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合作

賣完雞蛋林蕭回新房那裏, 單學兵和潘虎也拉磚回來，正幫韓昭再盤炕呢。

林蕭發現韓昭這人真挺能耐的，明明也就才19還是20歲, 結果又會修屋子又會盤炕, 還能做生意，關鍵還沒有不良嗜好, 別說在鄉下就是城裏男人圈裏也很難得?了。

關鍵他還身材好、顏值高，要不能做男主呢。

韓昭幹活還利索呢, 一天就把南屋的炕盤起來。

外面砌的都是舊磚，但是顏色卻錯落有致, 瞅着一點都不違和。

林蕭誇道：“韓昭哥, 你?還懂設計呢？”

韓昭：“什麽?是設計？我?就覺得?這樣看着順眼。”

林蕭豎起大?拇指, “真不錯。”

單學兵很激動, “昭哥，明天我?能睡嗎？”

韓昭：“當然不能, 剛盤好頂上還有一層黃泥呢, 起碼得?五六天才能幹透睡人。”

單學兵等不及，“咱烤呗？”

潘虎也想讓韓昭幫忙砌鍋竈，"這裏有鍋竈，以後?冬天就在正屋燒火，夏天就在這裏做飯, 我?倆年輕火力壯，不怕冷不怕熱的。"

單學兵：“對對，虎子說得?很對。”

林蕭笑起來, “鍋竈肯定要的, 冬天要燒炕呢。”

韓昭：“明天你?們在家幫我?，半天就能把東間的炕盤好, 下午就砌兩個?鍋竈。”

現在他越發覺得?這院子買得?值當，南屋、東間以前雖然沒有炕，但是牆上卻留了煙道，屋頂也有煙囪口。

Advertisement

修屋頂那天他已經把煙道都疏通過?，破損的煙囪也都修補好，到時候可以直接生火燒炕的。

林蕭想給他們做晚飯，韓昭搶着做，“你?賣雞蛋怪累的，歇歇吧，我?給你?們烙餅吃。”

屋子裏就一口大?鐵鍋，另外就是一口小鐵鍋。

這年頭大?鐵鍋挺貴的，這可是很多農戶除了房子牲口以外最寶貴的家産，一口農家大?鍋按照尺寸不同要12——18塊錢。

韓昭買的這口15塊，是農家常用型號的大?鐵鍋，昨晚上他在這附近從一個?老太?太?手裏高價買了一小塊肥肉開了鍋。

鑄鐵鍋必須得?開鍋，這樣才能越用越亮，不粘，不漏。

他直接和面，三分之一的細面，三分之二的玉米面，烙餅。

他烙餅不用油也能把餅烙得?金黃帶鍋巴，吃起來外酥裏嫩。

林蕭聞着一股子焦香味兒，忍不住吸鼻子，“韓昭哥，你?真厲害，廚藝也不錯。”

韓昭笑道：“我?就會烙餅。”

林蕭：“謙虛，你?只要刀功不錯，和面手藝好，再有油有鹽的，火候再到位，那就沒難吃的飯。”

單學兵：“嫂子，這就不容易了吧？”

刀功、和面、油煙、火候，哪樣都不容易啊，反正他就不行。

林蕭打趣他，“不會做飯以後?找不到對象，你?趕緊學學。”

潘虎湊到韓昭身邊，“昭哥，你?教我?。”

