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生道之捷(倒v開始)
先生覺得十三歲的孩子說出來的話多少不能信, 年少輕狂不知天高地厚, 世界之大唯我獨尊, 迷戀還是占有欲他們尚且分不清的。
先生也不想和他死磕,到頭來說不定把自己氣了個半死, 于是轉頭問顏靈:“重枝, 你有何見解?”
顏靈站起身來, 他沒經歷過人世間的情愛,還不知其海枯石爛, 奮身不顧的同生共死之誓, 只自己理解道:“所謂喜歡, 蓋是兩廂情願, 一日不見,思之如狂罷……”
剪桃挑起細眉, 誰人不知地看了一眼顏均的方向。
先生頗為滿意地點頭, 讓他坐下,便于臺上說出自己的所想。他說, 心之所向,為一物時,廢寝忘食為之向前,生命不息, 努力不止;心之所向, 為一人時,一日不見,想他;三日不見, 情深;多年不見,刻骨;一颦一笑,眉眼如初,當吾之華發布滿頭……
扶豔被他挑起情緒,跪坐于書桌前發起呆來,腦海中一個接一個蹦出蕭念稚的笑容。
——
鬼蜮魔路,蒼茫血海隔山相間。
東邊浮屠山的伏魔陣已布陣好一會了,南宮府幾大前輩功夫沒丢,現下陣中妖魔全部伏陣,且漸漸有化為血水之勢。
西邊和南邊南宮府結合的周家和陳氏各鎮一方,眼下綽綽有餘,應付得過來。
只剩北邊,分給了南宮乘和蕭念稚。
北方荼水澗圈着魔宮,魔路靈長,其周遭魔物鬼魅的很,要難對付些。
不過先前蕭念稚帶領高手在此地絞過一次,又因魔宮神聖不可侵犯,荼水澗的魔物屈指可數。
但頑固倔強。
蕭念稚的靈力确實純淨,其他人剛進魔路時,皆出現頭暈等症狀,而他身無異樣,也未出現喘不過氣的困難。
南宮乘九玄劍握于手中,一路斬殺北路之上的小魔。蕭念稚和他背靠警覺前後,心裏有些沒底,多少靈力自祖祭後僅恢複了一成,他能撐多久,到什麽程度,怕是無底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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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圍五行金陣能支撐多久?”
鬼蜮魔路于青澤一處黑風洞穴為入口,進口途經此地,出口也唯它不可。南宮盡等一幫子弟被命守在入口,為金陣注入源源不斷的靈力,一刻不許松懈,這樣若有妄想逃離的魔物,入金陣,削其靈,再殺之,确保萬無一失。
“夠了,東南西三處快結束了,等殺了這裏的幾個妖魔,咱們的這次圍剿就算不得圓滿,也是完成了十之八|九,不必擔心。”
說不擔心不實際,一來不确定這裏有幾個高階靈力的魔物,二來,蕭念稚亦不能将所有的艱巨全都抛給南宮乘,就看自己的一成功力何時消耗殆盡了。
說話間,南宮乘腳步一頓,忽然道:“小心,有三股。”
靈波變化無常,南宮乘聞息辨位,看出大致有三個盈滿魔氣的東西。
他說完,自兩人左右各出現一個面容猙獰,頭上長犄角的怪物。
兩人默契十足,飛身迎戰,各自負責一個魔物。
南宮乘九玄劍分影二十四支,行五行八卦之狀圍堵噴湧濃漿熱焰的怪物,那怪物身形笨拙,只躲過了九支劍,其餘十六支劍全都将它刺了個對穿。
南宮乘乘勝追擊,不給這怪物意思喘氣的餘地,他知道萬事不可出一絲纰漏,就算死到臨頭,不見氣絕,絕不輕易俯身離去。
九玄道法升天,為天地自然收靈為所用,南宮乘靈力皆出,集萬物生靈之氣輔之,二十四劍複位,疾風呼嘯,穿心而過,回首,龐然大物轟然倒塌。
而另一邊,蕭念稚果然高估了自己的靈力,除了一開始幾招能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中,過半便只能釋靈力躲避怪物的襲擊,他不想這看起來呆頭呆腦身形笨拙的東西,速度如此之快,讓他找不出地方下手,還逃竄的狼狽。
一個火靈揮過,蕭念稚勉強躲過,下一招就襲了過來。好在南宮乘解決了自己那邊,飛過來幫忙,他們前後照應,一引一殺,将怪物困住,拼盡全力将其制服,毀滅。
看着滿眼的炎火之紅消失,蕭念稚心頭終于吐出了一口悶氣,懸而未決的大石頭落地,他放了半截心,另半截他得好好想想日後怎麽對扶豔圓這個謊。
南宮乘擡衣袖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有些脫力,說:“仙君,走吧。”
蕭念稚點頭,跟後面出了大道。
過一泉水潭時,忽覺氣味驟變難聞至極,腳下土地似在搖晃,耳邊隐隐賺來嘶啞的重聲獸鳴。
少頃,地動山搖之感消失,氣味卻越來越濃重。
不好。
蕭念稚猝然瞪大了眼睛,他正準備回頭查看,一支野藤蔓似的觸手将他胸口穿了個對穿,頓然,沾滿鮮血的東西撤出,留下血肉模糊的傷口,源源不斷流淌着污血。
南宮乘不料生變,見之色煞,揮劍斬斷侵襲之物,他再出手之刻,卻被末懷搶了先。
狼王足蹬藤蔓,狼牙劍聚力洪荒般插進方才消失的第三股魔氣之體,劍留它體,末懷随後去扶地上的蕭念稚。
蕭念稚看見末懷的第一眼挺驚訝的,幾乎句不連聲,說:“你,怎麽,出,出來了?”
