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此刻

微博上除了最顯眼的那個熱搜, 還有個機場路懷光低頭道歉的視頻。

季羽翻來覆去地看了，腦海裏反反複複都是他那句“我必須保護我喜歡的男孩”。

趙瑾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低聲問MOMO：“你說羽哥這表情，到底是高興還是不高興啊？”

MOMO也說不準：“我覺得多半很複雜, 就是各種感情交錯……百感交集, 心裏也急。”

“就你會耍帥，就你會什麽都自己扛！”季羽憤憤地嘀咕了一聲, 兇巴巴地瞪了他們倆一眼，“看什麽看, 快點幹活！”

趙瑾匆匆戴上耳機：“是是是。”

季羽冷笑一聲, 心裏越想越氣不過，但他低頭看着視頻裏少年為他彎下的脊背，還是忍不住溫柔地撫過他的輪廓：“等着吧, 不會讓你得逞的，我可得給你準備個大驚喜。”

羅漢和韓臣冕兩個人縮在角落面面相觑, 這幾個人說是來幫忙搬酒, 但是也沒有動手, 好像在商量什麽計劃……

咱也不知道, 咱也不敢問。

搬酒一行人的卡車回到了場地, 能幹點體力活的人都過來幫忙搬酒了。

有人來和韓臣冕打招呼, 忙忙碌碌來來往往也十分熱鬧, 季羽面上帶着和煦的微笑，看起來居然跟平時也沒什麽兩樣。

趙瑾心驚膽戰地盯着他的臉：“我覺得完了，羽哥這回是真生氣。”

羅漢站在他身邊也看了一會兒, 有點疑惑：“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趙瑾：“就結合前面的表現……”

羅漢嫌棄地一揮手：“要是算上之前的表現，我也能看出來，我還以為你就看現在能看出什麽來呢。”

趙瑾龇牙咧嘴：“看不出來那是說明我們羽哥演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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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漢敷衍地豎起個大拇指，一轉身遇上從後臺過來的路懷光。

路懷光站在不遠處看着季羽，似乎有些猶豫要不要靠近。韓臣冕熱情地迎上去，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好久不見啊！這會兒咱們哥倆又能好好喝一場了！”

路懷光：“……”

韓臣冕偷偷看了看四周，确定沒什麽人偷聽之後小聲地說：“哎，我跟你說小羽不知道為什麽在生氣呢，你快去哄哄你哥。”

路懷光難得心虛地摸了摸鼻子：“……他生氣可能就是因為我。”

韓臣冕無言地看了他一會兒：“那你還不去哄？在這幹嘛呢。”

路懷光看了眼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我正在去的路上，你把我叫住了。”

韓臣冕默默給他讓開了路：“你快去！”

季羽正在從卡車上卸啤酒下來，還随口對MOMO說：“我之前在無人島上搬東西的酸痛後遺症還沒好透，這次又搬了這麽多啤酒……錄這一趟節目可比一般舉鐵有效多了。”

MOMO看着自己的手臂嘆了口氣：“我覺得舉鐵還挺有意思的，但我練多了粉絲還會嚷嚷讓我別舉了。”

季羽倒是覺得正常：“你之前不是當模特嗎？模特身材是得控制一下不能太壯……”

MOMO看了眼蹲在一旁戴着耳機的戚用：“戚用你也不來幫下忙，你這小身板算是我們這裏最需要健身舉鐵的了。”

戚用摘下耳機：“我是腦力工作者，我不舉。”

趙瑾：“噗。”

季羽：“我替所有男性腦力工作者鳴不平。”

戚用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說了什麽，惱羞成怒對着MOMO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MOMO十分無辜：“我也沒料到你會說這個啊！”

季羽給他們倆鼓掌：“打起來打起來！”

“……”

路懷光站在車邊默默看着，他原本以為季羽肯定還在生氣，氣氛不會太好，沒想到還挺歡樂的。

季羽也沒回頭，笑嘻嘻地往車下遞啤酒，路懷光伸出手接。

等到季羽注意到另外三人表情有些奇怪，一扭頭看到接啤酒的是他，遞啤酒的動作瞬間停住，笑容也僵在臉上。

路懷光不安地看着他，季羽很快恢複了剛剛的笑容，故作平常地把酒交到他手裏，繼續轉身搬酒。

這會兒連MOMO都覺得有些吓人了：“哥，別笑了，怪吓人的。”

季羽和善地摸摸他的臉：“你哥哥笑起來不好看嗎？”

路懷光盯着他的手，有點淡定不下去了。

“哥。”

季羽繃着臉回頭：“什麽事？”

趙瑾和MOMO對視一眼，一左一右架着季羽的肩膀把他擡起來從卡車上放下去。

趙瑾還嚷嚷着：“下面的朋友接一下貨。”

季羽沒想到他們會來這手，一時間愣住了，路懷光趕緊伸手去接。

季羽倒是沒有拒絕他的接觸，只是十分不爽地威脅身後兩個人：“你們倆等着……”

