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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排水鑽交錯地鑲嵌在裙身上。

林薇眨巴眨巴眼睛，驚喜欲狂，她看向宋清，張張口，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宋清也沒打算讓她說下去，說了倒顯得生份了。他帶着笑，把林薇推到裙子的旁邊“快去試試啊？看合不合适。”

“恩。”她在服務生的陪伴下走進試衣間。

過不一會兒，簾子被拉開了。

宋清屏住呼吸，設想過許多情況，這種表現，多像是一個未婚夫在滿心歡喜等待着自己的妻子穿婚紗而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這種感覺沒法形容，多麽奇妙。

他停止思考，應聲擡頭。耳邊立刻響起了服務生絮絮叨叨的聲音。

林薇現在他面前，對着他笑。

宋清沒法思考，他的眼神緊盯着她，生怕她下一秒就消失不見。

林薇本來就不自在，被宋清這麽一看，怕是連路都不會走了，臨出試衣間時，她又被服務生慫恿着換上了恨天高，這下好了，一邁步，利利索索的往前摔去，林薇閉眼，似乎已經準備好了迎接和地板的親密接觸。

等了一會兒，沒見落地，林薇慢慢睜開眼睛，意識到有人接住了自己，忙站立好，傻笑了兩下“怎麽了你，目光呆滞，不認識我了？”

宋清早就回過了神，也跟着笑起來“就你會拿我開涮，走吧，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來接你。”

☆、（十二）宴會

晚上睡得特別早，才四點多就沒了睡意，林薇看着床邊的禮服，眼前晃過顧懷南和宋清交錯的面孔，一股不真實感油然而生，“我這是怎麽了？”林薇扪心自問，腳步往陽臺踱去，順着窗戶，林薇似乎看到一輛熟悉的白車停在馬路邊，她揉揉眼睛，沒錯，樓下是停着一輛車，那是……那不是顧懷南的車嗎？林薇四處張望，卻沒見顧懷南的身影，她想下樓，卻又苦于不好解釋，反會被他嘲諷，想想還是算了，他應該是有事才來的吧。

林薇轉身回屋，重新躺到床上想在睡一會兒，但翻來覆去了好久依舊沒有倦意。

顯然，這種自欺欺人的想法并不能使她心安，她披上衣服下樓去，車已經不再了，她朝着馬路對面走了幾步，到處冷冷清清的，連攤販都很少有。剛入夏，清晨的風還帶着絲涼氣，林薇不禁縮縮脖子，想要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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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

林薇回過頭，看是早餐店的孫阿姨在叫她，她應了一聲，往早餐店走去，“孫阿姨有什麽事？”

“剛才有個小夥子來找過我，讓我把這熱粥帶給你，他還說你一定會出現在這兒，真是準啊。”孫阿姨把保溫壺遞給她。

林薇伸手接過，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道了個謝，慢慢往回走。心中五味雜陳。

——————

揭開蓋子，粥還是燙的，幾顆紅棗飄在上面，一股清香直沖腦門。

林薇有些失神。

呆了好久，她才發現門鈴一直在響。

打開門。又徒增了幾分失望之情。

站在她面前的并不是她想見的人。

是宋清。

宋清倒沒覺察出她的心思，大大咧咧的進門“時間差不多了，你去換衣服吧。”

“宋清……”她想說點什麽。

“別說了，趕緊去吧。”宋清摸摸她的頭，聲音很輕，卻不見半絲笑意。

呵，他如何會不知道林薇想說什麽？

這兩年以來，他從來就沒有贏得過她的心，他接近她，是有原因。但是，靠近她的那顆心是真的。只是，她從來沒有留意過。

“走吧。”

宋清起身，眼睛無意瞟到桌上的保溫盒，目光驟冷，嘴角彎出一個詭異的弧度。轉身揚長而去。

“顧懷南，我會讓你知道，究竟誰才能得到薇薇。”

——————

說是同學聚會，其實無非也就是湊在一塊兒各種顯擺，有錢人在大酒店裏搞了個舞會，請了不少有頭有臉的人物。

林薇素來對這種場合不感冒，她一個人站在角落，象征性的端杯紅酒，倒也自得其樂。

只是這宋清，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個勁拉着她認識新朋友。還正好能滿足他自己的虛榮心。