昭哥會做飯，年輕輕就找到這麽?漂亮能幹的媳婦兒，他也想！

男人們烙餅，林蕭就去做配菜。

前世她?家雖然不是什麽?大?富人家，但也不缺吃穿，她?爸媽都是講究生活舒服的人，房子夠住就行，衣服夠穿就行，飯菜卻要好吃才行，她?耳濡目染，在吃飯上也不愛對付。

其實她?廚藝并?沒有多好，畢竟有會做飯的爸媽閨女自然就懶了，無?非就是大?學舍友們都不會做飯，她?就顯出來了。

今天賣雞蛋的時候她?特意留了兩顆，晚飯就用一點油把雞蛋煎煎，然後?添水燒開，再把洗幹淨的野菜、白菜葉丢進去，也不加鹽，直接加一勺豆瓣醬，出來的湯更加鮮美?濃郁。

他們幹活兒累，又都是長身體的時候，吃點油鹽有好處的。

晚飯四個?人就圍坐在飯桌前吃。

雖然是舊餐桌，但是主人保護得?不錯，而且是上過?十幾層的清漆加黑漆，漆面油亮光滑刀砍不破，所以看起來只有歲月感卻并?不舊。

單學兵知道林蕭喜歡花草，去拉磚的時候還在路上采了一把早開的野花，其實就是很矮小的紫花地丁，太?小不能插瓶就放在一個?破碗裏。

可就是這把紫色的花朵，也讓這簡陋的屋子多了幾絲秀氣和活力。

韓昭卻忍不住看了林蕭一眼，腦子裏想的是：她?讓這簡陋的屋子蓬荜生輝，她?的笑容給這屋子注入了靈魂。

林蕭看他不吃飯在那裏愣神，那筷子輕輕敲了他一下，提醒道：“韓昭哥，發什麽?呆呢？”

潘虎正好把最後?半碗蛋湯搶過?來放在韓昭面前，“昭哥，你?吃飯不能走神，一走神好吃的就進單學兵的肚子裏了。”

單學兵家子女多，吃飯都要靠搶的，他打小就養成這個?習慣，在這裏也不自覺地就表現出來。

他有點不好意思，“嫂子，我?……是不是吃相太?難看了？”

林蕭搖頭，“你?交夥食費呢，吃得?多交得?多，難看什麽?了？多吃點。”

只吃不交夥食費的那叫吃相難看，勤勞掙口糧的怎麽?吃都不難看。

小時候她?家什麽?都不缺，她?還喜歡和爸媽搶着吃呢，覺得?這樣香。

爸媽知道她?的小毛病，故意不做太?多，因為給她?太?多她?就不好好吃飯，若是看着不夠吃，她?就會專心吃飯，生怕餓肚子。

第二天林蕭先去供銷社?買了半斤散裝糖塊，然後?去街道找李副主任幫忙開轉戶口文件，順便就把她?和弟弟的糧油關系轉到新房那邊。

李副主任幫她?很大?忙，還幫她?保密，林蕭感激得?很，把一大?半糖都放下。

林蕭：“李大?娘多謝您呢，我?現在也沒什麽?能報答的，先請您吃糖吧。”

