北介對上,他就只有挨打的份啊。
顧斯依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不再去看兩人。
原本他是準備一直等下去的,直到家裏打來了電話。
“二哥,你快點回來,再不回來老大要發飙了。”
“什麽事?”顧斯蹙眉,沉聲問,
電話那端傳來一聲哀嚎,果然,他真的不應該指望二哥能記住家裏的事情,“大嫂今天來,你不會忘了吧!”
“我馬上回來。”
車子發動,顧斯快速朝着顧家大宅而去。
而此時的顧家大宅內,一樓的客廳裏已經坐滿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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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将顧今予一家三口圍在最中間,三人面對着衆人,顧今予倒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容錦是最緊張的,而顧流沙,則是好奇多過其他。
其他人都沒開口,顧老太太一直看着三人,目光從顧今予身上轉到容錦身上,細細打量了一陣,還算滿意,便又看向顧流沙。
啥時就笑逐顏開了,看着流沙機靈的模樣,大大的眼睛,怎麽看都跟顧今予小時候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斷然不會再聽信司徒瑞嬈的話相信這個孩子不是顧今予的孩子。
她笑着,看起來模樣和藹,沖着流沙招招手,輕聲喚道:“小丫頭,你過來。”
流沙笑得燦爛,一下子跑過去,就依偎在了顧老太太身上,“太奶奶。”
她撒嬌的時候語調甜糯,聽得顧老太太一顆心立刻就軟了,愛憐的摸摸流沙的頭,頗感欣慰:“你叫流沙是嗎?”
“沒錯,我叫顧流沙,一指風華繞流沙的那個流沙哦。”她甜甜的回答,整個人靠在顧老太太懷裏,就是個撒嬌的小女孩。
其他人都是滿心安慰,面上也都挂了笑容,唯有司徒瑞嬈,看着顧流沙,冷不丁的冒了一句:“一點規矩也沒有。”
這麽一說,流沙臉上的笑容僵了,瞬間退離老太太的懷抱,跑回容錦身邊乖乖坐下,神色也變得黯然了許多。
見到這麽乖巧的重孫兒此刻一點笑容都沒了,老太太立馬就不高興了,掃了一眼司徒瑞嬈,卻是沒有說什麽,只是那一眼,飽含了警告的味道。
司徒瑞嬈一驚,瞬間明白。
老太太不是不罵,只是看在顧今予的份上給他留了個面子,若不然,當着全家那麽多人的面,她只會更加下不來臺。
顧玉川也同樣有些生氣,他看到流沙的時候,心情大好,一眼就覺得這個孩子很親切,可是這麽小的一個孩子被妻子如此當中教訓了,他也覺得有些過分。
拉扯着司徒瑞嬈的衣袖,顧玉川睨了她一眼。
司徒瑞嬈氣結,這家裏一個兩個都不知道吃了什麽迷魂藥,全都偏向那個容錦。
她雖然氣悶不已,但卻什麽也說不了。
老太太看了身邊的方姨一眼,方姨瞬間了然,立刻拿出準備好的東西遞給老太太。
“小錦,你過來。”接過方姨遞來的盒子,老太太喚了一聲容錦,“阿予也過來。”
容錦原本一直緊張的坐在那裏,後來見流沙不開心便輕輕哄着她。
此刻聽到老太太突然叫她,有些驚訝,不過快速看了顧今予一眼,見他朝自己眨眨眼,便起身走了過去。
顧今予跟在她身後也走了過去。
方姨此時已經去端了茶過來,老太太看着容錦,說道:“去給你公公婆婆敬杯茶,阿予也去吧。”
“好。”兩人走到顧玉川和司徒瑞嬈面前,一人端了一杯茶。
“爸媽喝茶。”容錦改了口,與顧今予同時說着。
