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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街上到處是旅游團的廣告，陸曉墨都沒有意識到暑假就要來臨了。最近雜事太多，也實在沒有什麽創作的靈感，再加上心情也不怎麽好，她幹脆回家去住了幾天。

“你們那個電影現在怎麽樣了？”

“還在拍着呢。”

“我們以前隔壁家的凱凱前幾天來過了，這件事你曉得吧？”陸媽媽臉上的表情跟一朵盛開的鮮花一模一樣。

陸曉墨瞪大了瞳孔，她聽錯了吧，他又來過了嗎？“他什麽時候來的？”

“就前幾天呀，我以為他會跟你說呢，說是來看看我們和你爺爺，拿來的都是些很貴的補品。還有給你爸爸帶的那個酒，我在國內都沒見過呢。他現在可是氣派哦，那個模樣哦可是比電視上還要好看。”陸媽媽津津樂道，就跟古代老百姓見着了皇帝似的。

“那他還說什麽沒有？”

“就說來看看我們，說你平時忙，有什麽事也可以找他幫忙的。他現在的身價應該不得了了吧。我跟我們以前單位的幾個老同事一講，我說夏凱延我看着長大的，她們不知道有多羨慕，都恨不得把自己女兒硬塞給他，我要是再告訴他們，人家還往我們家送東西，哎呦……”

這個夏凱延……

“他來過，您怎麽早不告訴我呀？”

“我還以為你知道呢。你們現在不是經常聯系的嗎，是不是經常聯系啊？”陸媽拿胳膊纣推推曉墨，她真的很想知道這個答案。

這可不是什麽八卦心裏，其實說實話，陸媽媽對任琪峰并不沒有很看好，高中時候的家長會，任琪峰永遠在批評的名單裏排隊，她就是這個時候知道任琪峰的名字的，這個壞印象在陸媽媽的心裏可是根深蒂固的，可是夏凱延可不一樣，已是因為從小看着長大的感情，另外麽，再看看他現在的出息和成就，想不喜歡都難。

“沒有啊，我們平時不怎麽聯系的。以後別收那麽貴重的東西了，怎麽好意思啊。”

“我以為你們經常在一起工作的。”

“我跟他沒關系。我去樓下爺爺那裏看看。”關于夏凱延的問題，她總是覺得只要說清楚就好了，可是她忽視了，她自己的心裏已經模糊了。

心裏到底有沒有那個人，只有陸曉墨心裏最清楚，她只是在刻意回避關于他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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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家來，其實也是為了躲一下夏凱延，最近，他盯得有些緊。

生日宴後的第二天，夏凱延是來找過她的。關切、抱歉、擔心，很多情緒都一并在他的臉上表現出來。可是以上都是借口，他只是想來見她。

“昨天實在是不好意思，她喝醉了。我跟她交往過兩個月，只有兩個月。我們再沒有交集的。”他一見她，開口就是這句解釋。本來昨天晚上反反複複想了很多的話要說的，沒想到今天竟然只說了這一句。

“你告訴我這些幹什麽，我真的沒事的，真的不是因為她。”

“我想告訴你，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清楚。”

“真的沒關系，是因為我自己的一些事情。”

“可是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是什麽事情呢？我可以幫上什麽忙嗎？告訴我你為什麽哭，如果不是為了她，那是為了誰？”

陸曉墨搖搖頭，連她自己都沒有辦法解釋給自己聽，又怎麽去說給別他聽。

他只好不再追問，他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去保護她。

6月底，細雨中的上海，也別有一番景致。

陸曉墨呆呆地趴在窗臺，看天色陰沉地像一個倒置的沙漏，那些灰色的雨點随着陰郁的心情，将她本就不高的情緒渲染的更是傷感。有的時候，想念的痛苦，都可以讓人在一瞬間就迷失了。

周遭很安靜，所以，她可以很清晰地聽到窗外細雨的聲音。

【回憶像心事一樣，全都寫在紙上，都是我為了記住不忘，看它漸漸泛黃，如你的目光和身影一樣，在時光裏慢慢流淌……我成了你的無關痛癢，也抵不過時光。你經過愛的地方，我不慌不忙拾起，寫成了你的模樣……】

他的聲音從播放器裏一遍又一遍地傳來……歌曲循環……

任琪峰還是沒有來過一通電話。從前無論發生什麽事，他都會讓着她的，不分事情不分對錯，再大的別扭也會在一個小時之內就化解，他說過，只要她生氣了，就是他錯了。那麽這一次呢，已經有大半個月過去，陸曉墨竟然沒有一點任琪峰的消息。她翻來覆去地想了好幾遍，連她都糊塗了，究竟是誰錯了。

也同樣，她已經半個多月沒有出門。每天無所事事，竟然一口氣看完了5部電視劇，和3部電影。至于劇本，還是一個字也沒動，沒心情，沒靈感。

鈴聲響起，這算是這幾天以來最大的動靜了，她迅速地接起來。

電話裏，能清清楚楚的聽到林宇薇的哭泣聲，是很痛很痛的那種。她們還真是一對好姐妹啊，連傷心都是要在一起。林宇薇那要強的個性連陸曉墨都很少看到她流眼淚是我，在曉墨的印象中，她只為兩個人這樣傷心過，一個是她已經過世的奶奶，每每提到，眼眶總要泛紅，另一個人就是他，那個她身邊的人從來沒有見過，卻存在的人。

