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水面之上,風水之上,肉眼看去,自然至尚,奢華至尚;夜色下的花園裏,平實而又精致,裏面的一切顯得自然、輕松、休閑、質樸,建築物與庭院的親水平臺、泳池、回廊相結合,呈現一種西歐風情的生活格調。
浪漫與莊嚴的氣質,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古典、開朗兩相宜,尖塔形斜頂,抹灰木架與柱式裝飾,自然建築材料與攀附其上的藤蔓相映成趣,經典而不落時尚。清新不落俗套,白色灰泥牆結合淺紅屋瓦,連續的拱門和回廊,挑高大面窗的客廳,讓人心神蕩漾。簡潔對稱突顯沉穩,各個房間的空間劃分和位置布局體現歐式的嚴謹。
這裏就是國際著名的亞洲功夫巨星洪玮的私人大豪宅了,經歷50年的演藝生涯,如今在國內影壇的地位依舊屹立不倒。這位擁有傳奇人生的藝術家,他的66歲壽宴,自然還是媒體競相報道的大事件。
晚宴就在他的私家別墅花園內舉行。整場派對看似像一場簡單的老友聚會,而到場人員的豪華度堪比任何一場大型電影節開幕式紅毯,所見之人非富即貴,或是電影明星,或是商界巨頭,或是國內各領域的一流人物。
這場晚宴的邀請函是直接發到劉俊慧的手中的,她自然選擇與唐宋一起出席。還特地帶上了電影的男女主角羅丹丹和肖潇。而至于陸曉墨為什麽今天也會出現在這裏,連劉俊慧都是一頭霧水,這事兒還真是說來話長。
【一周前】
夏凱延的音樂電影導演約陸曉墨探讨劇本,要不是這通電話,陸曉墨已經把答應出演MV女主角的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
導演是夏凱延好幾年的朋友了,不過做事的風格倒是挺奇怪的,之前什麽聯系也沒有,突然之間就開始要讨論劇本了。
在酒店包間看到夏凱延的時候,陸曉墨心一緊,那天的事情,還有電話裏他說的那些話,她還是不能忘記。不過,如果這就是他所說的“重要的事”,倒也好。
“你來了。”他倒像是沒事人一樣地和陸曉墨打招呼,好吧,看來是她多想了,那晚他的所作所為,根本不可以用正常人的方式去理解。
劇本的讨論一共才進行了半個小時,導演好像很着急的樣子,匆匆過了一遍劇情,就忙着要走。
“沒事,你忙吧,等開拍了再聯系吧。”
“行行行,我先走了。”導演是夏凱延的朋友,打了招呼就這樣匆匆離開。
“回家嗎,我送你吧。”他對她說。
“不用了,離這兒不遠。”陸曉墨忽然覺得不對勁,來了這麽些時間,好像什麽實質性的事情也沒有。包括導演說的讨論的那個劇本也還是個半成品,這诓她倒是不要緊,關鍵是夏凱延竟然也不發牢騷,一點沒有白跑一趟的感覺。
“哦,對了,洪玮的壽宴你跟我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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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能不行吧。”
“那我一定要你跟我一起去呢?”夏凱延很篤定的樣子,他一定已經有了自己的方法,拖着陸曉墨一起出席。
“為什麽?”其實這句話中更多的意思是,她為什麽要去,她憑什麽聽你夏凱延的!
他回答地倒也心平氣和,“因為我已經通知到他們了,我會帶女伴,名叫陸曉墨,他們好像也都知道你。如果你不能去的話,那你自己跟他們說吧。”
“那我要是非不去呢!”
“電話通了,你自己拒絕吧。”他竟然真的已經把電話貼到陸曉墨的耳邊。
“是陸小姐嗎?”
“你好,我是陸曉墨,是這樣的……”
陸曉墨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又已經拿回了電話,“她說,她跟我一起出席,對,對,對,她太高興了,非要确認一下,好的好的,我們準時來。”
“你無賴嗎你!”
“噓……我這電話還沒挂呢,這樣顯得你太耍大牌了。”
……好吧,事情就是這樣的。
洪玮大壽那天,陸曉墨穿着夏凱延為她挑的純黑色的蕾絲收腰禮服裙,更襯出她雪白剔透的肌膚。裙擺在從腰間處向下成A字形,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比例,實在讓人羨慕。雖然濃妝适合晚宴,可是她從來不太喜歡過于濃的妝,厚重的假睫毛會讓她覺得是個負擔。所以,除去平常簡單的妝容,只是擦了一個亮紅色的口紅。這倒是與衆不同了,你說她是豔麗也好,妩媚也好,清麗也好,總之,今晚她備受矚目。
也難怪劉俊慧總是抱怨,她不去當演員實在可惜。
“這位應該就是鼎鼎有名的編劇界第一美人,陸曉墨小姐吧。”
該發生的事總會發生,要遇見的人總會遇見,命運這個東西,從來不受任何束縛,我們不過是配合命運,演了一次以為是屬于自己的人生。
陸曉墨一瞬間連站都站不好了,面對他這個突然冒出來就這般殷勤的人,當實在然會很不自在。
“您好,華先生。”陸曉墨其實是沒有見過他的,可是華盛的公子哥,誰會不知道呢。
聽到陸曉墨這樣稱呼他,他的笑意更濃,可是,不知怎麽地,他無論是怎樣的表情,總有一股邪氣在臉上,或者用一種很直白的方式來形容,這個樣子這個人并不招人喜歡。
“不要叫我華先生,這樣聽起來太見外了,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華澤誠,你好。”
他伸出手,陸曉墨無法拒絕,“你好……”
陸曉墨對眼前這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哥真的沒什麽好感,不過這個華澤誠倒是截然相反的态度,他對陸曉墨很感興趣。
“你叫我澤誠就好了,我和小凱可是好朋友,他跟你提起過我嗎?”