李副主任看她?氣色很好，眉開眼笑的，可比以前臊眉耷拉眼的舒展多了，知道小姑娘和對象感情?很好，否則不會這麽?開心。

她?雖然不能跑去董家幹涉人家的生活，但是小姑娘有勇氣走出來，她?當然要幫一把。

這邊蓋章簽字，林蕭就拿着再去新房那邊街道。

那邊叫新華街道，原本叫進士坊，房子前面的大?街叫銅扣街，門前的巷子叫制筆巷，後?來都改名了，叫前進街，進步巷。

不過?新華街道是雲安區的中心，老城區，沒有大?廠，住的基本也是老雲安人。他們習慣沿用老稱呼，只有基層幹部寫文件才叫新名字。

落戶完畢，下個?月開始她?就可以從這裏買口糧和肉等供應，再也不用被丁桂珍剝削。

現在每人每月有半斤肉呢，她?和林铮終于?可以吃到自己份額的豬肉了。

另外雞蛋也有半斤到一斤，糖三兩，油半斤，以後?這些都歸他們自己支配。

傍晚時分，韓昭送林蕭回去，路上林蕭就和他聊自己的雞蛋和家禽計劃。

她?覺得?除了雞蛋其實細糧做的饅頭包子也賺錢，可惜一般人弄不到那麽?多面粉，街頭巷尾那些賣吃食的或多或少都和糧站領導有關系，否則誰能源源不斷拿到面粉？

自家那點口糧吃都不夠呢，哪裏有多餘的往外賣？

有些貴重物?品利潤很高，比如手表、收音機、自行車、縫紉機這些，可惜更不好弄貨。

再就是日用品，香脂、蛤蜊油、雪花膏、肥皂等，賣得?不錯，但是出貨量有限。

布、衣服、鞋子這些倒是和雞蛋一樣受歡迎，只要有就能賣掉，可惜一般人也拿不到貨，除非有廠裏的關系。

這年頭投機倒把打擊的主要是倒賣大?批國?有資産的，普通人能倒騰多少？監守自盜的才可怕呢，一個?批條出去就是多少噸。

所以現在倒賣國?有單位批條是最賺錢的，不過?那都得?有關系，普通人是弄不到的。

她?根據劇情?知道韓昭倒是能弄到一些煙酒糖茶之類的，貨源也并?不固定，得?看運氣，運氣好就大?賺一票，運氣不好也可能被查或者被沒收，還可能被抓呢。

盈利和風險也挂鈎的。

一通分析下來林蕭覺得?現在沒權力很難賺錢，普通人一個?月就那麽?三十來塊工資，買吃的和穿的積極，略貴點的他們就不積極消費。

經濟水平決定消費水平啊。

看來改開之前她?還是先做農産品更合适，安全又方便，雖說賺不來大?錢但是自家吃穿嚼用也夠了。

韓昭卻不想她?辛苦，“做這個?挺辛苦的，還受季節限制，其實賺錢也不多。”

也就是賺個?家庭開支。

林蕭：“那也比我?奶和大?妹她?們下地賺得?多吧。”

韓昭點頭，“那肯定，就是累，要吃苦。”

小生意賺的就是辛苦錢。

他不想林蕭那麽?苦，雖然假結婚吧，住在一起他還是想她?舒服一些。

他提議，“你?不是說要入我?的夥兒麽?，錢給我?，我?賺了給你?分紅。不過?我?們的生意不是天天都有，也要看機會。”

林蕭打趣道：“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韓昭：“肯定沒那麽?誇張，就是得?等機會和貨源，想拿貨的人太?多了。”他頓了頓，略靠近林蕭一點，放低聲音道：“有朋友找我?說過?幾天有好機會，讓我?一起帶人跑一趟南邊。我?估摸着你?入兩百，回頭肯定能還你?四百。”

他當時沒立刻答應，說過?兩天答複。

他是想着把屋子收拾利索，等林蕭帶着弟弟住過?來再說的。

林蕭驚訝地看着他，“利潤這麽?高？”

韓昭：“現在弄貨不容易，有什麽?賣什麽?，都挺好賺的。”

林蕭一邊聊一邊回顧劇情?，突然想起書中一個?重要事件。

下個?月初韓昭的确有個?機會，合作夥伴邀請他一起去滬市，還給他們辦了大?廠出差的介紹信，結果回程路上出了岔子，先是遇到劫路的，幸虧韓昭機敏帶着衆人躲過?一劫。

也是運氣不好，後?來又遇到公安局抓投機倒把。

合夥人為自保就出賣了韓昭，韓昭為了保護自己帶去的幾個?哥們兒，主動暴露，最後?為脫身掉進一個?大?坑。

雖然沒被抓住卻摔斷腿，躺了倆月，為平事兒又損失一大?筆錢。

多年後?他回憶起來也覺得?那趟南下得?不償失。

她?小聲道：“韓昭哥，我?告訴你?個?事兒，你?可別說出去。”

韓昭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保證，“我?肯定不說。”

林蕭：“我?今天去轉戶口在李副主任那裏看到一份內部文件。”

韓昭靜靜地聽着。

林蕭繼續道：“因為國?營單位某些人監守自盜的問題，政府加強對投機倒把的打擊力度，尤其是工業品以及戰備物?資，抓到就坐牢，嚴重的還槍斃呢！”

