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她是
徐薇以為鐘花道也沒有很想出去指月軒看看,她當時說出葉上離不希望她離開這個院子後鐘花道就坐下了, 後來也沒什麽反常的地方, 照樣與她聊天,讓她代筆寫了一封信送去臨天峰給小狐貍, 還想讓她在元長老那兒再弄些藥酒來喝。
若徐薇多個心眼, 沒有因為鐘花道曾救過她而對鐘花道毫不設防, 那她至少可以避免自己因多嘴受罰,也經這事兒她才知曉,妖啊, 大都是狡猾的。
夜幕降臨,徐薇只能在指月軒待上幾個時辰, 這幾個時辰裏沒有任何關于葉上離的消息傳來, 鐘花道也不顯得有多在意,在徐薇走了之後便回去房間休息,徐薇站在指月軒外看着燈滅了,才放心離開。
人走後大約一炷香的時間, 躺在床上似是真的睡着的鐘花道便睜開了眼, 她衣服脫了,懷中抱着柔軟的真絲被,臉頰蹭了蹭被子還有些不舍,這才剛捂熱呢。
又賴了一刻鐘,鐘花道才起身, 夜裏風涼, 順着半開的窗戶吹了進來, 屋中的淺香随風飄散,她穿上衣服,為了避寒又多套了一件,頭發未梳,打了個哈欠推開房門朝外走,門外院內的藍花楹在這二十日內迅速落光枯萎,樹葉都沒留,光禿禿地迎着月色,幾根樹枝影子斑駁地落在鐘花道的腳下。
她出院子沒有阻隔,葉上離未在指月軒下封印陣法,只是沒有院牆的環繞,山裏的風越發地冷了起來,穿過房屋之間的間隙發出呼噓之聲,像是鬼泣。
樓閣之間有長廊,長廊兩側還有許多梅樹,只是這個時候梅樹不開花,看上去像是死了一般,夜裏的雪海宮異常沉寂,一如當年的瑤溪山,他們修道門派人就是少,天一黑就安靜了下來。
鐘花道順着徐薇所說的方向過去,不急不躁,還有心情看看兩旁的風景,庭院別致,樹木有型,雪海宮的植物比乙清宗多出數倍,随便一個地方都能藏人。
鐘花道也非一定要逆了葉上離的意,只是這人消失了兩日,今日似乎還有那意圖殺他之人的消息,這等重要之事她等到天黑也沒人過來與她說,她不得不好奇,也不得不急。鐘花道出門沒想做什麽壞事,也沒打算找什麽人,雪海宮內的人她認得的不多,也就當年成了山主的時候來過幾個,那幾個的相貌她也記不清了。
她此番出來,一是在指月軒裏憋悶,二是想找葉上離說說話,再問清楚出現在拂柳山莊的黑衣人的身份,等她到了清雨堂,對于葉上離來說說不定還是個驚喜。
他們倆如今也算是情投意合,相互喜歡的人,哪兒有他那麽能憋的,幾十個時辰看不見人了也不想念?
