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地窖
隔了數日再去鎮上, 馬車被官兵攔住,車廂門大開,裏面兩個姑娘露面後, 官兵肉眼可見地警惕起來, 招了人手将馬車圍住, 喊了個侍女過來。
侍女端詳着施綿,搖頭道:“不是。”
官兵放行,讓幾人進去了。
到了裏面,每條街上都有數十個官兵來回巡查,尤其注意能載人的馬車與八/九歲大的孩子, 無論男女,都會被仔細盤查。半條街的路程,施綿已被攔下五次。
十三看見又一輛運送貨物的柴車被攔下搜查,怪異道:“搞出這麽大的陣仗, 丢的到底是什麽人?”
嚴夢舟道:“公主吧。”
“真是公主,咱們鎮子怕是得被掘地三尺。”十三嗤之以鼻, 抱進小狗不讓它往施綿身上跳, 很快改了說法, “聽說皇帝連兒子都丢過, 那丢個公主也不是沒可能的。”
嚴夢舟喜愛聽這話, 回道:“沒想到你換上姑娘家衣裳, 說話也與姑娘一樣好聽了。”
十三身上穿着菁娘的舊衣裙, 扮作丫鬟跟着施綿,已經夠憋屈了,被這一通嘲諷後, 惡狠狠橫了嚴夢舟一眼。
兩人非議着皇室, 旁聽的施綿似懂非懂, 不知是否該提醒他倆這樣不對。轉念一想,就算她提醒了,這倆人也不會聽。
施綿也就不再理他倆,摸着手腕上的镂空鑲紅寶石的金镯,一心一意想着待會兒可能會遇見的事情。
今日她恢複了女裝,內着月色錦衣,外穿晴山藍織錦飛鳥銜花衣裙,一頭烏發全部梳成高高的發髻,上面簪着珠花,寶藍色的發緞垂在後腦,随着動作微微晃動。
官兵數次攔她,除了她年歲與失蹤的明珠郡主相仿,更是因為這身裝束不是尋常人家能有的。
施綿是願意去做誘餌的,她只是對此存疑,“打扮成大戶人家的小姐了,他們敢買嗎?”
嚴夢舟回她:“他會買的。”
就算他不敢買,嚴夢舟也有法子讓他買。
只等對方将施綿與十三帶去老巢。
施綿身上灑了尋蹤香粉,小狗聞着味道很快就能找到她。順利的話,不出兩個時辰,就能将對方一網打盡。
裏面有十三護着,施綿不會出事。外面通知了袁正庭,他定不會讓施綿吃虧,到時候就是黔安王與明珠郡主欠施綿的人情。
再入賭坊,嚴夢舟只身與護衛進去,讓十三與施綿守在外面,壯漢如他所想在賭坊等他。
“小公子是京城來的?”壯漢已再次贏下幾局,試圖搭話。
他是想輸的,讓對面的小公子贏了個爽,趕緊別再糾纏他。事到臨頭,突然想起就算嚴夢舟松了手,外面黔安王已帶人将鎮子包圍,他們還是無法脫身,除非有貴人相助。
能調動官兵的人,眼前就是一個。
鎮上的賭徒未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但偷雞摸狗的多少沾了點兒,一看見滿街的官兵,難免心虛,紛紛閉門不出,于是賭坊中僅有寥寥數人。
此時兩人處在靠牆的陰暗角落,離稀落的醉鬼稍遠,可以安靜談話。
嚴夢舟聽出他話中的試探,身子向後靠,拿着折扇懶散地推了推桌上的骰盅。護衛上前打開,這次是他贏了。
壯漢笑笑,将面前的銀子全數推回。
“公子氣度不凡,必是出自高門,來這是找樂子吧?不瞞您說,小的是使詐贏的公子,公子對這法子感興趣的話,小的教您就是。”
“你有事求我。”嚴夢舟肯定道,不容壯漢反駁,緊跟着說下一句,“你能再贏一把,我就答應你。”
壯漢驚訝,見他容色淡淡,心思轉了又轉,拿起骰盅搖了起來。
他自負手段,要贏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不更太簡單,志得意滿覺得這次也能贏,然而意料之外,他輸了。
接連三局,沒能贏下一局。
事到如今,壯漢看出來了,上回他是故意輸的。不僅僅是他有事要求嚴夢舟,對方同樣有事需要他幫忙。
“我知道那個小孩是被你綁走了。”嚴夢舟道,“別急着否認,我不會告發你。”
壯漢嘴硬,“小的聽不懂公子在說什麽。”
嚴夢舟:“聽不懂無妨,我有法子幫你、你們從官兵手中逃脫,只要你幫我一個忙。”
壯漢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但他不敢輕易答應,模棱兩可道:“您說笑了,小的就一行商人,能幫的上公子什麽忙?”
