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重回地府
又走在虛無境上,只想想當初,那時候雖是害怕,卻沒這麽絕望總覺得還能走下去似的,而如今師父對我失望,逐月又被我的魯莽害成這樣,我真是覺得沒臉再踏入這裏了,但是要救人,又實在是沒辦法不得不回來,步子也不由變得沉重起來,家裏的門就在不遠處,擡腿就能到,但是這步子是實在邁不出去,我有點不知道怎麽面對師父了。
師父早就提醒過我此物陰邪,讓我多加注意,我卻一心只是歡喜,半點沒放在心上,以至于沒有早點發現身體的變化,實在是太大意了,師父是容不得沙子的,怪我也是應該,我自嘲地想到,在人間想的那麽理所當然,覺得師父肯定不會怪我,肯定急着等我回去,但是現在到了門口卻有些不敢進門了,以前聽師爹說別人的故事,很不理解那些犯了錯事不敢回家進家門的人,總覺得不管怎樣,都是自己的家啊,家人怎麽會在乎你的錯誤呢?更何況你還願意改正?更不會不好意思了啊,那時候還跟師爹誇海口:“要是我,肯定不會害羞,大搖大擺就回家了。”
現在想想那時候也真是臉皮厚什麽都不懂什麽都敢說,直至此刻方才理解故事中人們近鄉情怯的感覺了,踟蹰了半天,終于鼓起勇氣敢于敲門了,敲門聲也不同往日的粗暴,仔細敲完後靜聽裏面的聲音,半響也沒回音,重重的又敲了一遍,還是沒人,不由有些急躁了,伸手推門而入——哎?居然進來了,看來師父沒換結界,他還是願意等我回來的嘛,小聲叫了句師父,沒人答應,不由奇怪,明明歡迎我回來怎麽沒人應我?遂又扯着嗓子大叫了幾聲師父,依舊沒人應我,家裏的房間進了個遍也沒找見師父師爹,郁悶起來,怎麽都不在家呢。
頹然坐在庭前木板上,腳不自覺得伸進水裏劃拉,我一拍腦門猛地想起來,對嘛,現在正是師父歷劫的時間,我怎麽忘了,真是!那我要去找他們麽?可是天劫浩蕩,師爹肯定得護着師父,想必耗費真氣不少,他們二人到時候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多餘的力氣救逐月了,怎麽辦?該怎麽辦呢?
師父……師父?對了!我的師父不在,但是逐月的師父不還在麽?雲山子還在的啊!我急忙起身去找,到了他門前,他卻是閉門不見,任我是如何火急火燎的敲門,我也是急了大聲喊道:“雲山子!你快出來,逐月快不行了,你快來救救他!”
我喊的嗓子都啞了,雲山子還是沒應聲,逐月片刻耽擱不得,我不由急了,嘴上沒把門的說話也粗魯起來:“好你個雲山子,當的是什麽師父,逐月受教于你門下,對你恭恭敬敬,如今他受難,你便這樣置之不理?你就算是看我不對眼,可是,逐月是你的親傳徒弟啊,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就是這樣教導徒弟的麽?你往日的學問都做到哪裏去了?”
我當時只覺得雲山子是看我不順眼,半點見不得我跟逐月好,完全沒想過逐月是違背師命跟我在一起的,如今我們落得這般狼狽,他自然得殺殺我們的氣勢,一時不同意也是應該的,其實也是我跟師父随意慣了,就以為天下的師徒都是我們這樣的,再者我當時實在是太莽撞了,說話完全沒有分寸,其實話說出口我便後悔了,我也當下就意識到自己太過火了。
我其實完全沒有資格指責雲山子,試想,若我是雲山子,辛辛苦苦教出來的得意門生,不思修煉不想修仙也沒去發揚光大自己的師門,偏偏被敵對教派的一個蠢蛋五迷三道的,甚至不惜違背師命一心一意去對她,耗光自己的真氣也在所不惜,自己三番五次教誨一句不聽,死不悔改要跟去,現在受了磨難,自己現在去救吧當初師徒決裂放過狠話,不去吧心裏又心疼難受,本就心疼的不行,那蠢蛋卻偏偏要堵在門外叫嚣,換我我也不能忍啊!
這道理我都懂,但我那時就是杠上了,雲山子越是不出來我越是叫罵的厲害,終于他也忍不了了,由內傳聲道:“你且去吧,吾已将他逐出師門,再不受吾教誨,吾亦無義務救他。”
聞他出聲以為有了希望,連忙清了清啞了的嗓子打起精神:“如今我只想到你能救他,逐月危在旦夕,就是念在往日的師徒情分上你也……”
“師徒情分?”雲山子聲調平平孤高冷清,聽不出一絲人味,“他若有一絲念着師徒情分,必不會叛師門而去,既然選了你,就合該承擔此時的苦果。”
“他,他……”我并不覺得逐月選我又什麽錯,反而覺得雲山子才是錯的,畢竟他老是反對我們在一起,并且不惜用了不好的法子,但我實在是嘴笨,說不出什麽理來,被這兩句話氣急了嗆了起來,“你救不救!”