因為老太太事先交代過,司徒瑞嬈再有不滿,此時也不敢發作,尤其是先前又聽兒子說,是她誤會了,容錦當年并沒有嫁給連滄寒,她才稍微有些釋懷。
只是之前她做了那麽多的事,此時要她跟容錦和諧相處,還是有些困難的。
更何況,她根本打心眼裏就看不上容錦。
但是這杯媳婦茶她還是接了,然後跟顧玉川一人遞出一個紅包。
接着,便是叔叔嬸嬸。
顧玉川有兩個弟弟,老二是顧銘川,老三就是顧徽川,桐市軍區總司令。
因為今天顧今予帶了媳婦回來,自然全家到齊。
顧今予這一輩的小子們,目前還只有顧今予有了家室,其他幾個混小子都還是單身。
顧今予是顧家老大,父親是顧玉川。
老二顧邪,老三顧斯,父親是顧銘川。
而最小的顧畔,是顧徽川的兒子。
其實顧家還有個小孫女的,是顧徽川的女兒,但是那孩子命不好,很小的時候便被人偷走了,到現在都沒找回來。
因為家裏男孩子多,所以一家人見到流沙,都分外親切。
尤其是顧今予的兩個嬸嬸,那可是摟着流沙都不願撒手了,流沙也給她們一人一個貼面吻,乖巧的喊了人。
茶喝完了,紅包也拿了許多,最後,容錦和顧今予給老太太也敬了茶。
容錦真心覺得感恩,她看得出來家裏的每一個人都對她十分友好,尤其是老太太,如果不是有老太太的支持,怕是司徒瑞嬈應該會反對到底吧!
“奶奶,喝茶。”她這一聲奶奶,喊得情真意切。
從小,她就跟父親兩個人相依為命。
沒有爺爺奶奶,沒有外公外婆。
除了老巷子裏的那些爺爺奶奶,她沒有屬于自己真正的奶奶,所以此刻面對顧老太太,覺得分外親切。
顧老太太也是十分滿意的看着她,接過她手裏的茶喝了兩口,然後便把手裏的盒子遞給了容錦。
“這個是我們顧家傳給媳婦的,是祖上留下來的,傳到這一輩,也該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說完,她視線落在了坐在不遠處的三個年輕人身上,“你們三個混小子看看,阿予媳婦孩子都領回來了,你們呢!一個兩個小光棍,準備打一輩子光棍嗎?”
顧斯剛進家門沒多久就被連帶着一起批鬥了,整張臉更黑了。
顧邪勾唇一笑,容貌十分俊美,而這份俊美裏也多了一絲邪魅的味道,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也似乎能夠勾人心魂,他薄唇輕抿,沒有回答。
唯有顧畔,搖晃着腦袋,感嘆一聲:“奶奶,我可是最小的,你應該多催催二哥,二哥都快三十了,是個老男人了。”
這話一說,瞬間得到顧邪一記邪魅的眼神,他淺笑看着他,那笑容看的顧畔毛骨悚然,連忙舉手投降。
容錦拿着那個盒子,雖然沒有打開,但已經心緒難平。
他們這是認可自己了,她現在,也已經是顧家的一份子了。
“謝謝奶奶。”
老太太沒再說什麽,只是點點頭,然後招呼流沙過去。
幾個嬸嬸圍着老太太一起逗着流沙,唯有司徒瑞嬈神色不自然的坐在一旁。
顧今予牽着容錦的手,朝着另一邊走去,一直來到三兄弟面前,才介紹到:“顧邪、顧斯、顧畔。”
“大嫂。”三人齊齊喚了一聲。
其他兩人不認識,但顧畔容錦卻是認識的。
顧畔當年和笙歡可是……
想到這,她神色又黯然了幾分。
顧今予帶着她落座,與顧斯說這話,容錦身邊坐着顧畔,顧畔見容錦無聊,便跟她說這話,“嫂子,你可算回來了,你都不知道這幾年我哥他是怎麽過的,我們都看得出來,他一直都念着你呢!”
容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輕輕笑了笑。
是啊,他們之間,确實經歷了太多。
不過,見到顧畔,她便有些問題想問了:“顧畔,你知道笙歡去哪裏了嗎?”
