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教室一片寂靜, 随即兩側隐隐發出幾聲悶笑。

溫詩文全程跟鴕鳥似的埋着腦袋,身體也随着前排男生晃動而移動, 生怕于鶴清看到她。

“說說吧。”于鶴清淡聲, 指了下黑板後的問題。

前排男生支支吾吾半天,求救的視線落在身旁同伴上,只見同伴慢慢挪動着身體, 自覺與他拉開距離。

于鶴清見狀,讪笑:“叫什麽?”

“陳天元。”

“行,坐下吧。”于鶴清溫聲,似有若無地說:“回答問題舉手,很不錯。”

話音落, 教室同學愣了愣, 随即哄笑。

陳天元不好意思地撓着後腦勺,趁着教授不注意又回過頭:“同學,我叫陳天元, 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溫詩文。”溫詩文趴在桌子上, 指尖小幅度揮動着, 示意他往旁邊一點兒:“上着課呢, 別說話了。”

陳天元見狀, 回眸看了眼講臺, 笑說:“沒事兒, 都大學了,老師才不管這些。”

“你不聽課嗎?”溫詩文蹙眉, 餘光瞧着正在講課的于鶴清:“那人老師給我們學生講課多辛苦啊, 這講的知識不進腦袋裏能好意思嗎?”

話落, 察覺到身旁好友一直在默默注視着她。

似乎想到了自己的情況, 她默默将頭埋的很低, 悶着聲:“抱歉同學,我也不是什麽好學生。”

說完,她又連忙補充道:“那天的事兒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啊。”

陳天元愣了片刻,随即笑道:“你已經跟我道過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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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關安月見狀,挪着着身軀過來,問:“這誰啊?你什麽時候背着我認識這麽一帥哥。”

溫詩文無辜地聳肩:“之前跟你提過,在路邊不小心撞到的那個。”

關安月似有若無地哦了聲,便也沒再問什麽。

這節課時間過的很慢,搖曳的樹葉時不時地敲打着玻璃,教室的竊竊私語。坐了沒一會,便喚起身上的瞌睡蟲。

瞧着講臺上正在聚精會神講課的男人,一旁的關安月不禁打着哈切:“有點困了,我睡會兒。”

溫詩文點頭,只說等會下課叫她。

不得不說智商高的人做什麽都行。

一節課下來,溫詩文聽得整個人都暈乎乎的,那種大腦快要被開發的感覺,像是一下子要沖破,卻被透明罩子蓋住。

以前于鶴清不是沒給她補過課,他講法确實很細膩,解題思路也特清晰。但那都是一對一,不抛開有對她對比照顧的可能性。

想到這,她窺視的目光不禁又越過人群落在不遠處男人身上。

白襯衫黑褲,寬肩窄腰,長腿。尤其是輪廓分明的臉……

溫詩文下意識咽着口水,視線緩緩上移,還未來得及欣賞,身體卻猛地怔住。

講臺上的男人身體端正,似乎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正講着課的同時眼神突然朝她這邊看來。

隔着一層玻璃鏡,加上燈光斜射,她看不清鏡框下男人的神色。

但她知道,于鶴清肯定看到她了。

懸起的心猛地一下驟停,随即又加快跳動。一直将近下課仍是不止。

臨近下課前,一直埋頭記筆記的陳天元突然轉過身,他張着唇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一旁同學叫住。

溫詩文眨着眼看着眼前這一幕,只能垂下眼皮一直盯着手機屏幕。

離下課每近一秒,蜷縮的手指忍不住緊了緊。

下課鈴打響前夕,尹嬌提前給她們發了消息,說等會去找導員,就不跟她們一起。

溫詩文見狀,又瞧了眼時間,連忙叫醒一旁熟睡的關安月。

随着關安月睜眼那一刻,鈴聲也适時響在耳邊。

她揉着眼睛,伸着懶腰:“下課了嗎?該吃午飯了吧。”

溫詩文點頭,替她收拾着桌上快被壓散的課本:“先走,等會出去再說。”

許是因為還沒睡醒的原因,關安月睡眼惺忪地坐在原地,将剩下的哈切吞回:“等會,我緩緩,腳麻了。”

“……”

溫詩文神色交際地朝講臺上望了眼,只見男人不緩不慢地低頭整理着東西,而周圍起身離開的同學也漸漸遮擋住她的身影。

無奈,她又坐回位置上,替好友揉着小腿肚:“好點沒?”

關安月無聲點頭。

兩人起身正準備離去,倏地,男人清冽的嗓音從講臺上傳了下來。

“倒數第四排,穿白外套那位女生留一下。”

邁出的腳步收回,溫詩文頓了一秒,在擡眸時,發現周遭同學都為她讓出一條道。

她垂眸看了眼身上,才發現出門過急,把平時在寝室披着的外套穿出來了。

“叫你呢?”關安月聽到這道聲音瞬間精神起來,推攘着她後背:“忘了你說的話了?還等什麽,快去啊!”

