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聖湖

石頭小屋裏沒人在家, 他們也打不開門。

這顯然是始料未及的狀況，就連導演也一臉茫然, 只能趕緊聯絡房東。

季羽和路懷光百無聊賴地蹲在門口。

導演打了個電話之後，表情有點微妙：“他說放羊去了，在回來的路上，我們要是着急就沿着路往西走一段能見着他。”

季羽愣了一下：“放羊？”

在這滿目荒涼的黃土地上？羊吃什麽，吃石頭嗎？

兩人面面相觑, 季羽有點兒不妙的預感：“不會之後我們還得幫忙放羊吧？”

導演有點心虛地看向西邊：“這個嘛，具體的任務得看房東的安排。”

季羽嘆了口氣：“看這反應，八成是得放了。”

兩人沿着路一路向西走去，季羽還有心思開玩笑：“一路向西, 咱們這是取經去了。我肯定是大師兄, 弟弟，你想當二師弟還是沙師弟呀？”

路懷光搖了搖頭：“你是師父, 我是大師兄。”

季羽好奇地問：“為什麽？”

路懷光笑了笑：“你還有我的緊箍咒呢。”

季羽默默把頭扭了回去。

頂着大太陽走了一會兒，季羽懷疑房東的“一段”和他們心目中的“一段”不是同一個計量單位。

季羽站着喘了喘氣：“不行了，我得歇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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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懷光替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季羽一愣, 還沒來得及說話，路懷光又十分有分寸地收回了手。

季羽無言，行，只要你動作夠快，我就來不及說暗號是吧。

路懷光看着他的臉色：“我不當大師兄了，我當白龍馬, 哥我背你走吧。”

他的表情十分認真，季羽居然一時間分不清他在開玩笑還是說真的。

季羽趕緊挺直了背：“哥哥也沒這麽弱，走還是能自己走的。”

視線盡頭好像冒出來一個個小黑點，季羽眯起眼看：“好像是羊群！”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見房東！”

“房東！”

季羽朝着羊群跑了過去，剛小跑了幾步，又趕緊剎了車，順手制止了跟在他身後的路懷光。

“我們現在跑過去一會還得跑回來，太不劃算了！我們在這慢慢溜達，等他過來。”

路懷光覺得他一本正經地斤斤計較也可愛，笑起來：“好。”

率先過來的是一大群羊，路懷光看着它們的前進路線，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哥，羊知道拐彎嗎？”

季羽：“！”

路懷光一把拉過他就往旁邊跑去，不遠處的羊群卻好像對他們很感興趣似的跟了過來。

季羽想起羊群的從衆效應，只要有一只羊從懸崖上跳下去，其他羊就會跟着跳下去。

他們率先換了方向，這群羊就傻乎乎地跟過來了！

季羽以為自己即将跟羊群親密接觸，突然傳來幾聲狗叫。

“汪！汪！”

一條黑白相間的邊牧，從羊群後面一騎絕塵沖了出來，一邊吠叫一邊攔在了羊群和他們之間。

險些走了彎路的羊群立馬重回軌道，目不斜視地往前跑去。

季羽都想給它鼓掌了，它卻突然掉轉了頭，盯緊了兩個人。

季羽覺得這位狗英雄目光不善：“它不會是以為我們要偷羊吧？天地良心，那可是羊先動的手。”

羊群之後跟着一個晃晃悠悠的年輕人，穿着很有民族氣息，皮膚曬得黝黑，身形精瘦，但卻一看就很有力量。

他喊了一句聽不出具體含義的調子，虎視眈眈的邊牧立刻乖乖回到他的身邊。

年輕人打量了他們一下：“你們就是要來的那個節目組？”

季羽笑着跟他打招呼，簡單介紹了一下兩人。

年輕人看起來興趣不大：“我是蘇拉。”

路懷光看向他腳邊的邊牧：“它叫什麽？”

蘇拉多看了他一眼：“蘇米。”

季羽點點頭：“哦，都姓蘇，一家人。”

蘇拉：“……我姓蘇拉。”

季羽：“……”

蘇拉的任務果然是幫他放羊，只不過據他說花不了多少功夫，只要遠遠的跟着就行了，蘇米會照看羊群。

蘇拉：“羊吃草的地方離這裏有點遠，你們可以直接開車跟着蘇米去。”

季羽有點好奇：“既然那麽遠才有草地，為什麽要在這種地方養羊呢？”

蘇拉：“因為我無聊。”

季羽的表情有點茫然。

蘇拉笑了一聲：“我又不是專門放羊的。這一片有很多遺跡，尤其是西邊有一片遺跡群，經常有探險家和旅客往那裏去看熱鬧。只是這裏的環境不太好，遺跡群周圍也沒有可以補給的地方，遇到中暑或者暈倒的人們我就會把他們帶回來。”