林薇無奈，只好由着他拉自己亂走。幾趟下來，林薇手裏的酒杯就不知道換了多少會了。

這兒來的大多都是商界老板，就好喝酒這口，你要是稍微泯一點吧，人家反說你不給面子，那這罪名可就大了，林薇想早點離開，只好一見生人，二話不說就灌酒。

這竟還給人留下了“爽快闊氣”的名號，倒讓林薇哭笑不得。

反觀宋清，他可是真沒喝多少，只顧着說話了，連酒杯都沒見拿。

林薇兩頰已經泛起紅暈，步子也有些不穩，宋清考慮了一下，先扶她到衛生間。給她洗了把臉，開口問道“是不是喝醉了，要不我先送你上去休息？”

林薇暈乎乎的，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競咯咯地笑出來了。

宋清看這架勢，便自作主張送她上樓，來之前，宋清已經在酒店裏訂了間套房，有備無患嘛。

好不容易拖着她進房間，林薇又渣渣呼呼地喊難受，二話沒說哇哇吐了一地，連身上也沾滿了穢物，

宋清氣急，先扶她到床上，然後拿起清潔工具草草收拾了一下地面。

回頭再看她時，竟然已經睡着了。

他走過去，從衣櫃裏找出睡衣，想把林薇身上的髒衣服換掉。

靠近她時，滿身的酒氣撲面而來，宋清皺皺眉，強行把她扶起來。

林薇正夢中呓語，胡亂支吾了兩聲後再次沉沉睡去。

“顧懷南……你別走。”

就是這兩句話，宋清聽得真真切切。

憤怒不甘失望，心中積壓已久的情緒終于發作了，他摟着林薇，在她耳邊低語道“林薇，我哪點不如他？他可以讓你想上兩三年，而我呢？我一直在你身邊，你又究竟看過我幾次？”

他的吻落在林薇身上，額頭，眼睛，嘴唇，肩膀，一路向下。

宋清騰出一只手，慢慢脫去她的衣服……

窗外，夜色如墨，漫天黑的不着邊際，只有湖中央的碧蓮臺正在靜靜開放……

☆、（十三）變故

林薇費勁的睜開雙眼，頭還是昏昏沉沉的，她捋捋頭發，覺得不太對勁。

下意識往旁邊看去。

沒人，她稍微松了一口氣。

剛坐起來，又停了動作，看着自己空空的肩膀發怔，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四處尋找她的衣服。

衣服被人丢在了地毯上，林薇抱着被子把衣服揀回來，“好像被洗過了。”

她無暇多想，胡亂套好衣服，跳下床去穿鞋。

渾身都疼，一種撕心裂肺的疼。

林薇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像安慰自己似的，搖搖頭，不可能，宋清不可能這麽對我。

她拉開門，跌跌撞撞地往樓下沖，飛奔着攔出租車。

坐上車，她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緊握的拳頭始終沒有張開。

“姑娘，你這是要去哪兒啊，火急火燎的？”

林薇驚魂未定，緩了好久，才回答司機的問題“菁華集團，我要去上班。”

“好嘞。”

——————

林薇到達公司時，離上班時間還早，她便一個人去人事部做了報道，等待分配工作地點。

不出她所料，宋清今天整天都沒有出現。

她心中又有了幾分涼意，敏感地想着昨晚可能發生的事情。

林薇滿懷心事地走出公司，往家的方向走去。

過了馬路，林薇突然被人從後面抱住了，她剛想掙紮，忽然聽見熟悉的聲音在身後低語“薇薇，原諒我。求你……”

林薇聽後身子更是一顫，真的是這樣？他真的做出來了？“你告訴我實話！那天晚上在酒店，你究竟有沒有……”

“薇薇，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你放心……”宋清将她的身子轉過來，直視她的眼睛“我會比那個姓顧的對你還要好。”

林薇突然有些厭惡的掙脫開他，淚也已經在眼眶裏打轉了，她一字一句地開口“宋清，我看不起你，你比那個姓顧的不知道差了多少倍，竟然會用如此卑劣的手段來達到目的！”

“我比他差？那是因為你心裏只有他。”宋清再次控制住林薇“薇薇，我們已經是男女朋友了，反正你以後是要和我結婚的，不差這幾天的。”