陸曉墨不敢怠慢他,僅僅兩三秒鐘的時間內,她快速地回憶了一遍,他是華盛未來的繼承人,可是華澤誠這個名字似乎從來沒有在夏凱延的嘴裏聽到過。
“沒有!”這個聲音在這個很恰當的時間,替陸曉墨作了回答。沒錯,是夏凱延。
“華先生來了,華先生來了。”
劃澤誠還沒來得及答話,只看見周圍的人向門口迎去,他的目光也被吸引過去,他似乎不知道,他的大伯今天也會出現。
陸曉墨站在原地不動,看着從門口進來的那個人,後面還跟着衣着統一的幾個年輕人,這樣的陣勢即便不認識他,也可以猜到這是個大人物。
陸曉墨越看他,越發漸漸生出了異樣的感覺,那個人可是夏凱延的父親,對啊,他是夏凱延的父親啊,可是這裏除了她,還有哪些人知道這個秘密。
作為電影圈呼風喚雨的人物,這一次駕臨洪玮的壽宴,自然引人關注。陸曉墨離他站得并不遠,可是他的身邊裏三層外三層,堵個水洩不通。
誰都知道華盛是華之昌和華之強兩兄弟一手打下的天下,這幾年華之強身體不大好了,他所管轄的事情都由兒子華澤誠在打理了,但是現在的華盛還是華之昌一人說了算。
剛才大廳這邊的人已經都圍在了華之昌的身邊,劉俊慧也趕去湊那熱鬧,夏凱延又被人匆匆叫走了,陸曉墨覺得無趣,随便在角落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陸小姐,願意賞臉一起跳一支舞嗎。”
奇怪了,這才見面的,他怎麽纏上陸曉墨了,和從前纏上孟麗琳如出一轍。不過,這一次不一樣,他紳士的風度總是可以吸引到每一位與他有接觸的女性,卻一點也吸引不到陸曉墨。
“對不起,我不會跳舞。”陸曉墨笑着回絕,她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場合,确實不會跳舞她有點讨厭他。
華澤誠縮回手,整了整西服的衣角,以心理學的角度來說,他在自我調節這尴尬的氣氛。他依舊以很自然的眼神看着陸曉墨,憑他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陸曉墨這就是在矯情。
“陸小姐這麽不給面子嗎?”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會跳舞。”
“那我可以教你啊。”
話說到這個份上,陸曉墨實在不好再拒絕,只好勉強答應。陸曉墨就這樣被他帶入了舞池。
“還說不會跳,這跳得很好啊。”
她心不在焉地挪動着步子,眼光不停地往四周看,這會兒她的救星夏凱延到底跑哪裏了。
二樓轉角的房間,這裏安靜地聽不見任何派對上的嘈雜聲音,侍從替他開了門後,轉身離開。
“怎麽是你?”華之昌是以洪玮的名義将夏凱延請到這裏來的。
“有一段時間沒看到你了,怎麽又瘦了?是不是他們沒有照顧好你嗎?”華之昌關切地看着兒子,這個他很想靠近卻又叫他不無能為力的親生兒子。即便商場之上他是無人可以匹敵的娛樂巨鱷,可是在夏凱延面前,他只是一個想要和兒子團聚的普通父親。
“有什麽事嘛,我的朋友還在等我。”夏凱延很反感這樣的氣氛,這個比陌生人更覺陌生的人,卻打着“生身父親”的名義來走進他的世界。
“等一等”,夏凱延不由得停住了腳步,“你帶來的那個女孩子……”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也不要去注意我身邊的人,算我拜托你。”
“好好好,爸爸不問。小凱,爸爸來找你,是希望你能回華盛,來幫幫爸爸。”夏凱延嘴角一絲苦笑,他竟然自稱爸爸,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真正的父愛,現在這個年過半百的人,突然在他面前稱呼自己是他的爸爸。
“我不會回來,你想都不要想。”
“爸爸需要你。”
“華老板開創了娛樂帝國,現在的華盛可以說是全亞洲都首屈一指的娛樂公司,我回不回來,也太微不足道了吧。”
“你明白爸爸的意思,華盛早晚都是你的。你要是願意回來,爸爸會非常非常高興地。只要你肯回來,以後你想做什麽都可以,或者繼續演戲,或者接手公司的事情,哪怕什麽都不做也可以。”這是一個父親的懇求,他希望兒子在身邊,這樣渺小的願望,他叱咤風雲的華之昌卻實現不了。
“我想要的就是永遠不回來,跟你,跟華盛,不再有任何的瓜葛。”
“孩子,這麽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們。我第一次見到你,我的感覺就特別不一樣。這就是血緣吶。老天開眼,把我的兒子送回到了我的身邊。當我看到你脖子後面的胎記,你知不知道,我高興地幾夜沒有睡着。”用老淚縱橫來形容此時的華之昌恐怕也不為過,半生的風雨打拼,華之昌比起同齡人更看老一些。