“我一個人幹這個有點太無聊，正巧遺跡不遠處就有一片草地，我就順便養了一群羊。”

季羽理解了：“那我們每天幫忙放羊，也是幫忙看看附近有沒有需要幫助的人。”

蘇拉：“不，你們就是真的放羊而已，沒有經過專業訓練，怎麽能讓你們進行搜救活動。”

季羽：“……”

路懷光看着羊群：“為什麽它們背上都畫了紅色的記號？”

蘇拉：“為了跟別人家的羊區別開來，一般的牧羊戶都會有這種記號。”

路懷光：“但這裏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放羊嗎？”

蘇拉：“……”

“我樂意！”

季羽笑起來。

三個人回到了石頭屋，蘇拉給他們打開了門。屋內設施十分簡樸，面積也不大，但是基礎生活用品還算齊全。

出乎意料，這裏面居然有好幾個房間，季羽有點警覺：“這麽多房間，這一期不會要來一個團的嘉賓吧？”

蘇拉：“我不知道你們節目的安排，不過這裏平常也為旅人免費提供住宿，也算是個救助站。”

季羽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那我們豈不是占了救助用的房間？”

蘇拉不怎麽在意地擺了擺手：“一般也用不上。”

路懷光神色一動：“那也不太合适，不然我跟哥哥擠一間。”

季羽斜眼看他。

兩人先把行李放好，季羽在屋子裏轉了一圈，想洗個澡，才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這兒沒有浴室。

兩人去問了蘇拉，才意識到在這裏水是稀缺資源。

“洗澡要去紐特湖，在這種地方是沒有自來水管的。之後的集會，如果你們沒有其他東西可以交換，也可以帶幾罐水過去，這裏的水也能當做貨幣使用。”

季羽：“按照導演組的起名方式，這裏的錢幣豈不是要叫……水幣？”

導演：“……”

季羽撓了撓頭：“太質樸了，居然還要下湖洗澡，我得做點心理準備，水底下沒什麽危險吧？”

蘇拉看他的眼神仿佛看個白癡：“誰讓你下去洗了，你把水盛上來沖啊！紐特湖可是聖湖，你敢下去洗澡，水底下有沒有危險不知道，被人看見了，倒是有被打一頓的風險。”

路懷光皺了皺眉：“來這的游客未必都知道。”

蘇拉：“湖邊有說明。”

季羽拉了他一把：“走吧，咱們洗澡去。”

走了一半季羽又回頭：“還有一個問題，湖外邊兒有正在使用中的牌子嗎？萬一我們去的時候正好撞上別人也在洗澡，這多尴尬啊。”

蘇拉：“當地人都不會直接在湖邊洗，我們會在家裏儲水。不過按照你們外來人的用量……我建議你洗完了再回來，反正都是男人。洗完了記得帶點日常用水回來，我可不會照顧你們。”

越野車上有導演組準備的容器，季羽估量了一下打水回來洗澡應該是不夠，日常用水倒是綽綽有餘。

季羽招呼路懷光：“沐浴露什麽的都拿好了嗎？換洗衣服帶了吧？”

蘇拉又從隔壁伸出頭來：“沐浴露之類的，不要流進聖湖裏。”

季羽朝他揮了揮手：“知道啦，環保意識嘛！”

兩人坐進車內打開地圖，季羽默默地看向後座的攝像老師：“慶哥，你跟着我們幹什麽？”

慶哥沒有說話。

季羽：“我們去洗澡，這不能拍，拍了也播不了。”

慶哥：“洗澡的時候我不拍。”

季羽表情嚴肅：“那你就別跟去了。”

慶哥還想再掙紮一下：“路上還得拍一拍。”

季羽直接接過他手裏的攝像機：“我來替你拍，你下去吧。”

慶哥：“……”

蘇拉跟他們說洗澡也要挑好時候，最好是接近傍晚。太早了，太陽當空照，洗完回來的路上也能再出一身汗。太晚了，這裏晝夜溫差大，容易感冒。

季羽舉着攝像機照窗外的景色：“洗個澡還得挑好時辰，地點還叫聖湖，這也太有儀式感了吧。”

他突然轉過來，鏡頭對準路懷光：“弟弟，說一下感想。”

路懷光：“第一次要跟哥哥一起洗澡，我感覺……”

季羽猛地把鏡頭挪開：“拍了這麽久，我覺得鏡頭差不多夠用了！”

說着手忙腳亂地關機。

路懷光笑起來：“到了。”

紐特湖邊栽種着一圈樹木，中心環抱着一汪澄澈的湖水，簡直像是個小小的綠洲了。湖邊的樹木格外高大茂密，也許就是因為這樣，這裏才能避免風沙的入侵。

兩人朝裏面走去，果然如蘇拉所說，并沒有什麽人在。

路懷光有點期待地看着季羽：“哥，脫衣服嗎？”

季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