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自認倒黴
鐘自在這也不是第一天見識到秦賀嚴的陰陽怪氣了,沒有吭聲。其實她有時候覺得秦賀嚴挺像大孩子的,做什麽事都得順着他的意,一個不順心就算是親爹也翻臉。
唯一能壓住他的,可能就是方穎了。秦老爺子面前……也不知道他的孝心有幾分是真的。
鐘自在将手中織得松緊不一,東一個疙瘩西一個疙瘩的圍巾收了起來。伸了個懶腰,進了客房。
她并沒有馬上睡下,拿出和爺爺一起拍的相片在手中摩挲着。那是她大學畢業的時候拍的,還穿着寬大的學士服。爺爺摸桌她的頭,她則是笑得沒心沒肺的。
相片有好幾年了,已經有些泛黃了。她在床頭坐了一會兒,然後關了燈,留下一室的黑暗。
第二天上班秦謹依舊沒來,大家都已習慣,各自做各自的事。鐘自在将手上的事情做完便開始一心一意的織起圍巾來,雖然織得慘不忍睹,她倒是一點兒也不氣餒,認真極了。
沈宛送文件路過她的辦公桌。像模像樣的在桌上敲了幾下,捂嘴輕咳了一聲,道:“小鐘,注意點兒影響,現在是上班時間。”
鐘自在一點兒也沒被吓到,将才織了一點點的圍巾遞到沈宛面前,愁眉苦臉的道:“沈姐,快幫我看看,這個地方怎麽有個窟窿?”
沈宛翻了個白眼,“你漏針了呗。”
她說着從鐘自在手中接過圍巾,将針抽出來,三下兩下的将線給拆了,然後又串上,手腳麻利的邊織着邊道:“以後你織的時候注意一點兒,漏了就是一窟窿了。好在還沒織多少。還有啊。你放線的時候得松緊适當,你這有些松了有些緊了,啧啧,你這全是疙瘩。”
鐘自在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我盡量注意,不過這哪由得着我啊。我倒想織得和你一樣,可這雙手不聽話吶。”
沈宛笑了起來,“熟能生巧,織一條毛巾要不了多久,要不我替你幫你爺爺織吧?”
鐘自在使勁兒的搖頭,笑眯眯的道:“不用不用,為織的那才是心意。就是織出來全是窟窿,我爺爺也喜歡得很。”
“切。”
沈宛桌上的電話響了起來,她将圍巾塞給鐘自在,風風火火的去電話去了。
鐘自在将線拿好。對比了一下沈宛織的和她自己織的,長長的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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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萬五千裏長征,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頭哪。
才織了沒多久,又有人在桌面上敲了幾下。鐘自在以為是沈宛,頭也沒擡的問道:“怎麽啦?”
“鐘翻譯,這就是你的工作?”來人并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條斯理的道。
鐘自在的眼皮擡了擡,先印入眼中的是男性修長骨節分明漂亮的手指。藏現在也來不及,她任由線團圍巾一起掉在地上,站起來恭恭敬敬的打招呼:“秦總好。”
她低垂着頭。态度恭敬得很,卻只字不答秦謹的話。也不知道是吓傻了,還是壓根就沒當成回事。
秦謹的挑了挑眉頭,手指在桌上又輕敲了幾下,“準備一下,晚上有個應酬,你和我一起去。”
嗯?鐘自在還未回味過來,秦謹已轉身往他的辦公室走去。
說是晚上,實際上秦謹不到五點就下班了。回來雖然沒多久,他倒是英明得很,知道避開高峰期。
他的車中有淡淡的煙味,卻一點兒也不難聞。鐘自在穿着随意,黑色的毛衣黑色的外套搭配牛仔褲,腳上一雙很耐磨的羊皮小靴子,就那麽一身跟着去應酬,秦謹也沒皺一下眉頭。
秦謹的電話很多,秦氏的事倒不是挺多,聞思那邊卻是一天也離不得他的。
鐘自在百無聊賴,很想将圍巾拿出來繼續織,可又不敢。過了十幾分鐘,秦謹打完了電話,側頭看了鐘自在一眼,“你最近去看你爺爺了嗎?”