這話一問出口,顧畔面色一變,瞬間有些難看了。
------題外話------
接下來,配角的戲份會增加,不知道你們喜歡不。
這個案子主要是圍繞席嬈展開的,所以會适當發展一些她和顧斯的故事。
194 對不起,我來晚了
聽到她的問題,顧畔良久的沉默。
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目光落在窗外,可以看到一束火紅的薔薇花,攀在院牆上,好不嬌豔。
“她……”顧畔深吸一口氣,才緩緩說道:“她走了。”
走了?
容錦神經一跳,憶起往昔。
猶記得那年,因為陽羨的案子,所以喻笙歡與顧畔相識,後來又因為顧今予的關系,他們越發熟悉,偶爾還會一起出去聚會。
她知道這兩人之間是有一種莫名的感情牽引的,她更看得出來笙歡喜歡顧畔,只是兩人一直不鹹不淡的相處着,就是簡單朋友的狀态。
她總以為這種狀态會被某一方給打破,但現顯然,他們之間出了問題,還是很嚴重的問題。
“她走了,去哪裏了?”容錦不禁發問。
當年她出了意外,所以根本沒有多餘的經歷再去關系其他人的事情。
而她離開的那會,喻笙歡和顧畔還沒有打破相處的那種模式,所以她會離開,也應該是後來發生的事情。
“我不知道。”顧畔吶吶的回答,眼神有些空洞,顯得有些幽深,看不真切他的情緒,但能感受到萦繞在他周身的那種悲傷情緒。
“你們之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容錦這麽一問,顧畔卻是默不作聲了。
容錦便不再問他這些問題,留在顧家吃了午飯他們便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容錦問顧今予,“阿予,你知道顧盼和笙歡的事情嗎?”
“知道一點,但不是很清楚。”
“她為什麽會離開啊,一直都沒回來過嗎?”
“走了差不多三年了,沒再出現過。”
因為容錦的原因,他對喻笙歡還算熟悉,也會順便關注一下她的事情,而且也希冀着她能知道容錦的消息。
可是後來,她突然的就消失了,與容錦當初一樣,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顧畔和笙歡之間,出了什麽問題?”
容錦有些疑惑,以她對笙歡的了解,她是個性格極好的人,如果說不是出了很嚴重的事情,她是絕不會離開,一點行蹤都不留下的。
想來,他們之間,真的出了問題。
不過顧今予知道的也不多,并不是十分清楚。
容錦也不再追問,只等着有了空閑一定要讓麥穗幫忙查查。
想到喻笙歡,她便又想到了唐卅卅和郁秋雨。
回想過往,這三個姑娘是她生命裏最美好的一段回憶,因為太過美好,所以珍藏在記憶深處,現在偶爾拿出來,也會會心一笑,覺得幸福。
離開顧家,三人直接回了錦明苑,難得一家人的相處時光,顯得格外溫馨美好。
而警局那邊,梁深帶着夏叮當順利帶走了席嬈。
可是因為席嬈不配合,所以梁深他們也沒有問出什麽來,只能等着第二天顧今予來了再問問清楚。
第二天,顧今予沒有去問席嬈,能查到的他們早已經全部查到結果,查不到的,就算問席嬈,她也一定是不知道的。
所以他并沒有為難席嬈,只讓梁深等着時間到了便放了她。
顧斯一直等在警局門口,只等着二十四小時過去,便立刻沖進去将人帶出來。
不過期間,在西維的勸說下,他還是去了一趟醫院。
作為他名義上的未婚妻,他不可能放任柳蕙一個人在醫院。
北介開車,一行人抵達一眼。
柳蕙躺在病床上,額頭縫了兩針,沒什麽大礙,只是見了顧斯,凄凄楚楚的哭了起來。
她臉色蒼白,額頭上抱着紗布,手上打着吊針,看起來着實惹人憐惜。
但顧斯不是別人,在他眼裏,除了席嬈,早已經容不下其他人。
尤其是這會,雖然他說是來探病的,但其實他也同樣有疑惑,想試探試探柳蕙。
他的直接告訴他,今天這一場車禍,來的太巧妙的,而且……
柳蕙約席嬈出去,是為了什麽?