“誰跟你是男女朋友？誰要和你結婚，做夢。”林薇甩開他的胳膊就想走“以後別再來找我，省的讓我恨你。”

——————

剛回到家裏，林薇的淚就落下來了，怎麽也止不住，她害怕，痛苦，手足無措，恨宋清，也恨自己，她一直把宋清當成無話不談的朋友，可誰曾想到，最好的朋友竟這樣對她。

林薇回想宋清往日的态度，竟再也找不出他的半點好處，覺得他留在身邊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一個最惡毒的陰謀。

☆、（十四）照顧

第二天再去公司，聽說宋清已經辭職，準備出國了。

就算林薇心裏再怎麽恨他，聽到這件事，也無法做到無動于衷，畢竟他曾經幫助過她好多次，正想和同事打聽打聽他什麽時候會走時，電話響了：

林薇接起來“喂？”

“我是司恩晨，宋清的妻子。”

“妻子？”林薇一時有些回不過神。

“我不知道宋清是怎麽和你接觸的，但是現在不同了，他要回到我身邊，回到美國，有些話，我得和你說清楚。”

“對于宋清，你不用報任何希望，不要以為他是真的喜歡你，他來到你身邊，照顧你也好，幫你也罷，那都只是幌子。”

“他的真實目的，是你家在深圳的房子和家産，我作為他的妻子，不好幹涉他，但直覺覺得這件事不會容易。果然，他努力了兩年多，終于被自己一時的鬼迷心竅給毀的徹徹底底。”

“他這一路提防着多少人，卻還是敗在了自己手裏。真不知道是應該說他聰明還是說他笨。”

“我的眼光不會差，宋清有缺點，但他是一個值得愛的男人，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妄想和宋清在一起，更不要妄想他的愛。他這輩子，都是我司恩晨的人。”

“言盡于此，再見。”

對方很果斷的挂了電話，只留下林薇一個人拿着電話發呆。

怎麽會這樣？這……難道真的是個陰謀，宋清他欺騙我這麽久，他怎麽能夠心安？

林薇放下手機沖出去，攔了輛出租車往市機場趕，宋清，我一定要見到你，我要你親口給我說清楚！

司機看出她有急事，七拐八拐的從小道繞行，中途倒也沒碰上大堵車。

車到機場，還沒停穩當，林薇就把錢扔到座位上，轉頭跳下車。往機場裏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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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候機廳裏竄了好幾圈，林薇還是沒見到宋清。

她停下來仔細想想，發現還是自己太心急了，什麽都不知道就往機場跑，萬一他已經走了呢？林薇喘了口氣，目光瞟到旁邊的航次表，還有十五分鐘，就有一班飛往美國的飛機起飛，她把希望全部寄托在這上面。轉身往二樓跑去。

她一直等着，等到飛機徹底起飛，希望全部成了幻影後，才有力氣思考，才發現渾身都沉重起來。手機？宋清應該會給我打電話的。林薇摸摸口袋，這才想起她走時太急，并沒有帶手機。疲憊之感瞬間席卷了全身，她木然的走出機場。

天快黑了，外面在下雨。

“是一直在下？還是剛下的？”林薇仰着頭，感受雨水打在臉上的疼痛感，“為什麽我沒有發現？”

——————

這個時間段正是下班的高峰期，林薇等了半天，竟攔不到一輛出租車，可轉念一想，就算攔到，她也沒有辦法付錢啊————她的錢包掉在機場了，不知道在什麽時候。

林薇看看這雨，還是決定趕在沒下大之前回去。她一跺腳，飛奔進雨裏，沿着人行道往公司跑。

公司其實離機場并不遠，照林薇的速度，大約跑了十分鐘就到了。

她看着辦公室溫暖的燈光，拍拍被雨打濕的衣服，推門進去。人早就走光了，而且看今天的架勢，也沒有人留下來加班。她拿上自己的手機，開始四處翻找看有沒有雨傘。

找了一大圈，別說雨傘了，連個傘把都沒見。

林薇看着自己已經濕透的衣服，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又冒雨往家裏跑。

——————

雨越下越大，最後竟變成了傾盆大雨，林薇跑的頭暈目眩，被雨砸的一愣一愣的。

好不容易到了家，她身體一放松，竟險些昏倒在地上。

“你這是怎麽回事？”

