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桂花
晚間詹家再設宴,年如上座後卻沒見到鐘花道了。
烏承影在, 不過白天他與鐘花道說話時不知被烏承影聽進去了多少, 所以年如有些避諱他,乙清宗大是大, 可攀上烏承影不如攀上吳尹, 但吳尹自從被葉上離傷了之後就一直悶聲不說話, 就連他自己的弟子都碰了壁,年如更不會去。
說到底,還是沾上仙風雪海宮的關系要好得多, 日後若能求得仙丹,年家何愁比不過第一山莊的詹家, 他倒是聽說了, 前段時間葉上離送了洛城胡家一粒萬生丹,年如羨慕啊。
沒了鐘花道,烏承影與年如幾乎是挨着的,席間他朝年如看了好幾眼, 想起來白日鐘花道搭着他的肩膀兩人有說有笑的畫面, 心口酸澀之餘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慌張感,于是散席後他拉住了年如,借一步說話。
年如有些驚訝,臉上帶笑問了句:“烏長老有何指示?”
烏承影握着斷玉蕭的手緊了緊,掌心幾乎出汗, 過了許久才道:“年家主今天白日與鐘姑娘談了哪些話?”
年如明顯一愣, 臉上帶笑, 狐貍眼微微彎起反問對方:“這與烏長老又有何關系?”
“我自知不該管他人私事,但……但鐘姑娘為人古怪,烏承影勸谏年家主切莫與她過多接觸,以免……惹禍上身。”烏承影說罷,年如微微皺眉,心中不禁翻了個白眼,只覺得烏承影是嫉妒他與雪海宮搭上了關系,又抱得美人歸,啧了啧嘴,搖頭轉身這便走了。
烏承影攔不住他,再怎麽說年如也是一家之主,乙清宗的所有世家在未來都對宗中有益,不可多加得罪,只是他心中始終有些不安,憑着他對那個人的了解,她不會無端對一個人好。
年如雖長得俊美,卻也算不上絕色,甚至比起吳尹還稍差幾分氣質,鐘卿沒理由這般看得上他,既要靠近,必有索取,只是不知這索取是好是壞,但願是他想多了。
鐘花道晚上沒去赴宴,其實是在屋中有自己的事兒要做。
目星跟着素素一起去了,鐘花道也放心,不過衆人回來的時候沒見素素與目星,金晶入了院落,看見坐在石桌邊上背對着自己這邊喝酒的女子,她酒杯中飄了一點兒香味兒,從未聞過,醇正甘甜,桌案上還放了一個精致的花瓶,裏面插了兩枝桂花,正在飄香。
紅衣随風飄起,金晶微微皺眉,心中雖不想與鐘花道有過多接觸,但還是走了過去,一邊靠近一邊道:“目星托我給鐘姑娘帶句話,她今日見到詹公子高興,詹公子帶她去莊後賞月了,請鐘姑娘切莫擔心,等賞月後詹公子會親自送她回來。”
“原來是和甘蔗在一處了,那我就放心了。”鐘花道說罷,放下酒杯,轉身看向金晶時臉上已經戴着面具,只露出一雙眉眼,笑盈盈地朝她道:“金姑娘坐,嘗嘗,這是瑤溪山青州的桂花酒,也不知是誰送了一壺過來,還給我折了兩枝花。”
“聽莊內的人說,是葉宮主送來的,只是葉宮主來時鐘姑娘在房中休息,他沒打擾,放下就走了。”金晶說。
這話也是方才散了酒席她才聽莊內的下人說的,聽見時還略微一驚,只是不知鐘卿有何魅力,能讓容傾君如此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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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花道微微擡眉,哦了一聲,其實她早知道,只是還在和葉上離玩兒賭氣的游戲,故而躲在屋內沒出去,那人的鈴铛聲靠近,她不會不知。