嚴夢舟眉眼一皺,不耐道:“我懶得繞圈子,錯過這次機會,我還能找別人,而你們被查到是早晚的事,你可以在牢中慢慢想,如果還能留有性命的話。”
說完他站起要走,壯漢心急,快步到他面前攔住,擋住他人視線低聲道:“公子先說說是什麽事,小的定竭盡所能。”
嚴夢舟轉動着折扇推開他,朝着外面的方向指了指。
壯漢擰着眉頭到擠到井口大小的窗縫旁,向着外面明晃晃的街道看了一眼,在不遠處看見一個帶着丫鬟的千金小姐。
他轉回來,若有所思地看着嚴夢舟。
嚴夢舟慢吞吞道:“我把官兵引開,你們把人帶走,在鎮子上,不得傷她。離了狀元鎮,随便你們怎麽處置,我只要她只要一輩子回不了京城。”
壯漢不敢立即答應,又問了幾句,與他一起去街上走了一圈,然後借口腸胃不适溜了出去。
這種事不是他一人能做主的,繞了幾條街巷找到帶頭大哥,将事情一一說出。
“沒說身份,但的确不是一般人,我親眼看見他進了袁大人府上,府中下人很是恭敬。”麻煩是壯漢惹的,他也急于立功讓幾人脫險,急切道,“他要綁的是府中庶妹,又是那樁子後宅靠子女争寵的戲碼,咱也不是沒見過。大哥,做了吧!”
帶頭大哥猶豫,富貴人家的鬥争一旦曝光,少爺小姐興許沒事,他們這些拿錢辦事的必死無疑。
壯漢看他猶豫,勸道:“我見了那姑娘,長得相當不錯,咱們跑得遠些把她賣掉,少說也能有個幾千兩。反正已經綁了這麽多人,不差一個兩個!幫了那大少爺,他就與咱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有人幫忙,咱們才能跑得了。”
有人被最後一句說動了心,能撈上一筆,還能得了助力,不賺白不賺,跟着道:“已經得罪了個權貴,不怕多一個,必要時拿這兩個女娃做威脅,多一個,就是多個保障。”
“就是,闖不出去,左右是個死。得了那小公子的幫助,萬一就脫身,還能撈上不少!以後若是不慎落了網,還能敲他一筆!”
領頭大哥環顧幾個手下,手中茶碗重重一擲,道:“拼了!”
十三陪着施綿一路逛着,第五次問:“師父都給了你什麽?”
施綿耐心回答:“就是尋蹤的藥粉和迷藥。”
“那你把迷藥給我,省得你笨,待會兒被人搜走了。”
施綿不肯,說道:“我一點也不笨,你急躁易怒,才不能給你。”
“惹怒了我,當心待會兒我棄你不顧!”十三粗聲粗氣威脅着她,被施綿提醒着要溫聲細語,“你是我的丫鬟。”
十三氣得快要冒火了,就算是一起去做誘餌,東林大夫也只給施綿防身的東西不給他,說施綿會保護他,把他氣得不輕。
兩人徘徊在街道上,施綿放下小攤上手藝粗糙的繡帕,剛一轉身,十三迎面撞上一個身材矮小、面貌和善的婦人。
婦人哎呀一聲跌倒在地,捂着腳腕叫個不停。
交談幾句,得知婦人就坐在旁邊的小巷子裏,兩人送她回去,剛進了巷子,就被身後冒出的人捂住了嘴巴。
麻袋套下來時,施綿心口咚咚地跳,幸好她已在腦中演練過許多遍,聽見十三含糊不清的嗚嗚聲,她連忙跟着嗚嗚幾聲,已示自己沒有大礙。
綁她的人力氣很大,勒得她胳膊很疼,被扛起時,她心頭發緊,盡量保持平緩的呼吸,當做是嚴夢舟背着她翻越牆頭,又在心中暗嘆,原來這就是人牙子啊。
施綿時而感受到外面的光亮,時而感覺陰冷,被人扛着東走西繞不知多久,忽然聽見木門的吱呀聲,有??個女人緊張問道:“可有人跟着?”