顧懷南打着雨傘，出現在她家樓底下，臉上帶着隐隐的怒氣，

“你……忘帶傘了，只好冒雨跑回來。”

“那怎麽會淋的這麽濕？”顧懷南顯然不相信她的這番話。

“你昨天晚上一夜沒回家？”

“是。”林薇站在雨中，淡淡的開口。

顧懷南看着她，走過去，把傘罩到她頭上，推着她回到家。

林薇沒有過多解釋，顧懷南也不說話，他徑直走到廁所裏為她放熱水。

當林薇洗完澡出來時，廚房裏已經熬好了粥，而顧懷南，正坐在餐桌上等她。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來這兒。”

“昨天晚上我來看不見人，就想着今天再來看看。”顧懷南把吹風機遞給她，斜了她一眼“說實話吧。昨天晚上，還有剛才，你到底去幹嘛了。”

林薇鼻子一酸，眼睛也有了水汽，待硬生生憋回去後，才張口說話“宋清帶我去參加他的同學會，我喝醉了，他就把我送到樓上去休息。”

林薇盡量輕描淡寫“我剛剛淋了這麽大的雨，是因為我從機場跑到公司，又從公司跑到家。”

顧懷南聽後眉頭緊皺，手立馬覆上她的額頭，确定沒有發燒，這才松了口氣。

“宋清離開了。”

顧懷南一怔，輕輕點點頭。

“他一直都在騙我，他結過婚，在美國有房子……”

“我從來沒當他是外人，可他為什麽要騙我？他能心安理得嗎？”

林薇終于忍不住了，蹲在地上大哭起來。“他到最後還那樣對我……”

顧懷南把她扶起來，卻不知該怎麽開口，只好默默陪她坐着。

——————

夜深了。

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終于睡着了，顧懷南小心翼翼地把她扶到卧室，然後找了把椅子坐在床邊。看着她熟睡的表情，嘴角挑了挑，無數記憶又湧現出來。

運動會剛結束就是國慶節，又聽說正趕上林薇過生日。顧懷南想了想，還是決定不送禮物了。畢竟不是很熟嘛。

可誰知寝室裏這幫弟兄都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一回來就向他報告“小南同志，你好歹擔心一下你的準女朋友吧？在咱們學校，喜歡林薇的是可大有人在，我告訴你，你要是不抓緊她可就被別人搶去了。”

“停停停！”顧懷南放下手中的書“我什麽時候告訴你她是我女朋友了？”

“呦你還不想承認，”一個瘦高個立馬從床下翻出一個筆記本。本上寫了好幾個名字，全部都是林薇。

顧懷南臉一紅，還想辯解。

“哥幾個可是為你着想的夠多了，剩下的就靠你了。”

顧懷南的手裏多了一個小木盒。

他走出宿舍。正巧遇見林薇。

☆、（十五）靠近

窗外天很晴，屋子裏靜悄悄的。

顧懷南已經買了早餐回來。有粥有牛奶，他走到客廳，一邊看電視。一邊等林薇起床。

過了一會兒，林薇踢踏着拖鞋走了進來，見到顧懷南，還是明顯緊張了一下。

“早啊。”顧懷南放下遙控器，輕松地說。

“恩……”林薇低着頭“早。”

“早飯已經買好了，你去吃吧。一會兒我送你上班。”顧懷南頓了一下“我下星期可能會出差，兩個星期左右。”

“噢，”林薇笑笑“這樣啊。”

“大概就是開個交流會，不會時間太長。”

——————

宋清去了美國，顧懷南在長沙出差。

日子總算平靜了許多，林薇每天加加班，和同事說笑幾句，一天也就這樣過去了。

“林薇，今天我請客，咱們一塊兒去吃火鍋吧？”是楊婕的聲音。

楊婕是她在工作期間認識的朋友，人很好很大方。

“好啊，我想吃鴛鴦鍋。”

“随你咯。”