鐘自在不知道他為什麽問起這事,但也覺得沒有和他繼續這話題的必要,出于禮貌,簡簡單單的回答道:“看了。”
大概是感覺到了她語氣中的抵觸,秦謹又看了她一眼,沒再說話。從操作臺上拿起一個小盒子丢到鐘自在身上,“吃麽?上次不知道誰留下的。”
是一小盒巧克力,以前她喜歡的牌子的。鐘自在看了一眼,說了聲謝謝,剝了一顆放到嘴裏慢慢的化着。
秦謹淡淡的嗯了一聲,沒再說話。雖然出來得早,到立交橋時還是堵車了。前面好像是出了車禍,有交警在現場維持秩序。
車流久久的不動,後面已經有車陸續的堵了上來,前不了也退步了。秦謹修長的手指有節奏的在方向盤上敲打着,隔了那麽一會兒,順手拿了一瓶蘇打水擰開瓶蓋,仰起頭了一口。
他的喉結上下的湧動着,喝完了才側頭看向鐘自在,“喝麽?”
“……”
這是她以前喜歡玩的把戲,吃東西先咬過,然後再笑嘻嘻的問秦謹吃不吃。間接接吻嘛,情侶之間的小把戲。那時候她還沒追到秦謹,這也算是——自我安慰?上他雜才。
窗外斜陽高照,越過高樓大廈灑落在車裏。秦謹的側臉在逆光中柔和得不可思議。
鐘自在沒精打采的,別開臉看向了窗外。好在沒多久道路就疏通,車子也重新駛動。
到達地兒的時候夕陽已經隐在雲層之中,天邊只剩下一片湛藍。華燈初上,行人匆匆。
秦謹鎖上車,掃了跟木樁似的鐘自在一眼,皺了皺眉,道:“走吧。”
這地兒鐘自在沒來過,大堂并未設座,全是雅間。燈光幽暗寧谧,安靜得仿若沒有人。
早有一個穿着講究的中年男人等在門口,一口一個秦總熱情的叫着。包間裏早坐了一個穿着旗袍妝容精致的女人,站起來和秦謹握手又微笑着和鐘自在打招呼。
秦謹并未做任何介紹,紳士的替鐘自在拉開椅子,然後就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說是應酬,卻只是閑話家常,一句生意也沒提着。倒也不冷場。坐下幾分鐘,穿着旗袍的侍應生便端了一碟碟糕點擺上了桌子。
秦謹不動聲色的夾了一個紅豆糕放在鐘自在面前碟子,那位覃先生很有眼色,笑着介紹道:“這裏的糕點都是手工制作的,糯米粉是自己磨的,取的是山泉水。這裏最出名的就是這道紅豆糕。”
碟子裏的紅豆糕精致輕薄,呈半透明,清晰可見裏面的每一粒紅豆餡料。
秦謹笑笑,“略有耳聞。”
他端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抿了一口,覃先生也笑了笑,沒再多說話。
桌上擺了六道糕點,無一不精致。秦謹幾乎沒有吃,變着樣的往鐘自在的碟子裏夾。正餐還未上,他很知道節制,每樣只夾那麽一兩個兒。
甜點沒多大會兒就撤下,上了正餐。每一道菜都是特色菜,飯是荷葉蒸飯,透着一股子的荷葉的清香味兒。
飯桌上并沒有點酒,吃到最後,也沒提一句生意上的事情。要不是臨走時秦謹讓覃先生明早打電話給他的秘書約時間,鐘自在差點兒就以為只是單純的出來吃飯了。
不過她确實并未發揮任何的作用,純粹是來蹭吃的。
那兩位送了秦謹到停車場,寒暄了幾句便上了另外一輛車。秦謹示意鐘自在上車,系好安全帶之後才問道:“去哪兒?”