“沒有,先把人藏進去!”
又轉了幾圈,施綿覺得周身一寒,眼前徹底暗了下來,她被綁住手腳坐在地上,感受到下方是潮濕陰冷的土地,像是在地下。
地下……是地窖吧?
小疊池也有這樣的地方,她看見過貴叔下去拿東西,裏面黑黢黢的,很冷,貴叔只讓她站在外面提着燈往裏照。
她趕緊在心中做準備,想着睜開眼後可能看見的東西,或許是漆黑一片,也可能是兇神惡煞的賊寇,說不準會有死人。
她是見過死人的,有一回跟着東林大夫進山,看見一個農夫倒在山中,是無意跌倒的,被尖銳的竹根穿透左心口。
血淋淋的,很可怖,她差點被吓死。
東林說:“心被穿透,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她那時才七歲大,很害怕,回去後病了整整三日,有一日在東林大夫把脈時道:“假若他的心長在中間,是不是就能救回來了?”
“沒有假若。”東林大夫道,“人心本就是偏的。”
施綿不知為何想多了,感受到有人在解麻袋,連忙閉上眼繼續想,想那具血淋淋的屍體和猙獰的傷口,做好最可怕的準備,就不會害怕了。
麻袋被人粗魯地提起,拉扯到她發髻上的珠花,“啪”的一聲,珠花落地。
接着施綿眼皮感知到微弱的燭光,她聽見十三含糊的聲音,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看見有人蹲在她面前正在撿地上的珠花,對方擡起頭,施綿認出是那個矮小和善的婦人。
“模樣是挺标志。”婦人笑呵呵,手中拿着珠花,眼睛看向了她脖子上的璎珞,璎珞是純金打造的,上面嵌雕着牡丹花叢,嵌着紅瑪瑙與珍珠,下面幾道流蘇綴着一顆顆圓潤的金珠。
摘下施綿的璎珞,她又去取施綿手上的金镯,動作很粗魯,磨紅了施綿的手腕。
“趕緊的,別貪那點東西了!”有人低吼道。
“哎!”婦人應着,眼睛仍繼續在施綿身上掃,繼續摸掉她腰上的荷包,直到外面傳來嘈雜聲,似乎是有官兵敲門,她才慌張跟着那人向外走。
“還沒喂藥……”
“綁着呢,出不了事,先應付外面的人……”
兩人攀着繩梯出去,哐的一聲合上了地窖的門,窸窣聲響過去,上面沒了聲音。
施綿這才有機會向周圍看,那些人還有些良心,留有一盞油燈,借着燈光,她向四周掃過,首先看見的角落裏堆着的糧食。
“唔唔。”施綿聽見聲音轉頭,看見了十三,也看見他身後陰暗處躺着的五個孩子。
全都與她一樣,被堵住嘴巴,綁住了手腳,一動不動,不知是怎麽了。
十三蹭着地面向她挪動,先用眼神詢問她有沒有事,再讓她将雙手湊過去。
得益于十三在簡樸丫鬟裝扮,沒人去搜他的身,在他卷起的袖口藏有一片薄薄的軟刃,艱難地掏出,将施綿手上的繩子割開了。
兩人互相松了綁,十三罵了句髒話,揉揉發疼的手腕問施綿怎麽樣,施綿揉揉腿,催他去看那幾個小孩。
離兩人最近的是個姑娘,與施綿差不多大,臉上與衣裳都髒兮兮的,十三給她把了脈,道:“被喂了藥。”
施綿掌燈跟着他,直到看見最裏面的那個男孩,她将燈放了下去,湊近了觀察對方的容貌。
“像嗎?”她問十三。
十三看她的眼神仿佛她有病,“就算他真是你親戚家的孩子,又不是你同胞親兄弟,怎麽可能像?”
施綿坐在那小孩身旁,湊近他,将燭燈放在兩人之間。盡力保持一樣的姿勢,她也閉上眼,問:“這樣呢?”
十三嫌她煩不想理她,一想這麽多事是都是為了找這個小孩,又耐着性子端詳,仍是覺得二人除了頭發哪裏都不像,剛要開口,施綿略微偏了下臉,就那一瞬間,十三遲疑了。
“他是方臉,眉毛高、眼距窄,但看五官你倆沒有相像之處,但是……”十三撓撓頭,道,“說不上哪裏,有點神似……”
十三看見施綿輕輕吐了口氣,臉上的表情像哭又像笑。
他覺得施綿這反應很怪異,思緒一轉,用揶揄的口吻道:“這不會是你爹和他那個填房生的吧?長成這樣,難道你繼母是個醜八怪?”