MOMO：“等着吃喜酒。”

趙瑾：“等着當伴郎。”

戚用在兩人的目光壓迫下，不得不和他們同流合污，接了一句：“等着收紅包。”

路懷光把季羽放下，手卻沒松開，幾乎是維持着把他摟在懷裏的姿勢，朝三人點了點頭。三人識相地把頭縮了回去，給兩人讓出了獨處空間。

路懷光低下頭，讨好地叫了聲“哥”。

季羽心想他就沒見過路懷光這麽嘴笨的人，連哄人都不知道怎麽哄，就會叫“哥”！要是他光叫兩聲“哥”就沒事了，那他以後還用得着生氣嗎？生氣還有威脅力嗎？

季羽打定主意不搭理他，輕輕掙了掙就要離開。

路懷光卻沒有松手，反而抱緊了他，把他抵在了卡車邊上。

季羽猝不及防被他車咚，第一反應是：“你從哪兒學的這個亂七八糟的！”

路懷光摟着他的腰握着他的手腕不讓他離開：“……哥哥你演過的那個電視劇。”

季羽被噎了一下：“你這是限制我人身自由，我建議你趁早放開我，不然我就……”

路懷光不僅沒松開，還變本加厲地附到他耳邊問：“就怎麽樣？”

他好像是故意往他耳朵裏吹氣，季羽努力繃住了表情，卻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早就紅透了。

他梗着脖子嘴硬：“跟你較真我才是傻子，你放開我。”

路懷光低下頭：“哥。”

季羽的火氣冒了起來：“哥什麽哥，小貓只會喵喵叫，小狗只會汪汪叫，路懷光只會哥哥叫？”

“噗。”

頭上傳來一聲低笑，兩人一擡頭，發現卡車邊緣冒出了一排腦袋，十分整齊地只露出一雙眼睛，正居高臨下地悄悄往下看。

剛剛沒憋住笑漏了氣的就是我們的趙瑾同志，季羽黑了臉：“看什麽看！沒活幹了啊！”

衆人立刻做鳥獸散，還要裝出一副忙碌的樣子。

“哎呀，這個酒晃起來聲音還挺好聽的啊！”

“你看這個酒桶，真圓！”

被他們這麽一打岔，兩人之間那點暧昧的氣氛也都煙消雲散了，季羽晃了晃手腕：“松開吧，我也不會撒腿跑了，有話直說。”

路懷光小心地看着他的臉色：“你還是生氣嗎？”

季羽沒出聲。

路懷光委屈巴巴地摟着他的腰：“哥我錯了。”

季羽：“下次還敢嗎？”

路懷光也沒吱聲。

季羽：“呵。”

路懷光低着頭：“原本導演是安排了你的節目的，是因為我說了才撤掉的……因為不能讓哥哥看到我的彩排。”

還有就是如果大家都有節目，只有季羽沒有，說不定看客們會更憐愛他一點。

季羽：“那你現在打算讓我知道了嗎？”

路懷光不敢看他的眼睛：“馬上就要演出了，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行吧。”季羽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實在沒法對他硬起心腸。

路懷光看他似乎沒有生氣了，立刻得寸進尺地貼過來：“一會兒看完節目也不生氣！或者生氣也可以，就是不可以不理我。”

季羽無奈地看着他：“你怎麽跟小朋友耍賴一樣啊。”

路懷光撇了撇嘴：“反正我也就這點本事……”

季羽搖了搖頭：“好，知道了，我不會不理你的。”

路懷光稍微放下了心，季羽伸手彈了他一記腦門：“我也不會讓你一個人面對的。”

路懷光吃痛往後仰，季羽趁機輕巧地掙開他的懷抱。

路懷光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略微有點不安。他轉身看着不知何時又湊過來偷看的三人組：“你們……”

趙瑾在他開口前先提出了問題：“馬上就要開始了，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MOMO不等他回答，緊随其後提出問題：“別在這兒說這些沒用的了，好好準備去吧。”

戚用：“嗯。”

路懷光看了他們一會兒，還是朝後臺走了過去。

安姨在後臺等着他，此時舞臺已經裝飾完成了，啤酒節的準備也基本就緒。

安姨大量了下四周，笑了下：“有沒有覺得這兒作為告白的場地稍微寒酸了點？”

路懷光也笑了笑：“沒事，到時候應該也沒多少人會注意這些。”

安姨收斂起笑意：“馬上就開始了，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路懷光神色如常：“您當初選擇和張叔在一起的時候，猶豫過嗎？”

安姨笑着搖搖頭：“當然猶豫過了，你呢，你考慮過如果将來後悔怎麽辦嗎？”

路懷光望着不遠處季羽的身影，似乎并不覺得自己在做什麽不尋常的事情：“我想哪怕将來後悔，我現在也要全心全意地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