溫詩文沒準備好,一個踉跄往前跌了幾步。

瞧着講臺上的男人,以及唇角毫不收斂的笑意。她斂着眼眸,牙齒緊咬着細肉,等做足了心理建設,才緩緩擡起腳步。

她沒往上節課說的話,只是剛剛在男人看過來時,她本能反應是躲開。

等到講臺下面的時候,教室裏的同學都走了差不多,只剩下他們三人。

關安月想看戲,故意坐在原位撐着臉看。

溫詩文見狀,對上男人含笑的眼尾,唇角也撐起一絲笑:“清、清哥,好巧,你也在這。”

“挺巧。”于鶴清點着頭,手掌撐着桌角,故意俯下身問:“逃課?”

這種壓迫感像極了高中的時候。

當時男人也是這樣,拿出家長的姿态來詢問。

好不容易松緩的身體瞬間繃緊,她僵硬地搖頭,手指胡亂指着一旁:“沒啊……我點完名過來的。”

“過來?”

于鶴清蹙眉,鼻尖像是有茸毛落下,微聳:“第一節 課去哪了?”

她垂眸,雙手交叉相扣,小聲說:“我在隔壁。”

話落,怕男人誤會,又連忙補充道:“課上講的我都會了,都是大二的知識,我是因為車晚點錯過了考試時間才挂的。”

“而且,我要是去考的話,肯定能過。”

聽着小姑娘一句接着一句,于鶴清勾着唇,心情看起來很好。

他讪笑,拖着嗓音問:“啊……挂科了?”

“嗯,出去演出,回來路上誤點了。”她忍不住又解釋道。

整理好的書與文件在桌子上磕了磕,他又問:“所以,你這學期沒這門課?”

溫詩文側身偷瞄了眼課表:“這是編導的課,我們專業這門課大二就結束了。”

于鶴清蹙眉,拿出早上從辦公室領的文件,指着上面一行:“這不是你們班的?”

男人個子本就高,此時又站在講臺上,就算側身示意她也只能看個大概。

溫詩文見狀,伸手扯着男人袖子,借着力站了上來。

她下意識扒着男人手臂,身子前傾。在一排密密麻麻的文字中,一眼便看到男人示意的地方。

“這後面還有個二吶。”她撇着唇角:“您這是帶我們這個專業大二的,我現在大三了。”

這一刻,她不禁有點悔恨。

反正都是挂科,當時為什麽不挂這一門。

“這樣啊。”他合上文件,似有若無地點着頭,随後視線落在與他緊挨着的女孩身上,笑問:“上完課沒骨頭了?”

“你才沒骨頭。”溫詩文本能反應地反駁。

随即順着男人打趣的視線,她才注意到自己整個人都快爬人家身上了。

白皙的頰邊瞬間泛起一抹殷紅,連忙起身,慌亂擺手說道:“真小氣,就靠一下怎麽了……”

“行了。”于鶴清擡手沒好氣地捏着小姑娘後脖頸:“走吧,帶你去吃飯。”

肩頸後方傳來陣陣酥麻感,溫詩文忍不住縮着脖子移開,悶着嗓應了聲,又朝關安月揮揮手。

正好趕上下課時間,離教學樓較近的餐廳正在湧入一大批學生。

望着這一切,于鶴清默默收回眸色,低聲問:“想去哪吃?”

“我都行。”溫詩文側身,問:“安月,你有想吃的嗎?”

關安月眼珠滴溜溜地轉着,想了想,說:“尹嬌還在宿舍,我等會跟她一起,你們兩個先去。”

尹嬌?

怎麽可能,大學将近三年,尹嬌入學第一天就說明不習慣跟人一起吃飯。

她哼笑,剛想張口問她是不是睡傻了,擡眼便看見好友正站在于鶴清看不到的地方沖她使着眼色。

懂了。

她拖腔帶調地啊了一聲,擺擺手:“那你先回去?”

“行。”關安月應着,接過她搭在肩上的書包:“那我替你拿回去?”

正好隔壁宿舍路過教學樓,關安月見狀趴在欄杆上喊了聲,接着頭也不回地跑下了樓。

瞧着這一場景,溫詩文尴尬地笑了兩聲,又轉過身望向身旁人:“你想吃什麽?”

于鶴清眉眼微擡,視線漸漸從女孩的身上轉移到廊檐外的校園,提議道:“帶我逛逛你們學校?”

“吃食堂?”溫詩文蹙眉,随後纾解:“也行,但不去這家。”

“原因?”

“人多。”她憤憤道:“雖然比其他的稍微好吃一點,但這時候去排隊要排好久。”

于鶴清溫笑,随手揉了下女孩發頂,往前走:“都行,去你想去的。”

溫詩文眼睫輕顫,望着男人的背影,指尖忍不住撫着男人殘留的餘溫。

心中漣漪的湖面像是翻起巨浪。

她欣喜,追上男人步伐,手指攥着他側在身旁的衣袖:“你等等我。”

“行。”于鶴清拖着嗓音,笑說。

而腳下本就放慢的步伐不經意間再次放緩。

兩人距離不算遠,走起路來肩與肩相撞。

時不時地觸碰激的溫詩文心猛地微顫。

餘光瞥向身旁與她并肩地男人,她細細觀察着男人一舉一動。

忽地,頭頂傳來男人微沉的嗓音。

“看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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