雲山子哼了一聲:“葉生如此,全因為你,受了難你反而求起我來,你對他要真有幾分感情,怎麽不舍得豁命相救。”
“你到底救不救!”我一時急了,厲聲追問道。
也聽不出雲山子惱不惱,只聞他言道:“你要是誠心在門前跪上七日七夜,我就考慮考慮救不救他。”
一聽這話我有點懵,心裏也實在是想不通,雲山子明明知道我是絕路了才來找他,卻偏偏提這麽刁鑽的條件,我回道:“我是沒問題,但要逐月撐到七天以後,他怕是……撐不到了啊。”
雲山子又言:“那好,當初葉生為你叛出師門,你若是肯承認是你引誘在先他才如此堕落,我便仍舊認他,也願意救他。”
衣袖被我自己不自覺絞的皺了,引誘?何為引誘?我二人兩情相悅,全無逼迫,為何要讓我承認這麽個事情:“我不覺得逐月是受我引誘,我沒有啊。”
雲山子質問道:“你若沒有,葉生何故為你至此?”
他咄咄逼人,我火氣也蹭蹭直長,再加上心裏着急,怒回:“你又何必如此逼人!逐月與我全然順應內心,你為何總是賴我?”雲山子問的強硬我也回的幹脆,“不救便不救,何苦拖延我的時間!”
可能我的話氣到雲山子了,他沒再回話了,我不死心又追問好幾句到底還救不救,問的他煩了用了法器一下子把我逼出了好幾步遠,我也是想不到他竟然這麽決絕,難道這是沒有回轉的餘地了?我一直以為,雲山子當師父的,逐月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徒弟,總不至于眼睜睜見他去死吧,關乎性命危急關頭,總不能這麽絕情吧,可沒想到,他就是這麽絕情。
我頹然的呆了一會,只得去另尋他法。
一步步踏出這裏,又走回虛無境,若說剛剛還有那麽一絲希望,現在是完全沒有了,心裏空空的,茫然的不知道要怎麽走該去哪,只是順着前方胡亂走着,腳步也不自覺重了許多,我現在或許能接受失敗,卻還不能直面這分離,若逐月就因此……
我,我真的是沒法接受。
又想到這次來人間的前夕,還跟逐月在此坐着秋千耳病厮磨纏綿浪漫,如今或許馬上就要人各一方,淚珠子忍不住就往下掉,雙眼漸漸模糊了,哭着哭着眼淚鼻涕流了一臉,我也不去擦,就任它這樣,心想着若是逐月在,肯定會溫柔的替我拂去眼淚再理好發髻,會笑着看我,眼睛彎彎的亮亮的,那裏面全都是我。
可是……夜逐月這個大混蛋!這個說話不算話的家夥!你當初說不管我做了什麽,有事你擔着的,現在人呢?!你說你會管我的,但是人呢!而且……
而且我已經知道我錯了,是我太冒失了,我以後改還不行麽!你倒是回來啊!
你、你便回來吧,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完全不知道走了多久,竟不知不覺到了三途河邊,想起上次從人間回來,就是順着三途河在奈何橋邊找到逐月的,頭上的定海神珠有些發熱,鬼使神差的,我又向奈何橋走去,三途河裏的鬼手依舊想拉我下去,我卻沒了閑心應付他們,一揮衣袖用了法力斥了句:“放肆。”河內瞬間便安分許多再沒有手敢伸出來,轉而化作朵朵黑蓮托着我的腳步向前而去。
今日黑白無常沒在,橋上卻依舊忙碌,仿佛是個好日子,沒有非要在橋邊等誰不肯走的魂魄,想到自己往日非要硬塞那兩只惡鬼去投胎,也不由好笑,放肆慣了就總覺得許多事是理所當然的,黑白二人就該幫我似的,完全沒想過又不是人人都是我師父,誰天生就該慣着你,對逐月也一樣,總想着讓逐月包容我,也沒為他多想過,他當初背棄雲山子來照看我,我也就那麽理所當然的接受了,也沒想過逐月也會心塞難受,會覺得對不起雲山子,一直都是逐月在照顧我,我對他實在是做的太少。
我也的确是太過魯莽了,做事情考慮的太少完全不想後果,就是照着自己的性子來,師父也說過好多次,我卻總沒放在心上過,有時候聽師爹說他見過的那些人間的事情,對那些個莽撞無知的人心底也真是恨死了,總想着他們怎麽不能反應的快些做的更好些,當時怎麽就不能多想一些,唉,沒想到有朝一日攤到自己身上,自己也這麽混賬,當初對蚊妖怎麽就不能多留一個心眼呢?怎麽就不能多想一點呢?思及此,我拿出六魂幡洩憤似的拍打着它,也怨自己,是怎麽回事,沒帶腦子麽?轉念又一想,哦,也有可能腦子裏是真的少點什麽。
橋上的人太多了,晃得我眼花,甩着六魂幡走回三途河的時候突發奇想,雖然我的法力微弱,但是六魂幡卻是上古神器啊,不知能否借助六魂幡的神力為逐月續命,想到這不由高興起來,暗罵自己真是呆子,若是早想到也不必回地府了,直接在昆侖就救了,興奮了一陣又嘆口氣,還是不行,六魂幡現在邪氣侵入,以我現在的法力怕是不好控制,別說現在的我了,就算當初我法力正強時,也被鑽了空子,現在保不準又會有什麽,就只怕到時候逐月救不成不說,自己也賠了,最後是兩人空爛在這陣法裏,但是……師父情況不明,雲山子是那個态度,我實在想不到還有誰能幫我們了。
六魂幡拿在手裏翻來覆去的,我有些猶豫,但是逐月又耽擱不得,思來想去一狠心,罷了罷了,用就用了,大不了死在這裏。
若不能一起生,便就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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