兩人結伴來到一家離公司很近的火鍋店，當服務生把一盤盤類似海鮮的東西端上桌時，林薇胃裏不住的翻騰，一陣腥氣湧上喉嚨，張嘴就想吐。她只得趕緊轉過身去。

楊婕見狀，關切的問“林薇，你沒事吧？是不是胃不舒服？”

“我也不知道。”林薇喝了口水，一股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身上有點發抖。

“來來來，吃吧。”楊婕把筷子塞到林薇手上“我還點了你最愛喝的鳕魚湯。”

“……噢”林薇好半天才握緊筷子“謝謝。”

她拿勺子盛了碗湯，剛送到嘴邊，魚的味道使她的嘔吐感又上來了，但這次怎麽也忍不住，林薇慌忙丢下碗，往廁所跑去。對着池子幹嘔起來。

楊婕跟在她身後，拍拍她的背，“你真的沒事嗎？我覺得你還是去醫院看一下比較好。”

林薇吐完，拿水沖了把臉，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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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要當媽媽了。”

“什麽？”林薇一個踉跄，頭險些磕在桌子上。

“你這個年齡，懷孕剛剛好，趕快回去告訴孩子的父親吧。”

“不，不可以，醫生，這個孩子我不能要。”林薇有些歇斯底裏。

“為什麽？”

“我要做人流。”

“這……人流對身體的危害是很大的。”

“沒關系，醫生，你讓我做人流吧。立刻，馬上。”

醫生看了林薇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

一切都顯得那樣不真實。從宋清離開到發現懷孕，短短兩周的時間，足以讓林薇整個崩盤。她接過醫生給她開的單據，準備下樓交錢。

林薇無力的站在門診大廳裏，無意識地數着裙擺上的格子。

顧懷南急匆匆地從外面跑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麽時候回來的。

林薇轉身看到他，嘴唇劇烈的抖動，身子像被釘在原地，動彈不得，過了好一會兒，林薇才開口說話“你怎麽回來了？”

“我剛才去公司找你，有人說你病了，正在醫院。于是我就跑過來了。”顧懷南一邊說，一邊喘着氣。

“沒有病。”林薇表情木然，幽幽地開口“我懷孕了。”

顧懷南的目光立刻收緊，眼中多出了不可抑制的憤怒，他緊握拳頭，迫使自己冷靜下來“是誰？”

林薇嘴唇動了兩下，最終什麽也沒說。

“我知道了，你等着，我這就打電話給他。”顧懷南立馬就往外沖。

“別。他已經走了。”林薇拉住他“能留下來陪我一會兒嗎？我不敢告訴別人，就只有你了。”

顧懷南嘆了一口氣，拉着林薇的手，柔聲安慰道“別擔心，還有我。”

——————

在手術結束的那一刻，林薇全身已經沒有了任何知覺，只有腹部還在一抽一抽的疼，疼得她直掉眼淚，她支撐着走出去，腳下像踩着棉花一樣，輕飄飄的。還好，在她跨出門檻的一瞬間，一雙手，及時扶住了她。

“顧懷南？”林薇緊緊抓住他的衣袖，艱難的開口問道“你怎麽……還沒走？”

顧懷南沒有說話，而且打橫抱起她，直接往醫院外面走。

“你要帶我去哪兒啊？”林薇一點兒也不老實。

“別亂動。”顧懷南看着她蒼白的面容，欲言又止“去我家。”

——————

這還是林薇第一次來到顧懷南的家，房子很大，卻總是他一個人住，

入目皆是黑白色調，很難找到任何光亮的東西。連垃圾桶都是灰色的。

顧懷南安頓好她，轉身進了廚房。

“那個……你是餓了嗎？”林薇能這麽問，是因為她真的很難腦補顧懷南做飯的畫面“我廚藝蠻好的，要不我幫你……”

“不用。”顧懷南打斷她的話。“晚飯我來做。”

他低頭系好圍裙。

不一會兒，廚房就傳來一陣叮叮當當的響聲。

開始林薇還在擔心是不是他不會做，但後來她發現自己這種想法實在是太愚蠢了。

林薇喝着顧懷南熬出來的湯，心裏一直在懷疑眼前這個人為什麽不去當廚師？

“今天晚上你不要回去了，先留在我這裏。”

林薇聽完，忙放下筷子，開口道“不用了，我……”

“我是醫生，聽我的。”