末懷用手堵住他的傷口,卻如同上次一樣怎麽也止不住血流,只能任看生命的氣息從他身上溜走,無法挽回一樣。
“玉蘭林能攔住我?你太看得起南宮府了,今日不同往日,你真當我不出玉蘭林是因為鬥不過南宮府下的結界?蕭念稚,你真蠢,你是這世間最蠢的。”
蕭念稚胸口痛的緊,看到緊張的末懷,還有鬥氣似的小孩子語氣,不禁笑道:“是我小看你了,不過,你,你怎麽要哭了似的,我,又不是,又不是要死了……”
末懷大吼:“你這樣和要死了有什麽區別?!叫你別來你非來,你,你活該!”
活該還釋放靈力吊着他的命,末懷的嘴到底有多硬?他很想知道。
不過,魔路尚危機解除,蕭念稚心點安,專注着被胸口拉扯的痛,低聲說:“請,不要,告訴阿豔……我受傷的事,我,不放心……”
末懷咬着唇,眦大了眼睛:“你……”
蕭念稚:“請你保密。”
南宮乘收拾完魔物,趕緊過來,周遭靈波依舊充滿邪氣,在這裏待久了的話,對蕭念稚的身體不好。
“快走,回去再說。”
末懷将蕭念稚抱在懷裏,後者因痛撐不過去,眼一撅,昏了過去。
鬼蜮炎火魔路大道,送絕正道三人的身影。
月下今年入秋前夕,萬魔傾巢,欲破蒼穹,好在南宮府攜正道人士截殺魔路,血雨之災扼殺于搖籃中。
——
顏谷子弟廣場,扶豔已經是第十五次被指出說他的劍招太過鋒利,違背了顏氏劍法創始的初衷。
被迫換了十五次劍,扶豔第十六把劍握手,仍是一劍切斷了百米外的綠葉,且兩半對稱。
先生心情郁悶的愈發緊,捂着胸口不斷嘆氣,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重複道:“心平氣和,視平,莫要動用丹田的氣息,穿過去就好,不用切兩半。”
扶豔下臺,下面弟子接上,很遺憾劍風只帶動了樹葉飄搖,沒有穿洞。
試了幾個弟子都一樣,後來輪到了顏均,先生提醒道:“氣不要過于足,也不要過于弱,氣力剛好可明白?不要動也不動,也不要學弱生直接切兩半,剛柔并濟,才是最好。”
顏均孺子可教,使劍氣力剛好,如先生若願穿洞而過,後來上的顏靈,剪桃都一樣。
這場均衡靈氣結合的檢驗只有三人及格,餘下分兩批,扶豔獨一派,也受到了先生的特殊照顧,被留下繼續練習,其他不合格的弟子換了場地,上山砍竹子去了,鍛煉一下力氣。
偌大廣場,只剩扶豔一人,一遍遍練着所謂氣力相結合的劍招。
不知為何,他今日心神不寧,使出的力氣也都不受控制,做什麽都不合格,他自己也感受到了不正常,沉思下來亦找不出原因。
師父有多久沒來了?距上次過去了二十六天了,暑熱的天氣都快踏入秋高氣爽了,師父沒有來。
扶豔胡思亂想了很多種可能,最大的可能就是師父被南宮府發現偷偷跑出來,被禁足了,暫時出不來,甚有可能多等些時日,才能再看見他。
這樣想着,扶豔一劍風甩出去,又将樹葉劈成了兩半。
先生過來監工,搖頭嘆氣,甚至放棄了:“哎,不要太用力,放松一點……”
扶豔拉着一張臉,沒有多高興。
——
晨起夜寐,晝夜交替,東去秋來,花謝花敗,不見一人朝朝暮暮,情思藏火于燈火闌珊。
扶豔年如一日,晨起鍛煉,早讀,練劍,比賽,有時被先生罵,有時被罰,有時鋒芒過利,會被教着藏起來,眉頭皺的太深,被教着多笑笑,有時櫻花樹下想一個人,會被教着學會放下,總之,一切都向好,一切都很美好。
就這樣,不斷地日升日落,陰晴圓缺月高挂,扶豔在顏谷求學了三年。
三年轉瞬即逝,扶豔眸子被風月染得深邃,從中看到的不再只有靜水流深,而更往熾熱。
在顏谷的三年,他漸漸融入其中,不再被排斥,也不再被刁難,先生對他的贊賞越來越多,顏均面冷的一個人,對他的态度也溫和起來。
扶豔除了那些每天都做一遍的練習之外,最喜歡的活動是跟師兄弟下山感受風土人情,順便伸張個正義,再弄點雞烤着吃,日子過得逍遙,還算過得去。
唯一放不下的,莫過于每日一思蕭念稚。
思之未得之,情意綿綿沉心中,燃情間一盞燈。
作者有話要說: 其一:記住顏靈立下的flag
其二:扶豔真的是諧星,我不撒謊
其三:先生也不是正經的玩意兒
感謝大大送的營養液(我到了後臺,找了半天看不到名字,我真蠢),跪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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