“身體好些了嗎?”他語調淡然,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北介和西維守在門外,沒跟進來。
柳蕙聽他開口便是關心自己,心底一陣欣喜,面上卻依舊保持着嬌弱的模樣,掩下眼底綻放的神采,換上了另一幅焦急的模樣,有些急切:“顧斯哥,嬈嬈呢,她沒事吧,我好擔心她,她怎麽樣了?”
她面上的關心顯得那般真切,語調中的着急也絲毫不作假,一下子讓顧斯有些疑惑了。
難道……真的不管她的事?
顧斯眸光冷冽,泛着寒氣,緊緊鎖在她身上,帶了些審視的味道,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不過他掩飾的極好,面上又是冷然淡漠的神采,這是他一貫的模樣,柳蕙便沒有察覺他的質疑。
“她沒事。”許久,顧斯才冷冷的回了一句,只不過語氣中卻不在似剛才那般肅然。
聽到他的話,柳蕙面上添了一絲懊惱的神色,“那就好,嬈嬈沒事就好,我真的好擔心,生怕她出事了,那些人也是莫名其妙,怎麽就那樣把嬈嬈帶走了呢,真是過分。不過這也都怪我,嬈嬈約我見面的時候我就不應該答應的,明知道她最近有些事情,真不應該讓她出門,唉……我真的好自責,好擔心她,顧斯哥,嬈嬈不會有事的吧!”
聽聞這話,顧斯眉頭緊皺。
今天,是席嬈非要出門的?
她為何非要出去,她明知道外面如此危險……
顧斯眯眸沉思,目光落在柳蕙身上,思緒卻早已經飛走。
席嬈性子耿直,少了一份謹慎他是知道的,就算明知道外面有危險也不在乎這種事倒确實像是她能幹出來的。
不過總歸是他的猜想,得不出什麽結論,所以不再多想,還是等她出來再好好問問他。
“你好好休息,不要多想,我先回去了。”他有些不放心,明天一早席嬈就要被放出來了,他必須去警察局等着,确保第一時間能見到席嬈。
柳蕙見他要走,也沒挽留,只是柔聲說道:“顧斯哥你也快些回去休息,我一個人在這裏可以的,你別擔心。”
顧斯只是點點頭,轉身出了病房,讓西維交代值班護士好好照顧柳蕙,才離開。
病房門在眼前關上,顧斯的清冷的身影徹底消失,柳蕙才斂去嘴角的笑,雙手緊緊握拳,指甲嵌進自己的掌心,而柳蕙像是不知道痛一樣,唇角勾出的弧度意外的寒涼,就連素來清純透徹的眸子裏,也多了一絲晦暗不明的光澤。
顧斯,你就是這麽對我的嗎?
顧斯,既然你非要護着她,那我就讓你看看,我是這麽摧毀她的。
這一切,不過只是剛剛開始罷了,這一句,她準備跟顧斯慢慢玩。
顧斯,總有一天,我會把你欠我的都抓回來,然後把你牢牢攥在手心裏,玩弄。
顧斯離開醫院,立刻趕回警局。
越野車一直停在警局對面,直到曙光漸亮,又過去好幾個小時,太陽升起來,他立刻踩着日光,進了警局。
早上十點,他總算見到了席嬈。
她看起來有些不好,臉色慘白,沒有一點血色,看起來也是十分虛弱的樣子。
席嬈的确不太好,一天一夜沒吃什麽東西,水也只是喝了幾口,也沒有睡過覺,整個人精神已經繃到了極限。
看着她無精打采的模樣,顧斯幾乎暴走,若不是西維攔着,他八成已經沖進去揍人了。
席嬈看見顧斯的時候,他逆光而來,站在光亮的源頭出,席嬈覺得整顆心都暖了起來,從未如此期盼可以見到一個人。
他如神祗一般,仿佛只要一伸手,就能将人拉出無盡黑暗,帶入光明之中。
可是,她已經迷失的太久,早已經早不到來時的路。
雖然這樣的顧斯依舊讓她心動,但她早已經不能去感受,去愛了。
她內心翻湧了許多情緒,最後唇角幾乎漾出的那個笑容斂去,只餘下一片淡漠。
她就那樣看着顧斯,可是顧斯看着她卻是心痛不已,視線落在她蒼白的臉頰,心髒處莫名的抽痛兩下,那種痛感太過真實,也十分強烈,讓他避無可避。
西維正在跟警察交涉,顧斯則快步走了過去,滿目掩不住的擔憂。
“對不起,我來晚了。”
他這般說着,席嬈倏地擡眸看他,有些不敢相信。
他居然跟自己道歉,聲音還有些沙啞。
他不是應該見到自己就臭罵自己一通,然後告訴自己不要作死嗎?