施綿發髻被那夫人弄亂了,鬓發零落地垂着,她不答,揉揉眼,問十三現在怎麽辦。
十三咬牙:“等姓嚴的,半個時辰內他不趕到,出去我就買□□毒死他!”
地窖中的繩梯被收走,兩人無法外出,只能原地等待。等待的時間很漫長,既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自己身處何處,施綿将那個與她神似的五六歲小孩的頭枕着膝上,呆坐着,不知在想什麽。
沒多久,一旁的小姑娘動了,迷迷糊糊動了動手腳,口中發出淺淺的痛呼,她睜開眼,看見了地窖中多出的兩人。
她髒到臉龐看不清楚,穿着普通衣裳,但施綿二人明白,她就是外面官兵要找的人。
“你們也是被綁的?”她問,嗓音有點幹啞。
十三擋在施綿面前,道:“不然呢,過來玩的啊?”
姑娘不滿他的語氣,不悅地多看他兩眼,咦了一聲,奇怪道:“你是男是女?”
十三一下子黑了臉。此時他有兩種選擇,一是承認自己是男的,這會兒是在裝姑娘,二是說自己是女的,然後掐着嗓音說話。
無論哪一個,都很丢人。
在他沉默的這段時間,姑娘看見被割斷的繩索,明白過來是這二人給她松的綁。她嫌棄十三不男不女,沖着施綿問:“這是在哪兒?”
還從來沒有同齡姑娘主動與施綿說話,她有點驚喜,有些羞澀,攥着袖口小聲将外面的情況說給她聽。
沒說完,姑娘已憤憤道:“等我爹找過來,我定要讓人将這幫混賬全部關入大牢,讓他們永生不見天日!”
“說的好,你倒是有本事通知你爹你在哪兒啊。”十三嘲諷,施綿卻覺得有趣。
她看着這個姑娘的裝束,覺得她至少十多日未好好洗漱了,被關了這麽久,竟然還能這樣有活力。換做是她,早就該吓得六神無主了。
而她現在不覺得害怕,完全是因為知道官兵馬上就會找來。
姑娘叫明珠,很不喜歡十三的态度,與他吵了起來,幾句下來,上面突然傳來動靜,三人連忙噤聲。
“都是你嗓門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十三用氣音嘲了那姑娘一句,讓施綿往後躲,然後吹滅了油燈,地窖陷入漆黑。
明珠想罵回去,就在此時,地窖門被掀開,一束光照了進來,在地窖中留下一塊微弱的光圈。
“不是說留了燈?”上方有人問。
“燈油燒沒了吧,全是小孩,還綁上了,你怕什麽!”說話的人聲音很急,“官兵全都撤了,趁這時候快走!”
繩梯放下,開始有人往下爬,巨大的身影攀着繩梯,好似一只肥碩的老鼠。
“大哥說了,只要那兩個值錢的女娃子,其餘的不管。”
下來的那個不舍,嘀咕道:“費了老大功夫跑了三個州府,說不要就不要了……”
随着他下來的那人在他腦袋上踩了一腳,“你要命還是要人!”
自然是要命的,人沒了還能在綁,命沒了就一切都成了虛無光影。
兩人落地,視線尚未适應黑暗的環境,迫于緊急的時間,只得摸黑往裏走。
“真他娘的黑,幸虧聽三子媳婦的給這群崽子留了燈,不然不把他們吓死,也得吓瘋了,瘋了可就不好賣錢……”
黑暗中,十三貼在牆角,手中薄薄的刃片向外,在心中回憶東林大夫教過的東西,計算這從哪裏下手不會致死又能讓人喪失行動能力。
兩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他要迅速制服,并且不驚動地面上的其餘人。
他蓄勢待發,後面兩個姑娘相依着,那兩個歹徒仍在說話,三人卻覺得萬籁俱寂,只有心跳聲鼓點般咚咚震耳。
“我要回家——我要我娘——”突然,寂靜中爆發出一陣哭腔。
歹徒也懵了下,“不是封了口……”
十三朝着其中一人飛撲了上去,卻因為這個岔子,被那人躲了一下,暗器未能刺中,兩人纏打起來。
“他娘的!真是邪門!”另一個歹徒啐了口吐沫,循着聲音大步踏去。摸黑走了兩步撞上個人,他正要出手抓人,腰上一痛,毫無征兆地“噗通”倒地。
地面上守着人同樣聽見了聲音,咒罵聲與腳步聲逼近。
施綿緊張極了,抓着袖帶裏夾層裏小小的香囊,決心等人下來就将裏面的迷藥抛灑出去。這或許并非明智之舉,但她別無辦法。
又兩人出現在地窖口,咒罵着抓着繩梯下來。
施綿他們唯一的優勢就是黑暗的環境,可偏偏身後的小孩還在哭喊,明珠都忍不住了,呵斥道:“住口,再哭掌嘴!”
