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于鶴清悶聲輕笑, 手搭在女孩後背往前稍抵:“看路,眼睛都快斜了。”

“……”

被拆穿的羞愧感因為男人後面一句話瞬間消失。

溫詩文像是故意與他作對般, 歪頭直勾勾地盯着他看:“靠也不讓靠, 看也不讓看。”

“于鶴清,你最近怎麽這麽事兒啊。”

“行。”正好路過樓梯,抵在女孩後背的手順勢轉力。他故意拖着尾音:“膽兒真大了, 張口閉口于鶴清。”

“你說了我可以叫的。”溫詩文掙脫他自顧自下了兩個臺階:“而且就一個名字而已。”

說笑起來沒了之前刻意的尴尬的氛圍,而從始至終,溫詩文揚起的唇角沒有下來過。

出了教學樓正好迎面撞上一群剛體訓課的同學,其中有幾個看上去比較臉熟的同學,基于禮貌, 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她回個笑給人家。

一旁于鶴清見狀, 笑問:“你朋友?”

溫詩文愣了秒,思考着該如何回答。

可能這些人是之前一起上過選修課,可能是隔壁那些宿舍的。但在她印象裏, 她們應該沒說過話。

她小幅度搖着頭, 随手勾了片樹上快掉落的樹葉把玩着:“不是, 只是看着有點眼熟。應該之前一起上過課。”

“怎麽記性這個不好?”于鶴清睨着她:“上大學不是應該正是記性最好的時候。”

聽到這句話, 溫詩文驚得嘴巴都忍不住張大。

“人都是學霸和學渣不一樣, 看來還真是。”她揮散着葉子, 說的條條是道:“人這一生, 腦子最好使的是快高考那年。說真的,我不跟你吹, 就我高三那時候的文筆, 給人批發情書都不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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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批發情書?”于鶴清嗤笑, 手中的文件夾沒好氣地朝女孩額頭給了她一個板栗:“小姑娘一天天說什麽呢。”

溫詩文揉着額頭, 悶聲哦了聲, 默不作聲擡手扯着男人衣角往旁邊走。

于鶴清一頭霧水,忍不住問:“怎麽了?”

“你走錯了。”她指了下一旁的小路:“那邊兒是男寝,從這走。”

小路稍窄,路邊種滿了各種果樹。擡起的腳步還沒踏進去,便已經聞到散發出濃烈的果香。

溫詩文仔細嗅了嗅,擡眸看着兩排正凋落樹葉的果樹,側眸望了眼身旁人,小聲問:“你知道這是什麽樹嗎?”

“這些?”

于鶴清蹙眉,停下腳步在其中一顆樹前駐停。

指骨分明的指尖覆上枝幹,他斂着眼眸細細觀察着:“這顆是嫁接的。”

“你這都能看出來?”溫詩文忍不住驚呼。

接着,她往前跳了一步,正對着男人,問:“那你還記得我家門口的樹是什麽樹嗎?”

怕男人忘記,她擡手比劃着:“前幾年你來我家,我領你看那個。”

男人眉毛微蹙,想了想:“院子裏那顆?”

“嗯!”溫詩文立馬追問:“你知道嗎?”

“你之前不是跟我說過嗎?”他笑說:“梨子樹。”

“不是那顆。”她下意識反駁着,但轉念一想,家裏院子那年确實種了許多樹。

想到這,她不禁擺擺手:“算了,你應該忘了。”

穿過這條小路,出去再走一百米便到她說的那個食堂。

路上,溫詩文在心中幻想了無數種話題,從中找了個自認為還算靠譜的,張着唇剛準備問,可說出的話卻突然換了一句。

“你跟馮雅雅,是什麽關系啊?”話音還未落,溫詩文驚得連忙閉上嘴巴。

她怎麽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啊……

“誰?”

正好校車鳴笛從中經過,于鶴清微颔首,問:“你剛剛說誰?”

她知道這麽問不好。

但自從那天之後,再加上關安月一直在她耳邊念叨。馮雅雅這個名字就像是是塊兒無敵大木板,正好橫倒在她與于鶴清之間。

無奈,她硬着頭皮,輕聲重複着剛剛的名字:“馮雅雅。”

“就你們實驗室那個。”

于鶴清拖腔帶調地啊了聲:“合作關系。”

說到這,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道:“我聽說你們小時候還一起玩過一陣兒呢?那天你走了,她還想改天約你出來敘敘舊。”

敘敘舊……?

和她?