金晶道:“既然是葉宮主贈給鐘姑娘的,我也不好奪愛,夜裏風涼,鐘姑娘還是早些回屋休息吧。”
鐘花道點了點頭,嗯一聲,金晶轉身,心中覺得這樣其實也挺好。
若鐘卿能和葉上離走到一起,随他去了仙風雪海宮,日後不在乙清宗,也少叫烏承影多次看她,記挂她。
金晶步伐不快,才過了兩扇院門,回到自己院落時開門側身又朝拱門裏側一看,石桌旁哪兒還有紅衣女子的影子,只是桌案上的酒被帶走了,兩枝桂花還在夜風中瑟瑟發抖,落了幾朵金燦的小花來。
子時未到,還差半個時辰的時候,第一山莊內已經靜下許久,瞧不見幾間屋子是亮着燈的了。
年如從屋中離開前還特地沐浴更衣,熏了半個時辰的香,他一頭長發束在腦後,湖藍色的長衫輕薄如沙,上頭只有幾片蘭花的長葉痕跡,誰叫他年家勢小,就連一朵花兒都繡不上去。
不過年如對自己的相貌頗有幾分自信,他活了五十年,在武學道行上沒有什麽心得,唯有在駐顏之術上悟出不少,否則不會現下看上去還與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兒一樣,輕易叫鐘花道為之動心了。
睡葉上離女人這種事兒年如的心中也很擔憂,他怕葉上離發現,可他也很興奮,畢竟是葉上離睡過的女人,與其他庸脂俗粉必然不同,若非有什麽厲害之處,又如何能勾得葉宮主在衆人面前與她親昵。
年如離開住處沒驚動任何人,而後順着鐘花道白日說過的地方,去臨天峰半山腰右側尋那溶洞。
有溶洞還有溫泉的地方好尋,找到水源順着過去便可以了,一刻鐘的時間,年如遠遠瞧見溶洞前站着一名身穿紅衣的女子便興奮得難以自拔,直接飛身而下,落在鐘花道身後張開雙手直接從後方将人抱了個滿懷。
她身上還是白日聞見的那股香味兒,像是酒香中帶着幾分桂花的清甜味兒,叫人沉醉。
“鐘姑娘是如何尋到這個好地方的?”年如比鐘花道高出一些,說話時熱氣噴在了她的耳邊,激得鐘花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嘴角還要帶着淺淡的笑。她掙開年如的手臂,轉身朝跟前的石桌走去,桌上放着一壺酒,一口空杯子,她指着杯子道:“年公子嘗嘗,這可是長歌樓的浮夢一生。”
年如笑道:“是,自是得喝點兒酒,助助興。”
鐘花道伸手撥弄了一下頭發,見年如沒拿杯子,對着壺口喝了幾口後笑容更深,年如放下酒壺,擦了擦嘴角道:“浮夢一生這種酒不是說天上人間難尋之香氣嗎?怎麽會有桂花的味道?”
“那可能是我拿錯了,今日葉宮主送來的不是浮夢一生,似是青州桂花酒。”鐘花道恍然大悟,搖了搖頭嘆氣:“桂花酒雖好,比起浮夢一生卻差了許多。”
“無礙,都是好酒。”年如嘴角挂着笑,狐貍眼中閃過幾分桃色,朝鐘花道靠近時又輕輕扯開自己的腰帶,等走到她跟前了,才勾起她一縷發絲放在鼻下聞了聞,道:“你好香啊。”
才剛說完這話,年如便覺得不對,他腳下虛晃,眼前的人影也成了兩個,即便是再烈的酒也不至于兩口便将人灌醉,更何況桂花酒清甜有餘,烈度不夠,根本不似這般,才喝下去沒多久便叫人晃晃悠悠,難以站穩。
年如伸手扶住鐘花道的肩膀本想穩住自己,就在剎那被鐘花道捏住了手腕脈門處,他頓時一驚,睜大雙眼看向對方,即便身體漸軟,力氣全無也清醒了三分,他臉色蒼白,顫抖着嘴唇說:“鐘姑娘……有話好說,你這是何意?”