“你不該認下我,我寧願永遠不知道你就是我的父親。”
“你還不肯原諒爸爸嗎?爸爸可以用下半輩子來補償你。”
“我有什麽資格原不原諒的,我也不需要你的補償。你去問我媽,她肯不肯原諒,你去問她。”
“爸爸當時沒有辦法,那是唯一可以回到城裏的機會。爸爸根本沒有想到,你媽媽已經有了你……”
“你為什麽抛棄她,為什麽抛棄我!以至于她找了那樣一個男人,我想她一定也恨我,因為我是多餘的,所以她就這麽走了,對我也沒有半點的挂念。”那些畫面突然又在眼前,那是他最不願意提起的記憶。
他沉默了一會兒,抹去了眼見邊的淚水,看着他的兒子,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兒子,“你放心爸爸一定會補償你的,一定會的。”
“不需要。沒什麽事的話我先走了。”母親是他最軟弱的地方,他不想把自己軟弱的一面讓這個陌生的人看見。
“爸爸求求你,原諒爸爸,你不能一輩子都恨我吧。”
“為什麽不能?”
夏凱延從樓上下來,第一時間掃過人群,尋找陸曉墨的身影,可是他看到的畫面實在讓他憤怒,這個場景他再熟悉不過,兩年多前,發生過。
華澤誠還在陸曉墨身邊糾纏着。遠遠地就能看出來陸曉墨想要擺脫他。
“想去哪裏玩你告訴我,我随時都可以帶你去。”
“哪裏也不去!”夏凱延一把将陸曉墨拉在身後,他忽然的出現,倒是讓陸曉墨頓時安下心來,華澤誠先是一怔,然後覺得自己太丢面子。他知道夏凱延的脾氣,也礙于場合,所以只好讓步。
“呦,我們的國民王子。”
夏凱延并不理會他的這番嘲諷,只把陸曉墨拉到自己身邊,“你怎麽一個人逛到這兒來了,叫我好找。”
陸曉墨像撿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早就想擺脫這位公子哥,這個瞬間她對夏凱延的态度也變得特別不一樣,她幾乎就要依偎到他的身上。“我剛才沒找到你,所以就一個人亂走了。”
華澤誠一聲冷笑,晃了晃手裏的酒杯,接着諷刺到,“男神到底是男神,漂亮的姑娘一個都不肯放過啊。”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無論他說什麽,不理睬就是了,這是夏凱延對他一貫的政策。
“好。”謝天謝地,他終于來了,她今晚一直在等。
“再見。”華澤誠依然殷勤向她。
她雖然已經很不願意理睬他,但是出于禮貌,也只好與他道別。
終于出了大門口,那裏除了三三兩兩的安保,也沒什麽人。陸曉墨好不容易可以透開氣,她并沒有看出來的,此刻的夏凱延已經後悔極了,他今天本不該來的,更不該帶着陸曉墨一起來。
“小凱……”華之昌竟然坐在自己的車裏等着他,看到他帶着陸曉墨出來,走下車來。他一定還有剛才沒有說完的話。
夏凱延裝作沒有聽見,拉着陸曉墨繼續走,可是華之昌的眼神已經落在她的身上,她不得不停下來。
“你叫陸曉墨嗎?”華之昌上前一步,這樣問道。
“你好,華總。”
陸曉墨拉緊夏凱延,她知道如果她不走,他也不會走的。這一個細節華之昌看在眼裏的。因為是夏凱延喜歡的女孩子,所以,他也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女孩兒。
“好孩子,你的作品我非常地關注,也很看好,确實不錯。”
“謝謝華總。”
“叫我華叔叔就好,不必那麽見外。”從陸曉墨現在的眼神裏,華之昌可以很肯定地推測出來,她一定已經知道夏凱延和自己是父子關系這件事情。看來這個女孩子對于他的兒子來說,不一般。
“好了,走吧。”夏凱延已經不耐煩了,當然不是針對陸曉墨,而是華之昌。
“那……叔叔……我們先走了。”陸曉墨已經極度尴尬。
“好。”
車子在小區門口停下來,一路上陸曉墨都把這句話憋在心裏,終于忍不住了。
“我覺得你剛才不該這麽對你爸爸……”
“我沒話要跟他說。”他握着方向盤,陸曉墨看不清他的神情。
她解開保險帶,既然夏凱延已經這樣說,他也實在是個局外人,不好再多說什麽,“那我先走了,謝謝你送我回來,開車小心點。”
“曉墨……”
“嗯?”
他本來有很多話要說,可是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
“算了,沒什麽,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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