席嬈差一點就忍不住沖過去抱住他,她這麽想着,卻生生控制了自己的情緒。
不過顧斯卻大步走過來,一把将她環進懷抱裏。
而席嬈,一瞬間心髒都停止跳動了。
耳邊是他的心跳聲,腦袋上是他灼熱的呼吸,她心底悶悶的痛,有些難過的情緒蔓延全身。
不過很快,她便斂去所有情緒,壓下自己躁動的心,恢複一貫的理智。
她欲要推開她的懷抱,卻不想被他更加牢固的圈住。
“別動。”他低沉的嗓音帶着暗啞的音調,在她耳邊響起,莫名的性感迷人。
席嬈心念一動,心髒處一陣窒息緊縮,有些不知所措。
顧斯反手扣住她的腰肢,摟着她就離開了警局。
195 巨大的陰謀
來的時候是被綁來的,走的時候是堂而皇之的離開。
特案組的人沒有為難席嬈,但不代表重案組的人沒為難她。
這兩天,她因為繃着一根神經,現在松懈下來整個人突然就覺得好疲憊。
因為被這個案子困擾着,心緒不寧,愁思也很重,此刻臉色更是愈加慘白了。
這會除了警局,她便覺得胃部一陣抽痛。
顧斯把她塞進車裏,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直接讓北介開車離開。
席嬈想拒絕,奈何渾身軟的沒什麽力氣,便也只能依了他。
兩人離開,特案組內,梁深面色深重,夏叮當還在積極恢複被損毀的那些視頻片段。
“委托人找到了嗎?”容錦問許婵。
許婵搖搖頭,“那委托人好像失蹤了一樣,一點消息都沒有。”
“委托人那邊有沒有什麽可疑的地方,席嬈要找的傳家寶是什麽樣的,流到哪裏去了?”
“我已經全部查過,委托人那邊沒有任何疑點,就是一大戶人家,一家人都是做正經生意的,他們的寶玉也是祖上傳下來的,只是自從盜竊集團被殺之後,他們也都不見了,一時半會還真是不好找。”調查資料還是君斐然最擅長,他接了口,繼續說道:“至于那個寶玉,已經流入黑市,據說是被一個姓江的無業游民,不過,以他的情況來看,是沒有能力買下那塊玉的。”
“立刻找到那個姓江的。”梁深摁滅手裏的煙,沉聲說道。
君斐然看向梁深,眼眸晦澀,“已經找了,但是,暫時還沒有消息。”
“繼續找。”
“好。”
君斐然繼續追蹤買家,而另一邊也要盡快找到委托人。
從山莊滅門案中逃走的那家夥,也是至關重要的,他們同樣要盡快找到。
他們忙着這個案子的同時,石強的屍體也被人發現了,在宛山河道的下游,一刀割破喉嚨扔進了河裏。
但是石強的身上有遺書,把他所有的犯罪證據包括殺害白林一家人的行為都描述了出來。
這個案子的兇手是石強無疑,他因為四年前兒子死掉而痛恨白林一家人,從那時候就有想法,一定不會讓白林一家人好過,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所以在意外得知白林又生了兒子的時候,想到被他們害死的孩子,想到被自己親手殺死的妻子,他心中的恨更加濃烈,便偷了白林兒子,殺死。
後來又一步步的殺死白林妻子,綁架白林,折磨致死。
石強因為小時候聽力有問題的關系,從小就被人嘲笑諷刺,中學辍學在家,找不到工作,家人好不容易給他娶了老婆,有了孩子之後他過的還算幸福,但是自從孩子死後,他便扭曲了心裏,想要報複所有人。
他覺得這個社會不公平,對每個人都産生了極端的變态心理。
先是殺死妻子,後逃竄之全國各地,先後強奸過婦女幼女多達五十人。
看到遺書上的這些內容,震驚的不光是特案組的人,更讓整個警局都轟動了。
他們調查了這些年石強所犯的案子,查證了那些被強奸的女孩,果然,全都是他做的。
其中,有二十幾人因為被強奸過不下去自殺死了。