“是何意,等我問清楚你就知道了。”鐘花道說完,掐着年如脈門的手稍稍用力,年如頓時體力不支跪倒在地,渾身軟得厲害,他運氣想要沖破束縛,卻沒想到丹田之中空空如也,渾身上下的靈力也随着呼吸之間從口鼻七竅流出。
年如頓時大驚,知曉這是不祥之兆。
“來,你學我說說看‘在下年如,特豐父親之命前來相助宗主’。”鐘花道說完這句話,年如便渾身一顫,緊接着又聽見對方道:“還有一句‘家父身體不适,于月前已将年家大小事宜全都交到了在下手中,永城年家是乙清宗世家之一,自當除惡揚善,瑤溪山山主修道無忌,與妖邪來往,更草菅人命,有此下場也是活該!’。”
年如張了張嘴,頓時擡頭朝鐘花道看去,他雙目驚恐,渾身顫抖,唇色褪盡,聲音沙啞地問道眼前人:“你……你究竟誰?”
“我?”鐘花道微微眯起雙眼,指尖逐漸用力,剎那間年如便痛呼不止,手腕脈搏處硬生生被鐘花道的手指戳出了三個血窟窿,只是這處僻靜,任何哀嚎聲都傳不出去。
鐘花道指尖用力,廢了他一條胳膊,又一腳踹在了年如的心口道:“我是你姑奶奶,今日要來拿你的狗命!”
年如被她一腳踹出很遠,直接撞在了溫泉邊的假山上,頓時一口血噴出,身體裏的靈力散得越來越快,他想凝神靜氣,将靈力收攏回來,但方才那一口酒不該喝,這個美色不該貪,而今他這狀況,酒中必然撒了幽石粉,一個時辰內,他的靈力會悉數散盡,這一個時辰他就是個廢人!根本抵抗不了任何人的攻擊。
幽石易尋,可要碎成幽石粉卻萬分艱難,若非懂行之人根本不得要領,就是丹修的也得耗上許久,除非……除非是器修,能直接煉化幽石,淬其精華,化粉為水。
年如胸腔咚咚直跳,恐懼爬上心頭,他不斷後退,可後背的假山石割破皮肉,叫他退無可退。
“你是鐘花道!”他喊出了對方的名字,立刻猜到這人找上自己的原因。
當年五派圍山身為乙清宗第一世家的詹家都沒去,偏偏這個離瑤溪山最近的永城年家蹚了這趟渾水,在瑤溪山與其餘幾派動手的尾聲,他率領了家中幾十修仙者圍住了瑤溪山受傷的弟子們,為的,不過是在岳傾川跟前邀功。
鐘花道在酒席上得知狐貍眼的男子姓年時心中震驚,欲與他多談,套出他的身份,後來葉上離到了她便收斂,卻沒想到年如自報家門,反倒讓她确定了仇人。
當時的瑤溪山已是一片狼藉,幾百人根本不是幾千人的對手,饒是她玩命抵抗也只能拖住九巍山的山主,背後護着的重傷弟子十多人,卻被一個莫名沖出的修道世家所殺,她無暇分身,只記住了這個人的聲音與名號。
十年過去,聲音變了,其他的卻變不了。
她确定了要殺年如,昨夜才拉葉上離下山,尋到了靈石玄金鋪子,專門在裏面挑幽石,又拿了塊藍玉當幌子,今日中午邀年如于子時賞月喝酒,便遲遲沒出門,躲在屋中煉化幽石,葉上離來時送了一壺酒,正好遂了她的意。
看向眼前之人,鐘花道的眼裏沒有半分憐憫同情,也沒有仇恨,只有看向一具屍體的淡漠,她站在年如跟前,一腳踩在他的心口,低聲道:“善惡終有報,你的孽債到了。”
一聲凄厲的痛呼聲驚起林中一群飛鳥,聲音只響了一剎便戛然而止,深夜的圓月之下,林中溫泉水潭裏浮出幾抹鮮紅,又很快被水沖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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