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救命

我立了新氣場重新作法，把逐月從珠子裏放出來，逐月的臉色依舊，像是睡着了似的，我想這大概是神仙的特權了，無論怎樣都能保持完美的顏色，只是氣息又弱了一層，我把他放好，輕輕伏在他胸口難過道：“逐月啊逐月，我也是太笨了，實在想不到其他的法子了，此事若是敗了，我們……我們便一起去吧。”

寧同萬死碎绮翼，不忍雲間兩分張。

此事我真的把握不大，若真是失敗……我心裏實在是難受，實在是不敢想，眼淚都濡濕了逐月的衣衫。

我擡頭見他眉頭微皺，想來這大概是他能用到最大的力氣了，我親了親他的額頭，柔聲說道：“心悅君兮。”

這是我第一次這麽直白的告訴他我的心意，想來也可能是最後一次了，可我現在連難過的時間都沒有，逐月的身子不能耽擱太久，我深深的望着他，逐月，我一定會保你回來的，我會保護你的。

收起心情坐好後祭起了六魂幡，六魂幡轉在上空發出紫黑色的光芒，彰顯着自己的妖性，我知道此時的六魂幡不好用，但也着實是沒辦法，繼續發力希望能打開六魂幡，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現在法力微弱，只覺得這次我已經用了不少的力氣了，可許久了六魂幡還在上面空轉着，死活打不開，一直耗下去也不是事，我正焦頭爛額，蚊妖的面容印在了幡上，那家夥笑着問我：“哎呦師妹，怎麽又在煩悶？”

我本不想回嘴，也沒精力分心回他，不知蚊妖使了什麽法力，神識一下子被拽到了六魂幡內，我氣急了大喊道：“你又搞什麽！我都急死了！逐月還等我救命呢！！”

“我想你了，想讓你來陪陪我啊。”

我瞪了他一眼真是恨不得立刻殺了他：“以前種種，我還沒跟你算賬，你現在最好別惹我！要是逐月因此有了損傷，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對用六魂幡我還是有些緊張的，一進緊張話也忍不住多起來。

蚊妖也不惱：“救他？你如何救他？你會用這六魂幡麽？”一句話讓我無言以對，若比熟悉度來，我可能還真是不如這蚊妖，但依舊嘴硬到：“要你管？”又梗着脖子喊道，“拼了命我也得救逐月！”

蚊妖這下拉下臉來：“拼了命拼了命！你就只會這一招，就不能用用你的腦子麽？！”我頓了一下，“我、我是沒有慧靈啊。”

蚊妖一拍腦門：“忘了……怪不得你這麽魯莽。”沒腦子被說的這麽文藝，我也是頭回見，見他無語，我急急催到，“那你還不快放我回去，逐月沒時間了。”

蚊妖接着說道：“你是想借六魂幡的神力，去續夜逐月的命？”我不耐道：“快點，別耽誤我。”

蚊妖追問：“你覺得行得通麽？要激發六魂幡的神力也得看是誰，你現在法力微弱，你覺得它還會聽你的話麽？”我不由語塞，我現在法力低微，自然是駕馭不了它，更何況寶物認主也是需要時間的，我用六魂幡的時間還是太短，我仰起臉問他：“那能怎麽辦？我只想到這個辦法，你這麽啰嗦是要幫我麽？要幫就快點！不幫就快放我出去！”

那蚊妖被我頂的說不出話來，直拿着扇子指我：“你、你！你真是氣死我了！”我翻了他一個白眼，他無奈道，“朽木不可雕，真是個榆木腦袋！你看不出來雲山子是要救夜逐月的麽！”

“什麽？”我震驚後辯解到，“他明明就是在為難我！逐月危在旦夕，他還非讓我跪上七天浪費時間，我也氣死了！還有你，”我指着他罵道，“倒是放我出去啊！明知道我沒時間！”

蚊妖恨恨的：“那你就承認一下是你引誘了逐月又如何？不能先救了逐月再說其他？”

“我、我……”我梗着脖子，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沒有的事非要我承認，我真的是沒法點頭，小事情上我可能會唬唬人，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我真是一點謊都來不得。

這下換蚊妖白我一眼：“好好好，也是怪他，明明知道你沒腦子，還非要拐着彎兒試你！”我聽出他有些急了，但此時我也顧不得他什麽語氣了，只讓他快放我出去，蚊妖來回踱步想了很久似的：“真的要救他麽？”我使勁點頭，他又繼續道：“犧牲自己……拼了命也要救那種？”

我着急了：“必須的啊！”見我這樣着急，蚊妖笑了笑：“你何苦呢……為了他，不值得的，你若是知道他是……”

不想聽他唠叨我一別臉：“你別說了！”轉了轉眼又想到，“你這麽啰嗦，是不是要教我怎麽更好的用六魂幡？”總覺得他知道不少六魂幡的秘密，可能是連師父都不知道的那種。

蚊妖笑道：“方法你都懂得，只是需要時間，”說罷嘆了口氣，“只是憑你現在的實力，是萬萬用不了它的，你救不了夜逐月的。”

像是自己被宣判了死刑似的，我頓時冒了一頭的汗：“那……那便算了，”我自己聽自己的聲音都有些虛無，“我把我的內丹給他好了。”只要他活着，只要他活着就好，我現在也理解逐月當初死命用真氣護我的心思了，大概都是想着只要人還在就好。