山不就我我就山,鐘花道又非什麽頂矜持的人,向來豪放慣了,晚間去找葉上離,說不定還能賴在他那兒不走,抱着他睡一夜,有人挨着,更暖和。
過了長廊一路到了清雨堂附近,這處臨近水池,假山很多,圍繞在水池旁半圈,正如徐薇所說,一方水池隔開了兩所建築,清雨堂比長生閣看上去要寬敞很多,院落也更大一些,只是裏頭沒什麽花草,樹也沒幾棵,門前有一個靠近水池的亭子,亭下柱子有一半探入水中,正好可以隔着水面看向長生閣方向。
鐘花道離清雨堂不遠,只是這處風大,吹得她頭有些疼,才過了幾座假山,她便聽見了一道咳嗽聲,聲音沙啞,發出之人似乎還有壓制。
“宮主近日還是不要動用靈力了,以免傷身。”元翎霄的聲音傳來,鐘花道腳下一頓,眉心微皺。
這深更半夜,兩人孤男寡女,元翎霄還找到葉上離的房前來了,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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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徐薇說元翎霄喜歡的是那白家少城主,可不代表葉上離毫無魅力,鐘花道扶在假山上的手不動,就停在原地沒上前了。
葉上離又是咳嗽幾聲,道:“若這一關不過,我恐怕得一直病着了。”
“宮主是因為何事才會如此?”元翎霄眼中擔憂,她與葉上離相識已久,這人的道行幾乎以神速遞進,卻在十年前止步不前,甚至近日多次反噬,定是藏在他心中的心結更重。
兩人就在涼亭內,葉上離靜默了許久,一雙眼看着水中倒映的月,水面被風吹出了漣漪,一圈圈波紋發着微光,思緒走遠,這些天運氣修煉,總覺得不得要領,他也不知自己究竟是何處出了差錯,只是每每到達關鍵時刻,便會被一人晃了心神。
他沒有回答元翎霄的話,反問:“拂柳山莊內的黑衣人,是誰?”
元翎霄頓了頓,啞着聲音道:“屬下只是根據當時現場留下的痕跡判斷那人似乎是氣修的,他與宮主交過手,宮主也在他身上留下了微末蓮香氣息,屬下便派人跟着氣息去尋,只是到了乙清宗的山腳下便再尋不到,只能知曉那人是乙清宗的,至于是誰……就不知了。”
雖是這麽說,但目标也已經很小,畢竟能接住葉上離一招的人沒有幾個,定是在小靈修之上,整個兒乙清宗上了小靈修的也就那幾人。
“還有一件事……”元翎霄頓了頓,似是有些猶豫,正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說出口,這件事不好隐瞞,可她怕在這個時候說出,會讓葉上離受的傷加劇。
葉上離道:“說。”
元翎霄垂在身側的手握緊,輕聲道:“屬下派的人從乙清宗歸來時,遇上了永城年家的人,那些人說……年家主已經死了,正是鐘卿所為,提到鐘卿,雪海宮的弟子才多聽了會兒,年家人道,那鐘卿……很有可能是瑤溪山上的人。”
她今日聽到這個消息,也很震驚,她知鐘卿是器修的,可她也知鐘卿是妖,她原一直以為鐘卿是從跡雲山出來,那人也是這麽告知于她的,可跡雲山上的妖究竟有多少會器修?而且她平日裏總是一身紅衣,正是瑤溪山的顏色,她甚至姓鐘,瑤溪山境內的大姓,種種跡象,似乎都說明她的确是瑤溪山的人。
若鐘卿是瑤溪山存活的弟子,那她接近葉上離,便很有可能圖謀不純。
元翎霄怕說出來惹葉上離心煩,畢竟他現在的身體狀況不算好,這麽多年修煉之路上的坎坷也都是因為瑤溪山一事,如若讓他知曉他心上之人是瑤溪山的,豈不是雪上加霜?
元翎霄擔憂地看向葉上離,寒風吹過,兩人的發絲同時揚起,元翎霄的發絲遮蔽了眼,而夜風卻将葉上離的整張臉露了出來。
他的面色很難看,神情卻很淡然,沒有半分訝異之色。
鐘花道站在假山之後心口狂跳得厲害,兩人的對話她都聽見了,真是一句比一句心驚,斷定了那日在拂柳山莊傷她的人是乙清宗的,那就只可能是吳尹、段思正與岳傾川,若是段思正,鐘花道不怕,他可能是從吳尹那兒聽到了什麽風聲,千裏迢迢追來給自己的愛徒報仇。
可若是吳尹,或是岳傾川就麻煩了,那日見了她相貌的人,恐怕不會這麽輕易罷手,有一次,便有二次、三次。
就在此時元翎霄又說了一段話,将鐘花道雜亂的思緒全都打斷,乙清宗的人懷疑她的身份她不擔心,可元翎霄卻将這話說給了葉上離聽,鐘花道的心口在這一瞬收緊,一雙眼透過假山上的石頭縫隙緊緊地看向涼亭內,看向那在寒風中越顯消瘦的人。
他會怎麽想她?