他手上的人命,遠遠不止那麽幾個,還有那無辜的許許多多人。
對于石強的犯罪事實,已經确認。
但特案組的人可不認為他真的是自殺的,至少在他們看來,石強這樣一個人,絕不會選擇自殺。
而且,喻明姮也給出了結論:“從殺人手法來看,刀的痕跡來判斷,他應該是被人背後用刀劃破喉嚨,所以自殺的可能性絕對是零,受力點不同,傷口的程度也不同。所以,他應該是被人殺死之後扔進河裏的。”
“那殺他的人應該很了解他,不然又怎麽會對他的犯罪事實了解的如此清楚,還幫他準備好了遺書?”莫名的,容錦覺得這背後一定有着一個巨大的陰謀,只是他們都沒有身處其中,所以無法參透。
但她就是知道,石強的死,絕不是那麽簡單的。
這個時候,的确有一個巨大的陰謀在朝着他們籠罩過來,而這一切的解題者會是誰呢?
處在陰謀漩渦中心點的又會是誰呢?
是顧今予?
還是容錦!
一切,都是未知。
城市顯得十分平靜,但卻隐隐透着一種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席嬈随着顧斯離開,車上,席嬈昏昏欲睡,面色慘淡。
顧斯看着她,表情冷漠,但話語卻透着關心:“如果累了,就先睡一會,到了我叫你。”
席嬈默不作聲,并不回答,只是阖眼假寐。
顧斯看了北介一眼,提醒他放慢速度。
很快回到月牙灣,這裏,是顧斯的住宅。
因為整個桐市這個地方看到的月亮最明亮最迷人,又因為地理位置處在半山腰,山下有一彎湖水形似月牙,故而得名月牙灣。
家政阿姨已經做好了飯菜,席嬈看到桌上吃的,兩眼放光,立刻去衛生間洗了手,坐在餐桌邊便吃了起來。
既然已經來了這裏,也沒什麽好拘束的。
這裏,她也不是第一次來,以前更是她的常住之地。
那時候,她是半個主人。
而現在,她只是月牙灣的客人罷了。
“慢點,沒人跟你搶。”顧斯成了一小碗粥遞到她面前,臉色雖然依舊冷然,但語氣明顯變了。
這一日一夜,他倍感煎熬,擔心她的同時也終于明白,這個小丫頭根本早已經在他心底生根,他早已經磨滅不去她留下的印記。
與其互相折磨,不如順其自然。
不到那最後一步,他還不想放手。
席嬈擡眸看了他一眼,眼神透着古怪,審視了他一瞬,複又垂了眸,接過小米粥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的太着急,席嬈突然覺得整個胃都翻湧了,她放下手裏的碗筷,直接沖進衛生間裏,一瞬間,便把剛才吃的東西全部吐了幹淨。
那種炙痛的感覺還在胃裏燒着,雖然吐過之後覺得舒服了一些,但頭猛的一暈,眼前的景物突然變得好混亂,呼吸也在陡然間急促了起來。
她覺得窒息感悶悶的,卻咬牙堅持了。
扶着馬桶站起來,沖掉嘔吐物,還沒站穩,腳下便是一個踉跄,險些摔倒。、
好在顧斯已經跟了進來,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見她臉色又白了幾分,不由得滿目擔憂,一瞬間整顆心都繃緊了。
“哪裏難受?”他摟着她,讓她可以靠在自己身上,見她似乎軟的沒什麽力氣,便彎下腰順手抱起了她。
席嬈張張嘴,卻沒有說出話來。
她雖然整個人都暈眩了,但理智還在,她告訴自己,不能接受他的好,不能在他面前軟弱,不能再次依賴他。
她推了推顧斯的肩膀,淡聲回答:“放我下來。”
她的胃一直不太好,陸陸續續養了兩年多,有時候拼命工作就把身體給忘了。
尤其是這兩年,離開了顧斯,她學着獨立,學着堅強,學着放棄他給予的一切,只為了證明,沒了他,她一樣可以過得很好。