出這六魂幡也是需要耗費法力的，自己本來還想留着點法力就能多幫逐月一些，現在看來也是多餘了，失魂落魄的想着要出去，卻被蚊妖一拉：“我去救他吧。”

蚊妖此言一出，我被震驚的都有些聽不清了似的，此話在我耳中無異于是雲山子愛上了我師父，搞什麽玩意，蚊妖居然舍得去救逐月？雖然我很希望他能救，但是，确定是他腦子沒進水麽？

緊追問了一句：“此話當真？”又對他沒把握，“你怎麽救？”蚊妖扇子敲着另一只手：“你不該問我為何要救？”

“我沒時間知道你為什麽了。”大概是見我着急了蚊妖覺得好玩，聽了我的話才是笑了：“你自然不想知道我怎麽想了，你的眼裏心裏都是夜逐月那臭小子。”我還沒來得及回嘴，蚊妖便走來抱了我一下，好好的就跟發瘋了似的，我一驚使勁踩了他腳一下，他依舊是笑着，也不喊疼也不松手。

我卻渾身開始疼起來，像是當初剛開始使用六魂幡時，渾身像被什麽東西紮根似的開始疼，身子瞬間沒勁了，只感覺頭疼腦熱，眼睛看不清，耳朵也開始轟鳴，這是要昏倒的前兆啊，我努力保持清醒不讓自己倒下，可是身體不由自主的沒了力氣，像是掉入水裏似的掙紮不得，我只模模糊糊的的聽蚊妖說了句什麽：“……商辛是我幻出來的分，身，一身同感，對你的感情大概是我唯一一次受他的影響了……”蚊妖的身影漸漸淡了，最後我見他跟我笑了一下，“活了這麽多年，始終是有些孤獨。”

這都說的什麽？

我感覺自己像是無意識的飄在那裏似的，完全沒辦法集中精神，我還趕不及整理思緒，可能過了很久了，也仿佛就這麽一會，四周突然又有東西拉扯我似的，又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神識回到了身體，再睜眼逐月居然醒了，雖然還是有些虛弱，卻氣息如常端坐在我身邊，正眯着眼睛看我，我大喜過望，一下子起身不敢相信似地摸着他的臉：“你醒了？”又把他摟在懷裏，“吓死我了，我以為、我以為……”聲音不自覺也帶上了哭聲，這時只感覺只要逐月活着，便是最好的事情了，就算被邪氣沾染，就算從此跌入魔道，哪怕是沒了命都是值得的，只要他還在，就算要用一切去換都是值得的。

逐月一手摟着我一手撫着我的頭發，許久才出聲道：“你真是，太莽撞了，萬一要是……要是……”逐月說不出失敗二字，“你可讓我怎麽過？”許是傷得久了，逐月的聲音顫抖着，還有些空洞無力，我擡眼看他，“你也怕丢了我？是嗎？”逐月摟得更緊了，“以後不許這樣了。”

“都怪我，都怪我太魯莽了，”我也反省自己，“好多事情，要不是我這性子，也不至于……還有我也是死腦子，當下也沒想通你師父的話，我實在是……”我實在是責怪自己，哪怕是有一點腦子有一點控制力，也不至于落得現在的下場。

聽到雲山子逐月僵了一下，卻也沒提他只是抱住我柔聲安慰：“幸好，沒事了，沒事了。”

感慨完雲山子後想起了蚊妖，現在細想才發現，他那時候來回踱步是很焦躁的，大概他也是很糾結的，反複的問我想來也是在下決心，但我那時候實在是太着急了，完全沒心思顧及他的小情緒，直到現在我還有些不敢相信似的：“逐月，真的是蚊妖救了你麽？”

“不管怎樣，總是商辛救了我，”逐月揉了揉我的腦袋，我悶在他懷裏也聽不出他是什麽感覺，“他從此是真正的灰飛煙滅了。”

我楞了一下才想起來商辛是那蚊妖的名字，心裏頓時糾結起來：其實他死了我是有些安心的，畢竟他是截教的心腹大患，他死了實在是好，況且這樣也好對師父交代我那時候并非是入了邪道了；但是心底着實又有些愧疚，他實在是為了我才舍命去救逐月，這麽一想又覺得有些對不起他似的。

但轉念又想，哼，這蚊妖當我不知道，他想複原萬仙陣，當初在邙山，那裏的陣法就頗有我截教萬仙陣的影子，他又有六魂幡，想來有一翻大動作的，只是此陣法陣中有陣，不好琢磨，他便假意失敗，還借機上我的身，借着我窺探我截教陣法之精髓，若是能從師父嘴裏套出一二，便是更好了，只是他還沒修煉完善，還不能不知不覺的附我身上不讓人發現，我便去了人間，人間陽氣充足，他不能更好的吸收，才漏了馬腳，嗯，反正就是他是死有餘辜，不怪我……雖然這麽想着，但心底仍是有些不舒服。

我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不着痕跡的對逐月說道：“現在好了，事情都好了。”

我長籲一口氣，直至此時，我才是解決了自己身上的大患，這下只需要找到師父解釋就好了，但是師父正在渡劫，我也不好打擾，還是等等好了，“我們去找回倆徒弟吧，有點想他們了呢。”

“康兒，”逐月似是看出了我的不對，也沒動身只盯着我的眼睛問，“你覺得對不起他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