☆、（十六）風波

“叮咚，叮咚。”

林薇從沙發上起來，走過去開門

“徐曉媛？”

她也顯得很意外，輕蔑的笑笑“他果真還是放不下你。”

“我……那個，”林薇有些緊張“你找他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他？”徐曉媛像是回到自己家似的，到處熟門熟路，“這家……我經常來。”

“噢，這樣啊。”

徐曉媛回頭凝視她“你為什麽要回來？”

“我？因為……”

“說不出來了吧？像你這種女人，仗着自己有迷惑男人的本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你把顧懷南當什麽了？”

林薇一怔，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她“你……這話什麽意思？”

“在你回來之前，我和顧懷南是醫院裏最好的搭檔，他雖然和平常一樣，并不是很熱情，但我能看得出來，他對你的感情已經動搖了，我馬上就要成功了。”

“可你不還是離開了？”林薇聽罷，淡淡地說。

“你懂什麽？”徐曉媛惡狠狠地接道“我大學學的本來就不是醫學系，我學的專業和你一樣，金融。”

“難道你是為了接近他？”

“沒錯，我在大學裏見到他的第一眼就已經喜歡他了，我所有的付出，都是為了他。可我從來沒想過，你會比我成功。”

林薇往後踉跄了幾步，險些站不穩。

“我不明白，你口口聲聲說愛他，為什麽要離開他？”

“我……”

“你這根本就是自私。”徐曉媛冷笑着“你得不到，卻也不讓別人得到。”

“我沒有想過事情會是這樣！”林薇的肚子又有些疼了。她強忍着，着急的說。

“那你以為是哪樣？”徐曉媛看着她，繼續說“你知道我多替顧懷南不值嗎？因為你根本不配留在在他身邊！”

徐曉媛說完這番話，奪門而出。

林薇支撐了一會兒，還是癱倒在地上。是我的錯嗎？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我怎麽這麽自私？一點沒有考慮身邊人的感受？！

——————

當顧懷南推開門時，被眼前的林薇吓了一大跳。

林薇癱坐在地上，頭發披散着，眼睛又紅又腫。

他連忙跑過去想扶起她“怎麽了？”

林薇搖搖頭，獨自撐着身子站起來，眼睛緊盯着顧懷南“你恨我嗎？”

“什麽？”

“我離開的這幾年，你恨過我嗎？”林薇的眼神中透着一絲絕望。

顧懷南看着他，心中沒由來的一陣疼，他緊緊抱着她，小聲說“不恨。”

“我求你告訴我實話。”

顧懷南沉默了，過了好久，才聽見他略帶顫抖的聲音“恨過。”

林薇點點頭，別過身子，用牙死死咬住嘴唇，好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林薇，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不，你不用原諒我，都是我的錯，是我太自私了。”林薇有些失控的嘶吼道“顧懷南，我不值得你對我這麽好。”

“誰說的？我認為值得不就行了。”顧懷南笑了，他攬過林薇的肩膀，摸摸她的頭“別亂想了，你現在身子特殊，要好好休息，一切還有我呢。”

林薇失神的望着地板，身子一陣戰栗。

——————

“說吧，找我來什麽事？”徐曉媛攪動着面前的咖啡，淡淡的說。

“顧懷南喜歡工作，總是停不下來，所以，我希望你以後能多勸勸他，記得讓他好好吃飯。”林薇笑着，“還有，他喜歡旅游，以後你們要是有空，就多出去玩玩。”

“你什麽意思？”徐曉媛停下手中的動作，看着她“你準備幹嘛？”

“你說的對，我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太自私了。”林薇目光黯然“我想，我應該自己去靜一靜了。”

————

“您好，我想預約去英國的簽證。”

“最好是很快就可以拿到的。”

“謝謝。”

☆、（十七）遠離

顧懷南中午很少回家，所以領導總是讓他在這個時間段加班。然而今天，領導再開這個口，似乎不那麽管用了。

“小顧？今天中午留下來加個班吧。”

“那個……副院長，我恐怕沒法留下來加班了。”

“呦？你小子是怎麽了？平時遇上加班的活你總搶着幹，這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交女朋友了吧？”

“算是吧。”顧懷南笑笑，拍拍副院長的肩膀“先走了啊。”