鐘自在還在回味着那些糕點荷葉飯的味兒,琢磨什麽時候也帶老爺子過來嘗嘗。
她報了一個地名,車子沒發動,不經意的擡起頭時,才發現秦謹正看着她。
他的目光幽深,深潭一般的深不見底。鐘自在對上,愣了一下,才想起剛才報的地名是秦賀嚴的公寓。
秦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發動了車子。這頓飯吃得快極了,居才八點不到。
上車沒多大會兒鐘自在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是方穎打來的。她沒有去看秦謹,接了起來,叫了一聲媽。
方穎淡淡的嗯了一聲,道:“你現在回去了沒有?”
“還在車上。”
“我讓林嫂給你送了一份我自己琢磨的食譜,你有事沒事的自己學着做,總不能都靠着阿姨。她現在差不多快到了,你動作快點兒。”
方穎說完便挂了電話,鐘自在握着手機沒動,沒由來的有些疲憊,側過頭看窗外清冷的夜色。霓虹閃爍,暗黃的路燈中行人或慢步或匆匆,仿佛沒有憂愁,平淡而美好。
秦謹的臉上沒有表情,将車窗搖下了一些,抽出了一支煙點着。誰也沒有說話,時光仿佛被定格。
車子到了離小區一百來米的岔路口就停下,鐘自在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想了想,還是說了句謝謝。
秦謹今天哪是帶她去應酬的,分明是帶她去吃東西的。
車裏的人沒有回應,連停也未多停一下,随着車門關上,車子快速的離去。
鐘自在回去的時候林嫂早等着了,雖然沒下雪沒下雨,但溫度也不高,陰冷陰冷的。她雙手插在衣兜裏,脖子上的圍巾也未解下。
“鐘小姐。”她微笑着打招呼。
鐘自在上前開了門,歉疚的道:“讓您久等了。”
“沒有,路上堵車,我也才到幾分鐘。”
她和秦賀嚴都不用回來吃飯,方穎請的阿姨并沒有過來。進門鐘自在便給林嫂倒了一杯熱水。
林嫂接過,客氣的說了句謝謝。
“您吃東西沒有?要不我給你煮碗面?”技藝有限,鐘自在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不麻煩,在老宅那邊吃過了。我們家老頭子生病了,我回去看看。”林嫂笑着說到。
“嚴重嗎?去過醫院沒有?”倒是很少聽林嫂提起她的家人。
“謝謝鐘小姐關心,就小感冒。他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林嫂微笑着說着,目光落到了鐘自在的臉上,帶着皺紋的臉柔和了下來,溫聲道:“要我女兒還在,也和鐘小姐差不多大。”
“您女兒……”鐘自在有些無措。
“走了十多年了。”林嫂的笑容中帶了些哀切,笑容看起來也勉強極了。
“對不起。”脫口就問了出來,鐘自在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和老頭子都已經放下了,鐘小姐不用多想。不然我也不可能提起。”林嫂的聲音柔柔的,伸出手拉住了鐘自在的手,微笑着道:“我第一眼看到鐘小姐就想起了我女兒,我女兒被她爸爸給慣壞了,也是什麽都不會。那天我就在想,如果我女兒結婚了,被婆婆叫到廚房裏,應該也是和鐘小姐一樣手忙腳亂。”
回憶讓她的神色溫柔極了,經常在廚房裏,她的手有些粗糙,卻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很溫暖。
只是那麽片刻,她就放開了鐘自在的手,從包裏拿出打印訂好的食譜來,微笑着道:“多學學不是什麽壞事,以後有了孩子全靠阿姨可不行。太太抱孫心切,連這些都想到了,才讓我送這食譜來,做菜并不是什麽巧事,多琢磨琢磨就好了。”
鐘自在接過,笑着應了句好。林嫂還得回去,站了起來,微笑着道:“鐘小姐早點兒休息,我先走了。”
鐘自在執意将她送到了小區門口,攔車的時候,遲疑了一下問道:“林姨,你女兒是生病走的嗎?”