他會覺得她是刻意接近嗎?
他會猜到她的身份嗎?
鐘花道本想,只要她的身份不在葉上離跟前暴露,她總有一日能放下心中的芥蒂,總有一日能安心與葉上離在一起,她喜歡和葉上離在一起。葉上離很好,待她更好,幾乎無可挑剔,他太溫柔,太溫暖了,是鐘花道從未感受過的溫度,沒有虛假,沒有僞裝,沒有欺瞞,他那麽真誠。
鐘花道忽而覺得鼻頭泛酸,眼眶也跟着濕潤了起來,她有些害怕知道葉上離會怎麽想她,是否會覺得她別有用心?即便她的确別有用心過,可這層心思,還是不欲讓人知曉。
時間其實很短,卻好似過了很長,直到鐘花道的眼睛都快幹澀了,葉上離才道:“我知道。”
他……知道?!
鐘花道驚了,元翎霄也驚了。
葉上離聲音輕柔道:“她是鐘花道,我一早就知曉。”
鐘花道的心口瞬間刺痛,先前的猶疑與擔憂,在這一瞬顯得非常可笑,鋪天蓋地的疑問與震驚将她心口燃燒的火苗撲滅,這一刻她才猶如雷劈,定在原地,連呼吸都忘了。
鐘花道不是沒猜測過,或許葉上離知道她是誰,他那麽多次的表現都讓她以為這人是知道的,只是鐘花道始終沒敢往那方面去想,因為她想不通,若葉上離知道她是誰,又怎麽會與她在一起,還說喜歡她?還會親吻她?
她難道不是他這十年以來一直無法面對的心結嗎?
他難道就不怕她有朝一日會将利刃架在他的肩膀上報仇嗎?
所以鐘花道解不開,便自然而然覺得,這或許是她心中有愧,因為有想要以感情接近,利用對方,尋求對方的弱點殺了他,而産生的臆想,他不知道,他一定不知道。
可他知道,甚至……一早就知道。
那他對她的喜歡呢?是真?是假?
他這麽長時間對她的照顧呢?是愛?是愧?又或者……是看她一步步為他所迷,甚至險些心甘情願放下仇恨,就這麽做個陷入愛情的傻女人?
葉上離知道她是鐘花道,只是在她知曉他身份後故意裝作的驚喜與喜歡全都看在眼裏,卻不說,他知道‘鐘花道’有多恨仙風雪海宮,那‘鐘卿’在他面前表露出來的所有親近都成了極為可笑的愚蠢行為。
他說他不會傷害她,隐瞞,就不是傷害了嗎?
“鐘姑娘……居然是鐘花道?瑤溪山的山主是個妖?!那宮主您還與她……您不可!您這是在……”元翎霄的話還未說完,葉上離便皺眉打斷:“她的身份不可外傳,還有,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
便是叫元翎霄不許多管了。
鐘花道緊咬下唇,幾乎要将下唇咬出血,她得多虧了元翎霄道行不算多高,不知她藏在這兒,也得多虧葉上離受了傷無法動用靈力,不知她聽到這些話,否則她将是那個一直被蒙在鼓裏徹頭徹尾的傻子。
元翎霄走了,葉上離一人還站在涼亭裏,鐘花道與他之間算不上多遠,就這麽隔着假山看向他,看了許久,越看,心裏越涼。
一聲苦笑埋藏在心裏,她收回了手,也收回了目光,轉身的剎那不禁感嘆自己還真是有先見之明,五歲便知這世上的情愛都是假象,什麽真心,不挖出來,永遠都隔着皮肉,看不清。
再擡眸時,頭頂的月亮藏入黑雲之中,而長生閣,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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