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別扭
鐘花道率先走了幾步,出小路入山林, 順着山間的石板路一步步下山, 不過鈴铛聲一直都在,可見葉上離還跟着她。
調情這種事兒, 十個葉上離也比不上一個鐘花道, 他對情愛本就沒想法, 想讓他說出喜歡,讓他認了他們的關系,從而進一步可謂艱難。若想勾動一個人的心, 便要學會欲情故縱,偶爾耍些脾氣, 也是任性得可愛, 不叫葉上離酸一酸,他也未必會真正把自己放在心上。
鐘花道拿捏着這個度,嘴上說兩句,也慶幸葉上離沒有把鈴铛還給她, 否則日後她也不好再叫他挂回去, 先快走幾步冷他一會兒,再借個機會說通,再度表明心跡,就算是一塊頑石也該動一動了,何況葉上離也只是表面石頭, 內裏說不定是溫水, 好惹得很。
突然一道黑影從前方樹林飛過, 速度奇快,鐘花道腳步停頓,微微皺眉,發現這方向正是前兩日葉上離帶她去的溶洞那邊,猜到方才那黑影當是調查歸來的詹茵。
她本不想管詹家事兒,下了兩層階梯後又想起來小狐貍目星,她和甘蔗還有那檔子關系在,事關甘蔗,還是要聽清楚,以甘蔗對目星的态度,他的身份,取決于他以後是否能與目星在一起,又是否會傷目星的心。
念頭一起,鐘花道便調轉方向,放輕腳步沒敢靠近,只在那溶洞上方,仙鶴丹青曾躲過的草叢裏,借着潺潺流水聲隐藏自己的呼吸,眯起雙眼朝下方溶洞前看去。
詹茵已經化為人形,她臉色還有些蒼白,像是負傷,詹承皺眉,問她:“怎麽回事?”
“女兒在無量海的确找到了神亭島,也問出了十五年前姚夫人去過島上,不過她入島沒有三年便死了,當地漁民說,她帶來的孩子也病死了。”詹茵說罷,詹承便嘆了口氣,詹茵又道:“不過當時漁民神色飄忽,我覺得事情不簡單,便略微調查一番,得知公子是被漁民賣出海,入了仙風雪海宮境內的連海城,至于生死,便不清楚了。”
“這麽說……他還有可能活着?”詹承心口狂跳,面上大喜。
詹茵咳嗽幾聲,又道:“當時神亭島上有人聽說了我正在調查此事,便對我出手,是我道行低微,比不過那幾人,不過他們招式古怪,不像是萬法門的,身上透着詭異的黑氣,不知從哪兒習來了幻術,居然能從身體裏分出一只黑鬼,厲害得很,我當時調查清楚便不欲久留,匆忙離開,即便如此,也還是負傷了。”
詹承伸手輕輕落在了詹茵的肩上道:“你已經做得很好了,至少讓我得知那甘公子十有八九便是溯少爺。”
“義父可能确認?”詹茵擡眸看向他。
詹承點頭:“你沒見過他,他長得與姚青有七分相似,言語之中說過兒時在臨天峰,後來又住在海邊,也有去過連海城的記憶,只是苦了這孩子,這麽多年一直飄蕩在外不知身世,也是機緣巧合才被我碰見,否則……”
“義父打算怎麽做?即便甘公子是溯公子,老夫人也未必能接受他。”詹茵抿嘴:“女兒不懂事,不知十五年前發生何事,卻也從義父這裏得知些許,當年姚夫人被逼離開詹家,險些被老夫人殺死,而今溯公子回來……說不定是禍不是福呢?他若流落在外還能活命,在詹家……”
“詹家已死了這麽多孩子,主母再心狠,也不會輕舉妄動,再者他已忘了年幼之事,若他真是溯公子,必要入我詹家,萬不能讓詹家香火斷在這一代。”詹承說罷,抿嘴道:“你回去好生養傷,此事我要通知家主,請他定奪!”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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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在此地分開,人走了之後鐘花道才發現裙擺被泉水打濕,擰幹後起身抖了抖,轉身離去。
看來,甘蔗怕是要認祖歸宗了,憑着詹翠那性子,恐怕難讓目星進門,甘蔗自己都是虎口脫險自身難保的,目星若跟着他……怕是要吃大虧了。
離了溶洞,鐘花道才順着小路走回去,即将入主路時一怔,瞧見了站在那處等她的葉上離。
葉上離察覺鐘花道來了,側頭朝她看去,眉目柔了幾分,卻得鐘花道擡起下巴,長長哼了一聲,她腳下帶着點兒小跑,一路往山下去。
凡靠近修道門派或修道世家下的城池多為繁華之地,鐘花道下山後便瞧見了人,入了城中更見街上人來人往,街道兩旁還有許多賣東西的。
這一路上她雖沉悶,葉上離卻也一直跟着,只是鐘花道偶爾瞥過去的時候他的眉心都是皺着的,對上視線剎那他又舒展眉頭,還沒來得及柔和視線,便被鐘花道翻了個白眼。
葉上離不知這算什麽,不過心裏也慚愧自責,他好似真的成了個占人便宜卻不負責任的登徒子了。