林嫂的眼中流露出些許哀切,許久之後才低低的道:“算,是吧。”
鐘自在攔了車,付了車錢,這才慢慢的走回了小區。心情莫名的壓抑得厲害,她擡頭看了看天空,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莫名的,她突然想起常律師的太太來。那位一直關心着她,她小時候見過,卻一點兒印象都沒有的人。應該是很溫柔的女人,不會大聲說話,手很巧,會織毛衣,會縫洋娃娃。
鐘自在的眼淚忽然就掉落在地上。
她的媽媽也是很溫柔的人,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一雙眼睛都是溫溫柔柔的。
鐘自在一步步的進了電梯,睜大了眼睛看着電梯上倒影出來的淡淡影子。
屋裏有暖氣,比起外面暖和了許多。鐘自在沒有睡意,關了門坐在床上一針針的織着圍巾。
鐘自在半夜起床上廁所的時候才發現秦賀嚴回來了,他并沒有回卧室,長長的倒在沙發上。燈光下碩大的一陰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的,咋看之下吓人一大跳。
鐘自在打着哈欠去洗手間,出來之後腦子清醒了一些才發覺不對勁。秦賀嚴的呼吸聲并不像平常一樣,很粗重。
同處一室那麽久,多少也了解一些。他的習慣很好,睡覺幾乎不會發出一點兒聲音。更別提說打呼嚕磨牙那些了。
鐘自在站了一會兒,走了過去。燈光下秦賀嚴的面色潮紅,呼吸急促,額頭上布着汗液。
這樣子,是發燒了啊。她伸手去碰了碰那額頭,果然是滾燙的。還真是作孽,生病自己也不知道去醫院看。
“秦賀嚴。”鐘自在揉了揉額頭,伸手推了推沙發上的人。
秦賀嚴動了一下,隔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認清人沒有,随即就閉上了眼睛。
鐘自在本是想叫他去醫院的,見他這樣子,也不指望了。麻溜的去找藥箱。她在這邊并不熟悉,卧室書房都翻遍了也沒找到,只得穿上衣服匆匆的出了門。
深夜的小區裏安靜極了,不知道什麽時候下起了雨,地面濕漉漉的。鐘自在對這邊并不熟,敲值班室的窗子問值班的保安哪兒有藥店。
那保安估計在睡覺,拉開窗子冷風一吹打了個哆嗦。三言兩語的給鐘自在指了方向便将窗子給關上了。
藥店并不遠,就在之前秦謹送她回來停車的那對面。深夜的馬路上并沒有什麽車,鐘自在連綠燈也沒等就匆匆的跑了過去。
店裏只有一個店員值班,沒精打采的。帶着鐘自在找了一會兒才拿了合适的退燒藥感冒藥。結賬的時候也是慢吞吞的,鐘自在急得只差點兒沒将藥砸到他的腦袋上。
她是小跑着回去的,怕秦賀嚴燒糊塗。到了家裏連手腳凍僵了也顧不上,将秦賀嚴叫了起來,拿了溫度計給他量體溫,然後去燒水。
秦賀嚴似醒非醒的,大概也知道自己是生病了,倒也配合。鐘自在燒好水将藥拆開看了說明書,拿出溫度計一看,竟然三十九度二。
他的身上還帶了淡淡的酒味,感冒還喝酒,簡直是不要命了。鐘自在啧啧了幾聲,将水杯端起,拿出退燒藥遞給秦賀嚴,“趕緊吃吧,待會兒燒傻了。”
秦賀嚴的眼皮擡了擡,接過藥全丢進嘴裏,示意鐘自在要喝水。鐘自在将杯子遞給他,他卻不接,捏住她的手腕伸過頭就着她的手就開始喝。
一連喝了大半杯水,他這才松開了鐘自在的手。幹幹的嘴唇也稍微有了點兒水色。