可是,現實就是現實,現實給了她致命的一擊,一瞬間便将她打回原形。
顧斯看着她倔強的眸,面色一下子沉了,語氣更是冷的厲害,抱着她不給她任何反抗的機會,對着外面的西維低喝:“叫醫生來。”
然後抱着她就朝二樓走去,直接将她送回房間,塞進被窩。
席嬈愣怔的看着他,又看了眼房間,這裏,是他的房間。
他為什麽要把她放在他的房間呢,這間屋子,她有多久沒來過了。
想到這裏,席嬈便覺得心口一痛,她垂眸,沖顧斯低吼:“顧斯,你能不能別管我,我求你了。”
如果他冷漠的走開,她或許還能夠逐漸遺忘,可是,他又不時的走回來,每每她想忘的時候,他就出現了,折磨她的心,折磨她的情。
她怕再這樣下去,她就無法堅持自我了。
她恨這樣的自己,恨這個對顧斯的好無能為力的自己。
“我不管你?”顧斯挑眉,冷聲反問:“我不管你,你想讓誰管你?”
沒再理會她的話,顧斯徑自去倒了杯溫水過來給她,“喝點水。”
她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唇上更是幹涸的厲害,整個人躺在那裏,沒了飒爽英姿的模樣,也沒了神采飛揚的笑容,變得有些黯然。
看到她這幅模樣,顧斯整顆心都抽痛了起來,內心更是不斷的責怪自己,怪自己沒有保護好她。
從五歲那年他見到一點點大的席嬈時,變下定決心好保護好這個女孩,他的女孩。
可是現在,他卻狠狠的把她推開,置她于孤獨中,現在更是惹上了危險的麻煩,他真的好懊惱,也開始懷疑,他這麽做,真的是為了她好嗎?
她的安好,是應該遠離他嗎?
無解,他讀不懂席嬈的心。
水遞到席嬈的嘴邊,席嬈确實也渴了,剛才吐完,嘴巴裏也是十分難受,便就着他手腕的力道喝了兩口。
只是剛喝下去卻又忍不住吐了出來,吐在他的手腕上,打濕了他的衣服,床上也弄得狼狽不堪。
席嬈擡眸看向他,心底有些緊張,眸光黯然,早已經沒有了顧斯熟悉的那份依戀。
196 一家人聚聚
“這樣看着我幹嘛,我還能打你不成?”
顧斯看着她的模樣,眉心皺的更緊了。
他沒有一絲不耐煩,只是快速将她抱到床的另一側,然後拿來幹淨的毛巾,仔細擦了擦床鋪。
好在被子上只是濕了一點,待會直接讓桐栖換掉就好了。
不過見她水也喝不下,他越發擔心了,她原本就小巧消瘦的臉頰更加蒼白憔悴,這一刻,他恨不得那些傷痛都是在自己身上的。
肚子裏的抽痛感一會消失,一會又狠狠的來襲。
這會,她感覺到肚子一陣不舒服,痛的更加劇烈了。
額角全是細密的冷汗,身上也早已經黏膩不堪,她痛的整個身子弓起來,手死死的按壓在腹部,卻也無法抵擋那份痛楚的感覺蔓延。
就連呼吸,也有些更不上,喘息間,都會覺得痛感加劇。
看着她這幅模樣,顧斯顯然被吓壞了,他着急的問她,“哪裏痛,告訴我哪裏痛,他們到底對你做了什麽?混蛋。”他怒吼着,卻又不敢去碰她。
席嬈痛的話都說不出來,只能咬着唇瓣強忍着。
可是這種痛,幾乎要吞噬她的理智,眼前昏暗一片,她看到無數的星星在眼前飛。
顧斯雙目呲紅,雙手握拳,極力隐忍。
早知道剛才在警局他就不該忍着,應該先揍人再說其他。
轉身他就要朝着外面走,卻被席嬈一把拉住了手腕,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像是用盡了力氣才從牙關裏擠出來的,“抱我去衛生間。”
“好。”一瞬間,他身上所有的戾氣全部消散,餘下的只有體貼與關心。
抱她進了衛生間,席嬈一把将顧斯推出去,然後整個人狼狽的坐在馬桶上。
“讓我進去。”顧斯轉動門把,門卻被她從裏面扣上。