“行了，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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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南一進家門，就聞見廚房飄來的一陣香氣，不免的心情大好。

他站在廚房門口，看着林薇系着圍裙忙來忙去。不禁開口“這是準備做什麽呢？”

林薇聽見聲音猛地回頭，見是顧懷南，才松了一口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也不告訴我一聲，吓我一跳。”

“我看你挺認真的，也就沒想打擾你。”

“你去飯桌上等着吧，一會兒嘗嘗我的拿手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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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南。”

“嗯？”

林薇端着碗，小聲說“有些事我本來是不打算告訴你的，但想了好久，還是讓你知道比較好，這樣我心裏也不會再難受了。”

“那你說吧。我聽着。”

“……當初我離開你，并不單單是因為徐曉媛。”林薇放下碗筷，看着他的眼睛“還因為我的病。”

“病？你怎麽了？什麽病？”

“其實在我大四那年，體檢時我就已經知道了。和心髒有關，遺傳。”

“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你問的話和徐曉媛問的一樣，為什麽不告訴你？”林薇笑笑“可能因為信任不夠吧，我把你想的太簡單了。”

“徐曉媛來找過你？她都說了什麽？”顧懷南一臉着急。無暇顧及林薇話裏的意思。

“是，她來找過我，也确實和我說了一些話。但我要承認的是，她說的全部都對。我太自私了，想走就走，想來就來。”

“沒有人怪你的。你也用不着這麽自責。而且，你是真的有苦衷，我能理解。”

“徐曉媛是愛你的，她比我要好。我想你……”

“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想把我拱手讓給她嗎？”

“顧懷南，我不配你這麽對我，我這是自作自受。”

“林薇，我不在乎你之前是怎樣的，只要你還喜歡我，我們就能在一起，不是嗎？”

“回不去了，你和我都不再是大學時期的樣子了，我變了，你也是。”林薇轉身想要離開“我已經開始辦理英國的簽證了，大概下星期就會走。”

“你還想甩開我一走了之嗎？”顧懷南的聲音徒然撥高。

“不是甩開，是放手。”林薇死死咬住嘴唇，硬生生将眼淚逼了回去“你不應該停留在我這裏。不值當。”

顧懷南一把從後面抱住林薇“你別離開我好不好，我知道，你還是喜歡我的。你怎麽能這樣對我。”

“我知道我喜歡你，所以我才一直下不了狠心，顧懷南，我累了，我想你也一樣。”林薇轉身，掙脫開他的手，繼續道“與其我們這樣互相顧慮，互相折磨，還不如早點放手，那樣才不至于深陷其中。”

“那……你是走定了。”顧懷南慢慢往後退，一字一句道。

“嗯，我決定了。”林薇看着他“對不起。”

☆、（十八）尾聲

“小顧。”院長打斷顧懷南的沉思“我們醫院正好有個國外交換生的名額，你要是願意，這個名額就給你。”

“多謝院長。只是我最近還沒有出國的打算，這名額，您還是留給別人吧。”

“可是小顧，英國交換生這麽難能可貴的機會，你不想去學習學習？”

英國……

顧懷南改變了主意，接收了院長的好意。

三天後的飛機。

由上海飛往英國。

在飛機抵達倫敦機場的那一刻，顧懷南甚至都有些懷疑，如今的自己，究竟還是不是正常人了，英國真的有那麽令人神往嗎？

——————

英國的清晨總是吸引人的，風中帶着泥土的清香，使人神清氣爽。

即使在這裏待了一年多，可林薇還是喜歡早早起床，然後泡杯咖啡，一邊欣賞日出一邊任由自己的思緒馳騁。

今日和往常一般無疑。

同住的夏霖霖突然丢過來一件衣服，開口道“薇薇，今晚出席活動你就打算穿這個。”林薇無意一瞟，栀子花白的長裙映入眼簾，淡淡的青色荷邊，還點綴着一連串的花紋。“不是啊。”林薇像珍寶似的小心拿過來。“你是從哪兒找到它的？”

“就在床頭櫃裏，我看你把它和請柬放在一起，還以為是你要穿的。”夏霖霖看她這麽寶貝這件裙子，試探性地詢問道“這衣服，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