喝完水,他馬上就要倒在沙發上。鐘自在抓住了他,“這麽冷沙發上怎麽睡,回房去睡。一身的酒味,我去打水給你洗洗。”
秦賀嚴一臉的不耐,不過倒也沒說什麽,拖鞋也不穿,直接赤腳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鐘自在打水端去卧室的時候他已經躺在床上了,大概是覺得熱,裏面襯衫的領口扯開了,外套沒脫,被子也沒蓋。
鐘自在推他,讓他起來洗洗他也動也不動一下。鐘自在自認倒黴,擰了毛巾給他随便擦了擦,又将他的外套給脫掉,拉了被子蓋上這才松了口氣。
弄這些的時候秦賀嚴擡眼看了她一眼,随即又閉上了眼睛,随她弄。生病了比平常倒好伺候一些,她的動作粗魯也不抱怨一句。
将水倒了,鐘自在又重新擰了毛巾給他敷在額頭上。燒得那麽厲害,要是燒傻了她怎麽向方穎交代。
燒沒退,也不知道那藥有沒有效,鐘自在并不敢去睡,推了房間裏的沙發挨着床放下,從客房裏抱了被子來,就在沙發上躺下。時不時的伸手去摸秦賀嚴的額頭,看看有沒有退燒。
那藥退燒并不快,差不多兩個小時,感覺到秦賀嚴的額頭一片冰涼,她才放心的睡了過去。
秦賀嚴是被渴醒的,雖然燒着,他多少是有些意識的,知道床邊睡了人,他喃喃的叫了幾聲水,等了一會兒沒聲響,他皺着眉頭伸手打開了床頭的燈。
鐘自在睡得熟得很,整個人縮成一團,發出輕微均勻的呼吸聲。她的整個身體都縮在被子裏,只露出一個頭頂出來。
秦賀嚴有些不耐,伸手揭開了她蓋着的被子。一張熟睡的小臉露了出賴。她睡得熟,臉上帶着淡淡的紅暈,就跟熟透的蘋果似的。
秦賀嚴頭痛欲裂,伸手去拍了一把她的頭,沒好氣的道:“去給我倒杯水過來。”
他下手沒輕沒重的,鐘自在的額頭被他拍得紅紅的。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摸了摸額頭,應了句好,就跟幽靈似的飄出去了。
進來的時候手上除了端着水之外還拿了藥,她困得厲害,眼睛都是半睜着的,打了個哈欠,道;“感冒藥都在這兒,你自己看着吃。”
說完将藥和水杯一起塞到秦賀嚴的手中,麻溜的爬進了還溫熱的沙發上,拉住被子蒙住頭睡了。
秦賀嚴皺了皺沒眉頭,家裏沒藥,這些都是她出去買的?他伸手去揭鐘自在的被子想問問,被子揭開,才發現鐘自在居然已經又睡着了。因為蓋着被子,呼吸聲有些不順。
秦賀嚴本來是想開口叫的,最終卻沒叫,又将被子蓋了回去,皺着眉頭看了看藥盒,取了幾顆藥下來,就着水吞了。
大概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他的頭疼得厲害,再關上燈卻怎麽也睡不着。煩躁的翻了一會兒,想起之前睡夢中覆在額頭上冰冰涼很舒服的手,他煩躁的翻了翻身,扯開被子将鐘自在的手拿了出來,摁着放到了額頭上。
明明是蓋着被子的,她的手竟然一點兒也不熱,溫溫涼涼又軟軟的。疼得快要炸開的頭因為那柔軟的手放上竟然好了一些,秦賀嚴打了個哈欠,将那手緊緊的摁着,漸漸的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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