他敲了兩下門,可她就是不開。
他站在門外,滿目擔憂,眉目間的冷色更甚,聽到她在裏面嘔吐的聲音,随後又是一陣混亂。
他越加擔心,過了一會,裏面終于安靜下來,卻不見她出來。
顧斯急了,用力敲了兩下門。
“席嬈,開門,席嬈快點開門。”
她再不打開,他就要踹門了。
就在他等的不耐煩的時候,門打開了,席嬈整個人挂在門板上,手腕緊緊抓住門把手,以防自己摔倒。
她呼吸有點急促,臉色慘白,那一瞬間,感覺出氣比進氣要多得多。
下一秒,她整個人倒在她身上,砸在她的胸口上,撞出一片悶痛,卻也不及他心底的那股子刺痛感。
顧斯臉色一下子白了,看着懷中失去了身材緊閉着眼眸的席嬈,心上像是被化開了一道大的傷口,有血不斷流出來,那是一種瀕臨死亡的感覺,讓他幾乎窒息。
他不敢再去想,生怕她下一秒就會消失,他緊緊摟着席嬈,越發用力,一點點收緊手臂的力道。
顧斯有些失神,許久才反應過來,将她抱到床上躺好,看着她全無氣息的樣子,他心髒驟停,站在床邊都不敢觸碰她。
好在因為疼痛,席嬈急促的抽泣了一聲,他這才徹底回過神來,連忙俯身過去。
“嬈,你醒醒,醫生馬上就來了,你別怕,睜開眼睛看看我,快,睜開眼睛。”他聲音帶着些輕微的顫抖,他緊緊握着她的手,喚着那個他心心念念了許久的名字。
終于,一個嬈字,将他的整顆心都訴說了出來。
他愛這個女人,勝過一切。
席嬈其實是有知覺的,只是沒有力氣回應他罷了。
但是當她聽到他顫抖的聲音換出那個名字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狠狠的顫了兩下。
心髒的位置,驟然一痛,委屈感襲來,眼眶一瞬間濕潤,有淚從眼角滑落。
那是欣喜的淚,但也是傷心的淚。
他們之間,鴻溝太寬,跨不過去,便是永世分離。
她不可能在愛上下一個人,她的心她的魂,都落在了他身上,如果他還像之前那般推拒,她寧願徹底遠離,但她不會再愛上任何人,永遠不會。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看一看眼前的男人,他整個表情都慌亂了,拉着她的手,大聲喊着:“嬈,你看看我,睜開眼睛看看我。”
語氣很堅硬,像是在命令她一般,但她覺得整顆心都被那股關懷包裹了,那種感覺很美妙,也很美好,讓她心醉。
同樣的也讓她十分難過,他只有在她受傷生病的時候才會這般溫柔,餘下時候他都是冷漠冷淡的。
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他了,那個對她千般萬般好,對她體貼溫柔的顧斯了。
現在的他,将她推開,毫不留情。
想到這裏,她的心上瞬間一痛,窒息的感覺更加濃烈了。
可是随即她又釋然了,她輕輕回握了一下他的手,語調極淡,輕聲呢語了一句:“我沒事。”
那話語纏繞在他耳畔,撼動了他的整顆心。
席嬈了解自己的身體,以前她也有過這樣的情況嗎,胃裏灼痛,肚子也不舒服,還會嘔吐腹瀉,沒有其他異狀,應該只是急性腸胃炎。
只不過因為她身體調養的不好,小時候生過大病,所以每每痛起來,都會覺得異常難受。
在警局呆了一天一夜,緊張、害怕、難過所有的複雜情緒都環繞着她,加上沒吃過什麽東西,才會突然發病吧!
也沒什麽大不了,死不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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