但她印象裏實在沒有這個人。

“還是算了。”她瘋狂擺擺手:“我社恐,而且我印象裏真沒有這個人。”

于鶴清神色淡然,也沒多問。

他們來個這家餐廳屬于老校區。

老校區沒多少人,而且這個時間除了剛下課的學生,大部門都縮在宿舍或者和朋友出去吃。

餐廳比較大,溫詩文也是上一學期快走的時候和關安月一起來吃過,當時感覺味道還不錯,比她們那邊好多了。

“你想吃什麽?”掀開簾子,溫詩文望着人流還算可以的人群,側着身子問。

指骨推着鏡框,于鶴清:“我都行,看你吃什麽。”

“那我們去二樓吧?”她見狀順勢提議:“二樓種樣多,我感覺味道還不錯,不知道你感覺怎麽樣。”

忽略女孩的話中有話,他無奈輕笑:“大小姐,帶路吧。”

早課上的晚的原因,她起床後先吃了點速食墊肚子的,所以現在也沒多餓。

但她看到一排各種各樣的飯之後,仍是點了一碗西紅柿雞蛋拌面。

二樓有很多空位,他們選了一個靠近窗戶的便坐了下來。

每跟于鶴清待一起的時候,溫詩文總是嘴巴閑不下來的那個。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對面男人閑聊着,突然想起今天上課的事情。

想了想,她眨着眼睛,問:“你怎麽會來我們學校代課?”

男人吃飯時跟他平時一樣,舉手投足透漏着儒雅氣息。

聞言,他說:“替朋友帶幾節課,他家裏有點事。”

朋友?

以于鶴清的性子來說,如果她不認識這個人,他根本不會以朋友相稱。

溫詩文皺着鼻尖,問:“朋友?我認識嗎?”

“嗯。”于鶴清微點着頭:“以前見過,但你倆沒說過話。”

溫詩文似有若無地哦了聲。

她仔細想了想,以前見過,沒說過話,這樣的人在她生活中還挺多的。

快吃完的時候,男人放在一旁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有了上次的事情,于鶴清将手機調了靜音,下意識朝對面望了眼。

“沒事,不用管我。”溫詩文意會,忙說:“你接吧。”

其實那天她生氣的點并不是他一直接電話,而是他從頭到尾都沒吃幾口。

老溫同志就是做這一行的,從小耳濡目染的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一行的忙碌與艱辛。

通話時間很短,總共也沒超過一分鐘,只聽見男人報了下她們所在地址便挂斷了。

她錯愕擡頭,問:“有人要來嗎?”

“嗯,之後上課的老師。”說完,于鶴清哼笑聲:“怎麽?真成社恐了?”

她社不社恐于鶴清能不知道嗎?

打小她就沒少跟着老溫四處亂跑,每次她見到那些哥哥姐姐高興的比吃雪糕還樂,甚至自來熟的本性還将部分腼腆的哥哥姐姐給整的不好意思了。

說來也是,小時候的她那麽開放,怎麽長大了成這樣了。

溫詩文無助地嘆着氣,喃喃:“也不是,感覺不經常出去見人,好像不會跟人交流了。”

“你還不會跟人交流?”于鶴清笑:“現在比以前好多了。”

四周較靜,連後廚的抽煙機運作聲都能聽見。

拿筷子的手頓了頓,她問:“我以前不好嗎?”

于鶴清擡眸,遞給她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是,我以前可能是有那麽點兒任性。”她試圖狡辯着:“可您當時也老擠兌我。”

男人像是被氣笑般,一時間飯也不吃了。

“大小姐,咱不能仗着年紀小說話不講理啊。”

“……”

一下子被戳痛楚,原本神氣要叫嚣的人瞬間蔫了下來。

她拿着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戳着,小聲嘀咕道:“那我也沒說你年紀大啊。”

“說什麽呢小妹妹。”

沒等來男人的回話,反而身側突然多了一道陌生的嗓音。

身體本能地怔了下,她錯愕擡頭,順着聲響望去。

只見一旁男人身側突然多了一位陌生男性,而且還穿的花裏胡哨的。

她蹙眉,問:“你是?”

“我陶岩啊。”陶岩說話北京腔十足,樂道:“你忘了?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呢,你還纏着我非讓我給你買糖。”

像是怕她不信,陶岩一邊比劃着:“真真的,就在超市門口兒,你哭的喲,死活都不走。”

“……”

與其說自己往事,倒不如說她記憶裏根本沒這事。

但畢竟小時候的事情她沒記多少,一時間也不确定眼前男人說的是真是假。

白嫩的頰邊被他說的泛起的紅色,女孩局促地低頭,不好意思地揉着後腦勺:“我還幹過這事兒呢?”

陶岩沒接話,反而一旁于鶴清面色不悅:“你真閑了?沒事逗人小姑娘幹嘛?”

逗?

合着是在騙她呢?

陶岩爽朗一笑:“這丫頭真好玩。”

溫詩文眨着眼睫:“騙我呢?”

陶岩順勢接過:“也不算,但你小時候真搶過我糖。”他神色真誠自然:“我那時候第一次見你,想着這小姑娘還挺可愛,就想逗逗你,誰知道你把糖給我搶走了。”

對于這個人的話,溫詩文越來越懷疑真實性。

她保持着半信不疑地态度,狐疑地看向他:“真假?”

“他就比你大六七歲。”于鶴清笑着解釋:“你小時候他才多大,他那麽小能當你爸學生嗎?”

“……”

就知道,合着又是老溫同志的學生。

她無奈撇撇嘴:“真幼稚。”

“這你就不懂了吧。”陶岩得意地拍了拍好友,嘚瑟道:“我跟于鶴清這小子,永遠年輕,保持童心。”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男人三十一枝花,我們雖還沒三十,但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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