十三受身上衣裙限制,好不容易把前一個弄暈了,罵着髒話朝另兩人撲去。
這時又來了第三個,這個更比前兩個更迅猛,直接從上面跳下來的,地窖中的幾人僅能看見一個影子閃過。
三個壯漢,十三一人肯定對付不了,施綿已拿出袖中迷藥。
“哐當”一聲,有人腦袋重重撞在地面,施綿在混亂中看得清楚,握着迷藥的要頓住,試探着開口:“十……”
才發出一個音節,明珠已從糧食堆裏拿起個巨大的蘿蔔朝着其中一人砸去,施綿連聲叫停:“別!自己人——”
話音落地,明珠手中的蘿蔔被人搶下,而她自己被人在後頸打了一掌,軟趴趴倒了下去。
施綿抽了口涼氣,收好迷藥趕緊過去查看她的狀況。
待她抱起明珠,地窖中只有兩個人還在打架了,施綿都生氣了,“你倆還鬧!”
“我都沒用刀!”十三嚷嚷。
嚴夢舟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想趁亂偷襲我。”
倆人誰都沒安好心,吃虧都是活該。
這一番變故下來,後面的小孩總算不哭喊了,捂住嘴躲在角落裏啜泣,施綿在意的是嚴夢舟為什麽要打暈明珠。
“不想被她看見。”嚴夢舟解釋得毫無誠意,向內掃了一眼,扒了綁匪的衣裳讓十三快換上。
十三不想被人看見扮姑娘,手忙腳亂地在角落裹着衣裳。
施綿想與嚴夢舟一同上去,被攔住。
“上面還有好幾個呢,你上去打架啊?”嚴夢舟指着暈過去的明珠,道,“待會兒她爹娘就跟着袁先生過來了,你得留下。她爹位高權重,而你是她家的救命恩人。”
他将地窖中的油燈點燃,此時外面已傳來訓練有素的腳步聲和包圍的命令,官兵已近。
施綿看看明珠,再轉頭看看裏面蜷縮着的與她神似的小孩,低着眉眼點了頭。
嚴夢舟要在官兵看見他之前躲起來,拽着繩梯往上爬,十三在下面罵道:“你怎麽就沒想着讓我做人家的救命恩人?合着我又是忍氣吞聲,又是扮姑娘,一點好處都沒有?”
“不然你以為呢?就你這姿色,不是扮成丫鬟,根本就沒人願意買你。知道你賣了多少銀兩不……”
嚴夢舟上去,将地窖的門打開條縫隙,道:“就說他們起了內讧自相殘殺,別提我。”
說完人影消失,施綿看着那條細縫外的小片光亮,他的臉忽然再次出現,道:“我就藏在附近,喊一聲就來。”
下一個出現在地窖門口的是十三養的那只小狗,接着有官兵将地窖門掀開,把幾人接了出去。
幾人中除卻施綿與十三,其餘皆非狀元鎮的人,袁正庭找了處空宅院安置幾人。明珠單獨被人接走,嚴夢舟的護衛與袁正庭出現在眼前,要送施綿與十三回去,被施綿拒絕了。
“我想與他說幾句話。”施綿指着縮着身子哭泣的小孩。
鎮子上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來的除了嚴狄将軍,還有黔安王夫婦,袁正庭得去陪同處理事情。看見施綿,他吃驚,不能親自照顧施綿,便給她留了時間,限定她申時兩刻,必須啓程回小疊池。
十三是幾個孩子中最大的,被喊去問話,寬敞明亮的房屋中,只有施綿與那個男童。
作者有話說: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