鋼鐵、石油等是戰備物?資，煙酒布匹等算工業品。

她?自然沒在李副主任那裏看到，但是原劇情?卻提到過?，75年突然收緊打擊力度，直到80年代初還有人因為投機倒把坐牢呢。

溫州八大?王就是那時候進去的，一坐就是好幾年。

她?怕韓昭不信，伸手抓住他的手臂，很認真地看着他，“韓昭哥，我?說的是真的。”

韓昭也頓住腳步，垂眸凝視着她?，夕陽籠着她?潔白的臉，平時笑盈盈的大?眼裏現在全是嚴肅和認真，仿佛在說：如果你?不信，我?們就絕交。

韓昭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面對她?的時候心那麽?軟，就不忍心、舍不得?拒絕她?。

他點點頭：“我?信，我?真的信。”

林蕭笑起來，松開他的手臂，“我?覺得?你?還是先觀察一下風向，不要急于?求成。賺錢嘛也不能太?着急，一口吃不成胖子，其實我?們收雞蛋和雞也挺好，你?覺得?呢？”

韓昭哈哈笑起來，聲音清朗，“我?覺得?挺好。”

小丫頭真是心機得?可愛，一點不讓人反感，就明明白白跟你?說她?要利用你?，讓你?騰出空來先幫她?這裏。

林蕭：“再說，你?剛買了房，哪裏還有錢出去？”

韓昭心道：就是因為剛買了房，手裏不寬裕，才要出去賺一筆嘛。他道：“我?原想再去借點的。”

他認識人多，能借錢的人也多，人家知道他的性格，只要他開口基本都會借給他。

尤其運動一開始被下放他們村的三位老教授。

當初他還小，偷摸給他們送過?幹糧，還不許村裏小孩子拿石頭扔他們，又央求大?隊長爺爺幫忙給他們換個?屋子住，不要真的住在牲口棚裏。

那三位老教授也喜歡他，誇他聰明伶俐，還悄悄教他知識。

他跟着三位老先生真學到不少知識，雖然他小學畢業就沒繼續讀下去，可他現在有教育改制前的高中水平。

如果不是因為一些事兒，本來在他們平反回校以後?他是能跟着去讀工農兵大?學的。

林蕭怕他敷衍自己，決定利用他對原主的感情?作一下，撇撇嘴，“你?就是瞧不起我?收雞蛋，算了，你?去吧，我?自己收雞蛋去。”

說完她?就加快步子往家走。

韓昭一怔，沒想到林蕭突然生氣，忙追上，“我?沒說不和你?收雞蛋，我?來想辦法穩定雞蛋的貨源。”

林蕭頓時高興了，擡頭瞅他，“真的？”

對上她?明亮的雙眸，韓昭說不出拒絕的話，鄭重道：“當然是真的。”

他還年輕，賺錢麽?有的是機會。

林蕭開心了，一路笑眯眯地和他商量怎麽?才能多收雞蛋。

看她?那麽?高興，韓昭便覺得?其實賣雞蛋也挺好，要是能把雞蛋賣遍濟陽城，那也是本事，而且也能賺大?錢呢。

關鍵還是貨源，他真得?好好動動腦筋。

接下來幾天林蕭沒雞蛋賣，就給他們做做飯，溫習一下功課。

韓昭則帶着倆人專心收拾屋子，盤炕、盤鍋竈，燒火烘幹。

這日終于?一切收拾妥當，可以搬家入住。

林蕭高興得?很，“明天我?就帶着弟弟把被褥搬過?來，到時候我?們就是一家人啦。”

單學兵和潘虎立刻對着她?立正敬禮，“嫂子！”

林蕭哈哈大?笑。

懂她?為什麽?笑得?如此大?聲的韓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人間四月天 10瓶；26809689 5瓶；藍色魚 2瓶；趙家姑娘、風從海上來 1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