陸曉墨趕去的時候，林宇薇戴着大框墨鏡坐在窗口的位子。就知道，她一定是眼睛哭腫了。

“這是怎麽了呀宇薇？”曉墨在她對面的位置坐下，自己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林宇薇自顧自地搖頭點頭，握着手中的一團已經濕透的紙巾，再一次在臉上吸着滑下去的淚水。

“你到底怎麽了？”

“我不想在他身邊工作了，我現在就想離開他，我要離開他。”眼淚又從眼鏡下面留到下颚，這是怎麽也遮不住的情緒。

“為什麽呀，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你要放棄嗎？究竟出了什麽事情？”陸曉墨詫異，這四年多裏，林宇薇的努力全部在陸曉墨的眼前。

可是這4年的時間，也許對于林宇薇來說，看到的只是當初的夢想和如今現實交織在一起的時候，所剩下的今日心痛。或許，就算時光允許，她也不想再回去了。

等一個人不要太久，天黑了一定要走。

“昨天，他承認了，他終于肯承認了。”

“誰啊，承認什麽了？”

“他說他喜歡我，他愛我。”林宇薇的聲音微微地顫抖着。可惜了，這喜歡和愛，是她本來就不該擁抱的一個夢，他也是一個夢。

“他還說什麽了？”陸曉墨小心翼翼地問到，倘若真的只是這簡單的一句話，結果不會是現在這樣。

林宇薇把眼睛拿下來，眼眶紅的叫人心疼。

“昨天他跟我說那些話的時候，特別認真，他說他可以為我做任何的事情，可是他不可能跟我在一起，永遠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

“這話什麽意思啊，我怎麽聽不明白？”

林宇薇像是丢了魂一樣，她也沒有聽明白，可是她必須接受這個結果。“我也不明白。他只是離過婚，我可以接受啊，為什麽就不能在一起？你說我該怎麽辦？即使從前我可以假裝我和他之間什麽都沒有，以後還可以嗎？”

“為什麽都會變成這樣……”

“我在他身邊四年，換來的卻是這樣那一句話。”

燈光從透頂慢慢垂落。光影被走過的人影剪斷，又聚集。陸曉墨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聽到林宇薇提起這個人的時候，滿腦子的畫面都是幸福的樣子。而現在的痛苦，像一只飛鳥，孤單而沒有方向。

幾個月前，當曉墨知道林宇薇拒絕了蘇洋的時候，并沒有太多地去為他們可惜。而殊不知，對于蘇洋來說，也一樣是那麽多年的付出，僅僅換來她的一句，我的心裏沒有你。愛情裏陰差陽錯，從來沒有停歇過。

他們坐了很久，直到夜色都暗下來。地上的雨水都已經幹了，前幾天也是這樣，到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又開始下起雨來。

“你們就這樣，結束了嗎？”陸曉墨這樣問着，想不出該用什麽樣的詞彙，那是結束嗎，好像都沒有開始過。

林宇薇捧着已經涼透的玻璃杯，眼淚一直都擦不幹，“他說他可以為我做很多事情，只要我需要，他一直都會在的。可是……”

又是一對不能在一起的嗎？好像那時候的劉俊慧和唐宋，陸曉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莫名的無奈和憤怒，誰都不想去遇到這樣一個人，可是誰的生命裏都會有這樣一個人。

陸曉墨想了好多個理由，怎麽也想不出來，一個男人既然承認愛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既然不在乎他的過去，她不知道還有什麽阻礙，何至于兩個人這樣互相折磨。

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愛你，不能在一起才是最傷人的。

“還是忘了他吧。”最難做到的，總是最好的選擇。

“所以我才想離開，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我做不到。”

陸曉墨永遠只能在林宇薇的口中聽到的人，他被她想象地很完美，可是他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現在看來恐怕連林宇薇自己都不知道。熟悉與陌生的感覺在記憶和憧憬間穿梭，最後如一首無言的離歌，在這個季節裏，劃出一道殘破。

三年前，陸曉墨開玩笑地說，和上司談戀愛最好的結果是成為老板娘，最壞的結果是遇到了個感情騙子，不過想到林宇薇的智商，遇到騙子應該是不可能的。但任憑她怎麽想，也不會想到是今天這樣的結果。為什麽人總是喜歡在故事才開頭的時候，就自顧自地去設計一個結尾，而這個結尾總是成為最後結局裏，最遺憾的悲傷。

陸曉墨的眼淚滑下來，一半為了林宇薇，一半為了自己。“你們吵架了是嗎？”

“嗯。”

“為了什麽？”

“不知道，好像為了很多事情。”

趙蕊兒這個□□陸曉墨并沒有提及，經過這麽多日子的思考，她認為也許這一次的矛盾并非全部因為趙蕊兒。可是陸曉墨真的想象不凡他們争吵的真正原因，已經記不清那天她是怎麽和任琪峰分開的，只知道這幾天眼皮一直是重重的，沒有他任何的消息和電話，她心裏是在等待的，可是卻等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