入了人多處,圍看葉上離的便有許多,以往鐘花道與他走在一起還會龇牙咧嘴地瞪着別人,或者露出虎形吓唬吓唬,今日他們倆之前相隔數十步,中間還有人湊過來紅着臉對他,以往覺得無所謂不重要的一幕幕,現下瞧着心裏生厭了。
葉上離臉色不好看,那些看美男的也不敢湊過去。
一條街上酒樓有好幾家,鐘花道挑了看上去最華貴的一家,進門小二招呼她便豪爽道:“樓上尋一安靜的雅間,把你們店裏的好酒好菜全都端上來。”後又指了指身後之人:“那人付錢。”
小二一瞧,是個陰雲密布的俊公子,容貌驚豔,一看打扮也知非富即貴,他連忙上前招呼,方要靠近便覺得冷風刺骨,驚得小二渾身一抖,笑容都挂不住了。
小本買賣,得罪不起大戶,鐘花道與葉上離落座後沒多久,飯菜就全都上桌了,八葷八素,還有三種美酒,小二上完菜立刻出門,哆哆嗦嗦,叮囑了店裏人一句,千萬別去觸黴頭。
好吃好喝擺桌上,鐘花道倒是高興,摘了面具,先嘗一口牛肉片,覺得味道不錯,又喝了一口桂花酒,唇齒留香,她頓時眼眸一亮,嘗出這是瑤溪山青州産的,立刻朝葉上離笑了笑道:“你嘗嘗。”
葉上離見她笑了,呼吸一窒,放在膝上的手指動了動,還未擡手去碰杯子,鐘花道便眉頭一皺,反應過來,徑自喝了那杯說:“你自己倒。”
葉上離:“……”
愁雲更濃了,鐘花道忍着笑意,大快朵頤。
這一餐葉上離付了錢,卻連一口水都沒喝,鐘花道也不招呼他,權當他不存在,戴上面具出了客棧,她也沒急着回去。
詹家辦喪,無趣得很,這幾日她身上有傷,修煉暫止,難得出來逛逛,自然要多看臨天峰裏有什麽有趣的玩意兒,身後葉上離跟着她,卻比先前來時要近許多,與她只有三步距離,半條街過後,成了兩步半。
鐘花道瞧見一賣靈石玄金的店鋪,連忙走進去看了一圈,那人瞧鐘花道是妖,本皺着眉頭,又見葉上離跟進來,頓時一愣,仿若見了仙人,這仙人與妖似乎相識,眼睛直直地盯着她後背瞧,老板聰明,退後一步就在案後守着。
鐘花道轉了一圈也沒瞧見什麽特殊的,只在靈石堆中找到了藍玉,便拿起一塊走到老板跟前問道:“這怎麽賣?”
那老板說:“藍玉便宜,只需二兩,姑娘若想做些有用東西,還是買那邊的比較好。”
老板指了個方向,鐘花道卻笑:“我買來串成玉墜,送人用的,好看就行。”
此話一出,葉上離睫毛輕顫,鐘花道拿起藍玉細細打量,三人靜默,老板總覺不知從哪兒刮來了一陣冷風,吹得他雞皮疙瘩紛紛豎起,只能用眼睛打量面前二位,心中古怪。
鐘花道等了許久,見葉上離沒舉動,便道:“勞煩葉宮主幫我付錢,回頭我還你。”
葉上離反問她:“藍玉送誰?”
“年如,他狐貍眼,配藍玉好看。”鐘花道說完,葉上離抿了抿嘴,始終沒掏錢,鐘花道又說:“我真還你,回去我就向陳源借錢還。”
葉上離垂在身側的手顫了顫,最終拿出二兩銀子放在了桌案上,老板沒敢伸手去拿,卻見葉上離轉身從鐘花道身側擦過時,那顆躺在她手心的藍玉瞬時化為粉末,随風落了滿地,連顆粒都瞧不見。
鐘花道眨了眨眼,終究沒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眉眼彎彎地看向已經走出店鋪,頭也不回的葉上離,拍了拍手上藍玉灰塵,幾步小跑跟上去,臉上笑容沒藏,追上他的腳步道:“先說好了,藍玉的錢我可不還給你,是你自己弄壞的。”
“不必你還。”葉上離微微皺眉口氣也有些生冷,心頭亂得厲害,腰間鈴铛随着他走的每一步都傳來叮當響聲,他突然停住腳步,側臉朝鐘花道看去,這一瞬有些想張口問她,此生送過多少人多少東西,話到嘴邊還是咽下,只覺得自己變得奇怪了。
鐘花道見他剛起的念似乎又被壓了下去,分明眼中有些酸澀的怒火,卻又無端化成一汪靜水,這一眼,鐘花道的心頭跳了跳。
适可而止,還得及時拉回。
鐘花道垂在身側的手狠掐大腿,疼得眉心緊皺,鼻頭一酸,眼眶頓時紅了起來。
葉上離明顯一怔,她卻只是呼吸不穩,似是倔強,帶着怒氣地反盯着他,泛紅的眼眶沒有落淚,半滴淚水卻含在其中。
葉上離眉頭舒展,最終嘆氣:“是我錯了,你若喜歡,便再去買一塊回來,送年如,送陳源,送烏承影,我皆不阻攔,但卿卿姑娘,擇選良人不可意氣用事,人活一世,相伴者甚少,知心人更是寥寥無幾,定要慎重。”
“我選的良人,若不選我呢?”鐘花道問完,伸手在葉上離身上用力推了一把:“要送你送!我才懶得看他們。”
說完,她便走了,葉上離頓了頓,不會聽不懂她的話,她眼中藏的,口中說的,皆是告白。
只是話從口出,有真有假,他不願欺騙鐘花道,并不代表鐘花道不會欺騙他。
真情假意,若有人刻意隐瞞,縱使天生異目也分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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